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傍晚的時候停了, 空中鉛灰色的雲卻沒有馬上散去。
整個島上都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水汽,這水汽熏得人懶洋洋的。
陰雲不散,後半夜還有下雨的可能。加上野外依然太過潮濕, 葉棠和簡安隻能拿出積分兌換了室內的房間——導演組表示雨下了一天是個意外,嘉賓們在室內一起研究怎麼做葦笛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團建任務,因此導演組提供的午飯晚飯不收積分, 嘉賓們每人還能額外得到三十積分。
話雖如此, 簡安並沒有兌換普通的房間。他拉著葉棠對兌換了帶獨立衛浴的房間。
普通房間占據了民宿的二層與三層, 帶獨立衛浴的房間則在民宿的四層、也就是頂層。更加豪華的海景房不在這個民宿裡,彆墅則在距離這個母島有一段距離的子島上。
葉棠的睡眠並不深。有人開門進來時她就聽見了聲音。
手無聲地探向枕頭之下,葉棠摸到了白天用來做葦笛的小刀。
切得蘆葦太多,小刀已經有些鈍了。但葉棠熟悉人體的構造, 她能輕易用這把小刀挑破人的頸動脈。
“……為什麼不鎖門?”
和越靠越近的腳步聲一起傳來的,是像歎息又像質問的聲音。
冰涼的手鑽進葉棠的被子裡,像蛇一樣環到她腰上。
葉棠把小刀塞了回去。
“你就不怕被人襲擊?還是說、你覺得就住你旁邊的我沒可能襲擊你……”
委屈的聲音帶著些撒嬌的意味,冰涼的嘴唇貼在葉棠的耳後,爾後慢慢地蹭到她的後頸上。
一股濃烈的香氣拂過葉棠的頸邊,擴散在整個房間中。
“為什麼是我?找彆人不好嗎?”
葉棠扯開環在自己腰上的手, 翻過身去望著那雙被夜色染成藍紫色的眼睛。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隻當這是飼養員給自己飼養的動物做排解。”
簡安的手往葉棠的腰間探。他聽見葉棠的歎息。
白天看見葉棠和黎峻川站在一起時,簡安整個人都不好了。
黎峻川和葉棠太般配了, 她和他站在一起登對得就好像他們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對。
心裡好酸,好脹。後知後覺地理解到葉棠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葉棠不是隻對自己一個人親切;明明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跟夢一樣, 不必當真, 不該在意,偏偏整個人難受得像是一顆心被裁成了無數片蘆葦條,這些蘆葦條又被某種感情編織成盛放某種情緒的容器。
“我是可憐的小動物。”
簡安蹭著葉棠, 像昨晚在海水裡做的那樣,用鼻子拱她。隻是這一次,葉棠身下是大床,她沒法後退。
“飼養員不同情同情乞食的小動物嗎?”
不是演戲,簡安的語氣真地讓人感覺他下一秒就要掉下淚來。
葉棠不忍地拍拍他的發頂。
她知道,簡安不是真的喜歡她。他隻是受不知從何而來的Omega設定的擺布,在發-情期裡意亂情迷而已。
恰好她對他的信息素不會產生過激的反應,恰好她願意幫他解決他的困境,這讓他感到安全,也讓他把她當成了唯一可靠的選擇。
“還和昨天一樣?”
翻身把簡安推倒,看著簡安狼狽地倒在她的被褥和她的枕頭上,葉棠平靜地問。
簡安的身體因為葉棠的問題微微發顫。他潮紅著臉,流著眼淚,吐出濕潤的氣息。
“那樣、不太夠……”
“所以?”
漲紅著臉,簡安吻在葉棠的下巴上。
他對著她耳語:“……我想要更疼的……”
“好。”
一口咬上簡安的嘴唇,聽著簡安痛呼出聲。牙齒扯著簡安的嘴唇直至舔到血液的味道,葉棠的心底一片平靜。
儘管她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但她從來沒有從肉-體和人開始過一段關係。
對簡安,她沒有喜愛或是不喜愛的感情。她對他隻有同情與憐憫。
這是因為自己從本質上已經偏離了人類的範疇嗎?葉棠不由得分神。
簡安見了就撲騰著吻上來,想讓她的視線隻停留在他的身上。
葉棠從善如流。簡安想要,她就給了他很多他想要的痛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恨!!我恨這一片漆黑的場景!!!!!】
【讓我看被子底下啊混蛋!!!!!!】
【前面的家人們,你們是否太下流了一點?】
【我承認,我不僅下流,我還下-賤。神啊!讓我現在附身岑蘭吧!!】
【今天連聲音都沒有了】
【這是搞得有多激烈啊?讓節目組直接掐掉了聲音】
【隻能看到黑暗中一團被子在動這是什麼曠世折磨!?】
【聲音……隻有聲音也好,讓我們聽個響啊……!!!】
【笑死我了,簡安粉的臉怕不是已經被打成了篩子】
【是啊。昨天說人家岑老師趁人之危】
【還說簡安是被岑老師占了便宜呢】
【今天看見了嗎?是簡安自己主動的】
【呸!老女人不關門,不就是拿自己的信息素勾-引我們寶寶嗎?】
【反過來還差不多吧?隻見過Omega拿自己信息素去勾-引人的,沒聽說過Beta還能釋-放濃烈信息素的】
【話說簡安為什麼知道岑老師沒鎖門啊?】
【哦豁~前面的好像發現了什麼華點?簡安這小子不會在岑老師關門的時候就已經聽著門的響動了吧?鎖門的話門裡面會傳出鎖門聲的。】
【雖然覺得節目把人家這麼私密的東西都播出來有點不道德……但是,刺-激,愛看,多來點】
【要不要賭簡安和岑老師的動靜會持續到幾點啊?】
【神經病ww拿人家的動靜押注。我賭十二點。】
【那我賭十點,岑老師不年輕了,應該堅持不了那麼久】
【簡安年輕就行了,我賭三點】
【開盤啦開盤啦!大家都來下注啊!】
【……】
“你還好嗎?”
