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處於一種想死,但又不想死的狀態(一萬一,求月票)(1 / 1)

天色漸漸的暗下,外面的大雪始終還在下,沒有一點停下的意思。

外面地上的雪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都快趕上拉克絲的小腿高了。

時不時會有人清理營地內的積雪。

即便帳篷內有火爐保溫,再加上真絲綢緞保暖,但身上總有一層冷意驅散不淨。

“呼......”拉克絲抱著膀子打了個冷顫,往外吐出的氣都化作一股白霧,她看著外面:“好想念泡溫泉的日子......”

說實話,路奇也想了。

不過這地方上哪找溫泉泡呢,彆說溫泉了,連個熱水澡都洗不了。

他真想邊關的亂子能儘快解決。

此時拉克絲注意到希瓦娜身上穿的鬥篷很單薄,不由得問:“希瓦娜,你不覺得冷嗎?”

希瓦娜聞言,下意識搖搖頭:“還好吧。”

拉克絲想了想,眨了眨眼:“你的皮膚,為什麼是紫紅色的呀?”

波比的皮膚是偏藍的,不過她是約德爾人,這挺正常。

但希瓦娜從外貌上來看,與人類一樣,但皮膚卻是這種顏色,令人好奇。

“這......”希瓦娜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解釋。

“你沒事能不能彆總跟個好奇寶寶似的?”

路奇瞥了這貨一眼。

拉克絲也注意到希瓦娜有些為難的樣子,便不好意思的笑笑:“沒關係,我就單純好奇,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說。”

希瓦娜也知道她並無惡意,笑了笑:“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的皮膚生下來就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拉克絲沒有再問下去,之後頗覺無聊的找了一處坐下。

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哈欠。

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雪,除了睡覺,好像真沒什麼彆的乾的了。

隨著天色愈發黑了下來,眾女也是紛紛回了自己的帳篷,而卡特琳娜和希瓦娜休息的地方也安置好了。

看著準備離開的卡特琳娜,路奇出聲將她叫住:“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停下腳步,回過神,投來疑問眼神。

路奇笑了笑,邀請道:“如果沒事的話,聊一聊?”

卡特琳娜這會兒當然沒什麼事,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她便點了點頭。

此時,帳篷內隻剩下了兩人,路奇示意卡特琳娜坐過來。

關於她的問題,路奇思考良久,覺得不能再裝迷糊了。

將一個諾克薩斯的刺客留在身邊,等同於將一顆定時炸彈放在身邊沒什麼區彆。

接下來還要動身前往山丘城,也總不能毫無防備的讓她跟到那去。

卡特琳娜在就近的位置坐了下來,等待著路奇的開口。

這是一個十分合適的距離,如果她想,她可以隨時揮動匕首,朝跟前的男人斬去。

路奇想了想,先問道:“你左眼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如果覺得冒犯,可以不回答。”

“也沒什麼。”卡特琳娜目光閃了閃,說道:“因為我曾經的一時大意,在一場狩獵中,我小瞧了獵物,被獵物劃傷了左眼。”

路奇恍然點點頭,問道:“這道疤痕,沒法去掉了嗎?”

卡特琳娜聞言道:“可以,但沒必要。我想用它來時刻提醒自己,永遠不要再小覷任何獵物,戰鬥中也一樣。”

“是個好方法。”

路奇再度點頭。

雖然他也覺得,不去掉似乎更有味一些。

隨後,他換了一個問題:“你原先在的村落,叫什麼名字?”

“薩圖族。”卡特琳娜將路上聽到的一個被屠滅的部族講了出來。

“薩圖族......”路奇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似乎回憶了一下:“我聽說過,似乎是一個中立部落,但在諾克薩斯的進攻中,頑強的選擇不服從,最終被屠滅。”

說到最後,他歎息了一聲。

卡特琳娜適宜的陷入沉默,身上不可抑止的散發出了一點點悲傷。

“節哀。”路奇再度歎一聲氣,忽然道:“關於薩圖族,我倒是了解到他們族人都擁有一種特殊的技能。”

卡特琳娜頓了頓,關於這些,她完全沒有了解。

這皇子竟然還真知道薩圖族?

再聊下去,豈不是要露餡?

