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本書名叫:《在下不才, 正是天命大反派》
這本書的主角名叫“帝端”,是聚榮仙朝的親王之一。
由於葉棠隻看到了《在下不才,正是天命大反派》一部分的內容,她並不清楚這位帝端其他的來曆。但從帝端的言行可見, 他一定有關於現代社會的知識, 且他知道係統的存在,並且擁有一個可以辨識他人身上氣運的係統。
這些暫時按下不表, 隻說葉棠看到的那部分的內容。
那部分的內容是說帝端來到壽嶺, 偶然見到了銀家雙姝。他看到銀家雙姝氣運非常, 同時也看到了被雙姝夾在中間、明顯也是氣運之子的羿蒙。
帝端的係統可以看到氣運之子的“宿命”, 換句話說就是和葉棠一樣, 可以看到《最強贅婿》的內容。
於是帝端眼珠子一轉, 心生一計。
帝端先是不斷打臉羿蒙,摧毀羿蒙的好形象與忍辱負重的耐力,跟著讓羿蒙在銀家雙姝的面前暴露了他偽君子真小人“兩個女人我都要、銀家我也要!”的真面目。
銀家雙姝自然是對羿蒙失望不已。而失去二女牽掛情絲的羿蒙還不知道自己的氣運已經因為二女的離心從他身上遠去……
帝端趁虛而入, 對銀家雙姝噓寒問暖。同時還暗自給羿蒙安排好了後續的劇本——他讓人去給羿蒙當狗頭軍師, 煽動羿蒙軟得不行就來硬的。隻要他殺了銀家二女的父親,取而代之,再讓二女懷上他的骨肉,二女還怎麼反抗他?他這不就成了名正言順的銀家家主?
羿蒙真信了狗頭軍師的鬼話, 開始搞事。
在帝端的助推下, 羿蒙真的擊殺了銀家家主。就在他想在銀家雙姝身上一逞獸-欲時, 帝端忽然出現,了結了他這個蠢貨,拯救了銀家姐妹。
銀家姐妹本來還擔心走了豺狼來了虎豹,帝端和羿蒙一樣是圖謀銀家。待帝端聚榮仙朝親王的身份被揭露,兩女立即自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覺得堂堂聚榮仙朝的親王不會貪圖銀家這麼個偏遠的小家族。
就這樣,銀家姐妹漸漸傾心於有風度、有魅力,手握權勢還不圖她們什麼的帝端。
最終,帝端收服了二女,喜獲姐妹花氣運掛件。
“收服”這個詞葉棠很不喜歡,奈何這個詞就是原文。
在葉棠看來,帝端和羿蒙沒什麼差彆。他之所以揭開羿蒙的真面目,“拯救”了銀家姐妹,說白了也不過是看到有利可圖,所以才投機倒把,將原本屬於羿蒙的女人,或者說是氣運據為了己有。
如果銀家雙姝不是氣運之女……他顯然不會來管這“閒事”。
葉棠沒興趣做第二個帝端。
她沒打算給銀家二女充當什麼人生導師、知心姐姐,也沒想要賣銀家雙姝一個人情,要她們對自己感恩戴德,讓她們從帝端的氣運掛件變成自己的氣運掛件。
是不是氣運之女,銀家雙姝都不該當任何人的掛件。她們又不是自己沒帶腦子,非得要彆人掰開了揉碎了地指點迷津才會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
銀家雙姝缺得隻是一個機會,一個讓她們撥開眼前迷障的機會。一旦給她們這樣的機會,即便她不出去當那個恩人,她們自己也能想清楚很多事情。
所以葉棠用傀儡做了個紅衣侍女,做了個“無上仙尊”,再做了這麼一個宮殿。
她讓“侍女”把羿蒙綁來,讓羿蒙知曉有個愛好男-色的無上仙尊正開著她的宮殿到了赤炎海上。
侍女為了討好仙尊,四處收集男人。侍女為仙尊收集來的男人得了仙尊的青眼,不光侍女重重有賞,男人也能得到無窮好處。
這好處放在羿蒙身上,就是提高他的修為。
羿蒙被綁走前還是煉氣期,半個月後修為就提高了兩個大境界便是因為如此。
羿蒙不知道的是:他的修為之所以突飛猛進並不是因為他天賦異稟,純粹是他被葉棠灌了一堆強行提升修為的靈藥。
葉棠去藏龍崗一趟,收獲是不小的。除了她給自己的魔骨,給宇文敬的龍丹,她還從屍龍以及屍龍率領的屍兵那裡搜羅到了不少失去主人的法器、法器殘骸以及一些自帶空間的囊袋與戒子。
沒了屍龍與屍兵的駐守,藏龍崗裡的天材地寶也是任由葉棠采擷。
要知道藏龍崗這鬼地方隻出產和屍、陰相關的天材地寶。明面上修習屍、陰相關術法的修士又人數極少,通常隻有妖修和魔修敢暴露自己會這方面的術法。人修要是被人知道修習屍、陰相關的術法,幾乎是百分之百會被打上“邪魔外道”的烙印,不被人追殺也會被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待。
