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孔？

時宸瞬間想到了第一道選擇題的第四個選項。

難道是戰爭？

不，以雲裂的尿性不可能會這麼簡單，在取得絕對性證據的最後關頭前，時宸並不打算立刻做出決定。

雲裂的題目與日常考試不同，無法一眼看出答案的題目必須慎重又慎重，畢竟……那裡面不知道埋藏著出題人的多少坑。

“嘩啦。”

時宸又用力拿披褂拽了下那具鬼手的屍體，將整個屍體拽出墓地，離開土壤後的屍體不再瘋狂地攻擊，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響，時宸甚至聽到了奇怪的金屬掛件形成的嘩啦聲。

他上前一步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骷髏屍體的腰上，一片奇怪形狀的金屬片正掛在那裡。

“難道是任務道具？”

時宸一邊將金屬片拿起，用已經因為戰鬥臟了的袍角擦了擦，對著教堂的門口搖搖晃晃掛著的油燈光源開始觀察。

那是一個金色的金屬片，上面滿是看不清的已經模糊的粗糙紋路，看起來像是某個東西整體的一部分。

“莫非還要搞什麼集齊五福七龍珠之類的促銷操作……怎麼感覺有點張皇帝放個元旦假期都摳摳索索半天半天拚的即視感。”

時宸一邊吐槽著，一邊將危險的視線轉向了其他還在試圖攻擊但是動作因為震驚而呆滯的鬼手。

【哈哈哈大佬喜歡吐槽，好可愛的性格愛了愛了】

【大佬挑眉一笑，某些雲裂怪物要遭殃了】

【鬼手：你不要過來啊！】

【大佬牛逼死了哇啊啊啊我現在發出了巫峽袁鳴——】

【張皇帝哈哈哈哈這外號是不是大佬的年級主任或者班主任？】

【我們年級主任放假也摳摳索索，反正時間絕對是碎的，晚上六點非要你來上個晚自習……】

【等等……張皇帝，怎麼感覺是我們德晝一中的？】

【大佬到底是誰啊？德晝一中那幾個著名的學神都掛在光榮榜上有照片，也沒有大佬啊……】

【（中立的觀測者）“四維攝影師”進行了動作：（懷念地注視著您）】

……

“各位前輩……得罪嘍。”

不知道自己瀕臨被開盒的時宸無暇去看光屏上的彈幕，他笑眯眯地鞠了一躬，動作優雅無比，配上危險的眼神與文雅的氣質，活脫脫一個“斯文敗類”。

正片墓園的鬼手紛紛抖了抖。

時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周圍的幾隻鬼手的身體作為樣本全都運用滑輪原理從土裡拉了出來，好在披褂夠長，質量也夠好，每隻鬼手骷髏腰間的金屬片全都進了時宸的手裡，他一一清點，一共七枚金屬片，大概這次運用的知識是典型的七巧板拚接問題。

“真的隻有七枚嗎？”

時宸將金屬片們全都放到不同於眼鏡的另一個口袋側兜裡，眯了眯眼，看向那些鬼手骷髏。

這些雲裂怪物雖然造型可怕，但是都有一定的知性，甚至知道欺軟怕硬，已經完全暴露本性不用偽裝好學生的時宸很難控製住自己不去嘗試威懾恐嚇一下這群家夥。

那些鬼手互相轉了轉，手面對手面好像在慌張地面面相覷，隨後紛紛搖了搖頭。

【怎麼感覺……大佬比這些鬼怪還適應？】

【我真的要笑死了，這些鬼怪不要面子的嗎？】

【大佬在拔鬼手的時候真的好像在拔蘿卜……噗！】

【大佬：抓人考試你是心高氣傲，惹我憤怒你是生死難料】

【我現在終於明白吊橋效應了，大佬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時都這麼讓人可靠，隨口幾句吐槽就讓我心跳加速，我要是和大佬在一個副本裡，絕對會愛上他嗚嗚嗚】

【大佬在雲裂課考裡不像課考的，像少爺來收租。】

【等等！大佬小心身後！這幫東西小手不乾淨搞偷襲！】

【（人類的保衛者）鳶尾花聖女：（有點擔心.jpg）】

【所以你們有沒有人在意一下，這些有閃爍昵稱標識，還能發表情的賬號到底是誰啊？】

【愛來自西f區留子……感覺這位的昵稱有點耳熟啊……】

……

隨著彈幕的警惕，時宸閉上眼睛瞬間側身，躲過了趁其他鬼手骷髏吸引注意力，從身後攻擊來的，被他從地裡挖出來的鬼手骷髏。

這種程度的調虎離山對他這個守夜人來說，還是太嫩了點。

“嘻嘻嘻嘻嘻———”

濃稠的薄霧已經如同流水般在地表卷起薄薄一層乳白色的水浪般的霧氣，時宸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大霧之中，聽到了詭異的笑聲。

【叮當！

您的智能課考服務平台已經開始實時運轉，檢測到大霧天降臨，課考倒計時開始計算：1:59:59】

【1:59:58……】

雲裂的考試提示音響起，手環界面的右下角出現了兩小時的時間倒計時。

真實之眼作為被動技能一直在起效，時宸甚至可以看到霧氣中某些若隱若現的黑色影子，雙眼呈現血紅的恐怖。

題目中所說的大霧天終於來了，倒計時已經開始，按照要求，他現在應該儘快返回教堂，履行自己點燈人的職責，並在兩個小時內，活下去。

墓地之下的土壤隨著乳白色的霧氣劇烈地翻動著，不需要他刻意去“拔”，一具具搖搖晃晃的骷髏屍骨已經從地底下爬出，撐著一座座墓碑，在荒地中站起。

“嘻嘻嘻嘻嘻———”