她心中感覺不妙的時候,卻見路奇直接將這特殊技能說了出來。

“我記得是......反手摸鼻孔。就是將手繞過腦袋,從另一側能摸到相同邊的鼻子。”

卡特琳娜又頓了頓,心說這是什麼特殊技能?

路奇說道:“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但的確挺厲害的。”

卡特琳娜瞬間想好了怎麼說:“因為我的族人都擅長使用短型武器,所以手臂更長利於發揮,我們會通過這種方式來訓練,以此達到增長手臂的效果。”

“好厲害。”路奇不由得驚歎一聲,看向了卡特琳娜。

一臉你能給我表演一下的表情。

但是他不說出來。

選擇權就到了卡特琳娜這。

解釋了半天,不表演一下似乎說不過去。

於是卡特琳娜舉起右臂,放到腦後,用力的一繞,“哢擦”一聲輕響,她的手指順利的摸到了右鼻子。

路奇忍不住道:“我剛才好像聽到什麼聲音。”

即使右臂疼的要死,但卡特琳娜依舊一臉淡定:“沒事,我隻是很久疏於練習,有些生疏了,正好活動了一下筋骨。”

感覺右臂要脫臼了,這真是正常人會的特殊技能嗎?

“原來是這樣,不過你好厲害,我是做不到的。”

路奇有些佩服的看著她。

卡特琳娜淡淡的笑了笑,心說你要是胳膊脫臼了,也能做到。

路奇這時想起什麼,站起身:“我去熱點水。”

隨後,他便轉身,往水壺裡添了點水,放在火爐上加熱。

卡特琳娜趁他不注意,“哢擦”一聲,將幾乎要脫臼的右臂接上,期間愣是一聲沒吭。

熱完了水,路奇又重新坐了回來,問道:“對了,我可以知道你親人的名字嗎?”

卡特琳娜頓時蹙了蹙眉,眼神好像在詢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沒有彆的意思。”路奇真誠的說道:“隻是薩圖族寧死不屈的精神,令我很是欽佩。我想你為了複仇,恐怕都沒有時間來祭奠你的親人,所以想在此為你的族人立個碑,祭奠他們。你不用謝我,在這種事上,我們德瑪西亞人見到了,肯定會幫一手的。”

他這番話直接讓卡特琳娜連理由都無法找,完全被堵死了。

她無言了一陣子,點了點頭,張口吐出一個名字:“我的父親叫柏金,我的......”

話未說完,她就見路奇微微一愣,重複了一遍:“柏金?”

隨即,路奇看向卡特琳娜:“莪知道這個名字。”

卡特琳娜也是一愣,我隨口編的你都知道?

路奇說道:“我曾經在德瑪西亞邊境住著的時候,就認識過一個從境外來的叫做柏金的人,他的年紀大概四五十左右。難不成......”

“那應該不是我的父親。”卡特琳娜看到路奇期待的眼神,搖了搖頭:“我的父親已經七十歲了。”

聞言,路奇不禁問道:“敢問你今年多大?”

卡特琳娜道:“二十。”

“也就是說,你父親五十歲才有的你?”

路奇吃驚的看著她。

卡特琳娜冷冷道:“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路奇唏噓的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伯父真是老當益壯,你的母親呢?也是一樣的歲數嗎?”

卡特琳娜沉默了一秒,點了點頭。

路奇問道:“他們老來得子,想必一定很疼愛你吧。”

卡特琳娜再度點頭,還沒等她說什麼,就見路奇忽然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砰!”

哪怕是卡特琳娜,心頭都頓時一驚。

隨即就看到,路奇一臉的生氣,像是一個憤青一樣:“然而,他們卻在本該安享晚年的時候,慘遭諾克薩斯人的屠殺!”

“諾克薩斯人就是一群有爹生,沒娘養的畜生!他們已經爛到了骨子裡,沒有一丁點人性可言,簡直就是一群死不超生的畜生!我願稱他們為,無媽人!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被他們屠戮,他們還配做人嗎?就是一群狗屎!”

他罵的正起勁,就見一旁的卡特琳娜,一臉沉默的表情,不由得出聲問道:“你怎麼不罵?”

卡特琳娜:“......”

