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向導11 另有他用。(1 / 1)

葉棠跟著韓衛走了以後,旁邊辦公室的向導連忙給醫療中心打了電話——滿是血跡的走廊堪比命案現場,向導的第一反應是打電話報警。到被他診療的特警提醒他這兒就是特警總隊,那向導才勉強鎮定下來,撥通了內線。

杜博川是看著鄭雷等人被醫療中心的人用擔架運走的。整個過程裡沒有人來找過他、問他剛才都發生了些什麼。那時杜博川還在慶幸自己存在感稀薄,沒人注意到他和鄭雷他們是“一夥兒”的。

杜博川趁亂溜回了宿舍。兩小時後,他聽說鄭雷等人在醫療中心醒了。這夥人並沒有挨了打就記住了教訓,他們全在惡狠狠地怒罵陳莎莉,說她發瘋打人,他們要報告上級給她好看。

當然,如果事情隻發展到這裡,鄭雷等人辱罵陳莎莉這件事並不會一下子就傳到幾乎所有特警的耳朵裡。重點在於,鄭雷一行人前腳剛掀開眼皮子罵人,後腳就全被關進了地下禁閉室。

抓人的命令是江開宇親自下的,抓人的是就是特警總隊的特警。江開宇給的抓人理由很簡潔也很明了,就是鄭雷等人意圖對向導不軌,遭到向導的反抗後還攻擊了向導。

違背本能的哨兵對於哨兵而言就跟會吃人的人一樣,簡直匪夷所思、駭人聽聞。與陳莎莉的-名聲有多臭無關,也不管特警們是怎麼看待陳莎莉的;總之特警裡多得是罵鄭雷幾個有病的人——陳莎莉再不好,那也是特警們的救命稻草。鄭雷他們不想活了可以自己去死,彆帶害同僚。

杜博川這會兒開始心虛了,他意識到自己是個為虎作倀的幫凶。

儘管他不是自願替鄭雷等人望風的,儘管他不是自願替鄭雷等人守門開門的。但事實就是他旁觀了鄭雷等人的施暴現場。他沒有去救受襲的陳莎莉,哪怕隻是試一試,他都沒有嘗試著對陳莎莉伸出援手。

鄭雷他們被抓了。那他呢?他這個幫凶是不是也和鄭雷他們同罪?

杜博川害怕起來,他吃不下晚飯。舍友見他蔫巴巴的也沒理會他。

杜博川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個開朗健談的人,他經常說話口吃還詞不達意,很難融入群體。倘若他像楚瀟一樣,有著強於他人的身體素質、優秀的格鬥技巧、出色的訓練成績以及強大的特殊能力,即便不夠合群,也隻會被視為孤傲的獨狼,沒人敢去招惹。可惜杜博川就連能力也隻是差強人意的四級,這就注定他會被當成炮灰雜魚。

鄭雷一行人就經常拿捏杜博川。他們又是讓他跑腿打雜,又是找他“借錢”然後從來沒有還過。最糟糕的是,沒人會靠近杜博川這個鄭雷等人的錢袋子——入了鄭雷等人的眼,說不定就會變成第二個杜博川。腦子沒病的人都不會去自找麻煩自討苦吃。

於是杜博川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他隻能孤獨地忍受著鄭雷等人對他的壓榨與霸淩。

晚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舍友們有的刷起了短視頻,有的打起了遊戲,有的早早爬上-床和心愛的女朋友發消息,杜博川隻是抱著膝蓋縮在拉下了遮光簾的床裡,等著被抓走。

他想他是罪有應得的。

但,沒有人來抓杜博川。一個晚上過去了,甚至沒有人來理會一下杜博川。

杜博川在這個時候才感受到了真正的絕望。

“我的能力是治療……雖然治療不了什麼大的傷口……”

杜博川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他輕手輕腳不發出一點聲音地挪到葉棠跟前,雙手捧起葉棠的手來。