那尖銳的笑聲已經越來越近，時宸沒有絲毫猶豫，看著來勢洶洶的墓園骷髏大軍，猛地衝向身後教堂的方向，一點也看不出剛剛身手敏捷的樣子。

骷髏大軍有些摸不清頭腦：以這家夥剛才牛逼哄哄的氣勢……怎麼跑的這麼快？不應該非常有骨氣地和它們對峙嗎？

【大佬不愧是大佬，一點都不戀戰，能屈能伸】

彈幕已經完全被時宸的操作折服，整一個“大佬做什麼都有他自己的道理”的態度。

【（雲裂的追隨者）“最好的濟奧倫茨”嘲笑您逃離的狼狽姿態】

時宸沒有半分猶豫遲疑，基金會的訓練讓他知道什麼時候最好的選擇是做什麼，現在最好不要與得到霧氣加強，在真實之眼視野裡變強了不少的鬼手骷髏硬碰硬。

至於那些一看就是雲裂npc的彈幕，更沒必要放在心裡了。

時宸迅速且不忙亂地將披褂扔出，金蟬脫殼。

探索到實物接近的鬼手骷髏們瞬間一擁而上，以為是獵物自投羅網，結果卻被纏著同類氣息的披褂纏住。

時宸衝向教堂，教堂門口那閃爍的亮點昏黃油燈燈光在霧氣中無比鮮明，像是引航的燈塔。

隻不過有點發紅。

時宸跑了大概二十米，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停了下來。

周圍的大霧遠比正常霧氣彌漫的速度要快無數倍，像是有生命一般已經到達了時宸的膝蓋處，彈幕因為這緊張刺激的逃生懸著心著急的要命，卻見身處險境的主人公逆著方向一轉，重新向著反方向跑去。

教堂的油燈明明是很溫暖柔和的黃色，絕對沒有摻雜著任何紅。

時宸對自己的記憶十分自信，更何況大霧明明是從墓園的方向而來，怎麼現在身邊的霧氣卻向著墓園的方向流動？

真實之眼發動，他的眸中閃過金色的流光，對現狀了然於心。

是幻覺。

那兩個懸浮在空中的詭異油燈燈光，根本不是什麼教堂門口的光源，而是某種在霧氣中的怪物的眼睛。

那怪物篡改了他對方向的認知，讓他誤以為自己奔跑的方向是安全的教堂。

如果剛剛時宸沒有因為一直提高警惕和真實之眼的緣故注意到這些小小的異常，恐怕就因此葬身霧中了。

時宸看著不遠處的骷髏大軍，毫不猶豫，奮身撲了過去。

霧氣果然是相當危險的存在，他必須儘快回到唯一可能是安全屋存在的教堂中。

無數骷髏向他伸出鋒利的爪子，但是時宸都沒有理會，反而堅定地向著骷髏大軍的深處跑去，隨著他風一般奔過，那些圍在他周圍的鬼手骷髏全部在沒有碰到他之前就化為詭異的乳白色液體流霧散去，時宸猛地抬頭，定睛一看，昏黃的油燈正在自己面前閃爍，提供著模糊的光源。

剛剛的教堂燈光果然都是大霧造成的幻覺。

教堂的門虛掩著，他眯了眯眼，沒有猶豫當機立斷衝進教堂，卻在關上門轉身的那一刹那，驀然對上了一雙雙白色的眼睛。

造型各異的，原本分列大廳兩側的，披著蕾絲長紗的石膏像此刻正坐在原本空無一人的大廳排椅上，像是虔誠的信徒般，雙手合十，祈禱著未知的話語。

艾米麗沒有出現，不知所蹤，隻有他和那些端莊典雅的石膏像一起坐在這裡，面對這次大霧。

他轉頭隔著教堂的窗戶看向窗外，隻見濃稠的霧氣已經覆蓋到身高179cm的時宸的腰部位置，甚至還在繼續緩慢上升沒有停住。

時宸深吸一口氣，真實之眼讓他擁有了強大的第六感，本能告訴他現在轉頭絕對會看到非常恐怖的場景。

但是不能坐以待斃，時宸心想，他必須離開這裡，外面還有親人朋友等著自己，他不能讓他們傷心，基金會也在等著他這位守夜人帶出去雲裂的詳細報告。

他猛地轉頭，隻見那些白色的眼睛似乎增加了，那座距離自己最近的石膏像已經站了起來，一手輕飄飄撩起自己頭上的蕾絲長紗，露出一張西區蒼白男性的臉龐，上面布滿了零零散散的詭異黑斑，像是被黑色顏料濺毀的精致雕像。

他看著時宸，嘴角努力上揚，上揚，直到咧成不自然的扭曲弧度。

那根本不是什麼石膏像。

時宸後退一步，感覺自己的脊背貼上了冰冷的教堂大門，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後剛剛用力鎖上的巨大金屬插銷鎖的形狀。

屋外萬籟俱寂，隻有混著那些鬼手骷髏嘻笑聲的風聲舔舐著窗欞，重重拍打著門扉，而屋內……

所有身披巨大白色半透明面紗的石膏像，全都緩緩地轉動了身子，像是下半身與上半身之間由轉盤拚接一樣，時宸甚至看到了有一位坐在排椅上的雕像一百八十度轉動了整個腰部，上半身卻一動不動。

他們撩開遮住面容的頭紗，神情詭異的溫柔，看向時宸的視線如同看向自己剛出生的孩子。

齊齊轉向他。

那些根本不是石膏。

【生物：幽靈病人

等級：一級神秘】

就在此時，真實之眼的提示在眼前浮現。

時宸看到了他們詭異皮膚之下的血肉起伏與怪異的青紫色腫塊，甚至是血管與心臟的搏動。

那些是人，活生生的，身體發生異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