是不是有一點點......惡毒。

看到路奇臉上的表情變化,她立馬道:“我已經在心裡,罵了他們無數遍了。”

“我理解你,但是在這裡,你不用再把心裡話憋著了。”

路奇用心疼的臉伸出手,拍了拍卡特琳娜的肩膀,“來吧,將你心裡的話大聲罵出來!在這裡,我們所有人都會包容你!”

卡特琳娜張嘴:“諾克薩斯人......都該死。”

“對,就是這樣,再大點聲,將你的憤怒,將你的不甘,將你的仇恨,都傾瀉出來!不要再壓抑你的內心,釋放吧!”

此刻的路奇,活像一個站在講台上的雞湯講師。

卡特琳娜被說服了,她猛地提高了聲音:“諾克薩斯人都是一群狗雜種!他們全都是死爹死媽的人!我詛咒他們生兒子沒有屁眼,我詛咒每一個諾克薩斯,他們都該被火活生生烤死!這群畜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他們全是臭狗屎.......”

一連罵了幾分鐘,連口氣都不帶喘的。

給路奇都聽得人都有些不好了,不得不說,女人罵起街來,那攻擊力比之男人也是絲毫不弱啊。

就看卡特琳娜這罵了這麼長時間都不帶重複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已經痛恨諾克薩斯到了這種程度。

此時,罵完的卡特琳娜,也歇了下來,胸口微微起伏,臉色紅潤,喘著氣,嘴角不自然的抽搐著。

她此刻罵的這些東西,可都實打實的落在了她自己的頭上啊。

為了扮演現在的身份,她付出了太多......

“喝口茶緩緩。”

路奇貼心的給卡特琳娜倒了一杯熱茶。

卡特琳娜這會兒正好有些口渴,接過茶杯,便慢慢喝了一口。

溫潤的茶水入口,她頓時感覺出什麼:“這茶......”

“好喝吧?”路奇笑了笑。

“的確挺好喝。”卡特琳娜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又喝了一口。

隨著這茶入腹,她甚至感覺出有一股暖流,漸漸的湧向了四肢。

“那就多喝點。”

路奇溫和的看著她,問道:“你們薩圖族,有什麼習俗嗎?”

“習俗......”卡特琳娜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迅速的編了一個出來:“我們會在每年的一些時候,將捕來的獵物燒掉一些,獻祭回饋給大地母親。”

“是嗎。”路奇隨即問道:“那些獵物燒完後,你們還會吃嗎?”

卡特琳娜想也沒想的回道:“獻祭給大地母親的,當然不會了。”

路奇疑問道:“可是我聽說,薩圖族的人,不是都很珍惜食物的嗎?這樣豈不是浪費了?”

卡特琳娜一頓,立馬解釋道:“大地母親回收這些食物,然後化作養料,變成更多的食物,所以不算浪費。”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波解釋真的妙。

但她此刻也頗覺心累。

當你撒下一個謊後,就得用更多謊來圓。

她總算理解了這句話。

路奇又好奇道:“對了,你的身法和匕首使得都不錯,是誰教的?”

卡特琳娜道:“我父親。”

路奇感慨道:“難怪伯父老當益壯呢,能教個這麼厲害的女兒出來。”

卡特琳娜:“......”

此刻的她,有些無語。

為什麼她先前沒有發現,這皇子話怎麼這麼多呢?

讓彆人彆像個好奇寶寶似的,結果他不就活脫脫一好奇寶寶嗎?

啥也要問上一下。

話咋這麼密呢!

路奇又問道:“你還有沒有什麼其他親人?”

卡特琳娜:“還有一個妹妹。”

然後,他就看到路奇的眼神又變了,再度感慨:“老當益壯啊。”

不知為何,卡特琳娜忽然有一種,掏出匕首,給這家夥來上一刀的衝動。

為什麼,這皇子總要在意老當益壯這個細節呢?

一個正常人,會和一個剛剛被屠村的女子,聊這話題嗎?

這特喵不是一直往人身上戳刀子?

