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昏頭 她這是什麼意思(1 / 1)

96.

後來水母和八爪魚兩個手辦都被江霖擱在書桌前, 晚上寫作業時稍一抬眼就能看到它們,存在感極強。

仔細想想白天一整天好像也沒乾什麼事,也就買了點東西、吃了頓飯, 時間不知不覺就溜過去了。

但過程卻是前所未有的開心。

可能是因為和虞禮在一起, 也可能是今天過後他們相處的態度無意中更近了幾分, 江霖有點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來著。

直到晚上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坐到床邊撈起手機,看到喬霜女士發來的關心消息。

問他——

【今天約會怎麼樣?】

這個詞落入眼瞳的第一時間, 江霖就怔住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奇妙的恍然感, 莫名飄忽的心情像是陡然落入雲端,鬆鬆軟軟的包裹感從心臟的位置開始蔓延。

之前一直沒意識到, 出門的念頭也隻是單純的“帶虞禮出去玩”而已。

但是他們兩個人, 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這就是約會啊!

他忍不住笑意, 整個人放鬆地往後仰躺,大半個身體倒在床上,天花板明亮的燈光有些刺目,他抬起胳膊擋在眼前,貼在被子裡的耳根悄然變燙。

然後對昨天提出讓他們出去玩的喬女士一萬個感激。

收到江霖回複來的那句“媽, 我愛你”時,喬女士人是疑惑的。

她還記得上次敗家兒子這麼坦然地同自己說出“愛您”這話時,是因為給他買了輛心心念念的跑車。

那麼這次想必目的也不純吧!

不管他想乾什麼, 總之喬霜毫無信任地發過去一句斬釘截鐵的語音, 細聽之下甚至還能聽出隱隱的威脅口吻:“你小子想都彆想。”

江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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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過雨的夏天並沒有帶來理想中的涼意,悶熱的空氣愈發濕濕黏黏, 裸露在外的皮膚仿佛被裹了層無形的保鮮膜,憋得透不過氣。

升入高後新學期新的課程表改動很大,主課排表時間幾乎翻倍, 那些原本的課餘活動時間就像多餘生長的枝條一樣被儘數修剪掉了。課表唯一還留下的副科就隻剩了體育,雖然也從一周四節砍到了兩節。

值得苦中作樂的是六班其中一次體育課被排在周上午最後一節,也就意味著很大概率他們在這一天可以提早下課去食堂吃飯,不用跟其他班的學生嗚嗚泱泱地擠,對大家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小確幸的程度。

如果體育課恰逢下雨天就更舒服了,可以順理成章地在教室看電影,順理成章地在這繁忙緊湊的高生活中享受來之不易的輕鬆。

今天早上下了場陣雨,可惜天公沒能回應學生們隱隱的期待,在上午第節英語課快結束前雨就停了。

明亮的日光刺破薄薄的烏雲,透過玻璃投照進半間教室,開了燈的課堂變得更亮。

聽到坐著的學生中傳來小聲的哀怨,Lily調整了一下脖子上掛的擴音麥,繼續講題前好笑地插了句:“乾嘛啊,開太陽也不開心啊。”

前排有人趴著抱怨:“體育課不想出去跑步……”

Lily將手裡作為昨天作業的英語報翻了個面,邊安慰道:“體育課沒被你們俞老師占去小測就不錯啦,彆挑揀四了哈,再說你們現在基本上都坐在教室裡不動彈,不趁著體育課的時候多運動也擠不出其他時間了。”

包括體育老師也是這麼說的。

對著眼前這幫熱身慢跑完兩圈就累得七倒八歪的學生們,非常無奈:“我也沒辦法啊,知道你們現在學習辛苦,但我也有負責你們體測的任務,不抓緊練不行啊。”

“行了最後休息五分鐘,待會兒女生兩人一組去器材室搬墊子練仰臥起坐,男生跟我過去練引體向上。”

“啊………”回應他的是齊聲的怨念。

身體很累,天氣也熱,隻有心是涼的。

接近中午正是太陽最大的時候,池淼淼讓虞禮先去占樹蔭下為數不多的位置,她自己去取墊子回來。

磚紅色的塑膠跑道被雨淋過後顏色更深了,雖然開了太陽,也沒那麼快把水分完全曬乾蒸發。

虞禮猶豫:“地上還是濕的,直接把墊子放下沒關係嗎。”

不管有沒有關係,池淼淼已經手快地這麼乾了,周圍彆的同學們也都如此。

“墊子本來也沒多乾淨。”池淼淼邊說邊拉下校服外套的拉鏈,“每天被不同年級不同班的學生來回使用,早就臟得不行了。”

