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為了我好(1 / 1)

宇文宴難得的聲音輕柔,但這特有的冷漠反而讓太後不適應,甚至心中湧起了彆樣的疏離。

她心中明白,孫兒這是怪罪她故意苛待葉輕悠,但葉輕悠這次的確做得太過分,連熹郡主都開始利用起來,往後可還了得了?

“不吃了。”

太後強硬地推開他手中的碗,“你怪罪哀家就直說,不必擺出這樣一幅陰陽怪氣。”

“孫兒怎會怪罪,皇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孫兒好。但孫兒也是為了皇祖母的身體,良藥苦口,何況這是上好的蜂蜜水?難道皇祖母不肯領孫兒的情?”

宇文宴並未躲開,而是強行逼著太後把那一碗甜水全部喝光。

太後無奈,隻能被迫一勺一勺的灌下。

方姑姑在一旁很想上前,卻被宇文宴的氣場壓製。她從未見過太後這般委屈,甚至眼眸裡都潤起淚光。

看到那碗裡一滴甜水都不剩,她連忙接了過去,遞上清水給太後漱口。

宇文宴淡定的起身,看著太後吐水漱口,好似他剛剛喂的都是毒藥,根本不是助她身體康愈的蜜湯。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有性子。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任性,也有應為卻不願為的固執。”

“好比皇祖母,明知孫兒給您喂下的是上好的蜜湯,卻也不願下咽。那又何必逼迫孫兒做不願做的事?亦或者,您心裡根本沒有把我當成應該疼惜的人,隻是當做一個任您呼來喝去的狗?”

“!!!你放肆!”

太後嗆咳不停,卻也不忘叱罵,她顫抖著手,指著宇文宴,“你是不是早就厭惡哀家管製著你?居然能說出這麼涼薄的話!”

“涼薄的話,總比涼薄的事要好。起碼孫兒沒直接殺了您最喜愛的福兒,也沒給那兩隻鳥兒掐死烤了。”

宇文宴提起太後的狗,驚得太後瞠目結舌,她頓了半晌,自嘲一笑,“原來哀家這些年對你的栽培與嗬護,都比不得你喜歡的一條狗,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居然還記得。”

“因為那是母妃留給我的唯一遺物,您即便殺了它,孫兒也不會忘記生於誰的肚子裡,除非您直接把孫兒毒傻。”宇文宴的聲音十分平靜,靜的讓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害怕。

太後蒼桑的眼眸看著他,那渾濁的瞳孔充滿戾氣與委屈,最終隻化為一個字:“滾!”

宇文宴退後了兩步,“皇祖母身體不佳,孫兒大婚也不必出席慶賀,待大婚禮成,會帶輕悠來給您磕頭。”

說罷此話,宇文宴拂袖而去。

他走得果敢決絕,不帶一絲一毫的留戀。

太後看著他背影消失,嗚嗚哭泣,“哀家這是做了什麼孽,怎麼養了這樣一個沒心肝的人!他居然還記得那個惡毒的女人,哀家當初就不該把他收在宮中,這是活脫脫地養了一個白眼狼!”

方姑姑聽了這話,立即把宮中侍奉的人都攆了出去。

她把寢殿的門關上,才又回來陪著太後說話,“殿下失蹤時已經年紀不小了,回來時也有九歲,怎能忘記過往的事?”

“而且這些年,殿下對您也一直儘心嗬護,您是真真的想得太多了。”

“閉嘴!哀家讓你認了那個小庶女,你就開始偏頗她們說話?!”太後不講理,狠狠地嗬斥。

方姑姑站在一旁,“老奴隻是不明白您為何這麼做,就因為一件親事傷了四殿下,甚至還把老奴也給怪上了。”

“您若懷疑老奴的忠心,老奴現在就一頭撞死在這裡,給您個清白,您就滿意了嗎?”

方姑姑在寧坤宮中做了多年,也是有那麼一點脾氣的。

太後冷哼一聲,“彆拿這等事嚇哀家,哀家這些年生生死死見得少嗎?”

方姑姑並未說話,默不作聲。

太後沉了沉,催促她去門口看看,“熹郡主是不是還在跪著?”

“是。”方姑姑剛才關門時特意看了一眼,宇文宴並未把她怎麼樣。

太後猶豫了下,“其實哀家一心都是為了他,是他不懂。你以為陛下真的不介意他的身份?”

方姑姑身子一震。

她立即左右看看,確定無人才直接壯了膽子,坐了太後的床上。

“您怎麼連這話都直接說了!”

“這不是哀家不說就不存在的事!那個女人雖然死了,可她身份還在!宴兒如若不與大族聯姻,讓陛下不敢隨意要了他的命,他的身份一旦曝光,就是必死無疑啊!”

太後這話,讓方姑姑也無言以對。畢竟那個女人是大梁皇宮的禁忌,哪怕已經身死也無人敢提。

“殿下是想依靠自己的本事搏前程……”

“你覺得單靠自身的本事有用嗎?”

太後哀歎一聲,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淚,“可這話哀家隻能悶在心裡,根本沒法子與他說,無論他如何怪罪,哀家也隻能忍著!”

方姑姑翕動了嘴唇,半晌才道,“殿下是個叛逆的性子,亦或許您不這麼硬著來,他反而能感恩戴德,把事情想通了。”

“那就來不及了。”太後言道,“如今幾大總督的勢力已經被瓜分得差不離,唯獨著陸家是哀家一直握在手中的,很想留給他。”

“可惜這陸婉煜也不爭氣,居然鬥不過一個伯府的小庶女。”

提及葉輕悠,方姑姑卻覺得她這一次的棋走得很妙,“若不然,您培養一番輕悠如何?依照老奴來看,這皇城中的達官貴女還真沒有能比得上她的。”

太後瞬時瞪她,可方姑姑卻十分懇切地與太後對視。

太後抿了抿唇,並未馬上拒絕,“再看看。”

她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

方姑姑知道太後已經開始盤算,索性轉移話題,“這熹郡主要怎麼處置?這事情有一些丟人的,皇後那邊還等候您的態度發落呢。”

熹郡主進來就一直跪著,皇後多次派人來問,卻都被太後給懟了回去。

太後想了想,“你不是想鍛煉那個葉輕悠麼?就讓她進宮來斷一斷,此時應該如何處置才妥當。”

太後這一句話,方姑姑隻能轉達給皇後,由皇後派人去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