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關尼尼 6016 字 6個月前

蘇安驚慌失措。

蘇安坐立難安。

他坐在沙發上,屁股就跟被針紮了一樣,驚悚地看著圈子裡赫赫有名的裴曜跟幽采在一塊給他切橙子。

兩人似乎不像是剛認識不久,反倒是認識了很久,站在一塊,一個低頭切橙子,一個專心擺盤。

蘇安看著長年累月在報道上面無表情冷著臉的裴曜低頭切了一瓣橙子,舉著一瓣橙子偏頭問幽采會不會切得太大。

幽采思考了一下,說還行,不過下面的一個橙子得切小一些。

裴曜很聽話地點了點頭,低頭認真地切下一個橙子。

幽采勤懇地領著裴曜洗乾淨一籃子的水果,擺盤放在蘇安面前,有點亢奮道:“蘇哥,吃水果。”

他跟人類小時候玩過家家一樣,已經迅速進入領著自己的油菜花好朋友一起熱情招待人類朋友的情節中,並且由衷地感覺到高興與亢奮。

一旁穿著高領毛衣的裴曜看似一臉沉穩,實際上脖子都快燒成了勁辣鴨脖,所幸黑色的高領毛衣遮住了大半,隻露出微紅的耳垂,勉強維持住了在外人看來素來冷峻的一面。

聽到幽采那句熱情亢奮的蘇哥,坐在沙發上的蘇安眼皮一跳,下意識微笑道:“裴老師好——”

裴曜頓了頓,看了一眼幽采道:“你好。”

蘇安這會屁股底下的沙發真的是冒出針,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乾巴巴打著哈哈道:“裴老師您叫我小蘇就行了。”

他面色痛苦地想還好這是在病房裡,但凡有個攝像頭將裴曜給他切橙子這段視頻放出去,裴曜的那群粉絲能把他撕成喂魚的飼料。

裴曜近兩年已經鮮少出現在大眾視野,也快兩年沒發行新歌,表面上熱度減少退卻了很多,但地位依舊穩得超然。

圈子裡都知道裴家親自投資了音樂工作室,整個音樂工作室隻服務於裴曜一人。在當今公眾人物毫無隱私空間可言的情況下,裴曜是為數不多不受其困擾的人,究其原因也不過是後台夠硬。

蘇安雖然能在微博上心安理得得狂蹭裴曜的熱度,但真人來了後,反倒是坐在沙發上神情恍惚,坐立不安。

天殺的,怎麼也沒人跟他說幽采的新朋友是裴曜。

幽采坐在沙發上,扭頭對著裴曜積極道:“蘇哥把我們叫過來聊聊天,說可以讓病房裡熱鬨熱鬨。”

蘇安:“……”

天殺的,他也沒說要圈子裡的頂流過來給他熱鬨熱鬨啊。

裴曜也坐在沙發上,聞言有些遲疑:“哦,這樣……”

蘇安終於受不了,騰地一下站起來,擠出個笑道:“你們聊,我肚子有些疼,我去上個廁所。”

兩分鐘後。

骨折的蘇安坐在馬桶上,安詳地閉上眼睛。

果然,還是這裡適合他。

會客室,幽采見沒人了,一下就坐到裴曜的身旁,同他貼在一起,偏著頭,帶著點羨慕道:“你長得真的好高呀。”

“你平常都喝什麼的呀?”

裴曜喉結動了動,莫名其妙覺得呼吸開始有點緊。

有種毛衣緊緊勒住了脖子,臉龐發燙的感覺。

他也偏頭,看著坐在一旁離他離得有些近的幽采,瞳仁澄澈,雪白的面頰覆蓋著頂頭吊燈打下的柔和燈光,一點杏色的光芒像是牛乳從他兩頰暈開,鼻尖一點亮著光,就連瞳仁裡都盛著亮亮的光,呈現出一種曜石般的亮光。

很漂亮,很乾淨出挑的面容。

對方很近地貼著他,有點開心的親近。

像是想同他說很多話很多話的那種親近。

裴曜覺得自己的表現好糟糕。

他腦袋亂得要命,聲音發緊地說了自己平常喝的幾個進口的牛奶牌子,又說其中一個牌子的牛奶一次買兩大瓶會送奶牛貼紙,貼紙沒有牛奶好喝。

幽采想要喝的話,他家裡還有很多那樣的貼紙,以後可以給貼紙給他喝。

最後一通顛三倒四的胡說八道完還想同幽采多說說話,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今晚他唯一表現好的地方可能就是果盤裡切好的橙子瓣。