她將脫下來的外套平鋪在墊子上,這才拉著虞禮坐下。

班上大部分女生上體育課都有穿外套的習慣,不論天氣多熱。有人是為了遮陽防曬,有人是靦腆於身體的發育,也有像池淼淼這樣以防萬一穿上的。

虞禮倒是隻穿了短袖,因為覺得跑步的時候身體太沉重了,多件外套就多份重量,本來就跑得很困難了,隻能在這方面儘可能地減負。

跑完步還有仰臥起坐的任務。

“淼淼先做吧,我幫你計時。”虞禮將左腕的手表調成秒表模式。

表是向柳剛從國外新寄到的禮物,說是給她開學考第二名的獎勵。最近和向柳通話聊天的時間也很少,虞禮也並沒有對她提過考試成績的事,想來應該是喬霜透露的。

向柳一並寄來的東西有很多,而且多數都有一模一樣的兩份,毫無疑問是給江霖的。包括這次的手表也有兩隻,款式是相同的,表帶顏色一黑一白。

“你當然是白色,”江霖說,“這不是你的幸運色麼。”

虞禮不得不提醒他:“那是上周的幸運色了。”

然後兩個人忽然又產生好奇,便在網上又搜了這周各自星座的幸運色。

天秤是黑色,處女座則依然是粉色。

江霖不知道該從何吐槽起,將黑色腕帶的手表換給她:“你的幸運色。”

虞禮有點好笑:“可是沒有粉色的表。”

江霖:“有我也不會戴的吧。”

虞禮歪了下脖子,點頭:“也是,手機殼你也沒用。”

說的是暑假時徐緣教她做的奶油膠手機殼,當時沒留意拿錯了型號,所以意外把江霖那款做成粉色了。江霖收是收下了,不過一直擱在展示櫃裡,沒有真的用上。

她隻是敘述了一句,語氣也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但江霖還是想解釋:“……不是不喜歡顏色,是奶油膠太重了,揣著不方便才沒用的。”

虞禮笑著說知道了,從盒子裡拿出黑色的手表,在自己手腕上比對了一番,覺得表盤似乎太大了點。也可能是她手腕比較細的緣故,總之看起來不是很合適。

然後江霖發現原來兩隻手表也不是完全一樣的,因為白色那隻的表盤相比起來明顯小上一圈。

幸運色不幸運色的,根本沒什麼重要。

虞禮了然地“哦”了聲:“原來有分男款和女款啊。”

什麼男款女款,這就是明晃晃的情侶款吧。

江霖不動聲色地在背後悄悄用力握了一下拳,同時在心裡真摯地對未來嶽母鄭重道謝。

向柳寄來的那箱東西裡還有給江霖的生日禮物,一雙全球限量的球鞋,並不容易買到,因而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禮物。

江霖忽然感動了,畢竟喬霜女士往往隻會用最樸素的方式——直接甩銀行卡打發他。

虞禮覺得江霖應該挺喜歡那款手表的,白天在學校裡基本上見他一直都戴著,晚上洗完澡後在家寫作業時則會解下擺在書桌上,總之要在視線範圍內。

她自己倒是不常戴,一來不習慣,二來通常沒有需求,教室裡抬頭就是掛鐘,課外想知道時間也是直接看手機更方便。雖不常戴在手上,但也一直把表放在筆袋裡。

這節體育課會難得戴上,也隻是因為去操場前夏漣漪提議的,因為想卡在下課前提前去食堂吃飯,體育課帶手表顯然比帶手機方便多了。

現在又多了項計時功能。

虞禮催著池淼淼在墊子上躺下,自己調好表後坐下環抱住她的小腿。

池淼淼本想笑著說乾嘛這麼認真,體育老師管男生去了,她們偷會兒懶也不會被發現。

話到嘴邊卻又放棄說出口了,順從地將雙手扶在自己後腦勺的位置,屈腿躺著看她道:“你說開始就開始。”

虞禮按下走秒:“開始哦。”

池淼淼在體育方便也很優秀,虞禮總覺得好像就沒她做不好的事,不論學習還是運動。

一分鐘結束,正好仰臥起坐六十次,平均一秒一次了。

而且要不是自己喊了“停”,虞禮覺得她還有不少繼續做下去的餘力。

池淼淼臉不紅氣不喘地站起來:“好了換人了。”

換虞禮躺下去時,池淼淼聽到了一聲略顯沉重的歎息。

池淼淼忍著笑,摟抱住她的小腿後問:“要計時嗎?”

