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三年級們(1 / 1)

假如夏目去打排球 江淶 12590 字 3個月前

等到孤爪研磨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井闥山戰後的第三天了。

大家也漸漸恢複到了平時的訓練量。

和從前相比,經曆過IH預選賽的音駒隊伍當中少了一些原來的嬉笑,每個人能埋頭訓練就埋頭訓練,直至被教練監督們出聲製止。

而後,貓貓們就會圍坐在一塊兒L,看比賽錄像。

夜久衛輔曾經抱怨過:“就像把已經快要愈合結痂的傷疤又一次撕開。”

但他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屏幕,若非必要,他連眨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三天裡面,他們將這場比賽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一遍遍地將傷疤撕開,看著裡面的鮮血朝外湧出,默默舔舐傷口。

在孤爪研磨回來後,觀摩人員終於全部集齊,音駒的大腦也從不同於貓又教練的二傳的角度更加細致地分析了這場比賽眾人面臨的問題以及相應解決方式的對與錯,接著又理性客觀地批了一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小黑,首先是你,觀察力和臨時調整反應力雖然不差,但有時候攔網過於依靠經驗了,像你在第4分25秒、17分08秒還有第24分12秒這裡……”

“犬岡你主要是經驗和技巧上的問題,……”

“虎你的問題是每次一到要扣球的時候就會表現得異常興奮,簡而言之就是容易打上頭,對手很容易根據這點來判斷我們的進攻模式,我也會基於這點適當調整甚至減少給你托球的頻率,你得改正這點。還有扣球的穩定率,……”

“至於貴誌,你扣球的精確度在後期降低了將近二十個百分點,還有接傳球的到位率,跟同期一起接球的夜久學長還有福永相比也降低了不少,雖然這和後期加快的節奏有關,但還是要在這一方面克服一下……”

貓貓們:很好,這麼一分析,感覺處處都是漏洞。

直接被說自閉了。

以為他們前兩天看視頻已經分析出了不少問題,誰知道又被揪出來好多。所以說他們當時發揮得也太差勁了吧!

“研磨的話會不會有點太殘忍了?”直井學在一旁輕咳了一下,將視線轉向貓又育史。

剛剛輸掉了比賽,現在又馬上被現實打擊,這也太殘酷了些。

“是嗎?我倒是覺得他這個做法有他的道理。”貓又育史摸摸下巴。

“將他們現階段最缺乏的東西直接暴露在他們面前,挑破窗戶紙比在平時的訓練中提醒他們更加深刻,也更比日後比賽中突然意識到卻無法改變或者是被對手作為突破點針對要來的好。”

“但是研磨,他就是這麼一個善於刨析的家夥啊,比起讓人慢慢發現自己的失誤,他更加傾向於把錯處直接挑明擺出來,這點倒是和我完全不一樣,雖然直白了點,但效果反倒可能更強。”這也是貓又育史不製止的原因。

他傾向於慢慢來的溫水煮青蛙模式,孤爪研磨的方式更像是直接下了一劑猛藥。

“我倒是更加喜歡貓又教練您的方式。”

直井學說。

貓又育史撫掌一笑:“哈哈,每個人都有側重和偏好嘛,不管是我還是研磨,隻要能夠對隊員們起到一定效果,有用就好了。”

“當然還有我。”孤爪研磨說到最後,又添了一句。

“在家這兩天我也有反思過我的問題。”

貓貓們交換了眼神,啊?研磨開始批判自己了??

等等,他們的腦!你先彆說!

孤爪研磨一個眼神製止了黑尾鐵朗起身捂嘴的行為,“把你們的濾鏡收起來,尤其是你小黑。”

“我儘力。”音駒主將臉不紅心不跳地敷衍說。

給原本嚴肅緊張的氛圍增添了一點點歡樂。

“我反思過了,作為二傳,我確實在指揮進攻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從前我一直覺得,我身為音駒的二傳,僅僅是一個司令塔的職位,而非野心家、非掌控者,我以為是我能夠捕捉到隊友們想要扣球的欲望並隨之傳球過去,可能在某一瞬間,我在隊伍中起到的作用會是巨大的,在那一刻我是所謂的指揮家。但實際上,我的野心在你們的潛意識的縱容之下不知不覺中變大了,想要掌控所有人的欲望也在不斷增長,在比賽中,有好幾次都是我給你們下命令讓你們‘依據’我的命令行事,包括掌控你們‘要球’的欲望。”

夏目和山本對視一眼,眼中流淌過深思。

“這麼說來,我有時候扣球的時候確實會有一種仿佛在我腦海裡說話的聲音,讓我去扣球,督促我立馬去扣球。”山本猛虎皺著眉說,“我一直覺得這是我想要扣球的欲望太強了。”

