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心站在原地找了一圈,隻看到拐角處她便宜爹的一角官服,不知道被誰給領走了。
賀清心又看了看不遠處的亭子裡面已經站起來的人,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朝著亭子裡面走去。
雖然賀清心一點也不想跟任何人多費口舌,但是已經把她給引到此處了,顯然是等候她許久,賀清心要是不罵他幾句,他肯定很難心甘情願地離開。
賀清心慢慢吞吞地走向亭子,到了亭子旁邊,沒行禮也沒說話,朝著亭子的柱子上面一靠,手臂往胸前一抱,流裡流氣像個浪子,她站沒站相,上下打量著亭子裡面的人。
她那個才見了一面的前未婚夫——當今的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名叫謝海,但是這個名字純粹是取瞎了,他絲毫沒有什麼海納百川的氣度,站在那裡像一座小山,身高腿長肩膀寬,長得也不醜。
但就是眉眼之間間距很窄,旁人看可能覺得他很不好惹,拒人千裡之外,賀清心看著他就斷定他是一個心眼小到令人發指的大混球。
謝海從桌子旁邊站起來之後,用非常銳利而且帶著一些審視的眼神看著賀清心,所有身居高位已久的人都會有一個通病,就是等待著對方做出低下姿態。
隻可惜他今天注定等不到了,賀清心連腰都沒彎一下,更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手裡抓著免死金牌,現在不是狐假虎威,是直接套了一層大氣層。
謝海用銳利的眼神審視賀清心,賀清心用戲謔的眼神回視,兩個人面面相覷了半晌。
最後還是謝海忍不住率先開口:“他們都說你失心瘋了,現在一見果然如此。”見了他竟然不行禮不問安。
賀清心挑了挑眉:“他們還說你是活王八呢,你認嗎?”
謝海聞言愣了一下,然後面色騰地紅了,活活被氣的,他抬手砸了一下身邊的石桌,怒視著賀清心說:“大膽!”
“這就急了呀?大殿下不是已經認定了我失心瘋了嗎,大殿下和一個瘋子計較,是不是就說明大殿下也不怎麼正常呀?”
謝海冷哼一聲,至少沒有像他二弟那麼愚蠢,不會對著一個女人歇斯底裡。
隻是又重新用他的眼刀把賀清心從上到下給刮了一遍。
之後說道:“我以為你見到我,至少會有一些羞愧之情。”
謝海的眼神之中露出遮掩不住的鄙夷,又有一些不甘,盯著賀清心等著她強撐的堅強破碎。
然而他不知道,賀清心堅強破碎之後,裡面是他無法接受的黃暴內核。
賀清心微微歪了歪頭說:“大殿下在說什麼鬼話?我為什麼要羞愧,羞愧的不應該是大殿下嗎?”
“你自己的女人和你在同一場宴席上,被人就那麼拖著送到另一個男人的床上,結果你毫無作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了護不住,你自己不覺得你自己廢物,反倒想讓我覺得羞愧嗎?”
“放肆!太傅便是如此教你禮儀廉恥?!”
“怎麼,我覺得
我已經很好了,若論禮儀廉恥,大殿下的禮儀廉恥又是誰教的呢?”
賀清心靠在那裡姿態放鬆,但是嘴皮子可真是半分都不讓。
“是什麼禮義廉恥教大殿下把自己的女人往彆人的床上送?還想反過來倒打一耙的?”
謝海原本氣勢洶洶的表情一凝,賀清心把手裡面的免死金牌在他面前轉了轉,無聲地在用皇帝扯大旗,看呀看呀,我剛從你爹那兒出來。
彆那麼震驚,就是你爹告訴我的。
謝海的表情陰晴不定,但是他氣息亂了片刻之後,又重新沉定下來,他看到了賀清心手裡面的東西,正是皇帝身邊貼身體己的人才會佩戴的腰牌。
果然上了賀清心的圈套,以為他自己做的那點醜事被他父皇給抖了出去,他自然是不敢說自己的父皇如何不好。
沉吟了片刻,他嗤笑一聲,微微揚了揚了下巴,居高臨下地對賀清心說:“你既然已經知道,竟還敢在我面前放肆。”
“我都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了,我還有什麼不敢放肆的?”賀清心覺得他的邏輯非常的奇怪。
“你用這個來威脅我?我完全可以用這個來威脅你呀,找幾個人在坊間傳一傳,就說你堂堂大殿下,未來儲君喜好特殊,專門喜歡看旁人侮辱自己的妻子。我倒看看有哪個好人家的女兒敢嫁給你。”
謝海完全沒有料到面前這個女人竟敢這麼說,怒吼了一聲:“你找死!”
