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1)

米花刁民團 舟望 8733 字 6個月前

【累倒在床上的菜鳥調查員們,眼前都浮現出奇異的景象。】

【宮野誌保不知不覺間來到酒店外。】

【紐約正午的陽光十分毒辣,曬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宮野誌保躲在一棵枝葉茂密的樹下遮蔭,馬路對面的建築物已經搭起了腳手架,工人們運輸建材的動靜和叫喊聲交織在一起好不熱鬨。

“她”的手中拿著兩張展開的圖紙,第一張清晰地繪製著酒店廚房的結構圖,第二張則是六樓劇場的。

“這家酒店這些年收益一直下滑,也是該做出一些改變了。”

站在“她”身邊的人說道:“這是共贏的合作,我相信我的劇本一定會為這家酒店帶來新的生機,畢竟這可是我引以為傲的作品!是能夠改變這個時代的創作!”

“我不在乎這個。”

宮野誌保聽見自己這麼說:“我個商人,而商人隻在乎利益。隻要你能為我帶來足夠的利益,我不在乎你要做什麼,更不在乎你那該死的劇本。”

身邊的人嘟囔了一句臟話,“她”頓時橫眉朝他看去。

男人燦燦地攤了攤手,露出討好的笑容,然而眼神卻看不出絲毫的抱歉。

這一眼也讓宮野誌保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她一點兒也不奇怪地發現,對方正是失蹤的達嘉爾·士奇德裡。

“這座酒店會在下個月完成改造,屆時六樓的舞台會交給你們劇團。我不管你想寫什麼獵奇古怪的劇本,但彆忘記我們的合同,你們必須給老子掙錢!”

達嘉爾忙不迭地點頭,仍有些不放心地多問一句:“這個是自然,那我的另一個要求……”

“酒店的地下冷凍室對吧,我已經按照你的請求做了一間新的。”

這麼說著,“她”忽然壓低嗓音,湊近達嘉爾冷聲警告:“你們想在裡面放什麼都無所謂,但必須給我記住了,千萬彆被人抓住把柄,我可不想給你們幾個瘋子收拾殘局。”

“我明白我明白。”

達嘉爾忙不迭地舉起雙手:“你放心,我絕對會處理得乾乾淨淨。”

“她”不耐煩地揮手讓達嘉爾離開,接過另一個人遞過來的文件。文件的內容模糊,但“她”的簽名和日期卻清晰地烙在宮野誌保的腦海中。

那是六年前的七月十八日。

署名是諾博爾·賈維斯。

清晰流暢的線條在視野印在宮野誌保的腦中,又隨著她的意識逐漸渙散,她從這個熾熱的盛夏中逐漸剝離,又回到了沉睡的黑暗中。

……

【你來到一個漫長無儘的走廊,明亮炫目的白色燈光啪的一聲亮起,將四周照得白茫茫的一片。】

安室透是頭一回經曆,似乎隻是眨了下眼,自己便從房間切換到了另一個場所。

他試圖控製自己的視線和肢體,可幾次嘗試失敗過後才發現,自己現在就像居住在這個身體裡的另一個旁觀者,能夠觀察和感知外界的一切,卻沒有控製權。

就連自身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隻能任由軀體在這條白色的長廊裡不斷地前行。

他不得不靜下心觀察。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白色。

刺眼的燈光打在身上,卻沒有在腳下的地磚上投下清晰的影子,兩邊的牆壁像是剛被粉刷過,慘白的顏色不斷地發散著刺鼻的氣味。

這具身體戴著口罩和手套,正推著一輛平板推車,車上放著幾個裝滿貨物的黑色尼龍袋,從推車前行發出的聲音和手感來判斷,那些尼龍袋裡裝的物品並不輕。

安室透不知道這具身體正往什麼方向而去。

隻能聽見“他”和身邊人的對話。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幾批貨了?”