就在卡特琳娜心裡腹誹的時候。

她看到路奇的眼神變了,沒了那種溫和,轉而變得有些冷和犀利。

她渾身頓時寒毛豎立,心裡莫名的一驚。

此刻的卡特琳娜,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竟然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在這個男人面前,都沒有遮掩,一絲不掛的呈現。

她本能的感覺不妙。

“聊了這麼多有的沒的,來點正經的話題。”

路奇此刻微微笑了笑,看著卡特琳娜:“你來德瑪西亞的目的,是什麼?”

卡特琳娜鎮定的反問:“什麼意思?”

“其實你已經聽明白了,不是嗎?”路奇又反問。

卡特琳娜的面色終於變了,她無法確定路奇是否真看出了什麼,她不想賭。

看了一眼她慢慢移動的手臂,路奇不緊不慢的坐在原位,說道:“不用掙紮了,剛才你喝的茶裡,我下了毒。”

這句話,落在卡特琳娜的耳中,頓時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但也令她有些想笑。

雖然不知這皇子是如何知曉她身份的。

但是,從小時候起,她就受到了最嚴苛的訓練。

除了睡覺的時間以外,她的時間全都用來考驗自己的體力、靈巧、以及對痛苦的耐受,以期把自己磨礪成一柄終極兵器。

她從城中最負惡名的藥劑師手裡偷來了許多毒藥,用小劑量遞增的方式在自己身上測試毒效,漸漸地鍛煉出身體遠超常人的耐受力。

可以說,到如今,她的這具身體,對毒素的抗性,達到了驚人地步!

她最不怕的,就是毒了。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看向對面自以為得逞的皇子,她手中一晃,一把閃爍著寒芒的匕首出現。

此刻帳篷裡隻有兩人,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不過,她不準備殺掉他。

她要挾持這個皇子,一路帶回諾克薩斯,當做戰利品!

看著卡特琳娜的動作,路奇坐在原位上,絲毫不帶動的,還悠閒的喝了口茶。

“蠢貨。”

卡特琳娜冷哼一聲,看著渾身都是破綻的皇子,直接準備上前將他挾持。

然而就在身體動的那一刹,心跳猛地劇烈加快了一瞬,卡特琳娜感覺仿佛渾身都受到了衝擊一樣,身體不受控製的栽倒下去。

眼中,也出現了一抹不可置信。

“叮當”一聲,匕首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同一時間,摔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還有卡特琳娜。

她的臉上始終帶著難以置信,經過測試,她如今的身體對毒素的抗性,已經到達了一種很高的水準。

即便路奇下的毒,很厲害,也該有抗性才對。

可是,此刻她竟然感覺失去了渾身任意一處的控製權,完全的不能再動一下。

也就在這時,從心臟處,忽然開始出現一股如同攪碎般的疼痛,朝著全身席卷而去。

“你還是能開口說話的。”

路奇此刻看向地上的卡特琳娜,面露微笑。

身上的疼痛,卡特琳娜即便能忍住,但額頭還是滴落冷汗,她冷冷的抬眸盯著路奇:“你為什麼會下毒?”

她此刻不理解的地方太多了,隻能從下毒問起。

路奇回道:“因為你是諾克薩斯人,沒錯吧?”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卡特琳娜的確沒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她始終不解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身份,我隻需要知道,你對有惡意就可以了。”

路奇慢悠悠的喝著無毒的茶,給了她一個回答:“或者說,殺意。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感覺到了,你對我表現出的殺意。而從外面回到營地,這期間,你一直都在偷偷的觀察我,我這麼帥的人,你觀察的地方竟然不是臉。

而是脖子,再加上你若有若無展現出的殺意,我很難相信你是好人啊。”

卡特琳娜聽到路奇的解釋,沉默了,半響後才出聲:“這期間我的確有很多機會,直接殺了你。”

路奇自信的笑了笑:“從始至終,你就沒機會的。”

卡特琳娜並不質疑這句話。

以路奇此刻表現出的反應與警惕性來看,他這期間露出的破綻,很有可能就是為了試探她。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的大意。

