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尋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手邊的智能時鐘正好跳到四點整。
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隨後靠在了柔軟的床頭。
單薄的被子從他的腰上滑了下來,正好蓋住下半身。
窗簾外漏進來幾縷月色,明暗交彙在腹.肌上,他身邊的人卷著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熟睡。
簡尋低頭瞥了一眼,長卷發蓋住了那人的半張臉,弧.度翻起的儘頭是若隱若現的雪色。
簡尋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湊上前去,埋頭在她長發裡深深呼吸,仿佛靠嗅覺汲取養分。
被子裡的人被他的動靜吵了清夢,低低哼唧了幾聲,隨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聲音軟糯:“還沒天亮呀......你乾嘛?”
簡尋惡趣味地在她耳邊低笑:“你。”
女孩一時間沒讀懂他的深意,輕輕“嗯?”了一聲,過後才回過味來。
忙帶些羞怨地搖頭:“不要。”
她清晰地想起昨夜的激烈,男人被稍稍激怒之後的結果超出她的理解。
上周有個科技競賽在杭州開幕,簡尋是團隊核心。主辦方條件刻板,放話說若團隊有成員缺席,則取消集體競賽資格。
他跟對接人據理力爭半天無果,又因這比賽的確重要,由此那周他們便沒見面。
簡尋臨出發那時不死心,問司遙要不要一起去杭州待兩天,他參加完開幕活動就是自由身,兩人順帶還能在杭州逛逛。
司遙拒絕了。
周五正好是學校迎新晚會,司遙被熱心學姐邀請參加聯誼,她想快些融入大學生活,由此欣然答應。
簡尋聞言冷嗤,什麼狗屁聯誼?就是賣豬仔,看她又乖又靚當資源介紹給不懷好意的男生而已。
司遙:“......你好懂噢,是不是已經在學校見識過了?”
簡尋下頜稍緊。
就因著這句話,簡尋昨天粗魯得不講道理。
明明司遙噙著淚乖乖求饒,他充耳不聞。
到興頭上的時刻,還使壞地強迫司遙坦白那晚都做了些什麼,又認識了誰。
司遙的聲音都連不上了,他偏不放過她。
女孩面色暈紅,斷斷續續:“真的、沒有......”
她都嗚嗚地在哭了,簡尋好像愈加來了興致。
“沒有?待會兒微信裡多一個這師兄那學長的,你就多求我一次?”
司遙身子擺蕩,止不住掉淚,“簡尋,彆、彆說了。”
他就這麼愛在關鍵時刻把她逼上絕路。
簡尋太了解她的每個細節,明明知道她快受不了,言語上更肆意妄為,刺激得她一直求饒。
“嗚......彆。”
小白兔隻會搖頭喊不,明明簡尋什麼也沒再說。
他埋頭享受,最後攬著她低低歎息。
歇了一會兒,司遙才站起來搖搖擺擺地進了浴室,慢慢衝洗著,簡尋忽然良心發現說來幫她個小忙。
司遙拒絕不了,當然後來又弄得亂七八糟,全都得重新再洗。
折騰到將近半夜兩點,司遙哭得被單濕了一片,她累得眼皮打架,腦袋埋在枕頭裡睡了過去。
人還迷迷糊糊雲裡霧裡,又被簡尋吵醒。
司遙腦袋暈,抱著被子背身躺好,像鵪鶉一樣躲起來,似乎有用似得。
簡尋見她這樣,蠻不舒服地“嘖”了一聲。
結實的手臂碾過她的半身,伸手去夠被隨意扔在床那頭的手機。
司遙被壓得低嗚了一聲:“重......不要。”
簡尋小腹驟緊,有些忍不住了。
他掰正了司遙的腦袋,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她柔和的眉眼,嗓音喑啞:“你說不要,從來都是要。”
司遙:......
