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天命、氣運與金手指41 父子相殘。……(1 / 1)

葉棠親昵地挽著宇文敬的胳膊, 兩人一面走一面咬著彼此的耳朵低聲細語,時不時發出周圍人也能聽見的輕笑。

這幅畫面任誰見了都會覺得葉棠與宇文敬是一對感情極好的情侶。然而這對“情侶”此時的對話內容卻與風月半分不沾。

“你回來了就是說……”

“嗯,結束了。”

能被宇文英選作接班人, 宇文銘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遺憾的是,嫉妒、仇恨、埋怨就像一鍋鹵汁,讓他那被丟進鹵汁裡大火熬煮的腦仁不斷縮小、縮小、縮小……

宇文敬沒有費太大的功夫, 就讓急功近利, 急於向父親證明自己比大哥強、自己比大哥更適合帶領並擁有宇文家的宇文銘做下了不少忤逆父親的事。

宇文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宇文銘一次、兩次的陽奉陰違他沒有追究,到宇文銘明擺著就是在和他唱反調,他這才大發雷霆,當著宇文銘的面兒掀了桌子,然後指著宇文銘的鼻子大罵說:

“我知道你做事處處不如你大哥!卻不知你做人也是處處不如你大哥!早知你是個這樣不聽話不懂事的廢物,便是你大哥沒了仙骨、要死要活上百年,之後又說非媚姨那破鞋不娶,我也該把這個宇文家給你大哥!!”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 說人不戳人痛腳。宇文英這番話, 那是把三兒子的顏面摁在地上摩擦摩擦, 還在人前摩擦出火星子來了。

瞧著宇文銘那張勃然變色, 扭曲的同時漲成豬肝色的臉,宇文敬就能想見宇文銘回去後會給自己下什麼命令。

果不其然,宇文銘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對宇文敬說:“鬼師, 讓那群魔修動手。不管他們開價多少,要靈石礦幾成的分成, 都允了他們……!還有,那些魔修不是很垂涎我那些姐姐妹妹們嗎?給他們,都給他們!隻要他們能幫我做掉那該死的老頭兒——!!”

宇文敬抱拳:“屬下領命。”

後面的廝殺其實宇文敬和魔修們都沒怎麼參與。他們隻是砍了砍宇文家的長老, 隨後就去“襲擊”宇文家的千金們。

之前宇文英和宇文銘就因為幾個宇文家的千金“失態”而將她們趕出了家門。

剩下的千金們無一不是杯弓蛇影。原本性子就屬於小心謹慎那幾人這會兒是一點兒聲息都不敢有。另外幾個平時脾氣大、性子也急的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不敢有半點兒行差踏錯。

該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是什麼的,縱使宇文敬也算是足智多謀,妹妹們待在自個兒院子裡不出來闖“禍”,他確實找不到機會讓這些妹妹們也被發落了。

當然,宇文敬原本也沒指望能夠把所有妹妹都趕出宇文家去——宇文英沒事養這麼多女兒做什麼?難道他是錢多得沒地方花麼?

不,他之所以養女兒,那是因為女兒對世家來講是一種獨家的物資,是一種價格高昂、可以表現出自己誠意的禮品。宇文英可以容忍女兒裡出現損失,就好似燒瓷的瓷窯避免不了瓷胎的報廢。可宇文英還沒蠢到因為幾個瓷器上有瑕疵,就砸光整批瓷器的地步。

這時還留在宇文家的千金大多是嬌花兒。有人稍微被嚇唬兩下就不省人事,還有人直接尿了褲子,撲在奶娘懷裡放聲大哭。倒是平日裡看起來最弱柳扶風,太陽下頭走幾步就要暈乎、還常被其他姐妹罵“心機”的那個妹妹,在此時表現出了令人震驚的堅強。

她拿水潑醒暈過去的妹妹,又一巴掌扇得撲在奶娘懷裡嗷嗷哭、不願意跟著她逃的姐姐瞬間噤聲。

“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吧!彆拖著你奶娘!”

說罷這位平時“柔弱不能自理”的嬌花兒扯著奶娘就走,那氣勢,當真是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躲在房頂上偷看的魔修們有的震驚,有的好笑,還有的心碎——那心碎魔修是真的心悅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千金。他因為這位千金的“柔弱不能自理”而產生了一種奇特的使命感。他時不時就對自己的同伴們說:他的心上人很柔弱。他今天不在她的身邊,明天他的小嬌花兒就能蔫死。

見“明天就能蔫死”的“小嬌花兒”一手提著細軟,一手抓著奶娘,腳下如風在一種姐妹前頭開路,魔修的同伴們都忍不住開口逗他。

“我的心上人~她~很柔弱!”

學著同伴的口吻,一魔修狀似深情道。

另一魔修也很欠地捂著心口,唱戲一樣說:“我今天不在她的身邊,明天她就要蔫死!”

“彆、彆說了!!”

被逗的魔修忍不住高喊一聲,他這一嗓子差點兒讓下頭的“小嬌花兒”注意到。

還好這魔修眼疾手快,轉手就往旁邊的家主院子裡扔了個爆裂符。

爆-炸聲讓一時駐足的“小嬌花兒”重新帶著姐妹們跑了起來。

宇文英的院子受襲,這沒能對宇文英造成致命的傷害,卻是讓宇文英大為光火。

他晚膳時才剛罵過三兒子,晚上他的院子就受了襲。這是偶然麼?他才不相信!

鏘——

長劍出鞘,一聲龍吟。

氣急敗壞地從掛在牆上許久都沒碰過的劍鞘裡抽出長劍,宇文英提著劍,沒管那從他床上摔下去、此時縮到牆角裡瑟瑟發抖的女人,大步流星地從屋子裡走了出去。

“他-媽-的!臭小子!連自己親爹都敢害!!”