夏目點頭,他也是這麼想得。

“所以我說,很大概率就是我影響了你們的潛意識,讓我想要給你們之中的某個人傳球時,就會讓你們在心裡生出‘想要扣球’的想法,從而隨之起跳揮臂配合上我的托球。”孤爪研磨淡定道。

“可是,這也太玄乎了吧?”山本猛虎不可置信。

黑尾鐵朗雙手交叉活動了一下手腕關節:“雖然聽上去很奇葩,但合作時間長了,很多時候就會產生這種潛意識之間的‘相互影響’。”

“比如我們幾個三年級在配合的時候,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打暗號,但我自信我朝後托出一個球海一定會扣到,夜久也自信他救下來的球一定會傳到我們手裡,大概就是這種在比賽時的‘同頻共振’。”

“和小黑你們比起來,作為二傳的我的指令更像是以我作為主機‘發出訊號’,攻手們‘接受訊號’的模式。”孤爪研磨豎瞳掃視一圈,“攻手在‘接受’到訊號之後會下意識地以為這是他們內心發出的訊息,而實際上這隻是我朝他們散發出來的想要你們回應我指示的‘命令’。”

一片寂靜的沉默中,夏目突然出聲了:“我覺得並不是研磨學長你的‘指令’影響到了我們的進攻欲。”

“進攻欲每個人都有,隻是強烈程度的多少。”

“和‘因為指令而產生要球的想法’相比,我更加傾向‘強化了我們心中本

身就存在的對球的渴望’,我們的身體也會在這這種被加強的欲望下迎合你的托球,其根本在於雙方,而非任何單獨的一人。”

孤爪研磨怔怔地盯著他看了半晌。

“——你說得對。”

山本猛虎和福永招平兩名主攻手也點頭。

山本猛虎說:“我也覺得,比起‘是研磨你讓我們產生要球扣球的想法’,我還是更能接受‘你強化了我們本身想要扣球的想法’這一選項。”他本身扣球的欲望就很強烈,隻不過在某些時刻會更加強烈一些,又在那些時刻,扣上了研磨托來的球。

福永招平一臉正經:“其實,大家都覺得研磨比起‘讓我們產生進攻欲望’會更加偏向‘把自己的懶散因子傳過來’。”

聽了福永招平的話,貓貓們瘋狂點頭。

灰羽列夫:“啊,那這樣大家扣球的欲望就會變小了!”

攻手們你一言我一語,成功將剛剛由二傳帶起的凝重氣氛打散開。

黑尾鐵朗:“研磨啊,不說彆的,你確定你的進攻欲真的有這麼強嗎?”

孤爪研磨:“……”

住嘴吧,血液們。

沒看到你們大腦在發飆邊緣了嗎?

“開個玩笑,”黑尾鐵朗擺擺手,一瞬間換上了嚴肅的神情,“或許研磨你真的能讓攻手一瞬間產生‘我想要球,我想要扣球’”的強烈的欲望,可這離不開二傳和攻手們的雙重行為,光憑借你一個人,哪怕短暫一瞬影響到了攻手的想法,要是攻手不配合你,也依舊無法達成‘進攻’這一指令,我說得沒錯吧?”

“也就是說,即便失誤的扣球有你的參與,可刨去那兩球完完全全是因為體力因素的原因,剩下的球都是二傳和攻手的雙重責任,你不需要也沒有必要將所有的錯誤攬在自己身上。如果沒有你這樣指令簡潔清晰的指揮官,音駒還不見得會變成什麼樣。”

這句話得到了貓貓們的一致認可。

“要算起來,大家都有責任。”黑尾鐵朗說。

“不過,既然研磨都刨析了自己,那我也來說!”黑尾鐵朗插腰站起來。

“我有好幾次都預判失誤,實際上就是研磨說的太過於依賴經驗判斷力,包括對於飯綱二傳進攻的判斷意外,也有基於自身從前比賽所做出的判斷……”

“還有我!”夜久衛輔站起來,在一眾人的注視下道:“我最大的問題是速度和體力,以及有時候我沒法很快適應第一次見到的球路,這些都容易變成丟分點。”

大家一個個站起來,挨個說自己的問題。

貓又育史站在一一邊,欣慰地點著頭,一邊給直井學一個眼神,大意是——“看吧,他們是不是比我主持的時候更放得開?”

直井學摸摸自己的腦袋,輕輕咳嗽了一下。

在自我檢討了一圈,每個人都把自己的錯誤說了一遍後,原本熱熱鬨鬨的排球館有一下子陷入了無人發言的境地。

“啪!”