然後幾步衝到了賀清心的面前,伸手要去掐賀清心的脖子,賀清心不慌不忙,見對方像一頭牛犢子一樣撞過來,連姿勢都沒換一個。
把手裡面的腰牌舉起來送到謝海的面前說:“陛下賜我此物,對我說從今往後若有任何人對我不敬,便是蓄意損毀禦賜之物,便是踐踏帝王之威,論罪當處死!”
謝海果然氣得面紅脖子粗,卻到底沒敢跟賀清心動手,因為他的人雖然沒辦法完全竊聽禦極殿上所有的一切談話,卻打聽到了最終結果。
知道面前這女人,確實是在皇帝那裡討要了庇護賞賜。
謝海額角的青筋暴突,死死盯著賀清心片刻,突然又回頭走到桌子旁邊坐下,自下而上地看著賀清心:“狐假虎威。”
賀清心甩了甩腰牌上面的穗子說:“那也得是真老虎才能讓我借到威嚴,不像某些紙老虎隻會把自己的女人往彆人的床上送,平白無故讓人恥笑。”
“真的是好一副尖牙利齒,我從前倒是沒發現你竟是如此的刁蠻,你真以為我不敢治你的罪?你見我不跪,言語衝撞,藐視皇權,單憑這一點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可以試一試啊。”賀清心說,“你現在就可以把我掐死在這裡,我保證你今天把我給弄死,明天陛下就廢了你!”
謝海聽了之後隻覺得荒謬,嗤笑了一聲正想說什麼,賀清心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湊近了他之後對他說:“小聲一點,小心彆讓陛下給聽到了。”
“我給你講一講這其中的緣由,為什麼現在你動不了我,就隻
能忍氣吞聲。”
“你在宮宴當天做出如此醜事,陛下身為你的父皇為了你將來的儲君之位?,為了朝臣們對你的觀感,不得不親自出來給你擦屁股。”
“結果陛下前腳剛冒著卸磨殺驢和開罪重臣的風險,幫你把事情抹平,後腳你就把重臣之女給殺了。”
“那陛下必然會廢了你,因為他可以容忍你愚蠢、容忍你膚淺、容忍你剛愎自用不知死活,但是陛下絕對不會容忍你挑戰他的權威。”
“懂了嗎?現在你莫說是殺我,你就是傷我試一試?”
“我沈家世代忠良,三個哥哥在邊關衛國,我父親在朝中輔佐陛下,輔佐先帝,你如果實在想要試一試你的翅膀夠不夠硬,我不介意與你碰一碰。”
賀清心的表情平淡,也嗤笑了一聲,眼神卻如同虎狼,簡直能夠將人當場吞噬。
“我家族多年功勳可能會一朝付諸流水,但我有不下一百種手段能讓你身敗名裂,民心儘失。
賀清心的這句話甚至都不是威脅,古代皇帝繼位不僅需要朝臣的支持,更需要的是民心所向。
這個世界上想把一個人給毀了,尤其是像大皇子這種本身就像個篩子一樣滿身都是毛病的玩意兒,言語如霜刃,不能把他淩遲,也能紮他個四面漏風。
賀清心說完之後,眼睜睜看著謝海氣喘如牛,動不了手又說不過她,但心裡又十分的不服氣。
賀清心用教育兒子的語氣說:“就連陛下都不能隨心所欲,被滿朝文武處處掣肘,心中時常憋悶,眼角皺紋都出來了,你一個皇子就覺得自己能無法無天了嗎?”
“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就不怕來日我若手握生殺,讓你生不如死嗎?”