大意的地方不是輕信了路奇。

而是她沒有收拾好殺意。

人這種生物,是有氣場的。

當氣場與氣場交互,敏銳的一方,就會感受到。

而眼神,也是氣場的一種表現,最為明顯的,就是殺意。

當一個人以滿懷殺意的眼神盯著你的時候,你就下意識的感到不安,眉心發癢。

這都是感覺敏銳的人,能察覺到的。

而想要成為一個頂尖的刺客,第一點就要做到,剔除殺意。

隻要是一個刺客,想要刺殺目標,那麼必然會有殺意,不可能完全剔除。

一旦有殺意,感官敏銳的人,就會察覺,然後警惕。

往往很多經驗老道、實力強大的刺客,都是栽在了這上面。

所以任何一個刺客,都是將以殺意降到最低為目標。

包括卡特琳娜。

這也是她現在心有不甘的地方。

沒想到,到頭來她始終是一個失敗的刺客。

就連殺意都沒藏好,早早的就被彆人察覺到了。

雖然她並不是來刺殺路奇的,但在知道路奇的身份後,身為一個刺客,她不可避免的動心。

也就是這一點,徹底的將她暴露。

卡特琳娜將失敗的原因歸結到了自身的弱小。

但是實際上,並不怪她。

隻能說,路奇是開眼玩家,而且是感知超人。

等等......

卡特琳娜忽然意識到什麼,冷眼看向路奇:“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造假的?”

路奇點點頭:“不錯。”

卡特琳娜忽然感覺胸口有一股氣,直衝她的腦門,然後“轟”的一聲,炸開了。

特麼的!

這個皇子一開始就知道了她在表演,然後也不戳穿,還擱那兒配合的挺起勁!

卡特琳娜忽然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小醜。

她自以為是、洋洋得意的精湛演技,殊不知早被人家發現,當笑話一樣看待。

到最後,還被狠狠的玩弄!

什麼反手摸鼻孔,什麼地方習俗,什麼老當益壯。

全是這個賤人為了戲耍她,故意的!!!

還特麼故意讓她罵諾克薩斯那麼多難聽的話,那和她罵自己有什麼區彆?

她就是諾克薩斯人啊!

想通這些的卡特琳娜,忽然感覺胸口爆炸難受,她用一種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路奇,恨不得將他生吞。

正兒八經的德瑪西亞人,為什麼會出現這麼一個皇子啊!

如果,此刻她能動的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刀給這賤人來一刀!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路奇此刻恐怕已經死了千百遍了吧。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有沒有搞清楚現在雙方的身份啊?”

路奇淡淡的笑著,一臉的隨意。

“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殺了我吧。”

卡特琳娜知道,如果這男人願意,她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即便已經過去了兩分鐘,她始終沒感覺身體得到緩解,那種劇烈疼痛還在持續,即便是她,也有些忍耐不住了。

如果不是,她從小起就經過非人訓練,鍛煉出了一身的抗痛性。

此刻,恐怕也會疼的尖叫出聲吧。

她不禁開始回憶自己失敗的一生,從擁有行動能力之後,她就開始了日複一日的訓練。

用石頭砸自己、砸到頭破血流,吃毒藥、吃到昏迷、出現幻覺、渾身瘙癢、痛不欲生。

不依靠任何設備爬到高處,再從高處一躍而下,一時不慎就會摔的口吐鮮血,再被用治療藥劑強行治療。

如此反複反複反複.......