他這人怎麼這樣。
她不說話了,繼續埋頭在被子裡裝死。簡尋低笑著瞥了她一眼,順手解鎖了手機。
昨晚十點前後,微信叮叮咚咚猛彈了好幾條消息。
彼時簡尋跟司遙在窗台糾纏,他托著她,那片雪色刺紅他的眸子。
微信提示音連續不斷,吵得他心煩意亂,手底下也忘了輕重。
團著那捧握不住的雪白失了力道,司遙淚漣漣地小聲怨:“好疼!”
他狠狠咬了後槽牙,那時天王老子來電也一概不理了。
簡尋此刻得了空,順手按開消息,發現是作業小組的某位成員發來的ppt。
“阿尋,怎麼辦呀?下周一就要交作業了。打你電話也不回,沒出什麼事吧?”
“阿尋,好歹隊友一場,你幫忙檢查看看可以麼?”
“阿尋,你睡了沒?”
他冷眼掃過這一句句的阿尋,心中陡然冒起強烈的厭惡。
那人叫什麼他都不記得,就是入學第一課進教室,引起了男生堆裡幾句騷動。舍友一聲臥槽一聲女神啊的,可簡尋連頭也懶得抬。
他心中早有位神女,聖潔而不容褻瀆。
當然,他除外。
視線落到最後,那人的結束語是:“阿尋,你在忙嗎?”
簡尋眉峰一挑,下意識瞥了眼身邊的司遙,心裡悶出一絲異樣的感覺。忙,他忙得很,忙著找司遙討“債”。
更何況,這句親昵的稱呼,隻有由司遙念出來,才具備美杜莎般的蠱惑力。
她迷迷糊糊中又要陷入昏睡,簡尋打發寵物似得給那人回了個問號,鎖了屏。垂眸便見著司遙微微腫起的紅唇,像泛著水光新鮮出爐的布丁,彈潤,軟嫩,嘗得出絲絲縷縷的淡甜。
他眼眸微斂,低頭咬了上去。
司遙低低嗚咽,推也推不動,簡尋好似一點也不知疲倦。無論他們第幾次見面,他都如同最初那樣熱烈而興致盎然。
他會在氣氛濃重的時候低聲喊她:“遙遙,看著我。”
跟種了蠱似得,司遙每每都被折騰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就是有一次,她細聲回應他:“阿尋......輕、輕一點。”
她叫他阿尋。
少年聽了,動作隻遲鈍了一秒,呼吸猛地沉墜,過後卻像受到鼓舞般緊抱著她變得更加賣力。
司遙那次之後就怕得不行,後來怎麼都不肯喊,隻是簡尋總有辦法。
這回結束之後已近五點,年輕人的情.潮總是狂浪而隨性,再加之出奇旺盛的精力,揮霍不完的體力,兩人每次見面都充實而疲憊。
簡尋終於決定去洗漱,司遙眼含淚花連打了幾個嗬欠,迷迷瞪瞪地閉眼睡了過去。
朦朧中,她察覺有人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鬢邊,觸感極其溫柔,像一碰要碎的古董花瓶。
極受珍視,又不忍施力蹂.躪。
她聞著簡尋身上那股乾淨如曠野的淡香,總算沉沉睡去。
司遙再睜開眼,就見著簡尋穿了件素淨的白色T恤,正坐在床尾那邊的辦公桌聚精會神敲電腦。
她挪了挪身子,雙腿發軟,於是決定賴一會兒床。
伸手在床頭摸了片刻,漫無目的,司遙便團攏厚重的被子,支起半身,輕輕問了聲:“簡尋,我的手機好像不見了。”
簡尋面無表情敲下一連串代碼,“我幫你放在櫃子上充電。”
隨後,他抬頭朝司遙這邊看了一眼。
她長發如藻,柔順地鋪開在身前,黑與白的碰撞永遠是至上乘的美學。
簡尋壓了壓眸子,喉頭輕動。
司遙輕輕“噢”了一聲,一點點挪起身子,將被子卷得鬆動了些,隨後才夠到遠處的手機。
