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本事無憑語(3)(1 / 1)

邊陲來客 一明覺書 7181 字 5個月前

張絎青感覺自己要被親死了。

沒有充足的靈力傍身,力氣好像都要流失的快一點,在施應玄的手下也根本沒什麼自保之力,隻能用含糊的嗚咽和沒什麼力氣的推拒來表達自己的訴求。

不行了……都快喘不上氣了……

混蛋,怎麼還在親……

“阿玄……施應玄……”他從嗓子眼擠出兩聲輕喚,用儘最後的力氣彆過頭去,終於把自己從快要窒息的頭暈目眩中解放了出來,胸膛劇烈起伏,用力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施應玄也有些氣喘,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才反應過來,有些懊惱地說:“忘了你靈力耗空了。”

張絎青沒有怪她,隻是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側過臉去輕輕地蹭她放在他臉邊的手,被逼出的眼淚順著眼尾滑下來,又滾落到她的掌心裡。

好乖,怎麼會這麼乖。

雙眼盈著眼淚,鼻尖也哭紅了,紅腫的嘴唇覆著淋漓的水光,臉上的表情在這個吻裡被蒸騰的格外誘人,施應玄從他額頭向下吻去,眼睛,鼻尖,嘴唇,一下,又一下,越過下巴,吻在他纖細的脖頸上。

張絎青一點力氣都沒有,但還是下意識地抱緊了她的脖頸仰起頭,指尖穿進她的頭發,小聲又含糊地喊:“阿玄、阿玄……”

阿玄,阿玄。

短短兩個字像是什麼甜蜜的毒藥,順著咽喉滑入五臟六腑,頃刻間就能勾出他所有的欲望和感情。

世上能顛倒一切的或許唯有死亡和愛欲,二者都能將他的意識和骨肉全部消融,分崩離析直至一乾二淨,而從始至終,帶他上天入地,叢生到死的人也隻有施應玄。

施應玄。

他在心裡完整的默念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恍恍惚惚地想,怎麼辦,真的要愛死她了。

是啊,怎麼辦。

極樂誕生於極狹,光明誕生於永夜,死亡誕生於生命,所有東西都一晃而逝,不可再追,這一刻他們密不可分,此生不渝,但以後呢。

得到的太多就會害怕失去,相遇太久就會害怕分離,即便此時此刻的親密帶給他一種天長地久至死不渝的錯覺,他依舊會感到惶恐不安,近十年的安穩時光胡亂掩蓋了過去的傷疤,但他的靈魂好像至始至終都待在那個狹小黑暗的屋子裡,從未和他一起長大。

他不想的,他也真的想長在光明裡,變成她所以為的清澈燦爛的樣子,可那些慘痛的過去已經刻入了他的靈魂中,非死亡難以拔除。

……不,連死亡也不行。

或許可以試著把他的皮肉剖開,骨髓敲碎,讓鮮血噴薄而出……那樣就可以看到裡面對施應玄厚重而纏綿的愛了。

他也好想看看啊……隻有看到這些,他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施應玄的吻繼續向下流連,淩亂的衣服也隨著吻的經過被一件件剝離他的身體,修長的五指再次陷入了他瓷白的膚肉裡,輕易地留下幾個曖昧的指印。

阿玄……我不行的呀,我沒靈力了,你要輕點的……

可是他根本沒力氣說出口了,隻能用裝滿眼淚的眼睛可憐地望著她,但施應玄卻像個真正的混賬那樣充耳未聞,明明讀懂了他的意思,卻仍舊沒有收著力氣,反而敷衍地在他耳邊輕哄:“沒事的,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

驀然收緊的手指從她背上滑開,張絎青屈起一條腿,腳跟本能地在床鋪上踢蹬了一下,卻絲毫沒法帶動自己的身體逃離。

“太……啊、太……”

張絎青不知道施應玄的力氣原來這麼大,靈力充沛的時候和現在的感受完全兩樣,脆弱道好像意識和身體都要一起崩潰消弭了,從嗓子眼擠出的聲音又低又弱,不住地發著顫,軟得像隻發嗲的小貓。

他都不知自己能發出這麼甜膩的聲音。

太羞恥了。

他想伸手蓋住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陷入黑暗後其他的觸覺感官就會不自覺的放大,他光是想一想就有點頭皮發麻,隻能在恍惚中放棄了這個想法。

施應玄的聲音又傳入他的耳中,輕聲說:“彆怕、彆怕。”

……是什麼。

失去靈力後連觸感都變得遲鈍起來,箭在弦上時他才終於感覺到一絲異樣,用力睜大眼睛去看她,她兩隻手都捏在自己膝彎上,其中一隻手的手背上是他格外熟悉的符文。

化生靈符。

在她身上。

她變了什麼。

幾個詞語連在一起,卻讓他陷入了短暫的空茫之中,施應玄沒給他時間反應,手掌下滑,用力地握住了他的腰。

張絎青的雙眼不受控製地微微睜大,嗓子眼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叫出口,就倏忽變成了一聲細弱的哀鳴。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斷了,連大腦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施應玄的手臂像鎖鏈一樣將他錮在懷裡,錮在人間,不準他上天堂,也不準他下地獄。

……

幻生靈符是六個時辰的。

但好在施應玄念著他身子虛弱,沒往死裡折騰他,半個時辰就把符撤了下來,把軟得像灘水一樣的張絎青攏進懷裡,輕柔的吻落在他被淚水浸濕的睫毛上。

他好久才醒過神來,赤著身體坐在她身上,埋著頭,彎曲著脊背,綢緞一樣順滑的鴉發從背上滑落下來,濃重的黑之間露出一片冰冷的雪色,透著一股難言的反差。

二人回來的時候是黃昏,現在天色已經漸漸暗了,還剩一點模糊的天光映著窗戶透進來,施應玄捏了個引光訣,小小的光團從屋子一角亮起來,照亮了床上纏綿的身影。

張絎青漂亮的臉上泛著馥鬱的紅,輕輕貼在施應玄的鎖骨上,聲音啞地不成樣子,帶著點色厲內荏的凶狠,說:“你把符還給我。”