葉棠昨天一回家就把韓衛給她包紮的紗布全剪開扔了——包著紗布不方便洗手,也不方便洗澡。她自認受傷不重,讓江開宇知道她“受傷了”之後這些紗布就沒用了。

一層淺淺的光暈浮現在葉棠的手上,葉棠可以看見自己手指上的擦傷創口微微收縮。然而葉棠手上的擦傷還沒好,甚至是沒好多少,那層光暈就已經消失了。

杜博川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他抖著手,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努力著讓消失的光暈再度亮起。

可每次那些光暈持續的時間都在縮短,到了第六次,那光暈竟然隻是忽閃了一下就消失了。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連這點小事……這點小事都、都做不好……”

“請、請把我抓起來吧……我沒有資格做特警、我、我不配……”

讓杜博川絕望的不是“難道我連被抓的價值都沒有嗎?”這種念頭。

而是產生這種念頭後杜博川才發覺自己一個晚上腦袋裡都隻裝了自己一個人的事,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身為受害者的葉棠怎麼樣了,自己是不是該做些什麼補救葉棠才好。

他太無能了。除了無能,還又蠢又壞又自私。

像他這種卑賤如蛆蟲的人,有什麼資格去執行正義、保護大眾?

他配當特警嗎?他不配。他甚至不配做人。

杜博川對自己絕望了。

至少一年沒剪過的蓬亂的頭發亂得跟雞窩一樣。一雙眼睛遮在雞窩之下,也看不清是什麼顏色。豆大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連鼻涕都流了出來,杜博川這幅模樣倒是讓葉棠想起某條小狗魚。

不自覺地,葉棠的手放在了雞窩頭上。

她隻是輕拍杜博川的發頂一下,就把手縮了回去。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故意放過你的?”

“診療是涉及隱私的私密,所以辦公室裡沒有攝像頭。但走廊上有。你跟著鄭雷他們一起行動的事瞞不了任何人。”

江開宇被葉棠說服後,第一時間就讓下頭的人看了監控,調出了所有涉事者的資料。杜博川當然也在其中。而杜博川之所以被放過,不是因為幸運,是葉棠對江開宇說:“先放著吧,他我另有彆用。”

辦公室裡發生了什麼,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但鄭雷等人是加害者,他們的話很難成為決定性證據,可以說杜博川會受到什麼處分,完全是在葉棠的一念之間。

哪怕葉棠身上的衣物沒有沾上杜博川的DNA,隻要葉棠做證說杜博川也有侵犯她的心思,隻是還來不及對著她動手,杜博川就也難逃和鄭雷等人一樣的處分。

但葉棠不打算這麼做。

“既然你對我這麼抱歉,那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做。”

杜博川含淚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什、什麼?”

治療可是很寶貴的。杜博川如果和鄭雷等人一樣齷齪,葉棠會榨乾他的剩餘價值再讓他去死。不過既然杜博川還有救,那她就不用做得這麼絕。

雲馳和梁一鳴隻是被江開宇送來給她做“診療”的。江開宇並不指望她真能為雲馳還有梁一鳴做些什麼,當然,江開宇也不會任由她胡亂使喚這兩個未成年。彆看現在凡是她張口的事江開宇都順著她了,她要是給雲馳和梁一鳴造成了侵害,江開宇必然和她反目。

人手不足,這位BOSS不會開掉她,但他一定會限製她的行動,看管住她。最糟的情況就是江開宇會默認特警們像過去那樣“使用”她。

韓衛說他是因為哨兵本能才跟著她的。先不論這是真還是假,總之她可以用給韓衛做診療當練手,但在實驗向導能力這一項上,她不能也不會一上來就對著一級哨兵這種稀有又危險的存在下手。

杜博川的能力不是能直接對人造成傷害的能力,又對她滿懷歉意,她大可放手在他身上驗證她的假說。即便失敗了,杜博川能力低下,潛能也不被看好,江開宇可能會為杜博川吐出一聲長歎,卻不會拿她如何。

所以——

葉棠友好地朝著杜博川攤開掌心。

她笑:“你願意給我當小白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