“誰知道,有錢拿就不錯了,我們又不是按件計算的。”

“你說得對,但我怎麼覺得瘮得慌呢。”

“那是因為冷凍室到了,蠢貨。”

安室透的確感覺到一陣刺骨的陰冷氣息迎面而來。

“他”在走廊的儘頭停下腳步,同行人熟練地取出外套裡的鑰匙打開冷凍室,隨著厚重的門被緩緩打開,更加冰冷的寒意瞬間席卷了這片區域。

“他”打了個噴嚏。

“該死的,我們趕緊把活乾完吧,”說著,“他”等不及地把車推進冷凍室,同行者迅速檢查四周,也隨即跟上。

“上次排到哪裡了?”

“B-26櫃,等等,”同行人叫住“他”,用下巴指了個方向,“走反了,蠢貨。”

“你已經叫了我兩次蠢貨了。”

“因為你總是記不住號碼和方向。”

“一個月有那麼多批貨,我怎麼可能記得住。”

“那你更應該記住了,彆一次次問我,我又不是你爹。”

兩人你來我往互懟了好幾句,終於在櫃門前停下:“開始乾活吧。”

推車上的貨物頗有分量,這是一樁體力活,兩人也不再說話,而是頗有默契的走到第一輛推車邊,搭著一頭一尾,合力將最上方的黑色尼龍布袋抬起塞進冷藏櫃中。

這的確是件體力活,即使是在冷凍室裡,“他”身上也汗如雨下,不斷呼出的氣息幾乎浸濕了口罩。

一,二,三……

躲在這具身體裡的安室透默默計數。

黑色尼龍布袋一共有七個,當兩人裝完最後一個時,幾乎累得走不動道,隻能靠著櫃門不斷地喘著粗氣。

“這樣一來,這個月就已經送了98個了。”

“你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嘛。”

“你以為我是你嗎?”

可惜“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反駁對方,隻能抓著拖車扭頭朝門口走去:“趕緊走吧,這個不祥的地方我不想再待了……等等,門怎麼被鎖了?”

“什麼?該死,你不會是在騙老子吧?”

同行人顧不上拿拖車,急急忙忙跑到門口,用力地將門往外推動,可惜無論他是用手還是用肩都沒能成功地將門推開。

“我們該不會是要被關在這裡了吧?”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不對,我們被騙了!那個該死的男人!”

“你是說,我們……”

“他”和同行人對視,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絕望與恐懼。

“我們是第99個和100個。”

安室透已經意識到這是什麼情況,而當他意識到的同時,意識也從這具逐漸冷去的身體中剝離。

而就在他徹底離開這個冷凍室的時候,他聽見了KP的聲音。

【感受到肉.體的死亡,San Check,成功-1,失敗-1d3】

骰子驟然出現在掌心,即使逐漸回過神,安室透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雙手殘留著的冰冷,指關節被凍得僵硬,幾乎難以屈起,他隻能艱難地反轉手腕,鬆開掌肌將骰子丟下。

【理智檢定1d100(檢定/出目):60/18 成功】

……

【工藤新一感受到了劇烈的暈眩。】

【這種感覺如同天地旋轉,腳下從乾涸堅硬的土地變成柔軟的水面,而你從行走在地面的人,成為了無儘黑潭中的倒影,柔軟的觸感撲面而來,如空氣般灌入你的口鼻。】

窒息感伴隨著大腦充血的感覺同時向工藤新一襲來。

他慌忙地睜開雙眼,溺水與倒吊的錯覺瞬間消失,他立刻觀察起四周,安心地發現自己所處的地點也不是水下,而是片一望無際的黑色森林。

夜空似乎被一層絲絨質地的幕布所籠罩,完全沒有星與月的蹤跡。

他周圍全是生長旺盛的植被,這些樹上結著紅色的漿果,正散發著幽幽的紅色熒光,遠遠望去這星星點點的光就猶如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十分滲人。

“過來——”

工藤新一聽見了呼喚聲,那聲音似乎遠在樹林深處,卻又清晰地從他腦中響起。

“快過來,讓我見見你,與我緊密相連的人啊——”

