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米花刁民團 舟望 9294 字 6個月前

宮野誌保還要看論文,沒有參與到偵探遊戲裡。

工藤新一與赤井秀一抵達六樓,走出電梯率先入眼的就是個巨大的霓虹燈——

Killing on the Yew

紅豆杉謀殺案。

“這是?”

工藤新一迅速環視四周。

六樓的布置並不像是在酒店。

這裡並不是客房,也沒有酒店裡餐飲與健身放鬆的設施。

足以讓所有人第一眼就看見的誇張的霓虹燈招牌,腳下黃綠色地毯也與之配對,印著相同的logo和特殊繁複的紋理。空間裡隨處可見紅豆杉元素,除此之外還有更多古怪的裝飾品。

比起酒店,這裡倒更像是個——

“這是個劇院。”

赤井秀一解釋:“準確說,是租用酒店整整一層樓進行重新改裝的劇院,這層樓大部分的房間都是演出空間。”

開在酒店裡的劇院。

分割在不同房間裡的沉浸式戲劇。

“像Sleep No More一樣?”

他想起同樣在這個城市中,令沉浸式戲劇名聲大噪、是開山鼻祖一樣存在的劇目。

由他而起,紐約冒出許多浸沒戲劇。

他之前還聽母親提起過,說是紐約一家劇院邀請他的父親為他們編寫了一部偵探題材的劇本。

據說反響相當不錯。

“可以這麼理解,不過他們家上個月就已經永久歇業了。”

回應工藤新一的不是赤井秀一。

那是看起來將近四十的白人男性。

他從左側的通道走出,穿著白色襯衣與灰色西褲,身材中等偏胖,左手手腕上戴著機械手表,褲子右邊的口袋鼓鼓囊囊地塞著許多東西,在柔軟的織料上留下棱角分明的痕跡。

他在兩人面前站定:“其實我也能理解他,一部劇上演得久了,從經理到演員所有人都會被困在其中。當然,也有可能是財政出了問題。”

他言語間的針對性很強。

工藤新一推測他應該是這個劇院的管理員。

“我是這個劇院的管理員馬克。”

他向工藤新一不住地嘖嘖稱歎:“你也是FBI的探員嗎?簡直比當年的秀一還要年輕。”

“我是工藤新一,是個偵探。”

“偵探啊,偵探不錯。”

男人發出意義不明的感歎:“日本的偵探還挺多的。”

工藤新一:嗯?

他看向身邊的赤井秀一。

“馬克是我在成為FBI前,在酒吧演奏手風琴時認識的朋友。”

察覺到工藤新一目光,赤井開始遲來的介紹:“這次就是他找我過來的。”

“接下來由我來說明吧。”

馬克接過赤井秀一的話:“這個劇場是二十一年前成立的,前幾代的管理員經營不善,到我手裡時幾乎瀕臨破產,老板也在考慮是否要解散。”

劇院的興衰從大廳的布置就能看出來。

可周圍的環境看起來並不像是入不敷出的樣子。

霓虹燈與地毯都是嶄新的,四周的裝飾也像是最近才布置的,即使是那些假花的針葉上也不曾落灰。

乾淨,但是沒有人氣。

【請問是否要使用偵查?】

工藤新一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做出奇怪的舉動,直接無視KP的聲音:“看來是馬克先生您力挽狂瀾了。”

“我隻是相對其他人來說更實惠些。”

馬克自嘲:“六年前,前代管理員意外身亡,老板不想花更多的投資在瀕臨破產的劇場上,所以選了初出茅廬的我。”

“在我接手這個劇場後,我找了位劇作家朋友,請他重新編排一出劇目。”

所謂不破不立。

馬克對劇團大刀闊斧的改動無疑是成功的,新的劇目一炮而紅,他也順利扭轉了劇團的財政危機,成為業內小有名氣的管理員。

但五年過去,過去出現過的問題又再度上演。

工藤新一脫口而出:“觀眾流失導致的財政問題。”

這裡是擁有百老彙的紐約,每天都有無數劇目上演。

即使最初十分輝煌,但同樣的劇目上演五、六年後,也會逐漸走向沒落。

這種情況下,馬克的選擇隻剩下一個。

也是他曾經成功過的選擇。

“您想更換新的劇目?”

“真是令人驚歎,日本的偵探都那麼厲害麼?”

在這短短十分鐘的對話裡,已經是馬克第二次對日本的偵探發出感歎:“正如你推理的一樣,我是這麼打算的,也的確這麼做了。”

他指向那個耀眼的霓虹燈:“這就是我當年那位劇作家朋友的新作。”

事情到目前為止都很正常,不過是尋常的劇團內部變更,似乎沒有FBI和偵探的用武之地。

特意找赤井秀一來,總不可能是讓他來體驗的吧?

“我那位朋友一個月前失蹤了。”

馬克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自然:“當然,我們也報警了,但紐約警方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

“您是想委托赤井先生找人?”