謝海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從齒縫裡面擠出來的,他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這樣劈頭蓋臉對他說如此難聽的話,而他又束手無策。
就像賀清心說的,他確實不敢動她,哪怕不顧及皇帝那邊,如今朝堂內外的傳言也已經讓他不敢輕易妄為。
“你是說等你以後登基嗎?”賀清心用一種欣賞神奇生物的眼神看著謝海半天,這才說,“就憑你這種智慧,自己惹出事情還要父皇出面擺平,除了跑來欺負女人放狠話之外什麼也做不了,說不定你登基的時候我已經壽終正寢了。”
這一句話把謝海險些氣一個倒仰,他的眼珠子要不是有眼眶夾著,這會怕是已經飛出來貼在賀清心的臉上了。
他不敢置信竟然一個小小官員之女,竟敢如此欺辱皇子,這簡直是大不敬!
可是他不能治她的罪,在這個節骨眼上,隻要事情沒有對外披露,他就是一個受害者,若一旦他對面前的這個小小女子露出任何的惡意。
那他苦心經營的賢德和清正的形象就會瞬間崩塌。
因此謝海恨賀清心恨到眼珠子都紅了,卻也隻是站在她面前牛一樣的喘粗氣而已。
“你今天讓人把我引到這裡到底要乾什麼吧?”賀清心說,“你可彆告訴我,你純粹就是想看我對你卑躬
屈膝,羞愧難言?”
“我跟你說我真的有點失心瘋,你最好以後離我遠一點,”賀清心看著謝海,是真心實意地在勸阻他,“我這個人瘋起來有的時候我自己都害怕。”
畢竟賀清心也不是每一次都能鎮得住場子,有的時候就會把事情搞得無法收場。
比如上學的時候……跟一個借著講題故意猥瑣女學生的男老師吵架,她當時沒有任何的證據,又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當證據,搞到最後……還寫了個檢查,操他爹的。
但是後來賀清心專門盯著那個老師,盯了他媽兩個學期,終於拍到了證據把那個老師舉報了。
為了盯那個老師,賀清心的成績直線下降……搞到證據時已經是高三了,所以她說她瘋起來自己都害怕。
謝海當然不會受賀清心的威脅,一個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面長大的,被皇權和特權給浸泡出來的靈魂,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被人威脅到?
賀清心要的就是他這種看不慣我又乾不掉我的樣子。
把他給氣出前列腺炎最好。
謝海聽到這個女人這麼問,確實想到了今天找她的真正目的。
隻是到如今這個目的已經不能說了,謝海十分陰沉地盯著賀清心說:“你該知道十四皇子在皇宮當中是什麼地位,他的地位比宮裡面的奴仆高不到哪去,父皇從不喜他,嫁給他你又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你好歹是高門貴女,即便是失了身子,想要嫁一個輕貴人家做個主母,或者嫁個剛剛出仕資曆尚淺的官員,總也能仰仗著太傅提攜新姑爺,做一個官夫人。”
“或者你求我,你承認你是一個□□,你對你剛才說的話懺悔,我或許還會讓你做一個側妃。”謝海的目光灼灼,他原本對面前這個女人沒任何的興趣,但也不是因為不喜歡她才會將她送進那間屋子的。
他是想要借這個女人的手當成一把刀,刺向自己的十四皇弟。
隻可惜刀脫了手,還是雙刃的,如今倒把謝海自己的手給切了。
謝海眼神裡面透出了一些引.誘,他想引誘面前的這個女人說出真心話,因為他今天可不是一個人來見她。
他口中的那個連奴仆都不如的十四皇弟,已經被他帶人藏在了後面的草叢裡。
如果這個女人說出了一番謝海想讓她說的話,那就算是他們以後真的成婚也是一對怨偶。
他謝海得不到的女人,那個賤奴又怎配擁有?
