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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很安靜,隻有隱約一點音樂聲,容嘉謙可能正在抽煙,黎清聽到了打火機點火的“哢噠”聲。
“就等你給我打電話呢。”他說道。
站在冷風裡,黎清卻一點都不覺得冷,時隔幾年,他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段折磨人的關係裡,爭吵拉鋸,卻又始終斷不掉。
“開個條件吧,”黎清說,“你想乾嘛?提價?”
容嘉謙說:“我又不缺錢。”
“現在不缺了?”黎清冷冷道,“那麻煩先還錢吧。”
當初,黎清斷斷續續借過不少錢給容嘉謙,借借還還,很難算清楚,到分手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欠賬大概萬來塊錢,黎清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懶得追這筆賬了,就當花錢送走瘟神。
“我故意不還的,”容嘉謙說,“也沒見你打電話來追債。”
黎清簡直被他氣得頭疼,站在公司樓下的僻靜無人巷子裡,叼了根煙,空不出手來點,不耐煩地說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實在不行咱們就彆合作了。”
容嘉謙沉默了很久,最後才小聲說道:“陪我跨個年?”
“就這麼簡單?”黎清說道,“那就說定了,和你跨個年而已,彆再作妖了。”
話音未落,黎清就把電話掛了,手機揣兜裡,想要點煙,到處找不到打火機,一回頭就看到了李縝狗狗祟祟地蹲在巷子口,見到黎清看他,他抬起手來揮了揮。
黎清朝他招手:“過來,點煙。”
李縝屁顛屁顛地過來,摸出打火機,“啪嗒”一聲給黎清打火。黎清握住他的手,把煙頭湊過去,火光映亮了他的臉,臉上還有殘餘的怒火,微微皺著眉,很不耐煩似的,看得李縝愣了神。
“你生氣的時候挺帥的。”李縝笑著說道。
黎清被他逗笑了,差點被煙嗆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哇,你打電話聲音太大了,隔了八百米都能聽到。”
現在不生氣了,一下子就覺得冷了,黎清飛快地抽完了那根煙,對李縝說道:“天太冷了,我送你回去吧。”
令他沒想到的是,李縝拒絕了。
“你先走吧,我也想抽根煙呢。”
寒冬臘月的,也不必非得站在冷風裡抽煙,真想抽的話,剛才就抽了。但黎清一向是很懂分寸的,也不強求,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明天見。”李縝說。
黎清伸手扯住他的圍巾,把他拽過來,親了一口。
“明天見。”他說道。
當黎清走出巷子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巷子裡漆黑一片,沒看見手機的亮光,也沒看見煙頭的亮光,黑暗有了實體,讓那裡混沌一片。黎清有點放心不下,掏出手機來,剛想說給李縝再發個消息,卻見到了李縝剛才給他發的。
是一張照片,黎清的照片,坐在工位上翻著白眼打哈欠,嘴巴張大,明顯是李縝偷拍的。
“無聊。”
黎清放下心來,揣起手機,開車回家了。
容嘉謙那邊搞定了之後,跨年的活動就算是落實了,隻要不再出什麼幺蛾子,接下來就隻需要按照日程按部就班完成工作就成了,於是,黎清開始忙到飛起,按時下班成了美好的願望,每個人都忙得怨氣十足。
除了本職工作之外,黎清還乾起了老板的工作。
辛星星自己有一個專欄,但她目前的狀態根本沒法工作,這個活兒也隻能落到黎清頭上了,但他也習慣了,每年年末都是要瘋狂加班的。
平安夜那日,聖誕氛圍已經很濃了,滿大街都是白胡子紅衣服老頭,到處都是紅色綠色裝飾,辦公室裡也弄了不少,都是Kitty布置的,全是聖誕老人穿財神衣服拿著“福”字恭喜大家發財的裝飾,成套的,一整個中西合璧。
“挺好的,”Rita冷靜地發表評論,“可以貼到過年不用換。”
可可在啃樓下物業給發的聖誕蘋果,吃得“喀嚓喀嚓”響,那動靜,不像吃蘋果像吃人,黎清知道如果不讓他下班回去和對象過節他真的會吃人。
聖誕的推文也已經做好了,今天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
“大家先下班吧,”黎清說,“我再寫會兒。”
五分鐘不到,辦公室就空了,就剩下黎清,還有李縝。李縝這段時間也忙得夠嗆,畢業設計先不說,工作上就閒不了。他畫畫設計都很靠譜,人又好說話,又長得帥,大家有事兒沒事兒都愛找他乾點活兒。
黎清提過他一次,讓他忙不過來就彆瞎接活兒。
李縝好不無辜,說道:“我能忙得過來啊。”
這會兒,眼看已經沒有工作了,黎清就讓李縝也早點下班,李縝坐在工位上,說道:“我中午跑回家遛過狗了,留下來陪你。”
加班這一陣,李縝要麼早起遛狗,要麼中午衝回家去,有時候會遲到一點點,但他會給大家帶咖啡,大家也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他在公司人見人愛一點都不誇張。想到這兒,黎清把自己的手機解鎖了,扔給李縝。
“點個宵夜吧。”
李縝問:“想吃什麼?”
“吃餃子吧,多要點醋,”黎清說道,“聖誕餃子不沾醋,聖誕老人打馴鹿。”
這句話Kitty念經似的念了一天了,這會兒黎清說起來,李縝還是笑得手抖,邊抖邊點外賣。
“你有電話。”李縝說。
黎清抬頭看,來電顯示是“容嘉謙”,他皺著眉頭“嘖”一聲,無情地說:“掛了。快點點宵夜,餓死了。”
黎清埋頭寫稿子,李縝在那兒畫畫,辦公室裡特彆安靜,隻有黎清的手機時不時在震,震得人心煩。黎清小聲罵了一句,抓起手機到走廊裡,接起了電話。
“為什麼掛我電話。”容嘉謙問。
黎清說道:“在拉屎也要接你電話嗎?”
容嘉謙笑個不停,問他:“你想怎麼跨年?”
黎清敷衍道:“再說吧,彆再給我打電話了,再打拉黑了。”
走廊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樓下,大聖誕樹亮起了燈,幾乎是同時,李縝拉開辦公室的門,探出頭來,對他笑著說道:“聖誕快樂。”
黎清每次見他笑都覺得心情特彆好,朝他勾勾手指。
李縝連忙過去,他們心照不宣地靠著走廊的牆開始接吻。天氣雖然冷,但唇舌是暖的甚至是熱的。
辦公樓的暖氣過了下班時間就關了,加班的時候全靠一點餘溫,走廊就更冷了,就這麼一小會兒,黎清的手就冰了。他存心使壞,把手伸進李縝的衣服裡,像塞了兩塊冰似的,手直接貼在李縝的腹肌上。
李縝倒吸一口氣,罵人的話都到嘴邊了,又咽了下去。
“怎麼?”黎清說,“想罵人了?”
李縝隔著衣服捂住黎清的手,委屈巴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