開學不過寥寥幾月,司遙已經加了不少微信群,當然大多都是被趕鴨子上架的。
她陪舍友去逛各大社團、學院組織的招新,不知怎地到最後她變成香餑餑。
許多負責人見著司遙的模樣,都想將她招攬入內當個活招牌。
司遙最後人都還沒認全,男男女女的微信好友倒加了一圈。她偏是個性子軟的,也不好意思逐一發微信問對方名字年級。
躺在她微信裡的許多對話都處於盲聊狀態,關鍵對方還沒察覺出司遙的被動,沒日沒夜聊得有來有回。
司遙覺得那段時間自己跟個客服似得。
她此時劃拉著微信,想看看班級群有沒有發布新通知。
除去社團毫無營養的水群信息,未讀列表還有些連名字和長相都對不上號的男生按時噓寒問暖。
這些都是新加上的校友,來源自然是上周被學姐熱心邀請去參加的聯誼活動。
司遙本想證明給簡尋看,聯誼也不都是男女交友的無聊活動。尤其揚城中大本就是極有學術氛圍的名校,她必要讓簡尋擺脫刻板印象,好在他面前揚眉吐氣一回。
而事實上,這位來自外語學院的師姐,完全是受人之托,兜兜轉轉,特地拉來早被某位師兄盯上的司遙。
其實剛開始聯誼的氣氛不錯,隻是大家一坐下就起哄要喝酒。
不喝還老被冠以不給師兄師姐面子的大帽子,司遙這種老好人性格當然架不住激將法。
要不是司遙跟舍友打配合,她們一幫新生都不知道要被留到多晚。
最後臨走,司遙迷迷糊糊又被拉進了遊戲群,說是以後常聚。當晚微信的新好友提示少說紅了五六次。
司遙本就疲憊不已,她無力地坐在床頭,望著那千篇一律猶如機器病毒般的示好消息,已經麻木到不想再回複,可心底又歎這樣十分不禮貌。
如此又機械地每條對話都發了表情包作回應,以期對方見好就收,看懂她的婉拒。
簡尋再抬眼,瞧見司遙滿臉苦大仇深,秀眉微微皺起,一根纖細的玉指抬起落下,不斷在做重複動作。
他心中猜到幾分,微微挑眉,將鍵盤一推,終於停下了手裡的活兒。
“在乾什麼?”
司遙原本專心致誌在乾自動回複的倒黴事,忽而聽到簡尋冷著嗓子發問,頓時嚇了一跳。
“沒有啊。”她忙關了微信。
簡尋已走到她面前,長指一拉,手機輕而易舉被他抽了去。
他捏著手機,輕輕晃,居高臨下地望著司遙:“想毀滅證據?”
司遙不滿地撇嘴:“什麼呀......”
簡尋信手一擲,手機被甩到看不見的角落。
他的右臂撐在床邊,忽而俯身貼近司遙,左手食指輕輕卷起了她臉頰邊的碎發。
“我昨晚說過,多一個什麼師兄學長的,你就給我......”
他後半句話沉了下去,修長的手指不安分地逶迤,最後輕輕托起她的下巴。
司遙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語氣十分委屈:“那是他們說玩遊戲輸了要加我的,不是我......”
簡尋眼眸一暗,唇角稍稍挑起:“哦,所以說,確實加了不少。”
他這是在算計她!
司遙百口莫辯,又沒得抵賴,忽而負氣地往後挪了挪,抱著被子瞪向簡尋。
他單手就將被子扯了下來。
司遙杏眼一瞪,這次倒很快反應過來,忙蜷腿整個人緊緊窩著,如瀑長發披散在身前,像純淨的皎月蒙上若隱若現的紗霧。
簡尋眼眸微斂,已經單膝跪上床來,右手同時掀掉了上衣,露出一身線條極好看的肌肉。
“都看過多少次了,捂什麼?”
他朝她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