切得整齊又小巧,看上去比他顛三倒四的回答好多了。

同樣問得顛三倒四的幽采渾然不覺,問了裴曜城裡的蟲子多不多,水好不好喝,睡覺的時候是在自己的盆裡睡還是在地裡睡。

裴曜有點聽得懂,有點聽不懂。

他想了好半天,覺得聽不懂應該是自己的問題,不是幽采問的問題。

自己腦子這會跟死機一樣亂七八糟的,聽不懂人話也正常。

在廁所的馬桶上硬生生坐了半小時才出來的蘇安,一坐在沙發上,聽到兩人談到一半的對話。

幽采:“你去過花卉市場嗎?那裡有好多花盆,有塑料的,還有陶瓷的,我喜歡陶瓷的,晚上睡覺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我下個月發了工資就帶去挑一個好看的,送給你做見面禮。”

裴曜:“我家也有一些很好看的瓷器,不過年代有些久了,有一些是幾百年前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下次給你選一個好看的。”

幽采:“呀,太好了,那下次我給你準備一些好吃的黑色泥巴。”

蘇安:“???”

什麼東西。

幾分鐘後。

一場酣暢淋漓的對話結束,幽采很開心。

他一個人孤獨了很久,沒想到有一天還可以跟跟自己一樣的油菜花精聊天。

對方不會像山裡的蝴蝶一樣,待一會就飛走,也不會像到處亂爬的蟲子一樣一邊跟他聊天一邊啃他腦袋。

他會坐在沙發上,很認真地聽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雖然有時要想很久,但幽采還是很開心。

怪不得人類總是要找朋友。

原來找朋友聊天是一件那麼開心的事情。

送走裴曜後,蘇安深沉地坐在病床上,對著幽采深沉道:“你是不是出生在一個冰冷的雨夜?”

幽采茫然:“啊?”

蘇安:“然後有個巨有錢的父親和下落不明的母親,是個x家隱藏已久的大少爺?”

幽采有點聽不懂,半晌後才遲疑道:“應該……不是吧?”

蘇安:“我靠那你怎麼認識裴曜的?”

幽采思考了片刻,將裴曜是油菜花精的身份隱瞞掉,將同裴曜相識的事情告訴蘇安。

蘇安癱在床上,喃喃道:“這都能,真魔幻……”

“不過你彆說”,蘇安有點感歎道:“我以前以為裴曜他脾氣巨差巨拽,結果剛才他在這裡熱得臉都紅了,愣是一聲不吭,也沒讓我把空調調低一些。”

“壓根就不像傳聞裡脾氣那麼壞,看來真的是流言害死人啊。”

另一頭,病房的洗漱鏡前,裴曜撐在洗手台前,額發有些濕漉,發紅發燙的臉上經過冰水已經降溫不少。

他抬頭,用手撥了一下黑色的高領毛衣,果不其然,鎖骨處出現了些零星的紅斑。

裴曜沒怎麼在意。

蘇安病房裡擺了好幾束探望的花束,應該就是對那些花束產生了輕微過敏。

他盯著洗漱鏡,滿是潮澤的臉上蔓延的紅消退不少,但依舊可見些許微紅。

半晌後,隨手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起來。

裴曜低頭,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的裴汀問他:“你查得怎麼樣了?”

擁有自己節奏和計劃的裴曜面不改色鎮定道:“查到一半了。”

裴汀:“比如說?”

裴曜撐著洗漱台,想了想道:“比如說我覺得老宅的那個青瓷花瓶不太適合放在客廳。”

裴汀:“?什麼東西。”

裴曜:“你之前拍的那個什麼朝的青瓷花瓶不適合放在客廳,就是很像花盆的那個,擺在老宅的客廳太俗了。”

被質疑了審美的裴汀下意鬱悶道:“有嗎?”

裴曜:“有,很俗,給我,我幫你處理掉。”

裴汀想了想:“也是,那花瓶跟花盆一樣,當初拍的時候我還覺得稀奇,現在看確實俗了一點。”

“回頭你幫我處理了吧。”

裴曜面不改色:“行,回頭我幫你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