但如果這個女人真的識時務肯求他,謝海不介意把她弄到自己的院子裡面再慢慢折磨。
他還能因此賺得一個好名聲,連被人侮辱過的女子都肯娶,他這個大殿下的仁賢必定傳遍皇城。
謝海內心的陰暗都要順著瞳孔溢出來,此刻附著在他身上的萬懷一直在念阿彌陀佛,一直在念經。
恨不得念經把這個邪惡的靈魂給超度了,但是在念經的途中聽到賀清心這麼頂撞這個大殿下,萬懷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而賀
清心怎麼可能看不出謝海那點小伎倆,在謝海開始對她提起十四皇子的時候,賀清心腦子轉了半圈差不多就猜出十四皇子在周圍了。
小魚魚被這個可惡的小王八給控製住了。
賀清心笑出了聲,“你在說什麼鬼話,要我求你?你當你自己是什麼香餑餑呀。”
賀清心說話是一丁點恭敬的意思都沒有,主要是賀清心權衡利弊,現在最不敢動她的人就是面前的這個道貌岸然的大皇子。
“我本來就不喜歡你,我不怕告訴你那天晚上……那些藥根本不足以讓我失去理智,我隻是喜歡十四殿下,才會跟他發生肌膚之親。”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愛,再說誰說他不如奴仆了?陛下可是對我說他與所有的皇子都一樣的尊貴呢。”
“你且等著吧,十四皇子與我的婚禮定是風風光光,令整個皇城高門貴女都羨慕不已。”
“嫁給你?我還嫌你臟呢,我聽說你還經常去花樓,你彆是有什麼花柳病,你後院裡面的妾室通房快把院子都給堵死了吧。”
“那十四皇子跟我可是人生第一次,許諾我兩人恩愛到白頭,而且他年歲也小,我就喜歡乾乾淨淨的小東西,又豈是你這種……能比的?”
賀清心的眼神從上到下,掃了大皇子好幾遍,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
謝海萬萬沒料到賀清心會這麼說,每一句話都精準無比戳在他的肺管子上面,無一例外。
他整個人都已經炸了,炸到馬上就要螺旋上天,但是他隻是像一頭拉磨的驢,圍著賀清心轉來轉去卻不敢動手。
最後一拳頭狠狠砸在賀清心腦袋旁邊的柱子上面,帶上了一些內力,柱子狠狠顫了一下,破碎的木屑差一點就紮到了賀清心的臉。
但是賀清心竟然連眼珠子都沒晃一下,整個人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在嘲笑面前這個男人的無能。
謝海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待在這,他再待哪怕一息,就一定會忍不住活活掐死這個女人。
到時候一切便功虧一簣,因此謝海狠狠砸了兩下桌子,把自己的手全部都砸出血了,跟演偶像劇似的,怒吼了兩聲“你給我等著”,然後就像一頭瘋牛一樣跑了。
賀清心從頭到尾都靠在柱子上面,恨不得把自己的脊椎扭成麻花,不端不正,不恭不敬,看著謝海氣哼哼跑遠,像看一個笑話。
賀清心本來也就是把這個世界的一切當成笑話看,都是一些什麼鬼東西。
這點腦子都能當太子,那她豈不是能當女皇了?
賀清心翻了個白眼,然後走到亭子的旁邊,從亭子裡面跳出去,在草叢裡面找了找。
果然很快發現被捆綁住四肢,側躺在地上的小美人魚。
賀清心和那個小美人魚的視線一對上,立刻就笑彎了一雙眼睛。
賀清心繞了一圈,走到那樹叢的後面,很快把小美人魚的手解開,但是並沒急著去拽他嘴裡面的布。
謝瀾被捆住扔在這裡好半天了,把賀清心
剛才說的所有話都聽到了,尤其是後面的那幾句。
他看著賀清心眼睛發直,手腳都已經被鬆開,都不知道自己去拿開堵嘴的布,就隻顧著看賀清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賀清心伸手摸了摸他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他的眼睛快速地眨動,一雙異瞳透著鮮活和明亮。
賀清心突然間莫名覺得,這雙眼睛似乎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但是這種奇怪的感覺很快就消失,賀清心把小美人魚的堵嘴布拽下來,然後給他摘掉腦袋上的草葉。
他還是癡癡地看著賀清心,伸手揉了揉嘴,一雙眼睛恨不得粘在賀清心的身上。
賀清心給他摘完了草葉之後,又整理了一下他的頭發,然後就蹲跪在那,微微偏頭看著他說:“可收到了聖旨?”
