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昏頭 你就這麼喜歡嗎(1 / 1)

50.

下午的陽光特彆明烈, 隔著窗玻璃照進來也依舊刺眼。

江霖把厚到完全不透光的窗簾一拉上,整個房間登時陷入一片黑暗,直到頭頂燈光亮起。

在這樣的環境下恍惚有種已然深夜的錯覺。

燈是虞禮開的, 她站在牆邊,手邊還有中央空調的開關。

“要開冷氣嗎?”

前兩天倒春寒已經結束,溫度已經開始往夏天過渡了。

虞禮感覺他們應該會覺得熱,畢竟此前在山上那次就連那種天氣他們房間裡都要開冷氣。

謝楚弈脫口而出:“開!風速往大了調!”

虞禮剛準備照做, 被江霖趕回桌前坐著, 他自己調了個合適的溫度才回來。

謝楚弈伸直胳膊感受了一下出風口的溫度和風速,深沉地歎了口氣:“少爺,你變了。”

江霖對他勾起一抹假笑:“比賽在即, 我怕感冒不行麼。”

“看, ”謝楚弈對虞禮一本正經道,“這人多金貴。”

虞禮這一次還是很站江霖這邊的,現在的溫度正合適,於是催促謝楚弈快點寫作業了,他還剩下好多呢。

謝楚弈絞儘腦汁地擺爛:“我倒是覺得我都能寫完才不正常, 空一些沒關係吧。”

“那就……”虞禮拿起一張他空白的卷子,用自動鉛筆在一些題目的編號前畫了個圈, 再把卷子還給他,“把圈起來的題目空著吧,剩下的都是基礎題,不可能不會做的。”

她說得特彆真誠,江霖忽然笑起來:“最後半句存疑,你有點何不食肉糜了。”

繞著圈子,還是在損他。謝楚弈深深吸了口氣,盤算著下次再來起碼也要把範弛拉上, 他一個人果然還是不夠大心臟。

再不情願,作業也還是得寫。

虞禮莫名擔負起了幫助謝楚弈的責任,自己練習冊的題目每寫完一道,都要忍不住抬頭去關心一下他的進度。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頻繁了以後謝楚弈的壓力也開始劇增,深陷題海,整個人有種缺氧般的窒息感。

注意到他已經錯了好幾題了,虞禮特意等他一面卷子都寫完才指出來。

感覺坐在矮沙發上不太方便,她索性挪到謝楚弈身邊,反正房間裡鋪著厚實的地毯,就算直接席地而坐也沒關係。

講題時也總是不自覺地向他靠近。

終於在她第次腦袋歪向謝楚弈時,桌上傳來一聲清脆的“咚”。

虞禮下意識循聲看去。

是江霖手裡的鋼筆不小心倒在桌面上,又從矮桌滾到地毯上,落的位置離她最近。

“手滑了。”江霖聲音帶了幾分冷感,“幫我撿一下。”

他不說虞禮也已經彎下腰了。

好在墨水沒有甩出來,不然整塊地毯都要洗了。

虞禮鬆了口氣,剛想把鋼筆遞還給他,江霖忽然把他在寫的卷子推過來。

“這道題幫我看看。”

他最後一題解了個開頭,大概是剛才手滑的緣故,留白的紙面上有一條突兀的筆劃。

虞禮很樂意幫忙解答,可是她剛才還沒給謝楚弈講完,題目講到一半不太好……

剛想說等一下吧,突然旁邊的謝楚弈像是福至心靈,大手一揮自信表示自己開竅了:“完全懂了,妹妹你可以不用管我了!”

“……”虞禮眨了眨眼,可信度不高的樣子。

但還是隨他去了。

改為看向江霖的卷子,這道題虞禮同樣印象深刻,她在草稿紙上甚至寫出了兩種解法,憑著記憶剛想開始講:“可以先假設x是……”

“太遠了看不著。”江霖打斷道。

虞禮眨了下眼,很快反應過來:“那我挪過來一點。”

說著便順從拿著紙筆從謝楚弈旁邊挪坐到他這邊。

埋頭正在草稿紙上裝著認真寫寫畫畫的謝楚弈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江霖教起來就比謝楚弈輕鬆多了,他基礎底子好,就算是難一點的題目,捋請思路後他很快就能舉一反。

還真是舉一反。

虞禮看著他在草稿紙上寫下她也沒想到的第種解法,驚歎了一下,小聲誇他厲害。

“還行吧。”江霖清了清嗓子,把草稿紙往前一推,提筆往卷子上抄了種最簡潔的解法。

書桌上有手機響了。

這年頭手機鈴聲幾乎都是默認的同一種,響起來根本搞不清是誰的電話。

謝楚弈感覺坐得快腿麻了,早就想站起來活動活動,於是自告奮勇地去書桌前看了眼,然後拿起手機殼最可愛的那個。

“妹妹,你的。”

來電顯示的備注是“媽媽”。

虞禮拿著手機,跟他們說了聲,而後退出房間準備去隔壁再接。

她走之後,江霖和站著的謝楚弈對視一眼。

江霖率先指使:“把空調關了。”

“……”謝楚弈費解地看他,“咋的,你冷啊?”