工藤新一好像懂了。

這倒是在FBI的工作範圍內,但紐約警方可能會不那麼高興。

“如果可以的話,但是這並不是眼下最緊急的。”

為劇團寫出一款挽回頹勢的爆劇的作家朋友失蹤了,卻說這並不是並不是最緊急的。

這樣的說辭讓工藤新一暗暗皺眉。

“彆露出這樣的表情,找人這種事有警察處理就夠了,但是警察可解決不了我這裡的問題。”

馬克轉身示意他們跟上。

他們順著馬克來時的路往回走,走廊裡的燈光比起樓上酒店要更為明亮,但每個房間裡的光線卻昏暗異常。

【是否要使用偵查?】

工藤新一與赤井秀一對視,頗有默契地繼續無視了KP的聲音。

隻要我不投骰子就不會大失敗。

他們最終抵達一個被精心隱藏的房間。

馬克從掏出工作牌刷卡進入,房間裡有些亂,從裝滿書籍與檔案的書架能看得出,這裡應該就是他的辦公室。

他將書桌上一疊厚實的文稿遞到他們的面前。

“這是新劇的部分劇本,也是我請秀一來的原因。”

赤井秀一接過劇本。

劇本的封面是黃綠色的卡紙,粗糙的紋理上印有與霓虹燈一樣的文字,厚度將近有半英寸,可見其文字量。

【請問你是否要使用圖書館?】

赤井秀一已經能非常習慣地忽略KP的提示音。

“部分劇本?”

“這部劇為了能給觀眾帶來最大的新鮮感和體驗感,達雷……就是我那位劇作家朋友,達嘉爾·士奇德裡(Dagare·Tsuchideri)向我要求絕對的創作權與保密權。”

“在正式演出前,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隻能看見部分的劇本和排練。”

也就是說,除了編劇之外,誰也不知道完整的劇本。

馬克的表情混雜了苦惱與後悔:“現在距離正式演出隻有三天了,我缺失了最重要的主演劇情和第二幕的結局。”

工藤新一湊過頭,赤井秀一很順手地將劇本遞給他。少年快速翻動,最終停留就在最後一頁。

那是大片的空白。

“那演員呢?”

他反應極快:“演員們應該知道對應的劇本吧?”

即使他們隻知道自己的劇情,但是靠他們拚湊,也能湊出完整的劇目。

“其中一位主演在三天前被發現在家自.殺身亡。”

馬克表情突然變得極為痛苦。

他雙手不住地撓著臉頰,指甲幾乎在臉上留下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做,該死的,我隻知道他承擔著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演出。”

工藤新一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卻不能理解這種將演出置於生命之上的想法。

更無法理解他此刻的瘋狂。

“我有預感,這應該,不,這一定會是一本相當傑出的作品。”

馬克看起來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他渾不在意臉上的紅痕與疼痛,幽綠色的雙瞳注視著兩人,他們能在那雙眼睛中看見瘋狂的執念無儘地湧動。

“所以即使所有的演出都是分割在不同的房間內同時進行的,即使大部分的觀眾不一定能看見所有的劇情,我也不容許這個劇本有一丁點的瑕疵!我必須要在正式演出前得到完整的完美的劇本!”

他越說越激動,越來越大聲,過度的亢奮讓他臉頰漲紅、大口喘著粗氣。

他眼中的狂熱沒有消失,反而越加劇烈。

在這樣的目光下,工藤新一說不出“將演出推遲”這樣的話。

“那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今晚七點將會是第一場試演,”馬克死死地盯著他們,“我希望你們能以觀眾的身份來參加,幫我推理出缺失的劇情和結局。”

……

“所以你們拿著劇本就回來了?”

宮野誌保轉著圓珠筆,“聽你們這麼說,那個馬克的精神狀態似乎很不對勁。”

“那時候如果不把劇本拿走,總覺得他會當場發瘋。”

工藤新一全身脫力地倒在椅子裡,身體七扭八歪成一個看起來很不舒服的姿勢,但他根本不想動,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坐在稍遠處的赤井秀一。

“他的情況赤井先生知道嗎?”

“我和他也很久沒聯係了,”赤井秀一搖頭,頓了頓又說,“他當年性格相當不錯,對很多事都不怎麼在意。”

不是現在這般偏執又病態的樣子。

“今晚我也跟你們一起去看看吧。”

宮野誌保從桌上拿起劇本仔細打量著封面:“你們說剛才KP讓你們過圖書館?你們就沒試過嗎?”

工藤新一聽著直擺手:“那種不祥的東西我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那我要使用圖書館。”

“灰原?!”

“等等,誌保?”

仿佛等待許久,兩個縮小版的骰子迫不及待地出現在宮野誌保的手中,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根本來不及攔她,宮野誌保已經擲下這命運一投。

【圖書館檢定 1d100(檢定/出目):80/52 成功】

【宮野誌保不愧是擁有文獻經驗的科學家,隨手翻開書頁,就精確地找到厚實劇本裡的一段筆記。】

宮野誌保的手隨著KP描述翻開劇本,停留在特定的某一頁上。

就像工藤新一描述的那樣,在丟下骰子後,她的行為將會直接受到KP的控製,與本人的意願乃至意誌無關。

就像是身體變成了那道聲音下可操縱的傀儡玩具。

好在宮野誌保的檢定成功了。

聽到檢定結果的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鬆了口氣,卻還是繼續湊過去,一起分享劇本上的那段筆記。

【腐爛的軀體如同樹枝般伸向天空,天空被線一樣的影子割裂,一側是夕陽的光輝一側是墜入池中的七道星與奇妙的月。

我聽見來自五月的歌聲,▆▆的衣衫籠罩於湖水之上,我的靈魂將……】

文字在這裡戛然而止。

“這是什麼?詩歌嗎?”

工藤新一撓著頭,越看這段文字越是覺得頭暈目眩。

上面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讀完這兩句筆記後,他卻覺得自己像是讀了一本晦澀難懂的古老外文書。

“是演員自己添加的台詞吧?”

宮野誌保一目十行看著這段手寫筆記邊上的劇本,她無意識地將書豎起,正好讓坐在她對面的赤井秀一看見封面上的文字。

“Killing on the Yew.”

他輕聲念出劇本上的文字。

《紅豆杉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