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彎腰拾起地上的骰子,看見這個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再一頭,正對上的就是安室透那惱羞成怒的臉。
和哐當一下朝他砸來的門板。
安室透快要氣炸了。
走廊內光線昏暗,一門之外的赤井秀一臉上那可惡的恍然卻清晰可見。
在最糟糕的地方遇見最不想遇見的人,這個展開不亞於幸運大失敗。
他咬著後槽牙,在“你怎麼會在這裡”和“你剛才是不是瞧見了什麼”間,果斷地選擇第三條路。
“忘了你剛才看見的。”
握著門把使勁地將門往外推:“然後立刻離開這裡!”
“這可做不到。”
赤井秀一反手就是一個拒絕,腳下用力上身前傾,將門往裡懟:“無論如何,我都已經被牽連其中,也算是半個當事人。”
“趾高氣昂地闖進案發現場,厚顏無恥地插管彆人的事件,這還真符合你們FBI的刻板印象!”
屋裡的人有些激動,赤井秀一趁機將門又往裡面推了一公分,還不忘口頭提醒:“安室君,這裡不是日本。”
安室透:“……”
真是夠了。
他懶得和赤井秀一多費口舌,猝不及防地出手,試圖從對方手裡拿回骰子,另一隻手藏在門口,隨時準備把人推出房間。
“這件事和FBI無關,你趕緊走。”
“之前就想說,安室君你真的很不擅長勸退。”
赤井秀一早就有所準備。
他抵著門板沒有鬆手,另一隻手牢牢攥著骰子,同時在心中向KP詢問這種僵局該如何打破。
【可以過社交技能,有話術、說服、恐嚇,以及魅惑。】
【你現在持有點數最高的社交技能是恐嚇和魅惑,請問你要對安室透使用嗎?】
赤井秀一:?
什麼玩意兒?
就這麼一個愣神,骰子便被安室透奪去一枚。
安室透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突然走神,但這的確是絕佳的機會。
他再接再厲,卻看見屋外的赤井秀一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眼神看著自己。
安室透:?
這人吃錯藥了?
赤井秀一的眼神看得安室透有些發毛,一時倒也忘記趁這個絕妙的機會把人推出去,而等他意識到機會難得時,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所打斷。
【安室透與赤井秀一隔著門板僵持許久,誰也無法說服對方,雙方進行力量對抗。】
手中的骰子在KP話音落下的同時變為了兩枚。
赤井秀一已經知道安室透和他們一樣,倒也沒太多意外——力量對抗聽起來總比恐嚇和魅惑好。倒是安室透,即使無法接受,也終於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赤井秀一,你——”
“我說過我已經是局內人了。”
生怕被KP要求過其他莫名其妙的東西,赤井秀一直接將骰子丟下。
安室透不甘其後——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被赤井秀一比下去的——於是也忙不迭地丟出骰子。
【力量對抗(赤井秀一):75/12 極難成功】
【力量對抗(安室透):70/61 普通成功】
【暗投:???】
【這場不分上下的力量對抗最終還是決出了雌雄。】
這個結果一出,安室透頓感不妙。
他手下一鬆,本能地朝後方退開一步,下一秒就看見刹不住力的赤井秀一闖了進來。
【使用截拳道的赤井秀一到底是技高一籌,他以右腳為支點,下盤穩健,左臂發力,便在安室透的節節退讓中,破門而入,可憐的門板就這麼淪為了這兩人鬥爭的犧牲品】
KP的描述誇張卻沒有誇大。
那是真的破門而入。
厚實的門板像是受到重物的撞擊,又像是被斧頭劈砍,就這麼頃刻間在兩人的眼前碎成了渣滓。
安室透:???
赤井秀一:???
走廊裡昏暗無比,安室透所處的房間裡光線也不明亮,但這一刻,他們還是清楚地看見彼此眼中的震驚與質疑。
而同一時間,赤井秀一也借著微弱的光,看清屋內的情況。
這個房間是剛才自己去的那間的兩倍,然而屋內沒有繁複的裝飾。牆壁是冰冷的灰,仿佛還沒來得及裝修的毛坯房,上面是街頭常見的熒光綠色的塗鴉。
赤井秀一無法分辨,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房間中央的場景所吸引。
那是個巨大的潔白浴缸,比尋常家用的更加巨大,更像是豪華酒店和房屋中介的介紹中常見的那種。
浴缸中坐著個人。
從這個距離,他分辨不出對方的性彆與狀態,隻能大約看出那人手臂垂在浴缸外,腦袋埋進臂彎,像是陷入沉睡。
他向前一步,想看清屋內的情況。
暗去的燈卻在此刻驟然亮起。
赤井秀一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混進整人綜藝,這裡藏著無數攝像頭,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但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猜想。
倚坐在浴缸內的人穿著條紅色長裙,輕薄吸足水分的輕薄長裙在滿到溢出的水中舒展,如同一朵綻放的鮮花。
然而赤井秀一卻對這個畫面感到不適。
有那麼一瞬間,他察覺到浴缸裡的水變成熟悉的鮮紅——不像是裙子上的染料褪在水中,而是那液體將裙子染成赤紅。
他轉而瞧了眼安室透。
對方臉色不佳,似乎與他產生了同樣的錯覺。
【赤井秀一與安室透進行靈感檢定】
KP語調一改之前的輕快,冰冷得好似無機質的機械音。
熟悉的骰子再度出現在二人的手中,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本能地丟下骰子。
【靈感檢定(赤井秀一):70/53 成功】
【靈感檢定(安室透):70/90 失敗】
……
工藤新一和宮野誌保選擇的路明亮卻又安靜。
就像是還沒有準備好的後台,這條走廊上沒有音樂,沒有對話,也沒有四處更換場景演出的演員們。
“工藤,你有沒有發現不對?”