她從小到大,不知在死亡邊緣行走了多少次。

如此換來了這幅千錘百煉,強大的身軀。

然而至今為止,她就隻出過一次任務。

但是高傲的她,卻連這一次的任務,都失敗了。

她的任務是去刺殺一個敵人的小隊長,然而因為大意,不僅沒能刺殺掉目標,甚至險些害死父親。

他雖然沒死,但手下的優秀刺客,卻死了一大批。

因此,杜·克卡奧大失所望,她被踢出了刺客協會。

在她離開後,父親直接派出了刺客,要將她這個家族和公會的恥辱解決。

精神渙散的她,直到眼睛差點被剜掉的刹那才看到有人來襲,但也因此左眼留下了一條傷疤。

她竟然大意到會被一個二流公會無名畜狗刺傷。

雖然最後她贏了那些刺客,也最終將先前的目標刺殺,將他的頭顱帶了回去。

然而卡特琳娜知道,她已經徹底失去了父親的器重,永遠沒可能再挽回了。

她與杜克卡奧之間,並無多少父女之間的感情,從小起就是一個教,一個練。

說是父女,兩人更像是上下級。

除了必要的練習時間以外,就再也沒有了其餘的交流。

所以卡特琳娜根本不在乎,能否受父親器重,能否重新喚醒所謂的親情、父愛。

甚至,她對於這個父親,是有恨意的。

因為是他一手促成了她現在的人生與價值觀,但卻也輕而易舉的將她放棄。

她從小接受的價值觀,便是人命如草芥,一切都以家族的榮耀為重。

她想證明自己,想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失敗的刺客,不是一個比他弱的刺客。

在刺客之中,想要證明一個刺客比另一個刺客強大,那麼隻有一種方法。

高舉另一個刺客的頭顱。

而她的父親,是諾克薩斯最強的刺客。

最強刺客的稱號隻能有一個,卡特琳娜希望那個稱號是她的。

然而,在那以後沒多久,杜克卡奧就失蹤了。

理應由作為女兒的卡特琳娜暫時接替他的位置,然而先前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卡特琳娜,根本沒有這份資格。

她心有不甘,但毫無辦法。

她知道,唯有找機會證明自己,她才能洗刷之前的恥辱。

在此之前,她需要杜克卡奧的見證,所以他必須回來。

卡特琳娜要找到他,但是在尋找線索的過程中,她發現了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感覺到家族正在深陷一個漩渦。

除了家族的榮耀,她最在乎的,便是母親與妹妹。

她這世上,唯二的兩個親人,雖然因為父親的關係,她與她們的關係並不親密。

但是,她在乎。

她始終記得,幼年時唱兒歌哄睡自己的母親。

始終記得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要糖吃的小妹。

家族還有她們,就是她的一切。

此時杜克卡奧失蹤,家族與母親與妹妹深陷一場漩渦,一有不慎便會葬身其中。

她作為家裡唯一有能力的,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為了調查這件事與父親的失蹤,她一路向西,就到了這裡,甚至接下來還可能要混入德瑪西亞。

正巧這個時候,遇到了路奇的隊伍。

她本以為,自己的演技足夠精湛,再加上出手殺敵,便不會暴露。

但是,卻沒想到,因為一份殺意,就暴露的如此明顯。

父親說的果然沒錯,她的一生,注定會是一個失敗的刺客。

不甘。

卡特琳娜真的很不甘心。

這麼多年來,她沒有一日的鬆懈過,幾度走在死亡的邊緣,她付出了這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就是為了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嗎?

難道就這樣毫無價值的死去嗎?

一切真相都未查明,母親和妹妹還深陷漩渦.......

她想活下去,她想要證明自己!

她不想死!

強烈的求生欲,並沒有解掉卡特琳娜一身的神經毒素,她始終趴在地上無法動彈。

到最後,也放棄了。

現在她死與不死,隻是路奇一句話的問題。

看著她視死如歸的眼神,路奇說道:“我還沒吭聲,你怎麼就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我記得我沒說過要殺你吧?再怎麼說,你畢竟也幫我們殺了諾克薩斯的人,你現在不已經是諾克薩斯的叛徒了嗎?”

“對諾克薩斯而言,那些隻是稍有一點價值的人罷了。對我而言,那些人是對立派的手下,殺了,不會有絲毫影響。”

卡特琳娜冷冷回了句。

人命在她眼中就是不值錢的,諾克薩斯人的也一樣,更何況還是對立派的人。

“你倒也蠻誠實,這時候配合我一下,說不定我心情好就放過你了。”

路奇笑了笑。

卡特琳娜的話倒是沒錯。

他記得諾克薩斯那邊派係分明,因為特殊的管理製度,每個人手下都有私立的兵團,還分為無數個由個人統領的戰團,最終組建成一支軍隊。

他們雖然共同受到一個大統領的管製,但是他們個人的權利也同樣不小。

可以執掌一支軍隊,倒是和路奇了解的軍閥有些類似。

而當權勢產生衝突的情況下,那麼自然就會存在派係,幾方互相衝突。

隻要不影響大統領的權柄,他都不會理會。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要殺就殺。”

卡特琳娜這會兒已經煩路奇煩的不行了,乾脆閉上眼,等死。

其實更多的是因為疼痛難忍,開始感到虛弱了。

“你喝的毒藥,是致死藥,大概還有五分鐘,你就會在劇痛中死去。”

