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日子一天天過去, 嫣然眼睛都熬紅了,抄寫完佛經的日子遙遙無期。
淨秋心疼不已,隻能想法設法地花銀子從禦膳房拿點補品。
“主子, 禦膳房那些奴才太欺負人了。明明金絲燕窩還有的是, 奴婢去要的時候一個個借口說沒有了, 卻低聲下氣地將好東西都送去了高貴妃的鹹福宮。”
嫣然感歎一聲, 心中有數。
後宮之中,拜高踩低是極其尋常的事情。
嬪妃們爭寵, 爭的是權勢地位,爭的是人人捧著尊著的待遇, 爭的是能夠在後宮中生存下去的底氣。
如今她與高貴妃地位天差地彆, 無怪乎禦膳房那些人精做出這等事情。
念及此,嫣然野心勃勃,眼神定定看向窗外,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靜下心, 機會總會來的。”
“是。”淨秋一邊應道,一邊小心翼翼地給主子磨墨。
她感覺,主子這些日子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再其從前那般冷冷清清,終於有了野心。
這樣也好,如此, 才能夠在這大清後宮脫穎而出。
隻是淨秋有些隱憂,主子日日都待在屋子裡抄寫佛經, 哪裡有機會能夠碰到皇上呢?
嫣然嘴角微勾,淡定自若地寫著字,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時光荏苒, 半個月的時光悄然而逝。
人本就有劣根性,越是還沒能得到的就越是想要。
乾隆一直對那日偶遇的美人戀戀不忘,尤其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更是抓心撓肺地掛念著。
如同往常一樣讓後宮嬪妃侍寢,可乾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許是膩了,從前覺得有趣的女人都變得有些乏味,心裡一團火久久壓不下去,反而越燒越旺。
伺候他的吳書來看得分明,皇上最近的脾氣越發大了,心中默默祈禱著主子還是趕緊得償所願,饒了他們這些奴才吧。
這日,景陽宮上上下下喜氣洋洋,隻因為乾隆翻了儀貴人的牌子。
這會子儀貴人正歡歡喜喜地準備著今晚的著裝,心心念念想要獲得皇上的寵愛。
突然,儀貴人眼神微閃,想到了住在側殿的海常在。
絕不能讓海常在見到皇上,否則豈不是給他人作嫁衣裳!
念及此,儀貴人下令,命海常在專心在屋內為高貴妃抄寫佛經,不得擅自出屋。
“欺負人!太欺負人了。”淨秋不停地為主子鳴不平,義憤填膺。
嫣然也是有些不滿,她自認為沒怎麼得罪儀貴人,沒想到如今儘然被人這般防範。
到底是低人家位份一級,就得受人約束啊!
不過,她可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
尤其喜歡以怨報怨!
邊敲打著桌子,嫣然沉思一會,計上心頭,示意淨秋附耳過來,小聲囑咐著。
越聽,淨秋眼神越亮,極其佩服主子手段高超。
夜間,涼風習習,乾隆剛到景陽宮,儀貴人已經帶著一眾宮人在殿門口等候。
乾隆隨意問道:“朕記得,景陽宮還住著一位海常在,怎麼不見她?”
聞言,儀貴人笑聲回道:“皇上,海常在人笨笨的,又不討您歡心。這個時候又何必要見到她呢?”
乾隆本就是一時興起詢問了一下,聽了儀貴人的回答,知道她在吃醋。
不僅不生氣,反而極為高興,自豪他的魅力。
進了正殿,兩人說說笑笑,談笑間其他宮人都漸漸退下。
兩人氣氛正濃,屋子裡溫度慢慢升高,儀貴人嬌俏地躺在乾隆懷中,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
正當乾隆迫不及待地想要淺嘗一下美人的滋味,突然,似乎聞到了什麼異樣的氣味?
就在這時,儀貴人臉色變得極其怪異,捂著肚子,腹痛不已。
她原以為自己莫不是中毒了,可隨著腹內傳來的感覺,她竟然,竟然想著……
沒有法子,儀貴人面帶難色,梨花帶雨。
“皇上,人有三急,嬪妾想要出恭,實在是伺候不了皇上。”
話音落地,儀貴人兩步並一步地下床,急衝衝地去做自己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乾隆臉黑如漆墨,笑容逐漸消失,氣得甩手離去。
在外等候的吳書來低著頭,一臉詫異,皇上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速戰速決,這也太快了吧?
一瞅吳書來那異樣的神色,乾隆便明白他在想什麼,氣憤地踢了他一腳,怒罵道:“狗奴才!朕今日對儀貴人沒有興趣。”
“是,是,奴才明白了。”吳書來點頭哈腰,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欲/求不滿,他這當奴才的跟著遭殃啊!
