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昏頭 我也想有個妹妹(1 / 1)

18.

儘管連喬霜女士都特意寬慰過不用著急, 阿豐還是在周一早上準時趕回來了。

他在醫院陪床這幾晚都沒怎麼睡過整覺,形象也是邋裡邋遢的,昨天把父親接回家休養了, 今早也終於把幾天沒刮的胡子弄乾淨。

本來就張了長不好惹的面孔, 工作服還是一身黑的西裝,再不拾掇拾掇怕是容易嚇到人。

江霖和虞禮上車的時候, 阿豐正對著車內後視鏡照, 仔細檢查自己胡子到底刮乾淨沒有。

江霖瞥見他眼底淡淡的青黑,哼了句:“有沒有休息好啊,彆跟我說你疲勞駕駛啊。”

阿豐露出熟悉的咧嘴笑容, 也有心情開玩笑:“哪兒能疲勞駕駛,要讓咱少爺路上出點什麼事兒, 把我這條小命搭上也賠不起不是。”

江霖無語不搭理他了, 旁邊虞禮從書包裡找了找,摸出一條係著平安扣的平安結。

“阿豐哥, 這個給你。”

平安結是昨天才買的, 周日一大早夏漣漪就打來電話約虞禮出去玩,說是要帶她去瀾市剛開發的古鎮景點轉轉,平安結就是在鎮子上買的,不算貴重, 重要的還是心意。

阿豐看起來有點感動,摸了摸,挺珍重的收起來了。

今天月考, 早讀時間門取消了,用來收拾考場。

學校裡的普通月考沒那麼講究,布置考場就讓各個班把桌椅排列整齊點就完事。

高中書多,每次布置考場都讓學生把書搬回家是不太可能, 基本上從高一起便一直都默認堆在教室走廊外面。據說每次考試結束都會丟一兩本本子,不過不太可能是被故意拿走,大概率是人來人往被不小心撞到哪兒去了。

六班教室大的好處在這時候就顯現出來了,多餘的課桌可以直接拉到教室最後面,大家書也方便直接堆在上面。

一般都是最後那排桌子會多出來,謝楚羿像提早占位似的,一到學校就把自己桌兜裡一堆課本搬到江霖桌上,毫不客氣地占據他桌面的半壁江山。

江霖是真煩他:“疊整齊點你能死?”

謝楚羿在這方面說得好聽是不拘小節,難聽就是懶。

每次上完課就把書往桌兜隨手亂塞,講完的卷子也從來不整理,發一張塞一張。現在一疊書抱出來更像戰損的堡壘似的,皺皺巴巴還破破爛爛。

反觀旁邊的程治,不論必修選修還是本子題冊,每本書都用透明書皮包得完完整整,按照從大到小的順序摞起來,連一本書角卷邊的都找不出來。

“哎這有什麼重要的,書能找著不就行了,”謝楚羿大大咧咧地擺手,順便把程治的書抱起來,態度是讓人難以招架的熱情,“同桌我幫你放吧!”

程治也壓根來不及說拒絕,就見謝楚羿把自己的書堆在了他那疊破爛上,摞得高了,現在更是有種搖搖欲墜岌岌可危的即視感。

“……”他不如放地上!

程治鏡片底下是掩不住擔憂的眼神,謝楚羿還要在旁邊沒心沒肺地拍胸脯保證:“很穩的,相信建築家謝大師好吧,萬一塌了我幫你整!”

很顯然這個保證並沒有讓程治感覺到絲毫安心。

江霖倒是覺得從高一到現在,程治能一直忍著沒跟老俞提出換座位的申請,也算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大家往後面搬書總是會選擇優先放桌上,但空出來的桌子畢竟有限,來晚的就隻能草草擱地上了。

相比其他幾張桌面堆得跟山似的桌子,江霖這張少得獨樹一幟,總共就放了他、謝楚羿和程治三個人的東西。

而且他自己大部分書還不用從桌兜拿出來,桌面就淺淺擺了四五本常用的教材。旁邊則是前桌二位堆砌而成的“藝術品”。

江霖也隻是嘴上會對謝楚羿表達嫌棄,實際也從沒阻止他把東西放自己這兒,他連謝楚羿這種邋遢程度的都接受了,其他人當然也無所謂。

隻是雖然他從高一起就不止一次地說過無所謂,班上其他人還是每回放書都下意識避開他的桌子。

倒不是說覺得不熟不好意思……就是把自己的書疊到少爺的書上這種事吧…怎麼可能毫無心理壓力地做到啊!那可是少爺啊喂!寧可冒著會丟的風險放走廊好嗎!