後半夜又下起大雨來。這傾盆大雨下到早上七點也沒停。
葉棠遞了瓶礦泉水給簡安。
礦泉水包含在好房間的付費裡,因此並不需要支付額外的積分。
“嗯……”
簡安沒有伸手,他隻是微微動彈了一下,就又癱了回去。
這會兒他脖子以下都不能看了,胸-前還尤其慘烈。
葉棠就擰開礦泉水打算喂他喝。
眼角還紅著,簡安是真的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正常喝水他都能嗆到。
“喂我好不好?”
就著葉棠撐住自己後腦勺的動作,簡安蹭著葉棠的手臂。
葉棠無法,隻好小口小口地度水給他喝。
這次簡安終於滿足了。
他在葉棠的唇下又呼吸急促了起來,雙眸濕潤地把腰挺起。
【為什麼現在也沒聲音!!???】
【簡安和岑老師剛才都說了什麼!?說了什麼!!!快讓我聽聽!!!】
【……不是等等,現在幾點了?怎麼簡安還把岑蘭往被子裡拉啊?他都不會腿軟的嗎?】
【看膩了這邊建議去看黎文嶼的直拍,我要被笑死了】
【什麼?黎文嶼是誰?他怎麼了?】
【就黎天王大侄子啊】
【他昨晚也要了大房間,房間就在岑蘭的隔壁】
【哇哈哈哈哈哈哈還沒去看我就笑了】
【這一晚上給人家大小夥子折磨死了吧?(爆笑)】
【黎文嶼好有素質啊居然都沒去狠狠敲牆壁】
不是黎文嶼不想敲牆壁,事實上是他敲了隔壁的人也沒聽見。
說實話,這房間的隔音措施不算差,隻要不是太過火的聲音隔壁都聽不見。
可簡安向葉棠索求的東西就是那麼過火,於是乎黎文嶼每次剛要睡著就能聽見一聲微弱的輕呼鑽進他的耳朵裡。
一次、兩次、三次……到了第四次黎文嶼忍無可忍,舉起拳頭就朝牆上捶。誰想隔壁兩人都很投入,他那一拳的聲音半點沒傳進人家的耳朵裡。
敲來敲去隻是把自己的手敲得發疼。黎文嶼乾脆裹著被子拿著枕頭睡進了浴室的浴缸裡。
這一次黎文嶼能安眠了。就是他睡姿不好,一翻身要麼額頭磕浴缸上,要麼膝蓋踢浴缸上。
“你們今晚再不小聲點我就要向導演組投訴你們了!”
早飯時間,發覺N95口罩也不能完全隔絕簡安氣味、因此跑去找導演組換了個防毒面具戴上的黎文嶼惡狠狠地坐到葉棠旁邊,用葉棠隔開了自己和簡安。
簡安睡眠不足地打了個嗬欠,乾脆靠在葉棠肩膀上:“我是覺得導演組應該已經知道了……”
為了保證嘉賓們的人身安全,確保沒有野生動物或者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比如說私生飯跑進建築物理騷擾嘉賓,導演組晚上是會定時在走廊上巡邏的。
他昨晚那麼大動靜,一點兒都沒被人聽見反而比較奇怪。
“好歹你們也遮掩下啊!”
黎文嶼頭痛地扶額。
簡安承認黎文嶼說得是對的。完全不遮掩和多少遮掩一下還是有要臉和不要臉的區彆的。
隻是說起導演組,簡安就又想起來了:岑蘭昨晚為什麼不把門鎖上呢?
“岑……岑老師,”
叫出口的同時簡安有想過自己和葉棠都是這種關係了,是不是換個稱呼比較好。可他又不確定自己和葉棠這種關係叫作什麼關係。
結果話到嘴邊打了個轉,他還是叫回了最熟悉的“岑老師”。
“昨晚……”
“我都說了我沒有勾-引小孩!!!”
徐嘉惠的聲音炸響在民宿一樓的樓梯間裡。就坐在民宿一樓吃早飯的葉棠三人一側頭就看見滿臉是淚的徐嘉惠推搡著扯住她手臂的鐘琳。
“是那小孩襲擊了我!!我才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