江霖把鋼筆的筆帽啪嗒一聲蓋上:“你不冷就覺得所有人都不冷?”

他剛才無意間碰到虞禮的手背,挺涼的。

謝楚弈再次:“……”

須臾,他重新坐下,忽然樂了聲調侃道:“有這麼喜歡?”

江霖沒搭話。

上次也是這反應。

謝楚弈當他死不承認就是默認,哼哼著賤笑了兩聲,徒然想起某人在剛得知自己有未婚妻時的反應,以及當初信誓旦旦說過的話——

“這種鬼婚約誰會承認。”謝楚弈故意模仿著江霖當初的語氣,並加以補充發揮,“誰會承認,誰會承認,到底誰會承認!”

江霖又刷得把手中鋼筆拔開,尖銳的筆尖在某個特定角度的燈光下泛著凜冽的銀光,他跟握刀似的握著筆,面色核善地看著謝楚弈:“今天這個賤你是一定要犯是吧。”

即將被少爺物理滅口之前,謝楚弈能屈能伸地做了個把嘴巴拉上拉鏈的無實物表演。

反正該嘲的也都笑完了。

虞禮這通電話打得出奇得久,半個小時了還沒回來。

江霖把剩下的那點作業半認真半糊弄地搞定,伸了個懶腰,感覺坐得腰酸背痛的,索性整個人往床上躺。

躺著躺著,午後的倦意襲來。

他閉了會兒眼,其實沒睡著,隻是意識在神遊,身體也懶得動彈。

因而在之後房門打開、虞禮回來時,他也是知道的。

不過剛準備睜眼,忽而聽到謝楚弈發出一聲拖著長音的:“噓——”

顯然是對虞禮噓的,謝楚弈用自認為很輕、實則江霖聽得一清二楚的聲音又補了句:“阿霖睡著啦。”

然後虞禮用更輕的聲音悄悄回:“好的。”

江霖:“……”

現在他不得不繼續裝睡了。

大概是覺得繼續在這裡會影響他睡覺,虞禮輕手輕腳地整理了一下桌上自己的作業。

在江霖以為她馬上就要出去前,他忽然感覺有人靠近了床邊。

幾秒後,他身上被輕輕蓋了層薄薄的毯子。

繼而才是房門被再次打開關上的動靜。

片刻後。

謝楚弈揭穿的聲音傳來:“彆裝了哥,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江霖裹著毯子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最後嗤了一聲:“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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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禮其實有點不解。

向柳下午這通電話打得很突然,電話裡卻又沒聊什麼重要的事,無非還是一些日常又禮貌的關心問詢,比如“最近生活怎麼樣”、“有沒有遇到困擾的事”、“學習狀態如何”之類。

隻是這次問得比以前更細致了些,因而通話時長也被拉得特彆久。

不解是因為虞禮總覺得她話裡有話,或者是欲言又止。

可最終向柳也沒提彆的,她也就沒多嘴問什麼。

一通電話結束,沒過多久,向柳又打來一筆轉賬。

虞禮看著銀行發來的信息,忽然覺得自己好有錢。

……說實話憑他們家的水準,當初她就算走原劇情被江霖趕出江家,日後生活也不見得會一落千丈吧。

也可能是她的思維方式還是沒有跟上他們的。

虞禮兀自晃了下腦袋,把剛才亂七八糟的想法儘量忘記。

現在的生活也挺好的,安穩、平靜,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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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升旗,副校長在發表完一番激情演講後,話筒傳遞到教導主任手裡,便到了每周例行的通報批評環節。

“我們一中在整個瀾市所有重高裡也是排在前列的!其他學校都以我們為榜樣,可我們呢?我們學校居然還有學生周末在校外打架!!都高中了,高中生啊!還打架?!你們是想考大學還是當混混啊?!!”

教導主任每個字都帶著怒意,加上話筒時不時發出滋啦刺耳的電音,聽得底下大片學生心臟一顫一顫的。

虞禮在聽到“周末”、“校外”、“打架”這幾個關鍵詞時,想當然地聯係到了昨天謝楚弈說的那件事。

不會真是籃球隊裡高一的幾個學弟被抓住了吧。

看教導主任這麼生氣,會不會連帶著對他們整個球隊都有意見,會不會影響到比賽……

虞禮心裡一時間想了特彆多的萬一,最後在打架的幾個學生上台做檢討後,她才悄悄舒了口氣。

不是周信他們。

……而是許瑞鑫那幫人。

許瑞鑫站在最前面,後邊兒跟著他那幫熟悉的小弟們,一群人雖然站在國旗下低頭檢討,站姿卻個個吊兒郎當的,儼然一副不服的態度。

離得有點遠,虞禮眯了眯眼,不太確定:“這次打架很嚴重嗎,他們好像身上都掛彩了。”

池淼淼站在她旁邊,聞言輕哼道:“都是草包。”

連繡花枕頭都不算,直接就是草包了麼。

虞禮感覺有哪裡怪怪的,下意識“啊?”了聲。

池淼淼抱著胳膊:“打架打不過就算了、跑都不會跑,還被老師抓住,就這水平也好意思自稱校霸,丟不丟人啊。”

虞禮深深地沉默了數秒。

……淼淼你在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