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9年1月24日上午,東c區,德晝市第一高中,藍紫色雲裂徹底覆蓋地球前二十五分鐘。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環繞整個德晝一中的立體音效大喇叭契而不舍地放著跑操音樂,剛剛結束早自習與兩節正課的王伊,矢量二人半死不活地跟著跑操音樂,前胸貼後背,背誦材料揣兜裡,以非常難受的方式在操場上移動。
冬天的德晝一中對於跑操要求變得更高,美名其曰防止學生因寒冷感冒,要求高中生們必須要前胸貼後背,緊緊挨在一起艱難地挪著腳。
在學生們眼中間歇性發瘋的張乙衛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信心滿滿,還把高一高二兩個年級拉到了操場上,此刻一臉茫然的學妹學弟們正列隊在操場最中間,看著他們的學長學姐在張乙衛驕傲的指揮下開始在寒風中艱難地挪動。
“你們高一高二昨天跑的非常糟糕,天氣冷是客觀原因,但是大家都克服一下,看看你們學長學姐怎麼跑的。“
張乙衛叉著腰拿著話筒,在主席台款款而談,高三生們站在操場外圈隻想:今天怎麼就沒請假回家呢?
瘸著腿扛著班旗的領操員矢量在和王伊吐槽:“也不知道誰給張乙衛的自信,讓他覺得我們能成為模範……”
王伊推了推眼鏡:“大概是人到中年成為領導,莫名就會有的一種感覺吧,咱們凡人是理解不了了。”
矢量嘴角抽了抽,已經預見到即將到來的悲慘未來。
果不其然,當高三眾歪歪斜斜地跑了兩圈之後,張乙衛就咬著牙喊了停,歡快的跑操音樂嘎然而止後,整個學校都寂靜的可怕。
張乙衛歎了口氣,走上主席台,沒提半點之前說的讓高三生當跑操模範的事,反而按照慣例,開始評價這次的跑操優秀班級。
範是量和王第一同桌倆帶著30班淅淅瀝瀝的人,開始互相咬舌頭。
矢量:“我就說吧,這□□就跑吧,示範吧,張皇帝一跑一個不吱聲。”
王伊:“不愧是領導,泰山崩於面前面不改色,即使是這種情況也能從容地忽悠過去,看來我還要繼續學習這種能力。”
他們身後的其他三十班學生實在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高三的模擬期末模擬考試結束,十六校聯考圓滿收官!昨天晚上我們的老師們奮鬥了一晚上,終於拚在今年的跑操大會之前把成績全都分列了出來,下面我來公布十六校聯考前十名,和2026級高三年級的年級前十名,以及進步前十名——”
張乙衛咳嗽兩聲,故作嚴肅地繼續說。
這段話比其他話都輕易地讓全年級安靜了下來,雖然已經知道王伊再次在十六校聯考中榮得魁首,但是其他人的成績還不分明,所有人都想知道這次“江湖”的風雲變幻。
矢量憋不住吐槽:什麼老師的努力,分明就是每個班班長的努力……
張乙衛就像一台無情的念稿機器,台下幾人歡喜幾人愁。
再次聽到自己的成績,矢量哭的和遇到了渣男的悲傷少女一樣,他一點都不想看到王伊,抱著班旗哭泣。
30班的衛生委員是個留著寸頭的男生,長相憨厚正樸,他站在王伊身後,看著在體育老師曹笙身後晃來晃去的班旗,一臉疑惑地戳了戳王伊,悄聲問道:“大佬大佬,咱們的班旗怎麼上體育老師哪兒去了?”
王伊推了推眼鏡,一臉高深莫測:“誰知道呢?也許領操員想要棄理從體了吧?”
龍俠:“……學理救不了張乙衛是吧?”
張乙衛冷酷無情的聲音不以範是量的意誌為轉移,繼續宣判著範是量的死刑。
“十六校聯考第一名,王伊,第二名,林梓晴,第三名,張柏………第十四名……範是量———”
這次的十六校聯考前幾名分數差距極小,幾乎一名一分,知道最終結果,依舊沒有進前三的範是量撐著班旗,整個腦袋都縮在班旗裡,像是一具已經硬了的屍體。
一旁的王伊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的聯考前三裡,張柏是我之下純理第一人,雖然轉學了但功力未減,粵地實驗高中的林梓晴那可是選了物化政這種抽象組合都能長年穩定前三,傳說有兩個腦子的學神校花,牡丹花下死,輸給他們你不虧。”
錢琿顯然還記得打架的仇,陰暗地冷笑一聲:“嗬,他哪是牡丹花下死,他這是被牡丹花一拳打飛!”