眾人驚訝地

看過去。

犬岡走兩隻手還拍在臉上,響亮的聲音尚在排球館內回蕩。

他把手撤下來,臉頰兩側紅撲撲的手動腮紅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沒人笑出來。

“好了!已經沒有時間讓我們繼續停滯不前了!!”

“讓我們繼續投身練習吧!!!”

“吼——”

在他的帶領下,貓貓們又一次投身到訓練之中。

還是快到上課時間了才停下。

*

直井學回到工位,他和貓又育史不同,除了在排球部任職之外,還有自己的教學事務。

工作了沒多久,一名職業裝的短發女性敲了敲辦公室的們,喊了他的名字,“直井,出來一下?”她指了指門外。

直井學認識她,這是高三的年級主任。

惴惴地跟著人出門,到了樓梯拐角處。

“你們排球部的夜久和黑尾都是升學班的吧,他們下學期還是繼續在社團嗎?”年級主任開門見山地問。

“嗯,我們也都征求過三年級們的意見了,排球部三名高三生,都打算在社團待到冬天,等到春高結束之後再退社。”直井學斟酌了一下。

“這樣啊。”年級主任的語氣無法讓人聽出來她究竟怎麼想的。

“額,他們有保證過不會落下成績的!學習進度會跟上,平時作業也會準時提交,周考月考期中期末考也不會落下!”

女士無奈地笑了笑,“我剛剛去找過貓又老師,他和你說了同樣的話。”

直井學撓了撓腦袋:“啊,是這樣啊。”

他緊張地看著年級主任。

“放心,我們音駒也不是什麼會強製同學退出社團的學校,隻是建議成績優異的學生選擇性退出社團,如果學生態度堅決,我們也不會逼他們退社。”

年級主任的話令直井學鬆了一大口氣。

但年級主任繼續說:“你知道,夜久同學和黑尾同學的成績都不錯,不過我還是建議他們做出一定的取舍。從他們班主任交上來的意願單上看,他們更鐘愛排球,我想讓你們和他們再聊聊,要知道,這並非隻是‘小小的成績問題’,更大點關乎到他們日後升學,校方是不想讓任何一名學生在選擇未來的岔路口上走錯路,這關乎到學生們的將來,請務必讓他們謹慎選擇。”

“……好的,我和貓又教練會找他們談一下的。”

送走了年級主任,直井學腦袋往牆上一靠,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勸勸三年級生啊,那三個可一個比一個強,不說黑尾鐵朗和夜久衛輔,即便是平時看上去很好說話很佛的海信行,碰到這種事都一個比一個堅定。

他在牆角縮了半天,摸出手機打電話。

“貓又教練,您也收到消息了,對,就是關於高三生們……”

*

午休時間,三年5組教教室內,海信行自然地帶著自己的午飯進來和黑尾鐵朗夜久衛輔拚桌吃

飯。

“昨天最終的比賽結果出來了,大家都清楚吧?”黑尾鐵朗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IH預選賽東京賽區的最終入選校。

東京入選的兩支隊伍是井闥山和梟穀,情理之內,也在意料之內。

真要算起來,前天四強賽結束就已經知道全國大賽的門票花落誰家了,隻不過最後是冠亞軍的角逐。

木兔光太郎昨天輸了比賽還給他發視頻哭訴,最後被無可奈何的木葉秋紀一巴掌掛斷視頻作為結束,事後赤葦京治還發消息來道歉。

黑尾:習慣了。(滄桑.jpg)

雖說如此,但音駒沒有打進決賽還是讓他耿耿於懷了好幾個晚上。

“嗯。”海信行說。

夜久衛輔嘴裡塞滿了飯和炒時蔬,話說不了隻能一直點頭。

“夏季的全國大賽是沒指望了,隻剩下最後一次的春高機會。”雞冠頭三年級生說道。

剩下兩個人靜靜望著他,都在等他的下一句話。

“所以說,春高,最後一戰,大家還是一起的吧?”黑尾鐵朗衝著好友們揚起一邊眉毛,第一次見的人絕對會認為他在挑釁。

“都最後一年了,要是最後一年再不拚一把,不親自站上春高的球場,那得多憋屈啊!”夜久衛輔把嘴裡的飯和菜一起咽下。

兩個人看向海信行,後者慢條斯理地笑了笑

“你們都這麼說了,那麼我自然也是——‘同上’。”

三個人在高三的教室裡一同擊掌,除了成熟幾分的外表,和兩年前在高一教室中似乎沒有任何區彆。

“哦還有,貓又教練讓我中午吃好飯去他那邊聊聊,你們呢?”