一想到這個符是他畫出來的,又被施應玄用著弄他,他就又有點羞恥的想哭了。

他真是對她沒辦法,軟磨硬泡威逼利誘都不成,她就是要趁他虛弱的時候欺負他,況且那符還剩下五個多時辰的效用……他肯定會被施應玄這個混蛋弄死的。

施應玄輕撫著他腰間細膩柔軟的肌膚,答非所問道:“我看你挺舒服的。”

張絎青面色更紅了,說:“不是舒不舒服的問題……你這樣……太過了,”他抿了抿唇,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恢複平坦的小腹,聲音細若蚊呐:“……會壞的。”

可施應玄還是拒絕,說:“我有分寸。”

張絎青沒辦法了,氣得在被子底下踹了她一腳,但又瞬間拉動自己的痛處,輕輕嘶聲,泄氣地摔回她懷裡。

他倒不是接受不了,隻是實在是被欺負慘了,又太過羞恥,好半晌從她懷裡抬起頭來軟綿綿地罵:“混蛋,我恨你。”

“嗯,”施應玄揉了揉他的臉,說:“我也愛你。”

她接的太過自然了,好像隻是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可是卻把張絎青嚇得直接呆住了,愣愣地盯了她半晌,豔色迅速地從雙頰爬到耳根,然後滿面通紅地往邊上一滾,一扯被子把自己埋在裡面不出來了。

施應玄看著他這副樣子有些好笑,問:“乾什麼?”

“保護自己……”張絎青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說:“我怕你再說一句我就願意讓你做六個時辰了。”

施應玄惡劣極了,繼續說:“我愛你。”

張絎青感覺自己心跳都要把自己震死了,但還是埋在被子裡不出來,揚聲說:“彆說了!”

施應玄難以抑製地扯起唇角,又重複:“我愛你。”

“啊!”

他叫了一聲,有點崩潰了,把被子掀開,頭發亂糟糟,雙臂一張躺在床上,一副任她施為的樣子,破罐子破摔道:“隨便吧、隨便你。”乾脆把他的命都拿去好了。

施應玄這回是真忍不住笑了,揚起唇角湊過去親了他一下,說:“我愛你。”

“……嗯,我……”他就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纖密的長睫瘋狂抖動,看著她的眼睛好半晌,一下子把臉埋到她的肩窩裡,崩潰地說:“我說不出口……你、你都知道的。”

“我知道,”施應玄點頭,抱緊他,說:“所以彆害怕了,我都知道。”

張絎青鼻子一酸,又想哭了,雙臂死死地纏著她的脖頸,眼淚慢慢溢出來,順著臉頰劃過,垂在下巴上,欲墜不墜。

他邊哽咽邊想,這回沒死,他又活過來了。

……

二人一直在床上躺到了夜幕降臨,天色徹底暗下來,屋內的引光訣愈發明亮。

經此一事,張絎青黏人程度好像更上一層樓,整個人都好像一隻又嬌又嗲的小貓,纏在她身上一刻不停地撒嬌。

施應玄趁機哄他再給自己兩張化生靈符,他被哄得頭暈目眩,找不著北,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猶豫了兩息就拿出了兩張靈符遞給她,說:“……你可彆太過分了。”

“當然,”施應玄把那兩張符收入囊中,說:“你看我這次多有分寸。”下次就不一定了。

後半句她沒說出口,但語氣沒一點心虛。

張絎青勉強相信了,放下心來重新躺回她懷裡,二人隨口說著話,又說起扶搖榜秘境之事。

施應玄一向走一步想三步,事情不想定絕不會去做,此番一切太過順利,自然也引起了她的疑慮,道:“師父讓我尋劍,結果就真的尋了一把劍,不知是不是巧合。”

張絎青說:“神像拈花執劍,也屬正常吧。”

施應玄道:“你說這劍會是誰的?”

秘境中或有一些寒鐵、靈木等秘寶是蘊天地之力而生的,比如他們拿到的那支曇花,但像是劍、鼎這種東西,一般都是過去哪個大能所煉,或是流落、或是被秘境自己納入其中,這都是有可能的。

張絎青搖頭,道:“仙京道至今數萬年,隕落、飛升的大能不計其數,一時間還真難以追根溯源。”

施應玄說:“可我曾聽師兄說起過,他拿到浮翠之時也是經曆了一場幻境,這才看到了浮翠的來曆,稷山師兄的本命劍也是如此,為何就我沒有。”

聞言,張絎青的表情也凝了凝,道:“你一點都沒感覺嗎?”

“也不是沒有,”思及幻境中的事情,施應玄將目光投在遠處,道:“看到了一些很混亂的東西,迅速從我腦子裡劃過去了,但有關劍的沒有。”

“或許這就是?”張絎青非修劍道,也一知半解,說:“若你實在不放心,就拿回去給凝山道君看看吧,左右你現在還沒與那劍結契。”

施應玄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繼續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些瑣碎的小事。

什麼斂眉峰竹樓的扶手該修繕了,院子裡種的那幾些草木需要修剪,記得給花鬆鬆土,又說施應玄每次澆水都澆多了。

他說著說著就沒聲了,一隻手和她相扣,另一隻手掌心朝下搭在她的肩膀上,以一副全然依賴的樣子睡著了。

施應玄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在他的頭頂輕輕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