暴怒的宇文英動手砍人。越砍越是被激出血性。

魔修們裝作不敵宇文英的樣子,且戰且退。

另一面,宇文敬作為“鬼師”告知宇文銘戰況不利,宇文英已經知道今晚的事情是宇文銘在搗鬼,魔修們又扛不住宇文英的攻擊,一夥兒烏合之眾作鳥獸散。

這下宇文銘終於知道了害怕。

他開始後悔自己太過衝動,末了又狠狠一咬自己大拇指的指甲,決定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橫豎他父親早已經後悔選擇了他這個平庸的三兒子,這會兒他父親有借口把下任家主之位從他身上拿走,他這個當兒子的就算是現在投降,他父親也已經不會原諒他了。

既然放下武器也隻能得到個失去一切的末路,那為什麼不拚殺一場呢?

至少拚一拚,他或許還能坐上那家主之位!!

就這樣,宇文家父子的火拚正式開始了。

宇文英剛開始沒打算殺了宇文銘。但見宇文銘的布置每一步都是衝著殺了他而來,宇文英也大開殺戒。

濃鬱的血腥味兒並沒有隨著太陽升起而變淡。在日頭躍出地平線的那一刻,宇文家父子也終於廝殺到了一起。

宇文英一度被歌舞升平的家主生活磨掉了的殺伐之氣重新顯露無疑,宇文銘到底在他老子的面前棋差一著,就這樣被他老子在肚子上開了個天大的圓洞,整個人一折兩段兒。

與此同時,有好事者翻上宇文家的牆頭,瞧見了父殺子的這一幕。

宇文英還來不及問護衛宇文家的陣法去哪兒了,他已經下意識地出劍,要殺死那瞧見他砍了自己兒子的好事者。

然而——

鼓城-的其他世家都來了,幾乎是無一缺席。

有本來就和宇文家不對付的人出手保護了那好事者,也有和宇文家走得近的人臉色煞白的文宇文英宇文家為什麼會鬨出父子相殘的醜事。

原來整場父子相殺的戲碼,已經不知被什麼人從玉簡上直播了出去。方才是宇文家的護宅陣法突然失效,外頭的人才得以闖入。

“不、不是的……是我兒忤逆……”

宇文英試圖解釋:“是他想要殺了我,我逼不得已才……!!”

可宇文英一頭一臉的血,這些血不全是宇文銘噴的,他腳邊的屍塊也不僅僅屬於宇文銘。

“宇文英,我隻問你一句:你兒為什麼想要殺你?”

“他是你選定的、也是長老們都承認的下人家主。他不用對你做任何事,隻要等著,就能繼承你的一切!他有什麼必要在這種時候對你痛下殺-手!?”

“倒是你,宇文英——”

“你嫉妒長子的天賦之才,毀了他仙骨不說,還以提親之名將他趕出宇文家,讓他在碧風國無法回來!”

“現在你瞧著三子即將頂替你的位置,成為宇文家家主,得到本該屬於你的一切……想來你一定很不服氣吧?”

過去的敵人,曾經的朋友,以往總是對著宇文英點頭哈腰的諂媚者……在場所有的人,都用他們的目光給宇文英定了罪。

“不!不是的!不是——”

手中長劍“叮當”一聲掉落在地,脆響驚起一片飛鳥。

拖著染血的腳步,宇文英如同一隻血鬼,踉踉蹌蹌地從屍堆裡走出。

“我沒有……!沒有要——”

見宇文英冥頑不靈,為首之人一甩袖袍:“服老吧,宇文英!你本就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天賦的人,也不可能永遠都在全盛時代!”

“總會有比你年輕、比你有為的年輕人冒頭。你就算毀了、殺了自己的兒子,也毀不儘天下有才之士,殺不完天賦異稟之人!”

發覺沒人打算聽自己的辯解,宇文英憤怒起來:“我不是說了我沒有嗎!?我是迫不得已才動手的!我才是受害者、受襲者啊!!”

說到這裡,宇文英忽然冷靜下來,他呲牙,露出個看穿了一切的笑來:“……原來如此,你們也要害我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你們這些人心懷鬼胎,滿腦子都是頂替我、頂替宇文家了!!”

宇文英這話說得也沒錯。

來人都是鼓城其他世家的人,為首那人更是鼓城第二世家的家主。

宇文家日漸衰弱,其中固然有自身的原因,外力也是絕對不少的——隻要乾掉宇文家,鼓城-的其他世家就可以瓜分了玉華上界原先占有的一切。

那可是無數的天材地寶!是種類繁多令人眼花繚亂的法器仙器!更是不可計量其影響力的功法秘笈!

但,在場之人,又有誰會承認這一點呢?

“宇文英,你瘋了。”

來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十八孔玉笛,薄唇一抿就吹了起來。

繚亂音符瞬間通過鼓膜炸得宇文英眼前扭曲一片,讓他頭痛欲裂地摔倒在地。

混亂之間,宇文英摸到了地上的長劍,他一把握住劍柄,揮出一道劍氣——

宇文敬沒有將一切看到最後,他也不用看了。

宇文英縱使殺出重圍,他的-名望名聲也已經死了。從今往後,他隻是個被鼓城各大世家追殺的瘋子。而他最大的一項罪名,便是:屠殺血親。

“辛苦了。”

與宇文敬一道坐上閱兵台上的貴賓席,葉棠拿捏著帕子的手輕拍宇文敬的手背兩下。

宇文敬背後的龍尾圍著葉棠周身繞啊繞的,他本人卻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仿佛風輕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