範是量被刺激的悲痛欲絕。
王伊沒有絲毫安慰他的樣子,範是量心想如果是班長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拍拍他的肩膀,他抱住班旗和時宸幫他挑選的拐杖喃喃自語:“這冰冷的世界果然隻有班長和班旗還有些溫度。”
………
張乙衛鏗鏘有力的聲音將年級前十名宣講完畢後,他仿佛一秒也不想在主席台上多待,高喊一聲“立——正——!全體解散——”聲音拉的長長的,還帶著德晝地區方言的口音,矢量和王伊沒忍住,即使聽了三年,也依舊笑了出來。
張乙衛話音未落,原本秩序井然的列隊瞬間四散,學生們和自己關係好的人三三兩兩聚一起,一切都如此的安寧正常,就像三年一千多個日夜中最為普通的一天。
另一邊,東c區紫禁市,冬令營集合地廣場。
“嗡——”
手機的震動聲響起,等候主辦方的隊伍裡的時宸拿出手機,點開了有著紅色消息提示標的社交聊天軟件縮影。
【時先生:……你姑姑失聯24小時了,已經判定失蹤,她同事正在調查,我沒有曹老師的聯係方式,就幫你和張主任請了假,趕快回家一趟吧,你媽媽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知道要多難受……】
時宸感覺自己的大腦嗡地一聲陷入沉寂,他好像聽不到周圍冬令營同學互相打鬨交談的雜亂聲音,時宸死死地盯著手機上那短短的一行字,似乎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時溫瑾……失蹤了……?
這是什麼意思?
姑姑不是去出任務去了嗎?明明昨天早上還和他打了電話,今天怎麼就失蹤了?
姑姑可是堂堂ss級的外勤守夜人,守夜人基金會的七位臨時負責人之一,怎麼可能在一個s級任務中就失蹤?
那隻是個s級任務啊?
難以預料的,細密的疼痛從心底蔓延,時宸怔在原地,感覺自己的大腦似乎失去了理解語言的能力。
他沒有注意到,與此同時,整個廣場上的高中學生與剛剛趕到的高校老師們紛紛停了下來,移動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時,時宸……你看天上——”
秦宵顫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宸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抓緊,周圍一陣兵荒馬亂,有許多同學拉著彼此的手大喊著聽不清的嘈雜話語,有些人擠在一起,甚至在極度的驚恐中摔倒在地。
整個冬令營的隊伍迅速嘈雜起來,秦宵此刻僵在原地根本說不出話來,全靠一邊的時宸撐著身體。
“大家先冷靜下來,保持隊形——”
時宸當班長當慣了,條件反射就開始工作,他一邊拉住嚇得快要摔倒的秦宵,一邊維持冷靜,高喊著試圖維持秩序,他自詡已經當了幾年守夜人,按理說應該沒什麼東西能讓他感到震撼。
可是……伴隨著周圍人抬頭的動作,時宸本能地向著天空望去。
隨著他看清天上的東西,“保持隊形”四個字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變得越來越小,最後消散在風裡。
“滴————”
尖銳刺耳的防空警報被拉響,大概是守夜人基金會的警報,從遙遠的市區方向向外擴散,在漂泊大雪之上的慘白灰暗天空,藍紫色的雲中裂縫正一點點從南方蔓延而來,源自靈魂深處的“哢嚓,哢嚓”宛如玻璃碎裂的聲音在每一人耳畔響起。
“那是……什麼東西?什麼罕見的地理學天文現象嗎?”