路奇慢悠悠的說著:“不過我的手裡有解藥,而且我並不想殺你,現在我會根據你的回答,決定是否饒你一命。”

卡特琳娜始終閉著眼睛。

路奇也不在意,出聲問道:“看樣子你並不是來刺殺我的。”

“這期間你露出那麼多破綻,如果我想殺你,早就動手了。”

卡特琳娜現在就很後悔,為什麼沒直接動身把這皇子乾掉。

想到自己離死還有五分鐘,到了這個時候,反而沒有那種視死如歸的勇氣了。

隻要是人,就肯定不想死。

她並不例外,隻是她面對死亡時,已經不會再感到懼怕。

看到她說話,路奇就知道,她還是有求生欲的。於是點點頭:“那你來這邊是準備做什麼?”

卡特琳娜想要爭取一線生機,便沒有隱瞞:“我的父親失蹤了,我是來找他的。”

“老當益壯失蹤了?”路奇疑惑了一下。

聽到他的自語,卡特琳娜嘴角抽了抽,沒有理會。

路奇隨即問道:“你父親失蹤,你跑德瑪西亞來乾什麼?”

卡特琳娜道:“因為在找他的時候,發現了一件牽扯我家族和親人的事,就一路調查過來。”

路奇恍然點點頭:“也就是說,你父親和這件事有關,這會兒可能是跑到了德瑪西亞?”

卡特琳娜沒有做聲,像是默認。

路奇繼續自言自語:“你是刺客,那你爹就是刺客他爹,八成也是一刺客。一個刺客,千裡迢迢跑來德瑪西亞,你說他不是來刺殺人的,我都不信。”

這邏輯很通順吧。

理順之後,路奇看著卡特琳娜,嘖嘖有聲:“你說這些,豈不是成了賣父賊?”

卡特琳娜聞言,卻是冷笑:“我來這裡,本就是為了殺掉他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給家族和親人帶來了多大的麻煩,我巴不得你能將他找出來,讓我肅清門戶。”

她將證明自己,與家族榮耀與母親、妹妹視為了如今的一切。

一旦有任何事物,威脅到這些,她將會毫不留情的鏟除。

哪怕是那個,從小教了她一身技藝的刺客父親。

如今他正要為家族蒙羞,正要牽扯到母親和妹妹,所以作為他的衣襟傳入,她自然而然的要做出和他當時一樣的反應。

清理門戶。

要不然,她何至於大老遠的從諾克薩斯跑過來,被這皇子一頓羞辱。

她很氣,但毫無辦法。

路奇聽完也是不禁吸了口氣,感慨道:“真是父慈女孝啊。”

父親想殺女兒,女兒想殺父親。

妙,太妙了。

“你的回答過關了。”路奇從懷裡取出一顆小藥丸,然後走到卡特琳娜身前,直接伸手將她的嘴扒開,將藥丸塞了進去。

她的嘴唇軟軟的,像是一塊軟糖。

藥丸無需吞咽,隻需在嘴裡化開即可。

當感到一股極苦的味道在口腔裡散開,渾身的痛苦也開始慢慢緩解,到最後消失。

而那種失去身體控製的感覺也隨之消失,她再一次登錄了自己的身體。

起身後的第一件事,她便猛地揮手,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匕首,但是卻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看著面前這張露出人畜無害笑容的英俊臉龐,卡特琳娜緊咬銀牙,目光憤怒中帶著幾分無奈。

她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徹底落入了這個皇子的圈套。

到現在,想要脫身,唯有一死。

但是,她不想死。

“剛才你中毒,名為神經元毒,隻有我有解藥。每隔二十四小時會發作一次,所以彆想離開我的視線做點見不得人的事。”

路奇大概的解釋了一下,看向卡特琳娜:“你現在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想殺了你。”

卡特琳娜冷冷道:“我的命,換你的命,似乎很賺。”

“你隻有一次機會,所以考慮清楚。當我感受到你真實殺意的那一刻,我希望你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路奇一臉從容的坐下,繼續端起茶杯喝了起來,隨意道:“我之所以留你一命,是覺得活著的你,遠比死了更有價值。”