謝瀾立刻點頭,猛點了好幾下,眼睛裡面的歡喜都要噴出來了。
她說的果然是真的,他們馬上就要成婚了!
而且謝瀾按照賀清心教他的那麼說,說自己喜歡她,愛慕她,父皇見他之後竟然沒有打罵他,也沒有斥責他,甚至還給他的院子裡面賞了很多的東西和奴仆。
不過今天一大早他的大皇兄闖進他的院子,把他給抓起來,還捆好了放在這,謝瀾還以為他的大皇兄要打殺了他,卻沒想到他的大皇兄隻是讓他在這裡聽聲音。
他就聽到……聽到她說喜歡他,喜歡他才會跟他那樣。
謝瀾滿腔的熱血已經要燒著了,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喜歡。
從來沒有人是因為喜歡他才跟他在一起,他也好喜歡她呀。
賀清心充滿玩味地看著謝瀾,也不說話,隻等著謝瀾說話。
謝瀾還坐在草叢邊上,看著賀清心好久,才終於過癮一樣眨了眨眼,開口卻是叫道:“嫂嫂……”
“嗤,你竟然還叫我嫂嫂?我都快成你的妻子了,你莫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癖好?”
謝瀾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大著膽子伸手揪住了一點賀清心的袖口,說道:“我還不知道……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謝瀾確實不知道賀清心叫什麼,他之前就一直是很不受寵,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湊不到前面。
那天的宮宴謝瀾根本就沒去,之所以知道賀清心是嫂嫂,是因為有一次他去皇後那裡請安的時候,正好碰見她和大皇子一起從皇後那裡出來,然後聽到下人們的議論才知道這個是他的嫂嫂。
很快就要和大皇子成婚了,成婚之後大皇子會封太子,這個女子是未來的太子妃,惹得那些婢女們很是羨慕。
但是謝瀾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嫂嫂會變成他的妻子。
還是因為喜歡他,才要跟他成婚,不在乎他哪一天變成了一個怪物,也不在乎他的地位像奴仆一樣。
謝瀾一雙異瞳轉動了一下,那張秀美絕倫的臉上透上了一點薄紅。
他明明鬢發散亂,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頹靡之美,他看著賀清心說:“能不能告訴我,
你叫什麼名字?”
謝瀾原本接到皇帝賜婚的聖旨應該知道賀清心的名字,但是那聖旨是皇後送來的?[(,皇後好好地敲打了一番謝瀾,從頭到尾並沒有展開聖旨,隻是告訴他皇帝已經給他和……和本該是大皇子妻子的女人賜婚。
賀清心看他這般的小心翼翼,又充滿了期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說:“我本名沈鐘靈,鐘靈毓秀那個鐘靈,但是我那個名叫毓秀的妹妹,估計是活不成了,所以就隻剩下我。”
“我覺得這個名字不太吉利,所以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小字,你以後就叫我的小字好不好?”