時宸聽到一個地理很好的文科訓練營的同學正在喃喃自語。
他看著那道熟悉的,剛剛在火鍋店的窗外瞥見的裂縫,重新跌入層層疊疊的幻覺。
“我已經出艙,來到天穹之上的地方,但我環顧天空,這裡沒有天堂與上帝。”
時宸看到剛剛被宣布失蹤的姑姑向宇宙伸出手,身後是太空黑暗沉寂的悲哀,和一座巨大的,科技感十足的人造空間站。
時宸認得那座空間站,那是人類聯邦聯合全世界力量用最精銳最高端航空科技做出來的,在曆史課本與物理課本上都被專門強調過的,天鵝座國際空間站。
時宸從小就對天文學與宇宙很感興趣,相關書籍讀過不少,而這座空間站守夜人基金會也有參與製造,於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座空間站。
時溫瑾靜靜地懸浮在天鵝座國際空間站前,她隻穿了藍色的緊身站內航空服,沒有穿專業的白色艙外航天服,也沒帶航天頭盔。
在絕對真空的環境中按理說時溫瑾根本無法生存,就算是異能者也不行,但她就是漂浮在那裡,以一種完全無法被科學解釋的方式存活著,溫柔地轉頭,看向時宸的方向。
“我已經出艙,來到天穹之上的地方,但我環顧天空,這裡沒有天堂與上帝……”
時溫瑾向著時宸的方向邁了一步,她的動作輕盈無比,如同舞台上旋轉的《天鵝湖》芭蕾女舞者,眉宇間全是悲傷。
她再次開口。
“……隻有守護的星影,和我們自己。”
那句話很輕很輕,卻每個字都像是敲在了時宸的心裡,生生發疼。
“活下去……隻要你活下去,我就不會死去。”
有溫柔的冰涼從眼眶滑落,但時宸對此毫無意識。
說完那句話,時溫瑾在宇宙真空中,像是徹底失去了力氣,她合上眼睛,毫無生氣地,向後倒了下去。
“姑姑……姑姑——!”
時宸發瘋般想要跑過去,伸手一撈,卻撞上了某個金屬物體,膝蓋一陣劇烈的疼痛,仿佛骨頭開裂。
那是廣場上分割路段的路障球。
跨越數百公裡的高度,他好像憑空看到了,看到了,宇宙空間中漂浮著的,破碎的姑姑時溫瑾的身體。
公元2029年1月24日上午9點37分,守夜人基金會ss級人員時溫瑾於航空任務失去聯係,毫無征兆地,藍紫色的裂縫劈開了世界各地的每一處天空,無論是東區還是西區的居民們都在同一時刻看到了那些撕破天空的巨大裂縫。
隨之而來的,是如同末日鐘聲般驟然響起,被每個國家當地守夜人基金會分部拉響的防空警報。
即將毀滅一切的亞伯綸號項目降臨。
覆蓋範圍為:整個地球。
時宸眼前一閃,他本能地眨了眨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秦宵擔憂的神色浮現在眼前。
他從剛剛那個幻覺中掙脫出來了。
“時宸!你總算回過神來了……快來一起叫叫其他人!”
秦宵見時宸恢複了意識,長鬆一口氣,艱難地在人群中穿行,高校的老師大喊著試圖維持秩序,人群再這樣失控下去,很可能會發生踩踏事故,但所有同學的狀態都很詭異,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和他一樣,都陷入了不可名狀的奇怪幻覺之中。
時宸艱難地擠過人擠人的隊伍,他扶起半跪在地上的失去意識的張柏,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冰涼,且十分僵硬。
“秦宵……他們狀態不對,好像被魘住了……”
時宸一邊叫著張柏的名字一邊向秦宵喊道,他轉過頭,卻發現視野儘頭有藍紫色的,星塵般的光芒閃爍……
那似乎……是從自己身上,散發的?
時宸猛地抬頭,隻見自己身邊死死盯著雲裂的男生,懷裡的張柏,秦宵,和其他同學,都無一例外開始散發藍紫色的詭異粒子,他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時宸意識到自己甚至能透過一個同學的身體看到秦宵和身後大驚失色的那些冬令營老師。
“這是什麼情況?!老時——!”
秦宵被嚇得徹底愣在原地,他木然地看著自己已經完全消失的手,話音未落,整個人崩塌成一片藍紫色的光粒。
在完全消失之前,他做出的最後一個動作,是努力向時宸伸出手,面上是無法控製的恐懼與不安。
沒有人能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保持冷靜。
“老秦———!”