近些年來,隨著人修與妖修、魔修的衝突日益加劇,踏足藏龍崗的人修都變得極少。一方面是人修害怕被人當成修習屍、陰相關術法的“邪魔外道”,亦或是被懷疑暗中勾連邪魔外道、給邪魔外道提供物資素材。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藏龍崗的外圍已經被挖淘得差不多了,現在再去危險和收益不成正比。
但要再往藏龍崗的深處走……越是沒人去的秘境越是危險。因為和遊戲裡損失了手下才會重新召喚手下的副本BOSS不同,秘境裡的首領怪物幾乎都會無限製地增殖自己的手下,一直增殖到沒有可以再進行增殖的資源,就出去繼續尋找增殖的資源,或者是被引以為患的修士們屠掉。
藏龍崗相對特殊。製造屍兵首先需要屍體。屍龍到目前為止已經把曾經埋骨藏龍崗的所有生物的屍體都變成了自己的屍兵。這些屍兵數量龐大,即便出動兩位數的修士也沒法一次性滅掉如此大軍。
可隻要沒人沒妖沒魔再去藏龍崗送死,藏龍崗的屍兵也不會額外增加。所以丟著藏龍崗不管,對玉華上界的修士們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各大家族、各大門派、聚榮仙朝乃至和藏龍崗淵源頗深的宇文家都是這般作派。就不要指望他們為了一些素不相識的小修士們的安全去踏平藏龍崗了。
不過這倒是便宜了葉棠。
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的葉棠掀翻藏龍崗後,從裡面搜刮出種類繁多還價值不菲的東西。
一個商號吞不下她拿來的這許多的物什,就約同行來一起做生意。
葉棠並不需要多少靈石,所以最後許多東西都以以物易物的形式被葉棠兌換成了其他的寶貝。
這些寶貝裡有些就是丹藥的製法。
羿蒙被葉棠強行提升了修為,他半點兒不懷疑這種隨意得來的修為有問題,還覺得自己果然幸運,得到了一份“仙緣”。他完全不知道葉棠隻要在他的經脈、氣穴裡稍加調整,就能讓他的境界瞬間下跌,甚至還能讓他癲狂而死。
紅衣侍女對羿蒙來說不僅是領路人,更是引薦者。少了這位引薦者在無上仙尊身邊幫著張目,他和其他侍女推薦來的男人一比,頓時就少了不小的競爭力。他還看出自己的這位引薦者在無上仙尊面前很能說得上話,他害怕紅衣侍女的死會讓無上仙尊遷怒於他。
那可是隨隨便便就讓他提升了兩個大境界的仙尊啊……!她要是惱她心愛的侍女因為他被人殺害,他當場死了都算是輕鬆的!就怕那無上仙尊會用他的魂魄煉法器,讓他永不超生!
這便是羿蒙會對銀家雙姝大開殺戒的緣由。
當然了,紅衣侍女的死充其量算是一根導火線。羿蒙會輕易地改弦易轍,拋棄銀家、拋棄銀家雙姝,本質上還是因為他是個隻要能幫自己、什麼人他都願意投效的人。
他能對銀家兩姐妹送上愛與溫柔,體貼與溫暖,自然也能送銀家兩姐妹去死。畢竟在他看來,愛與溫柔不是目的,隻是手段,殺人也一樣。
羿蒙的目的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強大起來,強到不會再被人忽視,強到不用再向任何人低頭。
隻要他能夠強大起來,其他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必要的付出”。
僅此而已。
……
銀音半扶半扛著銀沙,將她帶出了那座海上宮殿。
很幸運的,姐妹二人沒有在離開宮殿的路上遇上其他人。甚至還在宮殿外找到了一隻加滿了靈石的飛舟。
飛舟載著姐妹二人飛至海岸。害怕被人追著飛舟尋到壽嶺、找上銀家。銀音將飛舟沉入海中,自己帶著妹妹潛入壽嶺山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總之姐妹二人走到一滴力氣都擠不出來時,兩人終於停步。
銀音靠著樹木坐下,銀沙則直接躺在了地上,半分沒有她平時那愛潔矜嬌的形象。
“我好蠢……”
銀沙齒尖蹦出幾個音節,銀音累得腦子都有些遲滯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說什麼。
銀音哂然一笑:“你蠢,難道我就不蠢嗎?”
