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就是看不上你(1 / 1)

太後的一聲怒喝,不止方姑姑跪了,包括寧坤宮中的所有侍從都跪了。

葉輕悠斟酌了下,也輕輕跪在地上。那堅硬的青石磚咯得她膝蓋生疼,隻後悔剛剛來時,忘記在膝蓋上面加上一個厚墊兒了。

寧坤宮內跪了一片,半晌太後都沒喊起。

一刻鐘的功夫過去,一個小宮女匆匆跑了出來,湊在方姑姑耳邊低聲敘了兩句,扶著她起身。

方姑姑無奈一歎,隻能簇步急奔到後殿,這又是一刻鐘的功夫過去,跪著的宮女們陸續起身散得無影無蹤,整個寧坤宮的正殿門口,隻剩葉輕悠這一個人跪地了。

夏日的宮門口即便吹了風也是格外悶熱,時而在耳邊輕嚀蟲鳴也倦怠無力,也不知是被暑氣熱的,還是這氣氛壓抑。

又不知過了多久,才有緩慢的腳步聲從內殿慢慢傳出。

葉輕悠不用抬頭,隻看著那一雙金絲繡鳳的鞋面便知道是太後從殿內出來。

“民女葉輕悠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萬福康安。”

她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其實這個時候太後喊她起身,她的雙腿也已經僵麻得根本不能動彈了。

太後居高俯視,靜靜地看她片刻,“抬頭。”

葉輕悠緩緩揚起面龐,正對上太後的一雙厲目,那其中不止有憤懣,還有著被挑釁到的不屑。

但葉輕悠卻毫無懼怕,就這麼靜靜地看著。

方姑姑吩咐宮女搬來了椅子,扶著太後緩緩落座。

“說吧,你為何要陷害婉煜?偏要把她置於死地?”

這話問得格外刻薄,甚至已經給葉輕悠定罪。

葉輕悠抿了下唇,“因為她要民女死,民女不得不反抗。”

“嗬,你倒是誠實。”太後的不屑更濃鬱。

“因為您是太後,是殿下最敬重的祖母,民女沒有必要瞞著您。”葉輕悠直接說了實話。

“他若敬重哀家,就不會執意娶你。”

“即便殿下不娶民女,她也不會娶陸姑娘。”

“你倒很有自信。”

“是殿下眼界長遠,更深謀遠慮。”

葉輕悠索性直言,“若不是殿下執意不肯娶,今天被拿下的或許不知陸姑娘一個人。”

太後的臉色一僵,甚至惱怒的抽動,她自然已經聽方姑姑說了陸紹曾的謀逆之舉!

“陸婉煜有錯,可你也罪無可恕,你敢說這其中沒有你的手筆設計?”

葉輕悠仔細思忖了下,“太後覺得民女設計了什麼?民女隻是不忿被京府尹逼迫認假,公布了嫁妝冊子而已。”

她這話毫不心虛,自始至終,她也隻是做了這麼一件事。

至於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她也隻是猜出了幕後的指使,由著潘思升和陸婉煜各自折騰。

太後一僵,仔細盤算,這件事情還真是如此。

那劫了嫁妝的人是潘思升,舉報潘思升的人是陸婉煜……至於給陸紹曾送入宮中的禮調包之人,太後不用猜測也知道是宇文宴。

這才是她最生氣的地方。

為了不娶陸婉煜,他甚至要滅了整個陸家?

可太後又說不出什麼,畢竟陸紹曾還真的因此露了餡兒。

“彆以為陛下認了你,哀家就會認,仍舊是一年,你若不能給宴兒生兒育女,哀家就會另尋王妃入府。”

“民女多謝太後恩典,謝太後成全!”葉輕悠又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抬頭時已額頭布滿了冷汗。

她的膝蓋酸疼無比,甚至已經疼得鑽心。而剛剛與太後對視,又正對陽光,眼睛已經被曬得目眩泛黑,好似隨時都能暈倒過去一樣。

方姑姑有些心疼,“這外面有暑氣,不如回宮內坐坐?”

她嘴上勸著太後,其實是求太後早些放過。

太後白了她一眼,“是心疼哀家,還是心疼她了?看來你這心思也飛了,哀家是要留不住了!”

方姑姑笑了又笑,“自然是心疼太後,您這話說得傷人心。”

太後也知道這件事情沒什麼可說的,畢竟陸家是真的有事。

她冷哼一聲,由著方姑姑扶起,“大婚之前你就彆亂出門了,免得再惹出是非端倪,你不要這名聲,宴兒還是要的!”

她扶著方姑姑回宮,甚至沒召葉輕悠進去侍奉。

葉輕悠看到太後身影消失,一屁股就坐了地上。

哪怕炎熱的夏日,她的小腿也已經冰涼,膝蓋早已經青紫破了皮,整個下半身僵硬難行。

兩名小太監從宮內出來,拿了抬輦直接把葉輕悠給扶了上去。

“方姑姑讓奴才們送小娘子回宮。”

葉輕悠長舒一口氣,“多謝二位,辛苦了……”

她躺了抬輦上面速速出宮,門外的馬車,春棠與常嬤嬤已經等候許久了。

看到葉輕悠被抬著出來,常嬤嬤連忙上前。

“藥膳堂,找孫大夫!”

葉輕悠已經察覺到下半身沒了知覺,這個時候若不讓孫大夫紮針疏通血脈的話,隻怕這兩條腿大婚的時候都不能正常活動了。

常嬤嬤也不耽擱,迅速吩咐文成駕車趕去。

孫大夫眼見葉輕悠的雙腿已經開始發黑,瞬時上百根針紮下,疼得葉輕悠連嘴唇都已經咬破了!

“幸好小娘子您來得快。”孫大夫擦拭著淤血之處,都顧不得抹去額頭的汗。

“太後也實在太狠了,您可是四殿下最看重的人啊!”常嬤嬤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葉輕悠無奈一歎,“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哪還管什麼狠不狠?”

她期望宇文宴坐上高位,但宇文宴娶她為妻,就相當於徹底放棄了這一條路了。

“我們娘子聰慧過人,善良無比,哪一點不比那陸姑娘強?”春棠幫著擦拭葉輕悠雙腿上的淤血,眼淚汪汪。

她舍不得娘子受了這麼大委屈,這世道就不容好人活命了嗎?

葉輕悠微動下乾涸的嘴唇,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亦或許太後也不是看重她的家世,而是不忿宇文宴會連同陛下反抗了她。

“娘子,那位欒娘子來了,有事要見您。”常嬤嬤從外進來,湊了葉輕悠的耳邊低聲回稟。

葉輕悠倒嘶一聲,這個時候找上門?是不是真嫌她的命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