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佛祖應該是很忙,並沒能滿足賀清心這個虔誠信徒的願望。
這一晚上賀清心睡得特彆香連個身都沒翻,連個回家的夢都沒做。
早上起來的時候陽光順著樹叢灑下來,清風拂面鳥鳴蝶舞,這裡的風景竟然非常不錯。
賀清心起身後,在大石頭的旁邊扭了扭胯,她有一邊屁股都睡麻了。
視線環視一周,沒有看到謝軒然的身影,她打算給自己活活血,可又不會用靈力運轉周身什麼的,就用了最樸素也最有用的辦法,開始一邊在心裡打拍子一邊晨練——做第八套小學生廣播體操。
原地踏步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伸展運動,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擴胸運動……
總共加一塊做完大概有個五分鐘的樣子,周圍還是沒有謝軒然的身影。
賀清心坐在石頭上面,絲毫沒有慌張,也並沒有打算去找人。
通常來說按照電影的套路,這種情況下她如果去找人一定會走丟,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
如果她試圖逃跑的話,絕對會被對方給抓住,然後激怒對方,說不定還會讓對方狂性大發,陷入更大的危險。
賀清心從來不對危險的事情好奇,她連喊都沒打算喊一聲。
她現在就是一座移動的金山,這個老王八肯定就在附近,絕不可能扔下她。
她可沒忘了昨天晚上有狼嚎聲,萬一不小心把狼群吸引過來怎麼辦?
她就默默坐在石頭上面等著,迎著清晨掛著露水的樹葉,看陽光折射之下像鑽石一樣漂亮的露珠。
蟲鳴和鳥叫時不時傳來,賀清心迎著陽光閉著眼睛,感受細碎的光斑灑在她的周身。
昨天晚上吃得很飽,她到現在還沒餓呢,賀清心坐在石頭上愣神,把自己腦子放到空白一片。
賀清心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然後再深深吸入,滿口都是草木青香。
難得睜開眼睛就是在這樣的天然氧吧裡面。
她上輩子在市中心的一個商圈裡頭,開了一個小門臉的奶茶店,雖然雇了人不用她親自忙,但總是要去盯著一些。
而且她買的房子周圍也沒什麼太多綠化,如果不是和閨蜜一起約著進山去農家樂玩,根本就聞不到這樣清新的空氣。
哪裡都挺好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她的手癢癢得厲害,缺個手機!
穿越之後其他的困難倒是能克服,就是沒有手機讓賀清心總覺得自己缺了一塊。
誰懂啊,來自一個現代社會的人如果缺了手機,就仿佛缺少了靈魂。
不過現在就算是有手機也上不了網,賀清心想著想著又重新返回了大石頭上。
還是吸氧吧。
賀清心在這裡瘋狂吸氧的時候,謝軒然果然如同她猜想的一樣,就站在不遠處的樹尖上看著她。
悲鳴出鞘,長劍染血,他剛剛處理了一批追上來妄圖搶奪地元金髓獸的魔族。
晨曦灑在他身上,逆著金光的少年,手中抓著佩劍,居高臨下抱臂觀察著下面的人,神情肅穆淩冽,周身煞氣未散。
他審視著不遠處的女人,眼中慢慢透出了一些不解。
一個被地元金髓獸附身的人,為什麼能這麼安靜?
她現在應該暴躁瘋狂,應該已經被地元金髓獸灼燒靈魂,被無限地放大欲念,瘋狂地想要實現心中所想才是。
地元金髓獸出世上千年,比他的年歲都大,從來沒有哪一任宿主,得到這樣的異寶之後,還能表現得如此安逸。
他的足尖輕輕點在樹尖上,卻輕於一隻鳥雀落在其上的重量,連樹枝都沒怎麼晃動。
他靜靜地觀察了賀清心好一會兒,這才收思緒起飛身落下,正落在賀清心的對面。
賀清心的陽光被擋住之後,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謝軒然。
他逆著光站著,整個人像是被鑲嵌了一層金邊,不同於昨夜的火下看人,朦朧而神秘,今天賀清心總算是能夠把他完完整整的看清楚。
他長得真的已經有些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一頭長發半束,像墨一樣順著頭頂流淌下來,眉目豐銳沉肅,眸如繁星碎裂。
賀清心微微地屏住了呼吸,欣賞了一番這人間絕色,還未開口人就先笑了,一雙狐狸眼眯起來。
心中又在隱隱躁動。
她知道又是體內的小怪獸在作祟,其實她自己也有點無奈,人家得了地元金髓獸,都是想要毀天滅地成為世界之王,或者是富甲天下萬人之上。
她得了這玩意,怎麼就幾次三番地動淫.念?
賀清心嘗試壓製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放棄了。
人不好色好什麼?how are you嘛?
