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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首歌 霧空了了 4504 字 6個月前

那些人年齡大,平時倚老賣老偷閒,黎初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包攬工作,誰想他們不止不願再掏錢,非說按照以前老辦法,塞紅包應對檢查。聽到這些托詞她忍不住了,大罵他們是一群牛鬼蛇神,用錢糊漏洞,萬一真出事,大家一起蹲局子不說,全都是殺人凶手。

話裡話外一點面子不給,黎初漾平時安排工作井井有條,溫聲細語,團隊的人哪見過她這樣凶狠潑辣,愣沒拉住,隻能噤聲站在旁護著,怕雙方打起來。

就這都沒用,老家夥們看黎初漾年紀輕輕又是女的好欺負,兩手一攤死皮賴臉就是不掏錢,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了。

黎初漾向來事事展望前景,想到以後若遇到突發狀況,絕對驗證“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老話。

於是現下獨自唉聲歎氣,哪裡吃得下飯。

事兒不解決,酒吧開業遙遙無期。

到底還是錢的問題。

整改消防的錢不難籌,推廣費十五萬,多接幾次商廣,直播一兩次基本沒問題。但讓老家夥們滾蛋是一筆不菲的費用。

王霏家四位老人錢得留著備用,薛之寧大手大腳慣了兜裡沒幾個子。

找她們沒用,索性等找到法子解決再相告。

慕雁拍的照片發來了,順手發朋友圈感謝匿名粉絲,她囫圇扒幾口飯,焦躁和壓力同增,轉身出酒吧到旁邊便利店買煙,按照記憶的價格付款。

播報:到賬20元。

“妹兒,多久沒買煙了,八度漲價到25元了!”

“抱歉抱歉,這就給補上,再幫我拿瓶摩卡咖啡吧。”

店主好心送了隻火機,黎初漾道完謝拿著買好的東西,縮進酒吧門口角落,不想讓任何人撞見自己的窘境。

太久沒抽煙,還沒咽下去,化成濃煙嗆出來,她咳得臉潮紅,將煙掐在指間,握著手機依次點開各大銀行APP查看活期可調用的資金,又點進借貸界面,仔細算額度之下的利率。

這時工作號微信彈出條通知。

4RealMe:【你應該知道品牌聯名的價值隨社會形象變動,我可以支付推廣費用,但如果初黎賬號在合作期間引發輿情,不止影響Thousand faces,還會影響到4RealMe。因此,簽訂合作協議前,我需要和你明確雙方的權利和義務,避免不合理的負面事件和不良記錄影響到品牌商譽。】

之前蓮花林,第一反應這哥發癲,上一秒跟人欠了他百八十萬,下一秒賣弄風騷,這會兒又開始說莫名其妙的官話,精神狀態堪憂。

暗戳戳說誰生活作風不良呢?黎初漾無語地敲下行回複。

Thousand faces:【下次見面詳談。】

4RealMe:【在此之前請你保持與我的良好溝通和協調。】

她沒空理會沒心思撩人,撚滅煙丟進垃圾桶,繼續計算貸款利息,現在的文字陷阱比大學時期多,謹慎為好。

倏地,想到他在副駕駛笑得露出白尖虎牙的畫面。

黎初漾撐著頭,回味、細細琢磨。

這哥無疑非常有錢,那輛車至少百來萬,若拉他頂替老家夥們的位置,隨之附贈LCC免費宣傳,成員演出聚會的地點等等。

問題在於工作與感情掛鉤挺麻煩。

事情瑣碎繁雜,她想得腦袋脹痛,屈指敲太陽穴。

電話進來,是薛彬,想了想按下接通鍵。

音筒傳來譏諷笑聲,“我提到蕭閾,你就肯接我電話了是嗎?你和林魏赫在一起假的吧?你高中那麼喜歡蕭閾怎麼會和他好兄弟在一起。”

“你到底想說什麼?”黎初漾聲音發冷。

“你說我不了解你,我就想告訴你,你看彆人的時候,我也在看你。漂亮皮囊和附加價值,高中的黎初漾兩樣都沒有,不是嗎?”薛彬的聲調飄高,聽起來尖酸刻薄,“你和蕭閾、林魏赫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隻有我能對你感同身受。”

原來過了這麼久,聽到這些話心情還是會陡然下墜。黎初漾強撐起脊梁,站得筆直,目光很淡,“所以呢?這就是你最後的籌碼了嗎?薛彬,我很明白地告訴你,即使我和他們非同類,和你也絕非同類。我勸你想清楚繼續騷擾,後果自己是否承擔的起。”

掛掉電話,號碼拉入黑名單,她卻陷進迷惘,垂睫瞧著腳下這雙新球鞋,頭頸漸漸埋低,隱約得見薄皮膚下脆弱的青色靜脈。

好一會兒,擰開瓶蓋想喝口水緩解發澀的喉嚨,手失了力,咖色的液體潑濺,滲進大衣白呢絨裡,怎麼都擦不掉。

黎初漾恍然記久遠時光的一幕。

高一和蕭閾同桌,她是左撇子,他慣用右手。開學頭幾星期,兩人磕磕碰碰,不是課本掉在地上就是筆。

有時課上老師講完知識點,她奮筆疾書抄筆記,筆尖不受控製在白紙上拉出一條長線,有時課間她喝水,他也喝水,胳膊肘碰到一起,水全灑了。

黎初漾從小到大被同桌嫌棄不止一兩次,遇見這種情況,首先責怪自己,次次率先道歉:“蕭同學,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

儘管蕭閾沒責怪過,每次揮揮手表示小問題,她仍舊小心再小心,拘於自己的課桌儘量不越界。

後來進入十月末,涼川那幾天的電力借給彆的城市,學校因此限電。午休,天花板的吊扇悠悠轉圈,輪軸大概太久沒注油,咯吱咯吱的聲音像催眠曲讓人昏昏欲睡。

恰好昨夜預習到淩晨,精神疲乏到不行,練習本的方程式忽然變得陌生無比怎麼都解不出來,她握著筆慢慢趴在桌上睡著了。

即使很熱,她仍睡了一中午,醒來小臂枕到酸麻,想捏一捏緩解,餘光身旁潔白袖口暈染一大片墨跡,罪魁禍首正是自己手中的筆。

周二非校服日,蕭閾穿得自己的衣服,她視線試探著往上挪,他濃密長睫覆蓋眼瞼,前窄後揚的眼皮往上一掀,那對瞳仁便清晰倒映著自己慌張的臉。

蕭閾的眼並不算純質的黑,光線照進去,是琥珀般明亮柔和的透色。

但他瞧著人不說話的時候,總有種高傲的疏冷感。

而她的那張臉,架一副黑框眼鏡,輪廓不明顯,腮頰偏肉,皮膚因青春期長了許多紅腫的痘。

風吹散長發,黎初漾回神,抬起胳膊,將頭發重新抿回耳後。

手指碰到光淨滑潤的觸感,她望向遠處,任由頭發飛進風裡。

斟酌半響,發送訊息。

Thousand faces:【LILI,我的私人微信,有時工作號回複不及時,加一下吧。】

一分鐘的樣子,備用手機微信通知欄刷新,通訊錄新的朋友一欄出現紅點。

頭像,梵高的向日葵。

微信名:Bles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