“你也察覺到了嗎?”
工藤新一環視四周,他到底還是個偵探,即使不依靠大多時候都失敗的偵查,也能靠自己的觀察來辨明周圍的情況。
對命案沒有什麼興趣的宮野誌保,在這種環境下也是提高了自己所有的警覺性:“這裡幾乎沒有人活動的痕跡。”
不僅如此,這裡的光線明亮,氣氛卻極為壓抑陰森。
就好像身處盛夏的森林裡,晴好明媚的日光從葉片的罅隙中落下,可行至深處便越覺得壓抑冰冷,似乎有什麼東西隨時都會冒出。
工藤新一和宮野誌保都有這樣的感覺。
兩側的門多是緊閉,工藤新一記得劇院管理員馬克提過,這層樓的房間都將作為舞台使用,然而當他轉動門把手的時候,這些房間無一例外地都被鎖住。
“馬克不是說最近就要公演了嗎?”
除了劇本和演員出事外,不會連舞台都沒準備好吧?
在第八次開門無效後,工藤新一也忍不住懷疑他們進入的其實不是互動舞台的演出劇院——而是密室逃脫。
“你不是說,偵探就是要在盒子打開前,推理出裡面的東西嗎?”
宮野誌保看起來倒是淡定,徑直走到下一扇房門前,重複著嘗試開門的動作:“那就試著推理一下屋內有什麼吧。”
“這裡面不是沒整理出的舞台,就是雜物間吧。”
工藤新一現在看起來已經失去了興趣。
他對於“劇本比人命更重要”的觀點本來就不讚同,如果不是馬克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對、赤井秀一被卷入其中,再加上KP似乎很希望他調查這裡,他根本不願攙和進來。
“而且我的原話不是這個意思好嘛。”
“不是都差不多麼,誒?”
宮野誌保試探性地轉動把手,她本身也不報什麼希望,可是當發現這間房沒有被鎖上時,還是有些意外。
“怎麼了?”
工藤新一瞬間察覺異常,丟下面前被鎖住的房間就朝她快步走去。
宮野誌保飛快與他對視一眼,又瞧了眼門板。
工藤新一立刻明白。
她的手還搭在把門把上,現在隻需稍稍向前推動,他們就能知道房間裡隱藏著什麼。
“讓我來。”
馬上就能揭曉答案的謎題就擺在眼前。
剛才還口口聲聲說著沒興趣的工藤新一倒突然有些緊張。
他無聲地動了動唇,在宮野誌保退開後立刻上前接替,同時讓她藏到自己的身後。
沒有加油鼓起地喊出一二三,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無聲地向前推開了那扇門。
門口是一個遠比他們所住客房更大的空間。
從門口到窗戶的縱深與客房差不多,但左右的空間卻更為狹長——工藤新一立刻明白就為什麼其他的房門無法打開。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門。
不過是做成門的裝飾——本質上和牆壁無異。
這個房間真正的門隻有他們打開的這一扇,位於這個房間的正中央。
屋內光線幽微,卻在工藤新一和宮野誌保踏進房間內的一刻變得燈火通明,他們也終於看清裡面的布置。
這像是一個宴會廳,地面鋪著紅色的地毯,屋頂掛著華麗的水晶燈,牆壁上滿是與大廳相似的紅豆杉裝飾。
而貫穿了這個被打通無數牆壁而構成的房間正中央的,是一張長桌。
這種長桌在許多以歐洲為背景的影視作品中經常能看見,卻遠比那更長,僅是目測,單邊便能坐40人以上。
但這張桌子卻比桌子更矮。
比起餐桌,更像是個小型舞台。
因為此刻,在這個木質的長桌上便站著十幾個身著華服、戴著面具的男男女女,他們兩兩組合,端著即將舞蹈的架勢。
“這是迎接那位的饗宴。”
充滿狂熱的聲音驟然響起,回蕩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工藤新一試圖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卻是一無所獲。隻能聽那不知躲在何處——或許隻是錄音帶的聲音繼續著他的慷慨激昂。
“那是偉大的存在,是無與倫比的,是至高無上的!”
“祂是奇妙的星,落於漆黑的池水又從中升起,祂將割裂月而降下影,向北前行,於十月升起。”
“我將開啟饗宴,獻上我的魂與歌,迎接偉大的▆▆——”
悠揚的音樂在聲音落下後驟然響起,這些互相擁抱的人隨之舞動。
工藤新一和宮野誌保的腦中還回蕩著剛才的話語,作為舞會開始前的陳詞,那實在詭異得過分。
再看桌上的那些舞蹈者們,在優雅流暢的動作下,是僵硬的肢體。
就好像是八音盒中精雕細琢的精致小人,即使能像穿上紅舞鞋後一樣永不停歇地跳舞,構成他們肢體也是木頭和石膏。
有了這樣的想法,再看桌上的那些舞者,工藤新一和宮野誌保便產生了奇妙的錯覺。
那些華麗的服飾包裹著的軀體逐漸變成了木頭傀儡。
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也逐漸失去五官,變成空空蕩蕩的白。
與此同時,他們腦內響起冰冷的聲音。
【工藤新一與宮野誌保進行靈感檢定】
他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對視,手中便出現了熟悉的骰子,思維甚至來不及掌控軀體,他們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將掌心的物品擲出。
【靈感檢定(宮野誌保):90/41 成功】
【靈感檢定(工藤新一):70/1 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