時宸想要伸手拉住他,還未來得及邁出腳,他與身邊其他的同學,也都同時崩塌為藍紫色的光粒,整個廣場猛地一閃,像是不同空間拚接在一起一瞬間的錯愕。
另一邊,紫禁市冬令營酒店。
王冰懷裡抱著自己的書包,和突然出現的餘景琰遙遙相望。
今早王冰發現自己的充電寶沒帶,本想回酒店拿一下,沒想到卻在這裡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餘景琰。
曾幾何時,面前之人也是幾乎成為德晝一中神話的,那個學習八人互助小組的群聊成員之一,和矢量,氫氧根一起並稱為“數理化”,可惜自從高一暑假那件事之後,和時宸徹底決裂的餘景琰就退出了群聊,從此再也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
如今老朋友相會……心情卻沒有喜悅,隻有複雜。
“你好啊bling。這麼多年不見了,想我沒有?”
餘景琰依舊笑眯眯的如同一隻靜待捕獵時機的狐狸,看不出絲毫之前與時宸對話完後難過的痕跡。
他嘴裡叼著一支地球一般晶瑩剔透的星空棒棒糖,看起來愜意無比,沒有任何對過去那件事感到悔過與痛苦的痕跡。
王冰隻是沉默,她並不想這麼快開口與餘景琰對話。
不過後者也並不在意,餘景琰雙手插兜,閉上眼睛仿佛在感受窗外尚未融化的雪景。
明明是痞裡痞氣的動作,他做起來也像刻板印象中的好學生一樣優雅,帶著一絲難以形容的貴族氣質。
“我隻問你一句話,餘景琰,你和時宸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冰那雙圓溜溜的杏眼危險的眯了起來,平日裡像隻小兔子的女生此刻身上卻迸發出可怕的氣勢。
“……你猜猜看啊?”
餘景琰笑了一聲,他看著窗外的大雪,複又轉過頭來,直面著王冰。
氣質溫柔的轉校生伸開手臂,緩緩抬起,像是在挑釁。
他沒有直接回答王冰的問題,反而反問道。
“……你是不是背叛了時宸的信任?”
王冰纖細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雖然時宸對那一天的事三緘其口,但是王冰很難想象除了背叛,時宸那個軟心腸的家夥會對餘景琰陡然轉變態度到那種堪稱排斥的地步。
“嗚……你說是就是吧……也差不多。”
餘景琰滿不在乎地咬著星空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回應道。
王冰握緊了拳頭,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打斷。
“嗡————!”
一時尖銳的防空警報劃破劍拔弩張的氣氛,王冰和餘景琰猛地抬頭去看酒店走廊的窗外,卻見灰白的天空上,藍紫色的巨大詭異裂縫正在迅速開裂,仿佛要將天空劈成兩半。
王冰本能感覺到一陣詭異的陰寒在腳底泛起,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
“嗬。”
見到如此超自然的現象,餘景琰隻是一開始微微一怔,隨後便迅速調整好了情緒,冷笑一聲。
“你笑——”
王冰猛地轉身,聲音卻被面前的場景卡入了喉嚨。
隻見餘景琰輕笑著望向天上的裂縫,眼神複雜凝重,隨後,整個人頃刻間化為藍紫色的光粒消失。
走廊的窗戶沒有關,一陣風從窗外吹來,將餘景琰的身影驅了個乾乾淨淨。
王冰還未來得及說話,藍紫色的光芒閃爍,她自己的雙手也化為了藍紫色的光粒,下一秒,視線便全部變為純黑。
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沒有留給他們半分尋找自救方法的機會。
另一邊,東c區,德晝市第一高中操場。
猙獰的雲間裂縫在天空撕開無法形容的可怕傷口,整個操場喧嘩的可怕,即使張乙衛用大喇叭不斷地呐喊試圖維持秩序,也於事無補。
王伊和矢量還在就年級前三的問題爭執,準確的說是矢量在單方面爭執,卻聽見一旁尖叫聲響起,所有人都抬頭向著天空看去,帶著眼鏡的隔壁29班主任中年女老師憤怒地喊著:“隊列!保持隊列!”卻在下一秒,握在手中的教案不受控製低掉地。
周圍其他班的同學們身上也同時亮起藍紫色的光粒,所有人的身體似乎在逐漸變為那些散逸在空氣中的藍紫色,王伊和矢量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詫。
即使他們是遠比普通高中生成熟的學霸,可此刻也感到大腦停止了運轉。
“人體變成光粒……我的媽,這是哪門子物理學現象……我還沒成為天才物理學家震驚世界,怎麼物理學就要不存在了?三體人什麼時候打過來了?”