謝瀾根本不介意賀清心叫什麼,也根本不覺得自己給自己取小字很奇怪。
他又是點頭如同搗蒜,眼中充滿期待看著賀清心。
賀清心便說:“我為自己取名小字清心,清心靜神,清心寡欲,希望我能做到吧。”
“你就喚我……清心姐姐吧。”
賀清心一點都不臉紅,她從小看過很多的,裡面什麼疊字哥哥疊字姐姐,賀清心大了之後看著覺得很羞恥。
可是面前這個小美人用這種殷切的眼神看著她,問她的名字,賀清心突然間就生了壞心眼。
想聽他叫疊字。
“叫一聲來我聽聽。”賀清心說,“叫得好聽,一會兒給你獎勵。”
謝瀾臉色已經紅透,他雖然那天晚上變成一個半人半魚,可是他是在人族長大,他雖然被拘禁在自己的寢殿裡面很少出去,他也跟隨著皇子們一起去讀太學。
謝瀾很輕鬆就能把那些內容都記住,但是他有兩次出頭被收拾之後,就一直在太學裡面裝愚笨。
不過很多道理人倫,謝瀾是懂得的,更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子,如今這個樣子是在同他調情。
謝瀾從來沒有接觸過女人,他宮裡面之前連年輕的婢女都沒有,很多皇子十二三就已經通曉人事,但謝瀾就像被遺忘在宮廷一角,從沒有人給他操持這種事情。
所以賀清心是他的初次是他的一切體驗源頭,如今賀清心這樣逗他,謝瀾羞澀不已。
他們已經……已經那樣過了,還是他變成怪物的時候,可他還是會不好意思。
謝瀾的嘴唇緩慢地動了動,一雙眼睛慢慢地抬起來,最後看向了賀清心的眼睛。
隻有這樣近距離看著他的賀清心,才知道他此刻的樣子多麼具有殺傷力,他長得過於秀美,非人感又十分的強烈,根本不像一個活物,倒像是一尊精美的雕像。
而這雕像還會動。
謝瀾甚至無意識地伸出手,撥了撥自己的頭發。
這是鮫人勾引人最常用的手段,但是謝瀾的動作很生澀,隻是憑借著本能,然後微微偏頭,自下而上用那種……如夢似幻一樣的空靈眼神,看著賀清心。
他的眼中泛起了一些水波,像海浪一樣輕輕的流動推覆。
輕聲叫道:“清心姐姐……”
而與此同時,附著在幼年的自己身上的謝瀾
本人,在大殿之中睜開眼睛,他面無表情,但是眼神當中透露出的無助簡直要化為實質。
謝瀾沒有辦法瞬間將這個芥子空間給摧毀掉,他的魚尾已經將地面砸的稀巴爛,可是其他幾個人撐著這個陣法不肯出來,謝瀾也束手無策。
他看著幼年的自己一臉癡態,對著賀清心用儘撩撥手段,分明還沒有接受傳承,卻連迷魂眼都用出來了。
可見是已經喜歡到……不可自控。
而謝瀾因為和他同身共感,靈魂又高度契合,此刻內府翻騰不休,靈力瘋狂外泄。
從他所在的大殿逐步在向外蔓延,冰霜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封印,弟子們俱是震驚不已,因為宗主從沒有過靈力失控的狀況。
而大能若一旦開始靈力失控,便是道心破碎,靈府開裂的前兆,若再不慎有心魔叢生,墮仙成魔後患無窮。
謝軒然帶領著一些弟子逐步後退,但如果任憑這種靈力瘋狂外泄發展下去,很快整個浮空島都會陷入冰封。
因此謝軒然緊急召喚幾個長老們商議,最後眾人一致決定去求助仙盟,請仙盟聯合其他的高階仙長,一起來雲棲宮當中助謝瀾收攏壓製靈力。
但外面如何芥子空間裡面的人卻不知道,唯一一個藏了辦法知道怎麼讓這個回溯空間停止的風喜兒,現在就在大牢裡面蹲著等著問罪呢。
而賀清心果然被謝瀾給迷惑,伸手捧住了他的臉,看著他說:“再叫一聲給你獎勵。”
謝瀾便又萬分乖巧地喊了一聲:“清心姐姐……”
賀清心捧著謝瀾的臉湊近,嘴唇壓在了謝瀾的嘴唇上,謝瀾稍稍瞪大了眼睛,一雙異瞳瘋狂亂轉。
賀清心好笑地蓋住了他的眼睛,他才終於知道把眼睛閉上,然後微微隨著賀清心舌尖的力道張開了唇齒。
一隻手撐著地面,一隻手扶在賀清心的腰身,開啟齒關任她予取予求。
與她細密糾纏在這一處樹叢的角落當中,不知今夕何夕,隻享受這細密的糾纏。
而此時大殿正中正在靈力瘋狂外泄,橫衝直撞把整個大殿全部都冰封摧毀的謝瀾本尊,因為這個吻,喉間又不受控製地湧上了一些腥甜。
內府如同萬年的冰山開裂,被塵封在冰面和深潭之下的火山,同落日一起映出了令人心驚的暖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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