教室裡大家前前後後走動,擠來擠去吵吵鬨鬨的。

虞禮整書整得太慢,等她包著一疊課本晃晃悠悠地走到後排,基本上大家已經把後面擺得無從落腳了。

她腳步一頓,猶豫著不知道該放哪裡,眼神下意識看向江霖。

最後一排位置沒了,江霖暫時坐在謝楚羿座位上,謝楚羿則暫時不見人影。

事實上從虞禮抱著書站起來,江霖就看到她了。現在又接收到她含有求助意味的眼神,江霖心裡歎了口氣,認命般起身。

沒什麼猶豫的,接過她懷裡的書,輕鬆就堆到了自己桌上。

虞禮道了聲謝,然後說:“還有一點。”

她轉學來的時候學校發了全套的新書,她也不知道有哪些是不重要不需要的,暫時就都留在學校了。

就你書多,江霖眼神示意她:“趕緊去拿。”

後面幾排有同學注意到他們的互動,目送虞禮又快步走回自己位置、搬了剩下的書回來,江霖順手又幫她堆了上去。

有人忍不住小聲感慨:“感覺虞禮來了以後,少爺氣質上都隨和了很多,就是那種…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旁邊人笑了聲附和:“當哥哥以後責任心是不一樣。”

虞禮的書都疊在江霖那幾本上面,第二次堆上去放得有點歪,她抬手挪齊,見旁邊那堆書放得更是歪七扭八,順便也稍微整理了一下。

江霖阻止她:“彆管了,倒不了。”倒了也跟他沒什麼關係。

考場是按照上次考試成績排的,虞禮沒上次成績,理所當然地被安排在最後。

江霖順便問她認不認識最後那班的考場在哪兒。

虞禮點頭:“淼淼說她去看過了,會帶我一起去的。”

“池淼淼人呢。”

“她塗卡筆有點問題,剛才去超市買了。”

江霖“嗯”了聲,隨意擺了下手讓她走吧。

等虞禮回位置去了,後排偷偷注意他們的同學又開始竊竊私語:“真好啊,我也想有個又乖又漂亮的妹妹。”

完全聽到的江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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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考場在另一幢教學樓,六班學生成績都沒有特彆差的,因而這個考場除了池淼淼外,虞禮就沒什麼認識的人了。

她倆抱著水杯和筆袋進來時也顯得和這邊氛圍格格不入。

能在這個考場待著的基本一直都是同一批人,同為學渣,彼此也早都互相眼熟。眼下忽然進來兩個生面孔,還是長得亮眼的女生,考場似乎驟然沸騰,一時間門故意發出奇怪聲音和吹口哨的都有。

虞禮好像有些被嚇到,在一群人、尤其是男生的注視裡,加快腳步走到位置上。

她坐最後那列倒數第二個位置,池淼淼在她後面。

還未開考,落座後池淼淼從筆袋裡拿出兩支常用水筆,隔著一條過道的隔壁男生輕挑地喊她:“嘿同學,你哪個班的啊,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啊。”

池淼淼本來懶得理,但對方一直“嘿嘿喂喂”吵個沒完,她不耐煩地瞥他:“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認識一下嘛,”男生嬉皮笑臉的,“大家都是同個考場的,以後見面的機會還很多哦。”

截至目前為止,池淼淼還算好脾氣:“你想多了。”

直到坐在虞禮前面的另一個男生也轉過來,手肘撐在虞禮桌上,開口就是:“加個□□唄,考完我請你去超市,你隨便買我付錢怎麼樣?”