矢量看著自己已經消失的手,精神狀態堪憂地喃喃道。
“怎麼也沒人通知我一聲……”
張乙衛一邊罵著一邊連忙衝過去,想去抓住他的學生們,可高中生們消失的實在是太快了,沒來得及留下任何機會。
30班隔壁班29班的班主任是個嚴厲的中年女教師,她此刻站在隊伍裡維持著秩序,畢竟是班主任,最先冷靜下來,她推了推眼鏡安撫著慌亂的學生們,卻在下一秒看到了這輩子都要化為噩夢糾纏自己一生的詭異場景。
操場範圍內的所有同學,都在一瞬間,猛地變為藍紫色的光學粒子散去。
面前的一切猛地閃爍了一下,好像不受控製刷新重啟的手機界面。班主任撲在操場的草叢上,隨後因為慣性徹底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在所有學生消失的那一刻,她明明想去抓住離她最近的那個她的學生,明明她的學生也向她伸出手來,但卻在下一秒化為虛空,消失不見。
29班的班主任跌倒在地上,連眼鏡已經摔碎也沒有在意。
她今天早上剛因為誤會了對方態度不端正,把那個女孩子罵得很慘,她是個嚴厲的班主任,但是絕不是會冤枉學生的老師,本想今天上課就和她當著同學們的面正式道歉。
那個女孩子消失前驚慌失措的雙眸死死刻在她的腦海裡,即使是遇到這樣詭異的事情,在驚慌之下,那個女孩子也對她很信任。
因為她是他們的班主任,是老師,她一定有辦法的。
可是……
班主任看著剛剛還站滿了29班同學,現在卻空無一人的操場一角,突然哽咽地哭了出來。
可是她的學生,整個德晝一中的高三學生就這樣全都消失了……
明明自己還沒來得及道歉,明明他們都是一個個家庭最珍貴的寶貝。
“等等——!這是什麼!”
“老師——!我的同桌不見了!我的手也不見了!老師救救我!”
“c他的裂口!這tm什麼東西!把我的學生還回來!”
張乙衛在操場上跺著腳,腦門上急出一頭汗,但他對此毫無辦法。
整個學校混亂成一團,無論是操場上,還是辦公室裡,所有老師的第一反應都是撲過去試圖抓住即將消失的那些學生,可是終究沒有人能留下那些藍紫色的光粒。
所有十八歲的少年似乎同時都化為了泡影,他們曾經的存在如同一場夢,而現在,是夢醒的時刻。
……
尖叫聲,哭喊聲,咒罵聲疊加在一起,警報的尖銳鳴叫聲還在繼續。
德晝市,這座東c區北方第三大城市似乎陷入混亂,無數家庭得知自己即將踏上高考戰場的孩子消失,父母在哭喊著,街道上匆匆行駛過許多警車,打著雙閃,尋人的警笛聲融化在防空警報裡。
每一個人都在瘋狂地,自發地尋找著那些少年們的蹤跡,但是他們全都一無所獲。
好像全德晝市所有的高三生,都憑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一樣。
而這種絕望,伴隨著在天空中自南向北,自赤道向南北兩極極點蔓延的藍紫色天空裂口,逐漸蔓延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地球似乎在頻閃,在混亂,在哭泣。
【叮當——人類文明,新紀元宇宙代碼7385414,正在讀取中——
文明課表與試卷生成成功——】
在一片混亂之中,一個不容置疑的稚嫩孩童的聲音在全世界響起,像是當前現狀的提示解釋音頻。
【叮當——您的課表已加載完畢,網課係統載入進行時——
已有114100879名學生成功載入係統——
宇宙智能網課移動直播平台,青少年模式,歡迎您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