虞禮躺著搖頭,對自己的水平很有自知之明:“我也做不到一分鐘。”能堅持半分鐘都是奇跡了。

她們以前體育課上也互相數過仰臥起坐的次數,池淼淼的最快成績是六十五次,虞禮最努力也隻能做到十五次。

就是起不來,做了沒幾個腰背就開始像被水泥糊住似的,動一下都很艱難。

“九、十——”

池淼淼幫她數著個數,看到她起身逐漸吃力的模樣,自己念數字的聲音也仿佛跟著顫了起來。

“我不行了……”第十個仰臥起坐做完,虞禮躺在墊子上喘氣,怎麼都沒法兒再多做一個。

儘管聲音聽上去委屈又虛弱,池淼淼還是得狠心鼓勵她:“加油啊,你之前做了十五個呢,及格線是十七,你可以的!”

“太難了啊。”

“相信自己,應該還沒到一分鐘,再來一個。”

為了不辜負她,虞禮緩了口氣,咬牙又艱難地將背部抬起墊子,過程不僅緩慢,包括整個上半身都不住地在抖。

池淼淼真想乾脆直接拽她一把。

第十四個做完,虞禮脫力般重新躺下,漂亮的五官不住地皺著,看起來是到了極限。

“淼淼分我幾個吧。”甚至開始自暴自棄地說胡話。

池淼淼在她膝上拍了拍:“我也好想分給你。”

聽說體育老師突然被彆的老師叫走了,也就是說剩下的時間默認變成自由活動。

虞禮出了點汗,馬尾早就亂了,散出來的發絲貼在皮膚上,面頰浮著心跳加速後的紅暈,唇色卻很蒼白。

潮濕的空氣讓呼吸也變得沉重。

池淼淼貼近她關心道:“要不要去買水?”

虞禮依舊躺著搖頭,不是不想喝水,隻是相比起來她現在更想多躺一會兒。

池淼淼大約是看出來了,伸手幫她撥了撥散到墊子外面的長發,而後起身說:“休息吧,我去買就好了。”

虞禮輕輕“唔”了聲,眼神在說著抱歉:“麻煩你了。”

池淼淼笑著擺了擺手才走。

有風從遠處來,多少吹散了些悶熱,也吹亂頭頂的交織的枝葉。

陽光從層疊葉片中的縫隙漏進來,正好有一小束落在虞禮眼皮上,她下意識向旁邊側過腦袋,那束光便定格在眼角靠近太陽穴的位置。

還是不太想動。

身下枕著池淼淼的攤開的校服外套,虞禮聞到了洗衣粉淡淡的清香,不知不覺,她扯過外套一條袖子蓋在了眼睛上,也擋住那微微惱人的光線。

附近同班的女生們聊天聲漸漸少去,大概大家都陸續去歸還墊子了。

隱約聽到了蟬鳴,但叫聲懶洋洋的,完全感受不出在盛夏該有的活力。

筋骨舒緩放鬆之後,倦意隨之上湧。

虞禮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睡著,隻是短暫地假寐,耳朵靠近地面,因而也清晰地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她是側身躺著的,身下海綿軟墊空出了一半位置。

腳步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停下十餘秒後,有人在她身邊坐下,虞禮明確地感覺到身體左側海綿的變形塌陷。

她以為是池淼淼買水回來了,大概覺得自己睡著了才沒有出聲打擾。

或許是躺得實在太舒服,虞禮難得滋生出懶意,甚至不想把蓋在面上的袖子拿下來,左手憑直覺摸索,果然在摸到了對方撐在墊子上的手。

最開始隻是碰到了手指,虞禮分不清那是“池淼淼”哪根手指,但也不重要,感覺到那根指頭反射性動了動,她便索性抓住,再然後她的手指毫不費力地緩慢擠進了對方指縫。

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十指相扣,虞禮能感覺到自己大拇指和食指、以及中指和無名指分彆貼在一起,嚴格來說也就是胡亂地牽手而已。

女生間互相親昵地摸摸碰碰也沒什麼奇怪的,何況在學校每天都會和池淼淼挽手去好幾趟廁所呢。

隻是今天淼淼好像有點奇怪,平常牽手時她應該都會回握的?

江霖感覺腦子都要壞掉了。

他隻是無意間路過看到虞禮一個人躺在這裡,眼睛上蓋了條校服袖子,呼吸起伏均勻。看得出她在休息,他原本冒出壞心眼想故意嚇唬她一下,比如突然在她耳邊大聲之類的。

但等他不疾不徐地走近了,駐足猶豫一番,還是心軟沒真的那麼做。

在她旁邊坐下之後她也沒什麼反應,江霖撐著墊子,正想湊上前看看她不會真的睡著了吧,倏地她垂在身側的左手動了動。

江霖剛準備出聲,忽然自己一根手指被她攥住。

再然後她纖細柔軟的手指故意擠進他的手裡,慢吞吞地、蹭得他掌肌發癢,直到他們兩隻手互相交扣住。

虞禮終於滿意地消停了。

江霖:“……”

……等、等會兒。

她她她這是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