手背擱在眼皮上,也不知道是要遮擋刺目的陽光,還是要遮掩彆的。銀沙像是在自言自語:“我為什麼、會沒想到,他就是誰都可以呢?”
不是銀音頂了她的命道,也不是銀音搶了她的男人。
那男人本來就是誰都可以。
她姐姐可以,她也行。那紅衣侍女,那紅衣侍女的主子……隻要是能帶給他他想要的東西的人,對他來說,誰都沒有差彆吧。
可笑她還把這種人當幾世摯愛……
“我、我從今天……不,從此刻起,再也不要喜歡人了……!”
如果愛一個人,矢誌不渝地追尋著一個人,得到的回報就是遲早有一天會看到那個人身上自己不想看到的部分,被迫了解到那個人的真面目。那永生永世不再去愛一個人,或許才是不會打破自己幻想,才是不會傷害到自己的最優解。
銀音好笑地看著銀沙。
她不是不能理解妹妹的想法。說實話,經此一役她也想斷情絕愛了。
但——
“何必這麼悲觀?一個蘑菇有毒,你就要說所有的蘑菇都不能吃嗎?”
銀沙用淚汪汪地眼睛瞪了過來:“那你吃!你去吃!吃了中毒也是你自找的!”
矯揉造作的白蓮花突變齜牙咧嘴的食人花,銀音先是一怔,隨後“哈哈哈”地笑出了聲。
“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那確實是我自找的!”
追求快樂幸福的路上總有風險。不吃蘑菇確實不會吃到有毒的蘑菇,可即便不吃有毒的蘑菇,人依然可能吃到其他致死的食物。哪怕不吃會致死的食物……這世上不還有被白米飯噎死的人嗎?
說到底,人沒有辦法杜絕為外界所傷。
人能夠做的,僅僅是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並且願意為了想要的東西和人付出多大的代價。
想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是否是自己想要的,就不要忙著照單全收。當付出的代價超出了自己可以承受的範圍,就要及時止損,哪怕這個過程很痛很疼。
無論是信誓旦旦地將自己眼前的一切照單全收,還是將一切都全部推開,那都是不理智的。
人,唯有清醒理智,看得到自身的情況與需求,明白自己的渴望與需要為之付出的代價,才終於到達了一個適合做決定的狀態。
在妹妹身邊躺下,銀音長吸一口森林裡帶著泥土腥氣的空氣。
歎道:“我想要去相信。”
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愛”這種東西。
相信這世界上仍然還有具備“愛”這種高等能力的人。
“我不想輸……不想輸給羿蒙那樣的人。”
“我不想被羿蒙那樣的人嚇到。”
一朝被蛇咬,她要做那個下次被蛇咬之前先打死蛇的人,而不是看見井繩都能被嚇掉了魂的人。
“……”
對姐姐的話,銀沙隻覺得傻眼。
但見姐姐躺下後沒多會兒竟然呼吸勻長地睡著了,她更是目瞪口呆,一時間歎也不是罵也不是。
鼓著腮幫子瞪著姐姐好一會兒,銀沙忽然泄氣。
就算她再生氣,就算她再無語,隻要銀音不理她,這所有就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不想輸’是嗎?”
真像她這個姐姐會說的話。
不過,是啊。
為什麼要被區區一次背叛給嚇到呢?
她該做的、要做的是強大到不會再被人背叛,不會再被人傷害,流了血也能反擊回去。而不是永遠活在畏懼裡,戰戰兢兢地等著誰大發善心,不來在她的身上留下傷害的痕跡。
眼皮漸漸沉重。銀沙眨巴眨巴著眼睛,就這樣在銀音的身邊睡著了過去。
望著遠處累得睡過去的小姐妹,葉棠無聲輕笑,拿手掩了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