尤其是在看到了謝軒然兩手空空,一大早上跑出去竟然沒給她找食物的時候,她又起了壞心思。
賀清心突然從石上起身,朝著謝軒然走了一步,毫無預兆地伸手拉住了他的領口,直接踮起腳尖,偏過頭朝他湊近,目的地就是他形狀姣好,色澤明豔的嘴唇。
賀清心當然不會成功,她也沒想成功。
她很快就被反應過來的謝軒然一把推開,跌坐回那塊大石頭上面。
謝軒然面上的表情終於克製不住,錯愕地瞪著賀清心,額角青筋蹦起來跳起了霹靂。
謝瀾活了一千多歲,沒有遇見過這種敢對著他上嘴的臭流氓……哪怕是分.身也向來受人敬重,即便是會惹來一些麻煩的桃花,也沒有哪個女修會像面前的這個女人一樣!
謝軒然還沒等如何反應,出聲嗬斥,賀清心反倒是惡人先告狀。
“你根本就不愛我,你不跟我睡也不讓我親……”
“我逃了那麼好的一門婚事,跟你私奔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結果你竟是個愛情騙子!”
謝軒然微微張開的嘴,已經到了喉嚨的嗬斥不上不下地堵死了。
他……他是什麼?
“嗚嗚嗚嗚……”賀清心哭得好像是那個王婆唱戲,一一呀呀一一一。
唱了老半天兩個二都沒有。
她還真擠出了點眼淚,主要是把嘴擋上打了個哈欠,眼淚自己就掉下來了。
她“哭著”控訴道:“既然你不愛我,你根本不要我的身子,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出來呢!你把我送回去吧!讓我去成婚,讓我去嫁給那個一千多歲,據說長得像怪物一樣的老頭子算了!”
謝軒然慢慢閉上了嘴,咬緊了牙。
老頭子?
他長得像怪物?
他……他一口氣深深提上來,堵在心口呼不出去。
賀清心還在說:“我隻當你我之間隻是美夢一場,現在夢該醒了,我就知道像你這麼厲害的修士肯定不會真心喜歡我,你這麼騙我,我恨死你了!既然你碰都不願意碰我一下,你送我回去吧!”
“就讓我下半輩子毀在一個老妖怪的手裡!”
謝軒然直接氣笑了,氣得他幾百年沒動過的心池起伏激蕩,遠在千裡之外的本體都睜開了眼睛。
他在雲棲宮自己的焚心殿內的靈洞之中修煉,睜開雙眼的瞬間,靈洞之中用來喝水的茶盞,以及一切日常用品頃刻間全部化為了齏粉。
伺候在門口的小童,察覺到了殿內的狀況,立刻驚恐地跑出了院子,生怕自己成為那被殃及的池魚。
謝瀾半身泡在靈池中,衣衫濕貼在身上,身軀線條猶如白玉雕琢的神像活過來,靈霧繚繞之中,他的眉目若隱若現,確實同謝軒然分毫不差,卻比謝軒然更多了幾分凜然肅冷之氣。
這張臉,能比得那九天神君,也端得是好一番霞姿月韻,冶麗清華。
但他竟然被叫成老妖怪。
謝瀾遠在千裡之外沉著臉,謝軒然自然也是眉目霜冷地看著假哭的賀清心。
正要拉開她捂著自己的眼睛半天,卻還乾爽無比的胳膊,看她還怎麼裝下去。
但就在這時,林子裡面的飛鳥突然間感覺到了什麼,“呼啦啦”地淩空飛了起來,還一陣嘎嘎亂叫。
下一刻,一群身著玄衣的……人?
應該是人吧,雖然他們長得奇形怪狀,簡直像是化了特效妝容一樣,馬上就要開機拍戲,但也確實在各自比較擁擠的臉上長著人類的五官。
總之他們身上帶著那種做過特效之後才會有的黑紅之氣,慢慢地朝著賀清心和謝軒然圍攏了過來。
賀清心很快在心中斷定,這些人應該就是魔族。
這群魔族為首的那一個,長著一對彎曲的,公綿羊一樣的角,五官長得特彆分開,好像各自要離家出走,看著十分怪異。
但開口聲音卻像是銀鈴叮咚,好聽到讓人心神一蕩,“交出地元金髓獸,饒你不死!”
這話是對著謝軒然說的。
對方顯然就沒有把賀清心當成一個人,而是把她當成了地元金髓獸的容器。
而謝軒然在這些魔族出現的第一時間,就將賀清心擋在身後,從背後遞給了賀清心一個小鈴鐺。
小鈴鐺拿在賀清心手中的那一刻,她的周身瞬間彈起了赤金色的保護罩,正是鈴鐺的形狀,把她穩穩當當扣在裡頭。
還及時擋住了一個非常歹毒的,以黑氣化成,朝著賀清心刺過來的刀刃。
接著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的謝軒然拔出了長劍,立刻朝著那群人奇形怪狀的人衝了過去!
劍光如白虹劈空,如天際垂落的洶湧瀑布,裹挾著橫掃千軍之勢,冷冽如刀鋒的水霧,在半空之中凝化成了巨大鍘刀一樣的幻影,狠狠朝著那魔族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