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愉妃(十八)(1 / 1)

皇後面色慘白如紙, 大汗淋漓,感受到身/下濕漉漉的, 心如刀割。

瞧見乾隆過來了,她立即抬眸望去,涕淚漣漣:“皇上,皇上,無論如何求您也要保住臣妾的孩子。”

乾隆眉頭緊蹙,臉色非常難看,剛才皇後在乾清宮還是好端端的, 怎麼這會變成這個樣子?

得知是從鳳攆上摔了下來,直覺告訴他是有人在暗中算計皇後, 傷及皇嗣, 臉上滿是怒意。

命吳書來等人將此事查得清清楚楚。

這時, 太醫迅速趕過來了。

嫣然等嬪妃陸陸續續都到場了, 心思各異, 屋子裡瞬間黑壓壓地站滿了人。

瞧見嫣然來了, 乾隆立即讓她坐下來,現在她可不能出事,肚子裡還懷著孩子。

皇後小腹劇痛無比, 不可避免想要從皇上那裡汲取一點力量。

卻看見自己在意的夫君滿心滿眼都是另一個女人, 就連剛剛滿身怒火都在愉妃面前收斂著, 小心翼翼,極儘溫柔。

對比自己大腹便便從鳳攆上摔倒下來, 忍受著內心千萬種痛楚與絕望,狼狽無比。

而瞧著愉妃這個賤人明眸善睞,氣色紅潤,嬌滴滴地待在那裡儘情享受著皇上的照顧, 春風得意。

皇後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難受至極,痛徹心扉。

嫣然宛若春華的臉上滿是擔憂,一臉焦急。

“皇上,同是有孕之人,臣妾知道皇後娘娘這會一定很難受。太醫診脈怎麼還沒有出結果,瞧皇後娘娘臉色多麼慘白!”

聞言,乾隆下意識地看向皇後,卻看到她來不及掩飾的充滿怨恨的眼神。

他一驚,不敢置信往日賢惠大度的皇後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即便皇後很快察覺不對,轉而痛苦哀嚎著,“本宮的肚子好痛。”

可還是在乾隆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讓他不禁懷疑起什麼才是皇後的真實性子。

這時,太醫戰戰兢兢地起身,診脈結束,發覺背後全是冷汗。

“皇上,皇後娘娘受了大驚,已經見紅,臣以銀針暫且針灸一下,穩固了胎象。但是,從脈象來看,皇後娘娘有早產之相,還是儘早安排生產為好。”

早產!

眾人大驚失色。

皇後臉色更是白得嚇人,她這胎算起來也才六個月左右,如今又流了這麼多血,怎麼可能還生得下來?

即便生下來,也不過是一個病秧子。

這絕非她想要的健健康康的嫡子。

隻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容不得皇後如何不願,穩婆們已經在皇上的吩咐下著手安排生產事宜。

很快,皇後在屋內痛聲喊叫,聲音淒淒慘慘,慘烈得有些嚇人。

屋外氣氛沉沉,皇太後神情擔憂,雙手合十,祈禱上蒼保佑皇後平安生子。

嫻妃眉眼低垂,見到皇後的慘狀,心裡頭那股戾氣才能得到滿足。

一旁端坐著的嫣然心中發抖,頗有些不安,害怕地抓住乾隆的手。

見她小臉發白,乾隆憐惜不已,皇後這胎已經出事了,嫣然可萬萬不能再有事。

“嫣然,朕讓人送你回景陽宮,好不好?”

“皇上,皇後娘娘乃是國母,她生產是大事,臣妾此時離開於理不合。”嫣然嬌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些許忐忑不安。

乾隆拍了拍她的手,輕聲安撫:“彆怕,我們的孩兒定會平平安安來到這個世間。”

他心裡也是掛念著皇後的情況,手裡不停地摩挲著扳指,臉色沉重。

他欲效仿皇瑪法,對嫡子寄予厚望,一心想培養一個嫡子出身的儲君。

可是,天資聰慧的永璉年幼夭折,如今皇後這胎怕是危矣,他的願望,怕是難以實現了……

不知等了多久,從黑夜等到天亮,嫣然早早就受不住了,被乾隆安排在旁的屋子休息。

為著皇嗣著想,旁人也無話可說,就連皇太後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隨著時間流逝,遲遲沒有聽見好消息,乾隆眉頭始終皺著,臉色沉重,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這時,穩婆一臉哀戚,小心翼翼地說道:“皇太後,皇上節哀。皇後娘娘早產生下一個小阿哥,隻可惜小阿哥沒哭兩聲就咽氣了。”

乾隆悲從心起,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負手而立。

皇太後惱恨皇後不中用,竟然連好不容易懷上的嫡子都能保住,心生不滿,揚長而去。

這時,太醫已經再次給皇後診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畢恭畢敬地低下頭。

“皇上,皇後娘娘原本身子就不適合生養龍胎,似乎是用了什麼法子強行懷孕。現如今早產,大傷元氣,根基已損,再無懷孕的希望了。”

哼!