“一樣一樣,我已經猜到要說什麼了。”

“我和你們一樣。”海信行說。

“其實,我比賽結束當天就和我家長商量過了,他們挺開明的,讓我自己選擇。”

“和你差不多,我家長和我說了不少,大致就是說讓我好好抉擇一下,如果因為在社團活動上耗費太多精力而被其他同學拉開了差距,最後得到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要我為將來考慮一下……不過我還是覺得,能和大家在一起打排球才是最好的。當然我成績也不能降下去。”

“嗯,我家長也差不多一個意思,”黑尾鐵朗沉吟了一下,“不過,我也不是逼著你們和我選擇一樣的道路,我也希望大家不要做出後悔的決定,如果選擇繼續留在排球部最好,但是,萬一有可能將來會產生‘後悔’的情緒,我更希望大家能夠選擇讓將來的自己‘不會後悔’的選項。”

夜久衛輔筷子一指,指向黑尾鐵朗:“我將來可是要當第一自由人的!要是現在就退部了我才後悔莫及呢!”

“同上,雖然我沒有什麼將來必須要在排球領域乾出一番事業的遠大理想,但是能和我的夥伴們一起繼續在排球部訓練、一起戰到最後,我想估計是我這輩子都無法超越的快樂了。”

黑尾鐵朗從包裡掏出三罐汽水,易拉

罐蓋子被“嗤”地打開。

“說好了,那就一起去?[(,咱們三個,一個都不能少!”

他率先舉起易拉罐。

“敬無所畏懼的我們。”

“敬還能繼續一起訓練的我們。”

“敬將來一起站上春高賽場的我們。”

“咣當。”

熱鬨的高三教室內,易拉罐碰撞的聲音很小,在三個當事人耳朵裡,卻比比賽場上的裁判的哨聲還要清晰。

***

一二年級們的消息還是從擔任課代表經常去辦公室的多軌透那邊得知的,兩個年級教學樓又離得近,在一樓的班級跑一趟比上下樓都快,也正因此,很快得知消息的眾人一路提心吊膽了好久。

下午訓練時,三年級們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不同,該訓練訓練,該指導指導。

看著三年級們一如往常的模樣,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幸好大家都在,但凡要是少了一個人,音駒都不完整了。

最後在某次障礙跑結束後,灰羽列夫被眾人攛掇著上去問:“那個,夜久學長,你們接下來還會和我們一起打春高的吧?”

“哈?”夜久衛輔反問了一句,立馬反應過來,“哦,你們知道我們被聊天的事情了。”

他擺擺手,“放心好了,在春高結束前,我們都不會退部的,我拿黑尾的發型發誓,不然就讓他禿頭。”

“我聽得到!!”

“還好還好。”芝山優生鬆了口氣,他不敢想象要是夜久學長不在他該怎麼辦。

被他緊張地握住手臂的夏目也緩緩吐出一口氣。

三年級的前輩們都在,真好。

“哦,我還以為黑尾學長不在我就能當正選了。”灰羽列夫嘟著嘴。

聽語氣還有點遺憾。

“你小子!”黑尾鐵朗一路跑過來,歇都沒帶歇直接一巴掌按上他的腦袋,揉搓了好一會兒L,努力讓他的發際線往上竄。

“就算沒人當副攻,你也要經過教練和全體隊友的考核,通過了才能加入正選!”

俄羅斯混血一臉震驚:“啊,這是真的嗎?”

“真的真的。”黑尾鐵朗說。

語氣相當敷衍。

夜久衛輔翻了個白眼,你也就騙騙這種傻大個了。

“我說吧,小黑他們是肯定不會退部的。”孤爪研磨慢悠悠跑完了自己的路。

福永招平給他掐秒表計時,圓圓的眼睛睜大了些:“研磨這次跑得比前兩次都快誒。”

他還以為研磨生病上來會跑得比較慢,沒想到速度反而還快了。

黑尾鐵朗聞言銳利的眼神立刻掃向孤爪研磨,布丁頭二傳移開了視線。

福永招平反應迅速地捂住了耳朵。

下一秒,貓又育史的聲音響徹排球館:“研磨你前面肯定都偷懶了吧!!我看見了,你這次跑得都不怎麼喘!”

音駒的大腦扭過頭問王牌:“我說之前幾場比賽連續打得耐力體力上升了教練會信嗎?”

山本猛虎梗了一下,誠懇道:“我覺得,當你把這句話說出口時可信度就幾乎為零了。”

“研磨,我聽見你說話了!”老貓咪震怒。

直井學急忙安撫他:“好了好了,研磨已經知道努力了,您看這不就是他努力的證明嗎?教練您喝點金銀花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