珍珠般的繁星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月色皎潔如水,淡淡的月光慢悠悠地灑下來,朦朦朧朧,美麗至極。
乾隆正準備離去之際,突然心中一動,既然來了,懶得再走,便準備到側殿海常在那歇一歇。
隻見側殿大多數燈已經熄滅,隻剩下海常在的屋子裡還點著燈,透過昏黃的燈光,窈窕嫵媚的身姿若隱若現。
乾隆興致一起,爽朗一笑,勁直地走進去。
聲音驚動了嫣然,她嘴角微微上揚,終於等到了該來的人。
嫣然不緊不慢地起身,聲音輕柔婉轉,“婢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多麼熟悉的聲音,日思夜想的聲音,乾隆刹那間欣喜若狂,腳步加快地走了過來。
眼神不由露出驚豔之色。
美人如畫,淡掃蛾眉,一雙翦水秋瞳眼波流轉。紅唇似花,皓齒如雪,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聖潔清冷,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拉下來,墜入萬丈紅塵。
更妙的是,她穿著一身紅色寢衣,月光從窗台透進來,盈盈一水間,美得驚心動魄,勾魂動人。
乾隆握住嫣然細膩白嫩的雙手,眼神炙熱,神采奕奕,“海常在快快請起!”
越是走近,越是深深陷於她的美貌之中。
他無數次懊悔,自己從前怎麼可以冷落如此美人?
想到儀貴人今日在殿門口說的話,乾隆找到了理由,都是這些女人攔著他見海常在。
不然,他不至於一年到頭見不了海常在幾回。
“這麼晚了?海常在怎麼還沒睡?”
乾隆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心裡已經猜測是不是海常在在為他寵幸儀貴人而寢食難安?
嫣然若是知道乾隆的心思,定會翻個大大的白眼。
“婢妾,婢妾……”
她欲言又止,眼神羞怯,閃著淚光。
見狀,乾隆眉眼微挑,牽著她的手走了過來,看著桌子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紙張,頗為怪異。
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大般若經》的內容,不免好奇:“海常在抄寫佛經做什麼?還抄了這麼多?”
嫣然垂下眼簾,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惹人垂憐。
“是,是前不久婢妾去長春宮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時候,貴妃娘娘要婢妾抄寫佛經的。”
乾隆心下沉鬱,眼神晦暗。
身為大清皇帝,他從無數皇權爭鬥中走來,習慣性地想要將每件事情都往深處去想。
貴妃的心思昭然若揭,無非是不希望海常在得寵。
可皇後和其他嬪妃都在場,竟然沒有一個人將這件事情告訴他。
到底是海常在人微言輕,還是怕他寵愛了海常在,擋了她們的路。
長此以往,後宮之中他要寵幸誰,他的孩子被誰所生,豈不是都由皇後和貴妃她們一手操控?
乾隆面色陰沉。
看著眼下青黑、楚楚可憐的海常在,不免更加心疼,想來從前都是皇後她們有意無意地阻攔自己恩寵美人!
思緒間,乾隆一把將嫣然抱在懷裡,感受著她嫵媚妖嬈的身姿,臉上不由露出滿意的神色。
“海常在,佛經你就不用抄了。潛心禮佛,關鍵還是在於心誠,若是有人拿著這等事情磋磨你,真是擾了佛祖安寧。”
嫣然羞答答地應道:“婢妾謝皇上恩典。”
“你是該好好謝謝朕。”
乾隆意味深長地說道,眼神掠過嫣然的全身,極具興味。
“皇上……”
感受到火熱的目光,嫣然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嚶嚀出聲,嬌柔嫵媚。
乾隆眉眼溫柔,輕手輕腳地將嫣然放在床上,一點一點褪去她的衣裳,欣賞著曼妙身姿,流連忘返。
床簾慢慢放下,皎潔的月光投射進來,顯現出床腳淩亂的衣裳,一室旖旎。
翌日,嫣然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淨秋大大的笑容。
“主子,您總算得寵了。皇上今早醒來的時候,還特地囑咐奴婢不要喚醒您,讓您安心睡覺。”
這點小小的恩寵,嫣然並沒有看在眼裡。
這時,吳書來帶來乾隆的口諭,海常在溫婉賢淑,性姿敏慧,資曆深厚,晉海常在為海貴人,入主景陽宮主殿。
並且,後面還有幾個小太監端著一堆賞賜,和田碧玉玉佩一對,金簪一對,累絲花簪一對,綢緞一匹等等。
“嬪妾謝主隆恩。”
嫣然喜笑顏開,給吳書來和幾位小太監送上了裝著銀子的荷包。當然,吳書來的荷包格外地沉甸甸。
“公公,景陽宮主殿不是住著儀貴人嗎?”
吳書來笑嗬嗬地說道:“奴才這就要去主殿宣讀皇上第二份口諭,貴人待會就知道了。”
很快,嫣然便知道吳書來在賣什麼關子了。
乾隆以儀貴人昨晚禦前失儀為由降其為常在,奪去封號“儀”,現在該改口稱她一聲黃常在。
既然是常在,便沒資格在住在景陽宮主殿,還被皇上趕去了高貴妃的鹹福宮側殿待著。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如今嫣然和黃常在的地位顛倒過來。
黃常在更倒黴,她是皇後的人,高貴妃豈能容她?
得知她的下場,嫣然高興地連吃了兩碗飯,讚賞乾隆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