乾隆冷笑一聲,不免對皇後生了惱怒。好啊!原來一切都是皇後自作孽。

倒是讓他失望落空,白白期待了這麼久。

這時,查皇後摔倒一事的吳書來匆匆來報,低聲道:“皇上,奴才發現皇後娘娘乘坐的鳳攆許是被動了手腳,這才中途折斷。”

“另有宮人作證,說當時有白衣飄飄的女鬼出沒,恐怕是有人暗中設計,心思歹毒。”

“隻是,奴才查了查去,線索都斷了……”

乾隆怒火中燒,狠狠地踹了吳書來一腳,嗬斥道:“沒用的東西,查了這麼久,就查出這個名堂?”

吳書來連忙跪在地上,求皇上息怒,心裡也是百般奇怪,感覺皇後娘娘摔倒一事來得太離奇,太突然。

似乎有很多勢力摻和其中,掃尾極快,讓他根本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站在那兒神情悲戚的嫻妃立即上前,面帶愧疚。

“都是臣妾無用,辜負了皇上的信任,沒能好好輔助皇後娘娘打點宮務,結果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求皇上收回臣妾的宮權。”

純妃亦是自請懲罰。

乾隆這會子怒氣滿滿,對嫻妃和純妃二人也是頗多懷疑,她們手上有宮權,也是極有可能設計皇後。

隻是無憑無據,乾隆不想冤枉了好人。

於是乎收回了她們的宮權,暫且由他的心腹打點,且等後面皇後身子好些再做安排。

隻是,皇後驟然沒了嫡子,心思恐怕不會再如往日那般純粹,若是走錯了路,傷及皇嗣,可就不好了。

思來想去,乾隆深深覺得還是嫣然心地善良。

既不沾染宮權,又不貪圖名利,隻是一心在景陽宮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這樣的女人,才是他該放心寵愛的。

且再看看,至少要等嫣然平安生子以後,宮權再做打算,交給誰比較合適。

嫻妃斂眸含笑,睫毛微微顫動,即便被收了宮權也絲毫沒有半點可惜之情。

事情已經按照她的計劃在一步步進行。

如今已然除了皇後的嫡子,她會讓皇後好好地活下去,看著自己所在意的東西一件件離她而去。

無寵無子的皇後,漸漸失去了皇上的看重,宮中又有得寵的愉妃,她倒要看看皇後如何在後宮之中立足?

嫻妃瀲灩地笑著,眼神迸發出無窮無儘的惡意。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日頭升起,陽光明媚,這樣美好燦爛的日子,皇後卻隻覺得渾身如在冰窟一樣,寒氣逼人。

她摸了摸已經癟下去的肚子,看著侍奉她的宮人一個個神情淒苦,心裡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直到瞧見了王嬤嬤,她才開口詢問道:“本宮,本宮的小阿哥呢?”

王嬤嬤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撫道:“主子,小阿哥一出生就沒了,您節哀啊!”

“不可能,這不可能!”

皇後搖搖晃晃,一個勁地搖頭,始終不敢相信這件事情。

“本宮的小阿哥是嫡子,身份貴重,福氣深厚,怎麼可能像嘉嬪那個孩子一樣生而即殤?”

說著說著,皇後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淚流滿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許久,她開口道:“嬤嬤,是不是本宮作孽太多,才會害得本宮的兒子一個個離開本宮?”

“嘉嬪母子的死,本宮才是幕後黑手。所以得了報應,害了本宮的小阿哥。”

她滿心絕望,眼神裡滿是懊悔,“為什麼老天爺不懲罰本宮,而是衝著本宮的孩子去?”

見到一手養大的皇後痛苦至極的樣子,王嬤嬤淚流不止,一直在勸慰著主子。

“主子,您在這兒傷心,豈不是讓那些人得意?”

“您忘了,您是怎麼從鳳攆上摔下來,已經查出來是杆子被人做了手腳,您甘心放過背後作惡的人嗎?”

“嬤嬤說得對!”

皇後喃喃自語,眼神充滿了凶狠,“本宮要為孩子報仇,要讓那些人不得好死。”

不管是誰害了她,她都會百倍千倍報複那個人。

隻是暫且不能確定,不過沒關係,當一個人走到絕境的時候,什麼事情都顧不得。

這般安慰自己,皇後期盼地看著王嬤嬤,熠熠生輝,“皇上呢?皇上為什麼不來看本宮?他有沒有為本宮做主?”

見王嬤嬤低著頭,默默不語。

皇後心頭發涼,苦笑連連。

“多年來的夫妻情分,本宮為皇上生養子嗣,打點後宮,卻仍然得不到皇上一點點的愛。”

“無妨,本宮還是皇後,等本宮養好身子,定要為皇上再生一位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王嬤嬤神情難看,在主子陰沉的目光下,支支吾吾。

“主子,太醫說了,您傷了根基,不能再有孕了。夫人已經傳信過來,要您想方設法地撫養大阿哥永璜,一來他是長子,二來他是富察氏旁支格格哲妃所出。”

皇後難以置信,這個時候,給她痛頭一擊的是自己的母族。

她絕對不會撫養永璜。

思慮再三,皇後有了主意,她不能生,後宮之中多的是女人可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