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答應陳嘉卓給他留意房子的事,不單是說說而已,薑好很上心。
自己住的小區沒有作為首選項,她還是想找個綜合條件更好些的。
擔心看的不夠全,又問了幾個熟人。
薑好的微信號從中學時期開始用,因為不端架子,通訊錄裡加了很多同學,有些隻有幾面之交,祝樾和她一個學校,兩人認識的人裡有一部分重合。
沒過兩天,薑好在找房子的事情傳到祝樾那邊。
接到祝樾電話時,她還在劇院的排練廳合曲。
曲頌悅先看到,無意間瞥見備注,八卦心暗暗升起,但有分寸感的忍住沒打聽,隻示意薑好有電話。
薑好拿起手機,沒有走多遠,就在旁邊站著接通了。
“在忙?”祝樾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薑好隨手翻著樂譜,嘴上應聲:“嗯,在排練,有事嗎?”
“聽說你在找房子,需要我幫忙嗎?”
她說:“不是我住,幫朋友找的,已經解決了。”
“……”
兩人說話聲音都不大,曲頌悅沒聽到什麼名堂,但看出薑好的態度不太親近。
作為了解幾年前那場風波的人,曲頌悅能猜出些內情,雖然有點作為cp粉的淡淡惆悵,但更多的還是覺得不可惜。
畢竟,不安分的男人要不得。
這通電話的時長大概隻有兩三分鐘。
掛斷後,薑好順手點開微信。
她昨天晚上把幾處房子的地址都發給了陳嘉卓,讓他有空可以選一選。
陳嘉卓這幾天發來幾條消息,她都看見了,但抬眼看到掛在上面的那條孤零零的除夕快樂,又有些賭氣,隻回了寥寥幾個字,語氣也冷冰冰。
昨晚的消息發過之後,陳嘉卓很快回複謝謝,說明天回西城,到時再看。
聽說他人在外地,薑好很詫異。
他前一天還在西城,而且還和劇院簽署了合作協議。
之所以知道這點,是因為劇院大堂的大屏幕上輪播了一整天他和劇院幾位重要負責人的合影,背景布上印著“合作簽約儀式”幾個大字。
陳嘉卓穿深灰色西裝,站在其中格外醒目。
清俊英氣的面容上帶著幾分疏淡的笑,年輕又高踞要位,誰見到都要多聊兩句。
中午從劇院裡的餐廳回排練室時,樂團幾個阿姨和姐姐站在二樓看著大堂那幾張滾動的照片,討論許久。
薑好被拉著一起聊,隻能裝不認識,偶爾被點到名問,才硬著頭皮回兩句。
今天沒有演出,下午不到六點排練完就結束工作了。
薑好跟著兩個同事姐姐往外走,曲頌悅今天沒開車,和她們一起。
路上有同事誇薑好認真,把排練當正式演出一樣對待。
薑好也不自得,說是應該的。
她才進樂團不久,和前輩們的默契度不夠,很多地方都需要精練,畢竟不是獨奏,一個人出錯拖慢的是所有人的節奏,曲子順不下來,大家都得跟著反複排練。
從劇院走到外面,不短的一段路。
走到地面停車場時,薑好想起自己的手機充電線忘了帶下來,一個人折返回去拿。
到底還不到十月,前幾日降溫,這兩天又升回去,來回折騰一趟,薑好出了些汗。
她和同事們說過不用等她,心裡沒有負擔,拿完充電線再往劇院外走時放慢了步子。
經過停車場,薑好忽然看到輛有些熟悉的黑色賓利,安安靜靜停在眾多車子中間。
沒等薑好看完車牌號,一側車門打開。
陳嘉卓從車上下來,還是一身正式的工作裝,緩步走到她面前。
她愣愣問出聲:“你來工作嗎?”
“在等你。”是不加任何矯飾虛詞的直白。
因為她昨晚說過今天有排練任務,所以才來碰碰運氣。
“你怎麼……沒給我發消息啊?”
陳嘉卓低聲,“怕你不理我。”
不知道為什麼,薑好有點想笑,唇角翹了翹,又壓住。
想到那個大屏幕上還在輪播著他的多角度照片,她下意識朝周圍看了看,結果正好和不遠處呆立的曲頌悅等人的視線對上。
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
幾個同事姐姐人很親和,入職以來對她照顧有加,薑好緩過神,立即上前解釋,陳嘉卓沒有留在原地,和她一起過去。
曲頌悅連忙抬手,“沒事沒事,我們理解。”
旁邊兩位也跟著點頭。
陳嘉卓以薑好的朋友身份和她們問好,態度謙遜,主動做了自我介紹。
誰不知道他是誰啊。
曲頌悅暗道,其他兩人也沒有多停,一邊念叨著還有事要忙一邊轉身就走。
周到得很,生怕薑好尷尬。
……
坐上陳嘉卓的車,薑好正色,認真道:“你下次不能來這邊了”。
副駕上依舊坐著何原,聽到這話莫名有點緊張。
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和他老板說話。
卻聽陳嘉卓脾氣很好的問為什麼。
薑好有正當理由,“我們劇院大堂掛著你的照片,很大還特彆顯眼,被同事看見你,我都不好解釋了。”
陳嘉卓答應下來,“那下次微信聯係?”
有點以退為進的意思,薑好沒察覺到,垂眼看看手機,點了點頭。
“你什麼時候回這邊的?”
“上午。”
她關心他的住處問題,“我找的那幾個小區,你都看過了嗎?”
他說看過了,又很有誠意道:“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想請你吃頓飯。”
薑好沒有說好,矜持著:“隻是小忙而已。”
“我知道。”陳嘉卓拿她那天晚上的話做托詞,用玩笑的語氣說:“隻是覺得得展現一下飛黃騰達後的財力,不能太小氣。”
收不住笑,薑好彎彎唇,“那,好吧。”
他們去了一家餐廳。
中式風格,環境幽謐,包廂一側是落地窗,正對著庭院,有點曲水流觴的意境。
點完餐,服務生退出去,寬綽的包廂裡,隻剩他們兩人。
薑好有些渴,很快喝完白瓷杯裡的清茶。
陳嘉卓拿茶壺給她添滿,他伸手時,襯衫袖口上移,露出一塊腕表。
薑好定睛,認出那是她送他的禮物。
“這塊……”
陳嘉卓看一眼,“是你送的。”
是她送給他的18歲生日禮物。
他第二次來西城時剛好滿18歲,薑好後知後覺才想起,有點自責地說自己完全忘記了,第二天就拿自己攢的零花錢去商場專櫃給他選了一塊男士腕表。
不到五位數的價格,放到現在來看,實在和他的身份不太相配。
她的唇微微動一下,“你怎麼不換其他的?”
他收回手,“戴習慣了。”
也確實是個理由,薑好沒有懷疑,知道陳嘉卓對飾品向來沒什麼追求。
陳嘉卓像是忽然想起,開口問:“我記得你當時說等你有錢了,送我一塊更好的?”
“誰叫你不理我了。”
薑好沒有說是與不是,也翻起舊賬,有種要和他清算的架勢。
她握著茶杯,茶水的溫度漸漸傳到掌心,有些痛也有些癢。
坐在軟座裡,薑好望著他,有點委屈地低語:“陳嘉卓,我還沒原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