這詭異的景象沒有讓工藤新一感到任何的不適,他甚至十分順理成章地摘下一枚紅色的樹果,提著它照亮腳下前行的路。

這段路並不平穩。

植被匍匐的根莖漸漸地裸.露在地表,這使得工藤新一每一步都十分艱難。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卻十分堅定地遵循著那根本不知道從哪裡傳出的聲音一路向前。

穿過掛滿紅色漿果的森林,是一片黑潭。

潭水幽深,在黑暗中如同鏡面反射著樹上的紅光。

一個披著袍子的人站在潭水邊,他戴著帽兜,寬大的帽簷遮住他全部的面容,工藤新一隻能看見隱約露出的面具邊緣。

“我見過你。”

披著袍子的人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和工藤新一剛才聽見的一致,卻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工藤新一覺得自己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這麼一看,你其實也挺可愛的。”

工藤新一腦中瞬間空白。

陰冷濕滑的感覺順著對方的話語再度襲來,他打了個冷顫,皮膚表面浮起一片疙瘩。

對方一步步朝他靠近,戴著手套的右手向工藤新一伸去。

少年偵探想要避開,卻發現身體不受控製,他急忙垂下視線,才發現腳下樹木的根莖不知不覺如同蛇向上蜿蜒,困住他所有的行動。

冰涼得不似真人的觸感落在工藤新一新一的面頰上,隨著對方的靠近,他也如同鯊魚聞見了許多氣味——

前一夜沒有消化完的魚類的嘔吐物混合著剛剛劇烈運動完後汗味,像是數十年沒有清理過的廚房的油膩和裝滿了魚類和屍體的冷凍室的腥臭,這些惡劣的氣味交織在一起,讓工藤新一難以抑製的,本能地開始乾嘔。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對方收回手,他腳步輕快地向後躍開,身上的袍子在風中獵獵,隻留下如同吟唱般的話語——

“在上弦月即將結束之際。”

……

“工藤?工藤你沒事吧?工藤!”

工藤新一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驚醒,他翻身坐起,雙眼在接觸刺眼的日光後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

急促的敲門聲還沒有停止,工藤新一用了半分鐘清醒,這才叫叫咧咧地起身去開門:“大清早的怎麼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他開門才發現,門口站著的不隻是宮野誌保,還有赤井秀一和安室透。

三人臉上均是驚懼與擔憂,仿佛他再晚一會兒開門,他們就要考慮破門而入了。

工藤新一覺得他們實在是太大驚小怪了:“你們三個怎麼一起來了?昨天不是說十點見面的嗎,現在才幾點,你們不再多睡一會兒?”

看見他平安,三人終於鬆了口氣,但聽見他接下來的話後,他們又不約而同地露出相似的神情。

“你是還沒睡醒嗎?”

宮野誌保將手機屏幕對準他,露出上面的時間。

“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我做了個噩夢,”工藤新一露出懊惱的表情,明顯知道自己理虧,連語氣也軟了許多,“你們等等我,我去換件衣服。”

他匆匆關門回屋,沒看見其他三人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個視線。

生怕屋外的人久等,工藤新一可以說速戰速決,梳洗完畢後幾乎是從行李箱裡隨手抓了一件毛衣就往外走。

可走到房門口的時候,他又往屋裡回看了一眼。

屋內的布局與入住那天比似乎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可又說不上來。或許是這兩天發生了太多荒誕古怪的事情,讓他一時間也無法判定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工藤新一又迅速觀察一次,確定沒有過於明顯的異常後,這才開門讓屋外三人進來。

其他三人已經用過午飯,還給工藤新一帶了些外賣。

四人一人一杯熱咖啡,圍著小圓桌開起了圓桌會議,而第一個議題就是:“先說說你昨晚做了什麼夢吧。”

“難道你們也?”

三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工藤新一一聽就知道大家這次骰運都不錯。他們大致講了下各自昨晚的夢,結果赤井秀一剛開了個頭,安室透的臉色瞬間漆黑。

“所以昨晚就是你,罵了我兩次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