他雖然的確感受到了卡特琳娜的殺意,但這股殺意並不是實質的,隻是一個刺客的本能作祟。

哪怕是小金毛被他惹毛後露出的眼神,也能被稱作殺意。

真正的殺意目光,遠比卡特琳娜表現出來的,要惡劣十倍、百倍不止。

所以路奇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殺意。

他之所以沒下死手,也是因為卡特琳娜從始至終,也沒表現出過真正的殺意。

卡特琳娜聽到這番話,冷聲道:“我的命的確在你手裡,但你不要覺得可以以此來要挾我做出賣諾克薩斯的事。”

當被逼到一定程度,她絕對敢保證,一定會豁出命。

路奇輕飄飄的笑道:“說的好像,剛才罵諾克薩斯罵的最狠的不是你一樣。”

一句話,頓時讓卡特琳娜心中的火氣翻湧而起。

她偏偏還沒處撒。

路奇隨即問:“而且,你出賣你父親,算不算出賣諾克薩斯?”

卡特琳娜道:“不算,他的所作所為影響的是家族榮譽,關乎的是我母親和妹妹的性命,根本不會對諾克薩斯有任何影響。不管他刺殺的是誰,成功了,未必會有多少榮譽,但失敗了,家族一定會被牽連。”

“甚至,那些人更想看他失敗。”

說到這兒,卡特琳娜冷笑一聲:“之所以告訴你,也是因為我想借你之手,找出他。”

在這種事上,路奇挺喜歡卡特琳娜的實誠,他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笑道:“放心吧,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連殺意都藏不住的小刺客罷了,還不指望你能做什麼事。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做我的女仆吧。”

兩句話,讓卡特琳娜的火氣翻倍翻湧。

偏偏她還沒處撒。

好氣!

她很不喜歡這種小命被人拿捏的感覺,於是看著路奇:“你不可能隻是想讓我當女仆這麼簡單,你還想讓我做什麼事?比如殺什麼人,一部分諾克薩斯人,和德瑪西亞人,我會幫你解決。”

路奇愣了下,搖頭笑道:“你想多了。”

他還真就是想多收一個女仆罷了。

卡特琳娜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刺客,不過路奇還沒到利用她去做什麼事的程度。

也更彆說,試圖利用一個小刺客,去搞一個千年帝國。

怎麼想也不現實,卡特琳娜也沒那麼大能耐。

他純是有一點私心。

作為一個他曾經十分愛玩的中單刺客,再加上今天的立功表現,足夠讓路奇為她留個燈了。

他的確不知,原來還有一個刺客,似乎已經悄然混入了德瑪西亞。

看來要寫封信提醒一下父王。

不過父王身邊有趙信在,被刺殺的概率基本等同於零,擔心是多餘的。

今天獲取的情報,對路奇的確有一點幫助,不過......也隻是一點罷了。

聊勝於無。

看著此刻如同一隻炸毛的小貓似的卡特琳娜,路奇想了想,道:“期限就定在你父親被找出來的那天吧,到時候我會給你徹底解毒。”

聞言,卡特琳娜雖有疑心,但還是沒再說什麼。

今天發生的事,讓她備受打擊。

雖然沒有被擊倒,但她也需要時間來緩緩。

她不明白,為什麼忽然會落到如此境地,連小命都要看彆人的意思。

這皇子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卻沒想讓她做什麼。

這讓卡特琳娜始終不解。

他到底在圖什麼?

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如果一個下午的時間,她對路奇的評價,是深藏不露的話。

那麼,這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接觸,評價就變成了深藏藏藏藏藏不露。

太能藏了。

藏的她都有些懷疑人生了。

這家夥英俊非凡、人畜無害的表面之下,竟然是這麼一顆陰暗的內心。

卡特琳娜很後悔,她感覺自己徹底掉入了一個陷阱,很難脫身。

早知道這樣的話,她就不該動歪腦筋,想著靠著軍隊,混入德瑪西亞。

現在好了,人還沒混進去,就先被抓個現行。

小命還被拿捏了。

回想起剛才被這個賤人戲耍的過程。

此刻的卡特琳娜,處於一種想死,又不想死的狀態中。

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