這老妖也是巫族，保留著生前的形象，四足站立，仍有雙手，脖子很長，下巴上長著一撮細長的胡子，如果不是亡靈的狀態，應該會有些喜感。

雖然已經死去，但他說的仍是巫族語言，仍然可以聽懂。

李瑞上前回答道：“我們受巫鴉部落祭長所托，前來肅清鬼城之中的亡靈陰煞。”

“鬼城.”

“嗬嗬嗬，巫城已經變成鬼城了麼.”

老妖苦笑道，“請問如今巫鴉部族的祭長是誰？”

“巫桓。”

“啊，小巫桓都已經是祭長了，若未猜錯，如今距巫城巨變已過去四五十年了吧？”

李瑞看向程明月，後者回答道：“六十又三年。”

老妖問明了如今的狀況之後，仰天長歎：“時過境遷，皆我等之罪也。”

他定定地抬頭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瑞等他沉澱了一會，然後才問道：“請問您又是何人呢？”

“失禮了。”

老妖回過神來，“老朽名叫取雅，乃是巫城之內一參星錄事，司職記錄城中發生的大小事務，兼有觀天象、查訪凶吉之職。。”

李瑞說道：“幸會幸會，取老伯，能不能麻煩你說一下，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另外，我感覺此地煞氣與宮外不同，是否有原因啊？”

他現在可沒空磨嘰，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出了心裡最關心的事情。

老妖又是一陣歎息，這一歎，連魂魄都變得黯淡了幾分，嚇得三人一陣勸慰。

取雅最終說道：“此事若要講明，需從頭說起了。”

“我還記得，那是一天午夜之時，老朽正在家中觀天象，推衍巫城禍福。當時從星圖位移便推算出，即將有大變故發生。”

“就在心中驚疑之時，忽見一隕星自天邊而降，落向了汪澤州東南方向。”

“我立即入宮求見城主，正是這個決定釀成了彌天大禍。”

李瑞問道：“隕星落了下來，而且就在汪澤州？”

“然也。”

取雅說道，“巫王聽聞我所述之事，當即派出大巫膘斜車領人前去尋訪，最終在東海之畔找到了墜天之物。”

李瑞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取雅看了他一眼，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祥之物！那就是巫城之禍的根源。”

他好像有些激動：“此物乃是一渾圓玉球，通體上白下黑，散發出滾滾煞氣。當日我見之便覺不可長留，應當棄之於汪洋之中。”

“可大將軍認為，那玉球裡蘊藏有強大的力量，應當試圖掌控，如此，便能使巫城之實力再上一層樓，甚至一統汪澤州也可能實現。”

程明月小聲嗶嗶：“很符合因為力量而迷失的傳統劇情。”

取雅痛惜不已：“城主聽信了大將軍的言語，命我等抓緊時間，日夜鑽研，探尋玉球之中的隱秘。我覺得那東西不祥，又無法阻止他們，便隻得稱病居家。”

“後來.哎，據我所知，被城主召入宮中者有六位輔祭全部沒了音訊，大巫膘斜車也閉門不出，傳聞有疾病纏身。”

“接著更多人消失了，從城北開始，坊間滋生出邪靈作祟的傳聞。”

說到這裡，他反而平靜下來，“我表奏城主，請求立刻停止對玉球的研究，可未得回應，後來，甚至連宮門都被關閉，我等臣民再也無法見到城主。”

“儘管如此，城內的邪祟事件一次次地出現，大將軍率領親兵鎮壓，但一直人心惶惶，有居民遷往了城外。”

“後來，我再次試圖面見城主，本以為仍會被拒絕，誰知適逢宮中發出詔令，要我等城中大臣全部進宮面見城主。”

“我以為轉機終於出現了，與群臣在殿前等候，商議如何勸諫，誰知大將軍突然帶兵出現，將我等全部拘押。”

取雅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而後，我等受到暗算，皆被斬於殿上，並將魂魄封入壺中。”

“外間始終有一股陰寒煞氣不斷侵蝕著我的殘魂，我察覺到，殿內群臣早已經被煞氣入體，轉成了隻知殺戮的亡靈。”

李瑞問道：“那你為什麼能保留神智？”

取雅回答道：“那股煞氣受到了城主的改造，專門侵蝕修習巫城秘法的妖族，但他沒想到，除了巫城所有修士都要修煉的法術，我家中還有一門祖傳秘法，名叫歸元抱守功。”

“有了這門功法，我便將靈識龜縮於壺中不為外邪所侵，始終堅守，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若有人伸張正義，便可將真相告知。”

李瑞三人肅然起敬，這個老妖獨自在孤寂的宮殿裡等了幾十年，他的意識是清醒的，甚至還要抵禦煞氣的侵蝕，不僅需要強大的修為，還需要強大的內心。

一旦有一絲一毫懈怠的想法，恐怕都不能夠堅持下來。

取雅問道：“城外各部落是如何理解此間之事的？”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將外界猜測說完，這老妖有些慍怒：“什麼守城！大將軍與城主合謀，害死所有城內民眾！”

“可是為什麼？難道是要血祭什麼東西？不對啊，他們自己也死了。”程明月問道。

取雅沉默了，他搖頭說道：“這就不可得知了，我死之時，並不清楚城主究竟意欲何為。”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徐洗良開口道：“我倒是有個想法。”

另外三人看向他。

“你們知道兵馬俑嗎？”他問道。

此話一出，取留一臉懵逼，李瑞和程明月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難道說”

取雅問道：“敢問諸位，究竟是何意啊？”

“就是說。”

程明月解釋道，“你們的那位城主大人，他想把所有臣民都轉化成亡靈，然後繼續他的統治。”

“什麼？！”

震驚之下，取雅的亡魂又黯淡了幾分，“這怎麼可能，他他.”

老妖想了一會，發現好像真的無法反駁。

當年巡城大將關閉城門，根本就不是為了清除陰煞，而是要屠城。群臣被召入宮中殺害，並裝在這些魂壺裡，也是為了養煞。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頹然地垂下雙手，“巫城在東汪澤州是最強的勢力之一，可無法一統東方，城主必然是從玉球之中得到了某種力量，想以如此方式突破瓶頸。”

也許對於當時的城主來說，統治一群妖族還是統治一群亡靈並無區彆，關鍵問題還在那個“隕星”上。

如果不是其中蘊藏著強大的力量和煞氣，光憑一個50級上限的大妖，絕不可能完成此事。

李瑞說道：“放心吧前輩，我們幾人正要去剿滅那個叫禍留的家夥，將這座城裡的煞氣清除，不過我先問你，那玉球此刻仍在宮殿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