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掃了周圍一眼，瞠目結舌低聲道：
“沒想到，現如今有船的人，竟然這麼多啊？”
孔五：“這不就是那順口溜說的麼：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不到鵬城，不知道錢少；不到包廂，不知道——”
“孔五！”宋乾扭過頭來，眸光嚴厲看了他一眼。
孔五脖子一縮，不說話了。
薑妍沒理他們的閒聊，而是從背包裡翻出一面小鏡子來，前後照了照。
望見羽絨服帽子下方露出來的腦門處有些白，她乾脆伸手在船沿邊上沾了些黑灰，直接抹了上去。
其他地方倒是看不出端倪來。
反正口罩是灰的，衣服上和褲子鞋子上，也全是灰。
隨便抖三抖，都能落下一地黑灰來。
“呀！薑妍，你這是連死角都不放過武裝啊。”蘇黛見狀，也有樣學樣起來。
前方的船在一點點挪動著，幾人也隻能耐著性子慢慢走。
此刻天色已經漸漸暗沉下來。
薑妍看了眼時間，也就下午五點半左右。
隨著距離岸邊越來越近，聒噪的喇叭聲從岸上傳來：
“船上的貴重物品，請自行帶走！”
“繳納物資衝抵船隻保管費，超過保管時效的船隻，損壞或丟失，概不負責！”
“船隻停放期間發生落水、漏油，損壞等事故，概不負責！”
“繳納物資可辦理船隻托運！”
“繳納的物資僅限於食物、能源、衣物布料，工具，武器等等，黃金珠寶，名包腕表等等一律不予接受！”
“......”
薑妍抬眸，看見浮橋上一個中年男人，腰間挎著一個鏽跡斑斑的大喇叭，在重複播放著提前錄好的話語。
他慢慢踱著步子，眼神很是傲慢地掃視著那些船上的人。
這些人，幾個月前，可能是身價上億的企業主，也可能是某公司出行必坐頭等艙必住五星級酒店的高管，甚至某官方單位高官。
但現如今，無一例外，都是逃難者。
幸存的來到湘城的逃難者。
“師傅，這麼聽上去，船停放在這裡，出了問題，都和你們無關咯？”見男人來到近前，最前面那艘正要靠岸的衝鋒舟上，一個年輕小夥起身詢問道。
“是的。”中年男人眼皮都沒抬。
年輕小夥不由嘲諷語氣道：“那這不是霸王條款麼？！”
中年男人沒好氣瞅他一眼，“你要是有意見的話，可以選擇不停在這！”
他就差沒把“我的地盤我說了算”幾個大字寫臉上了。
“你.......”小夥嗓子一噎，被身邊人拉著坐回去了。
蘇黛不由低聲吐槽了一句：“這人情世道......”
“好了。”孫靜濤給她一個眼神暗示，把她話語製止住了。
薑妍默默看著，沒說話。
末日世界裡，強者才是一切規則的製定者。
其他人，要麼適應它，要麼改變它，要麼離開它。
除此以外，彆無他法。
至於這裡出現的以物換物，幾人路上閒聊過，所以也都在意料之內。
且他們早有準備，把一些可以拿出來兌換的，提前分割了出來。
等了四五分鐘後，他們的船，終於可以開到浮橋邊。
“你們在船上等我，我去辦理手續，順便打聽一下周圍的情況。”孫靜濤說著，拿起先前準備好的一小袋物資，起了身。
葉清：“濤哥，我和你一起去。”
孫靜濤點點頭。
兩人前後腳上了浮橋。
薑妍他們，則是把物資艙裡的行李各種，全部取出來了。
艙底臟兮兮的，幾人也沒講究，直接就往艙底一放。
孔五看向宋乾，“宋哥，汽油怎麼辦？是不是也帶走？”
“還剩多少？”
“油箱裡快沒了，先前聽你的，沒再往裡加，油囊裡還剩一半袋。”
“恩，帶走。”宋乾點點頭。
也就稍坐了沒幾分鐘，孫靜濤和葉清回來了。
看他們手裡剩餘物資的數量，繳納掉的物資，並不多。
他們身後，還跟了一個帶著鼻環脖頸上有紋身的年輕小夥。
小夥手裡拿著一張皺巴巴的A4紙。
距離幾人的船還有些距離，孫靜濤把那小夥叫住了，旋即從他手裡接過那張紙來，“小兄弟，你在這稍等我們一下，我們很快商量完。”
“大哥，這些房子好租的很，過了這村沒了這店了！”小夥瞅了一眼船裡的幾人，眼底都是按奈不住的欣喜。
“好。”孫靜濤沒說太多，一前一後和葉清上了船。
蘇黛瞥了那邊岸上的小夥一眼，道：“老公，那人誰呀？”
“你可以理解為有基地內部授權和特殊VIP通道的租房中介生活指南一條龍。”
孫靜濤微笑說著，在薑妍對面坐了下來，把那張A4紙給她遞了過來：
“薑妍，這一路上，你貢獻的物資最多，所以這租住的房屋類型，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
宋乾聞言，不由看了薑妍一眼。
這一路上，孫靜濤等人是沒怎麼征詢過薑妍意見的。
好像該做什麼，該辦什麼，幾人也都是心有靈犀一般。
也都搶先做在了前面。
表面看著是忽略，現在看來，保護的意味，明顯更多一些。
薑妍一路上也安安靜靜的，沒有太多顯眼表現。
當然，有他們四人在著，也不需要她過多表現。
他一直以為，四人裡面，是以年紀最大相對沉穩老練的孫靜濤為首。
至於他口裡說的薑妍貢獻的物資最多這話，也不太站得住腳。
畢竟，一路走來，幾人裡面，有物資出物資，有力氣出力氣。
也算是相對公平。
所以這話在他聽來，更像是故意找出的一個讓薑妍優先做決定的理由而已。
這表面看上去也就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足掛齒。
但他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這個年紀不大的女生，並不簡單。
回想起先前在空中酒店的一些情況，他突然有些意識到，自己像是低估了這個一路上略顯安靜的女生了。
宋乾腦海裡有些東西一閃而過。
他沉吟了一秒，抬眸看向薑妍，“薑顏，冒昧問下，末世高溫前，你去過國外嗎？”
“沒有。”
薑妍淡定伸手接過孫靜濤手裡的A4紙，眼皮微微一掀：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