虞禮身體下意識往後靠了靠:“不用了……”

對方當她害羞:“哎呀不用不好意思,我在學校裡很吃得開的,你跟我混的話沒人敢欺負你。”

虞禮還沒來得及拒絕,身後傳來一道毫不客氣的女聲——

“你有病啊!”

池淼淼瞪著虞禮前面的男生,講話毫不留情。

音量也沒控製,頓時半個考場都安靜了。

自稱混得很開的男生被當場懟了,丟了面子自然有些惱羞成怒,正想發作,恰好監考老師進來了。

考場瞬間門更安靜了。

畢竟這個吊車尾聚集地的考場,一直以來監考雷打不動的都是教導主任。

“我再次重申一遍。”不愧是教導主任,隨便開口就足以令人心生畏懼,“會做的先做,不會就空著,做完了你可以趴下睡覺,但是,如果抱著僥幸心理試圖作弊,直接記大過處分!”

一中校規裡,三次大過就該被強製退學了。

這幫學生混是混了點,但也沒人真敢隨便拿退學開玩笑,頓時個個坐得筆直又端正。

教導主任充滿威嚴的目光審視過每個人,這才開始將清點好份數的試卷和答題卡發下去,每列從頭往後傳。

虞禮從前面男生手裡接過兩張答題卡,發現其中一張有被黑筆畫了幾道的痕跡,畫痕大概五六厘米長,橫穿好幾個填空位置,筆墨都沒全乾,一看就是剛畫的。

嚴格來說不影響答題和填塗,但看著是很不舒服的。

虞禮瞬間門意識到這是男生剛才故意弄的,大概是對剛才被駁面子的報複。

她心裡有氣,但開考鈴聲都響了,為了不想其他人考試,隻好暫時忍下作罷。

她把被畫了的那張答題卡留下,完好的那張朝後遞給了池淼淼。

池淼淼卻眼尖發現了,頓時皺眉,二話不說直接站起來大聲報告:“老師,這張答題卡有問題!”

這話一出,前面所有人都循聲轉了過來。

虞禮也愣了。

教導主任喝了聲:“彆東張西望!”

隨後大步從講台走下來,到池淼淼她們旁邊:“怎麼回事?”

池淼淼撐著桌面,直接探身,伸手夠到虞禮那張答題卡。

她遞給教導主任看,同時底氣十足地表示:“是前面那個男生畫的。”

虞禮前面的男生聽見後下意識回頭,見池淼淼果然指著自己,不由連連搖頭:“你彆冤枉人啊!”

教導主任眉心緊蹙:“許瑞鑫?”

“老、老師,真沒……”

池淼淼面無表情打斷他:“那就查監控吧,我考不考都無所謂,但你這個行為真的很惡心幼稚。”

她話說得太直白,連教導主任都忍不住咳了聲。

主任當然是認識池淼淼的,知道她是因為成績格外優異才被特彆招收進來,有望衝瀾市高考狀元的學生,這次月考也是一次檢測她實力水平的機會,怎麼能為這麼件小事說不考就不考。

教導主任板起臉,換上平時最嚇人的表情,看向許瑞鑫:“你怎麼說?”

沒想到自己隻是隨便惡作劇了一下,這女的居然這麼上綱上線。

許瑞鑫氣得牙癢,但也怕教導主任到時候真的會去查監控,隻能氣悶地承認:“傳的時候拿著筆嘛,不小心畫到的,真不是故意的老師。”

池淼淼冷笑:“不小心可畫不成這樣。”

畢竟已經開考好幾分鐘了,再爭下去也不太好。

教導主任確定被畫的幾道痕對卷面影響不是很大,想暫且息事寧人,便把被畫的這張和許瑞鑫那張換了一下。

“不論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的行為自己承擔責任。”

許瑞鑫不情不願地“哦”了聲。

池淼淼把乾淨的答題卡遞給虞禮,準備坐下時,對上虞禮水盈盈的晶亮眼神。

“淼淼。”

池淼淼聽到她用氣音宛如撒嬌般很小聲地說。

“好帥哦。”

突然被誇,池淼淼微微一怔,隨即感到莫名的飄然。

很、很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