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起來自己對簡安做了什麼, 沈臨都要吐了。
這無關於他的性取向,隻有關於他的自尊、他的道德底線與他的人格。
一拳砸在浴室的牆上,沈臨實在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做出那麼惡心的事情——剛才他整個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一樣。雖然意識不清, 卻有精準撕掉簡安衣服的本事。
“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不是那種人的……!!”
沈臨從來都對電視劇、電影還有小說裡那些用“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來為自己辯護的角色嗤之以鼻。但此時此刻, 他是真的找不出第二種能夠說明自己情況的言詞。
“我知道。”
受信息素影響特彆強烈的AO在發-情時會有多意亂情迷, 被簡安吻著下巴渴求的葉棠是了解的。
沈臨一哽。
他先是為葉棠太過輕易地原諒了他而感到吃驚——真的會有人對向自己戀人出手的混球如此寬容嗎?還是說在岑老師眼裡, 簡安根本就不是她的什麼人,所以她不在乎?
隨後沈臨就從葉棠沉著如水的面容中品出了其他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岑老師?‘你知道’?”
她究竟知道什麼?
側頭下瞰,葉棠對上沈臨的目光:“很快, 你就會知道了。”
【哦哦?我怎麼感覺岑老師好像已經發現了?】
【不會吧?】
【如果說是ABO設定,那是有可能的。畢竟導演組做得挺明顯啊。】
【看到現在,我有點同情簡安和沈臨了】
【同感,簡安明明有喜歡的人了。】
【沈臨和簡安好不容易能變成朋友了。啪——這下全毀了。】
【好難過】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覺得真·兄弟情比那種兄弟情更可貴】
【愛情易得,友誼難尋啊。】
【導演組還不如不搞這一茬兒呢】
【是啊。要麼早點搞。要麼就彆搞。現在這是怎麼樣,想幾頭吃嗎?吃相難看。】
【蘭安黨表示答辯導演組你們留著自己吃就行, 彆來碰我西皮】
“你來啦。”
剛剛被襲擊過的人看起來比誰都要不在乎先前發生過的事情。從葉棠背後抱住葉棠,整個人黏到葉棠身上的簡安把腦袋埋在葉棠的肩膀上磨蹭, 蹭完又去親親她的後頸。
但葉棠感覺得到,抱著她的這雙手臂在不停地微顫。
“沒事了。”
轉過身,葉棠一手環住簡安的脖子, 一手輕撫簡安的發頂。
簡安在這一瞬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習慣了裝可憐、總是在用可憐相當武器的他在這一瞬卻不想被葉棠可憐。
於是他咽下淚意, 朝著葉棠的唇吻了過去。
輕緩的廝磨就像是小動物擠在一起,擠成一團。葉棠任由簡安動作,但這一次她沒有允許簡安的手更進一步。
“出去吃東西吧。Alex他們找到了很不錯的牛排。”
“可是……”
簡安仍不肯把自己的手收回來。
在他看來, 和葉棠在一起比吃飯重要一百倍。
“你就不想和我一起吃燭光晚餐?”
葉棠拍拍簡安的手,她眼底溫和的神色讓簡安的不安稍稍緩和。
……她沒有嫌棄他。她眼中的自己依然一塵不染。
所以他可以相信她不會嫌棄他,也不會懷疑是他出賣色相、勾-引他人來襲擊他的,對嗎?
“想的……!”
纖長的淡金色睫毛在紫色的眼眸上輕輕-顫動。
“但我更想要今晚也和你在一起。”
葉棠輕笑一聲,吻了簡安一下。
這就是說……她同意了是嗎?
心底蕩漾起甜蜜的喜悅,簡安不由得捧著葉棠的下巴對著葉棠的唇吻了又吻。
他想,等吃過了浪漫的晚餐,等他們回到房間裡,這一次他要對她做很多之前沒做過的事情,還要用指尖、用指腹去感受她身上的每一道弧度。
然而——
“咦?岑老師你在做什麼?”
晚飯過後,徐嘉惠看著葉棠把一把高背椅搬出了餐廳。
把高背椅搬下樓的葉棠對著彆墅的大門坐下了——這間彆墅的一樓是類似酒店大堂的環境。大門一開,就能看到富麗堂皇的水晶大吊燈,以及鋪著紅毯的寬闊樓梯。
樓梯很高,又從中間的平台一分為二。這種分散人流的設計,不光在酒店、在銀行與各種商業機構裡也很常見。
高背椅被放置的地方,正是正對彆墅大門的樓梯平台上。
“等人。”
彆說徐嘉惠,就連黎峻川等人也因此葉棠的話沉默了一下。
外面天色早已經黑了。在這種風雨交加又黑燈瞎火的夜晚裡,任何一點光亮都很明顯。
彆墅的發電機在葉棠往裡倒入汽油後開始正常運作,如果有人循著彆墅裡透出的光找過來,那他們早該到了。同理,如果外面有人提著手電筒,那處於地勢較高的子島上的眾人不應該沒察覺到黑暗裡那星點般的光芒。
“前後已經有半天的功夫了。但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導演組的人找上這個彆墅……”
話隻說到一半,徐嘉惠就說不下去了。
她不願意去想那些在她們離開母島時沒有跟來的人是不是都死在了母島上。她隻能不斷催眠自己、安慰自己說:母島又不是全被淹沒了,一定還有工作人員活著!說不定李瑜和鐘琳就和他們在一起……
“比起考慮彆人,不如考慮下我們自己吧。”
防毒面具下,黎文嶼鐵青著臉色。
他岔開話題,何嘗不是像徐嘉惠一樣不想去想此刻不在這裡的那些人的遭遇。
“風雨這麼大,直升機都沒辦法過來。再說我們也沒有向外界求救的手段。……如果我們找不到發送求救訊號的手段,想等途徑的船隻發現我們,恐怕是天方夜譚。等外界注意到我們失蹤,說不定我們都渴死餓死了。”
“不會的。”
葉棠的斬釘截鐵讓黎文嶼想起她曾經展現出的野外生存技巧。於是黎文嶼安靜下來。
“要不……等雨小一點,我們去找找瑜姐姐她們?”
黎盛浩不怎麼喜歡皮笑肉不笑的鐘琳,也不怎麼記得導演組眾人的臉。可他也是有同情心和良知心的。
想到自己在大彆墅裡吃著牛排的時候,李瑜等人還在外面逃災,他心裡有的不是坐看他人淒慘的優越感,而是一種良心被狠狠苛責的不安。
“用不著。”
葉棠的神情還是那樣平緩。她的目光落在彆墅的大門上,又像是穿透了彆墅的大門,落在了其他更遙遠的地方。
“她們會來的。”
“一定會。”
吱呀呀——
令人牙酸的推門聲在此刻響起。
丁建中和李瑜的身影被兩人身後的雷光照得雪亮。
手肘放在高背椅的扶手上,拄著下巴葉棠笑了笑,說: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