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宮宴(十四)(1 / 1)

【該到誰了?哦,老六,這個沒什麼好說的,跟十四一樣,都屬於自己找死。】

六皇子雲淡風輕的笑容一滯:“?”

十四皇子也懵了:“我做什麼了?”

【死得最冤的就是十三了,這個是大家公認的,小明都沒想殺他,但他還是死了,這也沒辦法。】

十三皇子:“嗯?我是冤死的?”

他有點生氣:“知道我冤,不知道仔細查查真相嗎,就這麼把我殺了??昏君!”

十四皇子陰沉著臉不滿:“憑什麼你死了就是冤枉?冤枉的是我才對。”

十三皇子斜他一眼,心想得了吧,你那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冤。

彆人不不知道你什麼德行,我還能不清楚?

可惜的是,對於後面幾個皇子的死因,沐沐都是一帶而過,沒有細說,不然十三皇子真想讓所有人尤其是皇帝,看看十四那個醜陋的嘴臉。

【說實在的,燕朝初年的這場奪嫡,就前半場耗時比較長,等到小明上場之後,沒到五年就結束了戰鬥。】

【嘶——五年嘎了七個,這效率實在是有點高啊。不過我猜,大皇子他們栽的主要原因就是沒防備。】

【畢竟,誰能想到兄弟裡那個最不起眼,看上去也毫無鬥誌的,居然是最狠的一個呢,小明這招扮豬吃老虎真是把所有人都騙了。】

“扮豬吃老虎?倒是極為貼切。”越國公搖搖頭笑著說。

最不起眼,還毫無鬥誌,最後卻即位成了皇帝,可不就是如此嘛。

不過這也透露了一個重要的訊息。

這個燕武帝當皇帝時乖張暴虐,當皇子時的性格卻是截然相反,難怪他們之前看誰都不像。

看上去毫不起眼,似乎還沒什麼鬥誌?這兩個特點基本上就可以篩掉很多人了。

首先把七個被殺的排除掉,剩下的就隻有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一十二十五。

大家懷疑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

從謝昭身上略過。

謝昭:“……”

我這被歧視的一生。

大家剛把目光放在這幾個皇子身上時就遲疑了一下。

這幾位……要是沐沐姑娘不說,誰能想到他們會是最終的贏家啊。

“都是奪嫡的冷灶啊。”

“你懂什麼?這才是那位的高明之處。”

“什麼?”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

“哼,我看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陰險小人。”

“噓——!離這麼近,你不要命啦!”

這種話也能當面說嗎?你脖子是鐵做的啊!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討論聲不絕於耳,偶爾有一兩句憤慨之語飄進皇子們的耳朵,也沒人生氣。

關鍵是不知道,誰才應該生氣。

若論對皇子們的了解,皇帝也好勳貴也罷,其實都沒有他們兄弟之間互相了解得透徹。

若論沒有鬥誌,那麼老六……

頂著兄弟們懷疑的眼神,六皇子面無表情:“我已經‘死了’。”

他總不可能自己殺自己。

四皇子:“哦對對對,忘了。”

六皇子不可能,那麼老七你……

“我有這麼強?”七皇子看上去有點興奮,似乎還挺期待自己就是那個燕武帝。

這反應簡直違反當代價值觀,眾兄弟鄙視之。

六皇子幫著說了句公道話:“不可能是七弟,他誌不在此,平日也就做點小生意。”

七皇子笑容微僵,你那才是小生意。

而且誰說我誌不在此的。

三皇子哼了一聲:“我看也不像,整日一副商人行徑,能成什麼大事。”

三皇子一向重視禮法,認為什麼身份就該做什麼事。

對於七皇子這種,身為皇子之尊,卻與平民百姓一起混跡市井的行為十分看不上,更不相信七皇子有瞞天過海笑到最後的本事。

因為三皇子的一句話,氣氛瞬間冷凝,縱使是老好人六皇子,也不知道能說什麼緩解一下。

倒是七皇子又重新揚起笑容,笑得像是經年的商人一樣可靠。

“三哥說得是,弟弟我一向粗鄙,哪兒能有這麼細膩的心思,要我說這人應該是三哥才對。”

三皇子語氣微沉:“老七,你這是挾私報複啊。”

“哎,三哥怎麼能這麼想我呢,我這也不是亂猜的。”

“你看啊,這立太子吧,論嫡論長,要是大哥二哥都不在,論長不就是三哥你了嘛。”

七皇子說得煞有介事,好像真的是這樣,但大家都清楚,他就是單純在報複三皇子嘴賤而已,沒人當真。

“七弟,你話都沒聽全,人家說了,要看上去毫不起眼,還沒有鬥誌不想當太子的,你看三哥符合哪條?哪個都不符合啊。”

四皇子說完,隱晦地瞥了一眼越國公,發現越國公毫無反應,就好像三皇子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七皇子笑了,和四皇子交換了一個隻可意會的眼神後就不說話了。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三皇子撲通一聲跪下,向皇帝辯解自己的清白。

“父皇,兒臣絕無此意啊。”

“你有沒有這個意思,朕還不清楚?”

皇帝扔掉手裡的兩瓣花生殼,隨意地說。

三皇子臉更白了:“父皇,兒臣……”

皇帝懶得聽,不耐煩地擺擺手:“退下。”

“是。”

三皇子落寞地坐回去。

之前大哥和四弟請罪,父皇還知道安慰兩句呢,怎麼到了他這兒,就隻有一句冷冰冰的‘退下’。

三皇子不平衡了,三皇子陷入了內耗。

直到聽見皇帝訓斥四皇子:“你少欺負你三哥。”後臉色才回春。

但四皇子就委屈上了:“父皇,您看您說的,我比三哥還小呢,能輪得到我欺負他嗎?您這也太偏心了。”

謝昭搖頭,這孩子多了也不好。

皇帝:“朕偏心嗎?”

這四皇子哪兒敢承認啊,不然豈不是在指責皇帝。

四皇子隻能低頭說:“不偏心。”

皇帝點頭,嗯,這才對嘛,不然兒子都能指責老子了,這像什麼話。

“再說,你三哥有點誌氣不好嗎?”

“不然都像你似的,二十多歲快三十了,整天就知道跟在你大哥屁股後面跑,一點兒正經事也不乾。”

四皇子忿忿不平,跟著大哥怎麼就不是正經事了,老頭子你歧視兄控啊。

三皇子的嫌疑很快洗清了,倒是七皇子這裡被打了個問號。

皇帝:“老七啊。”

七皇子立刻站起來,恭敬地低頭回道:“兒臣在。”

“你……”皇帝眼神複雜。

“朕好像從來沒怎麼了解過你。”

“您不了解兒臣是正常的。”

皇帝:“嗯?”

七皇子笑道:“父皇日理萬機,前朝的事兒都夠忙的了,總不能還強求您去照顧孩子吧。”

皇帝有些意外:“你不怨朕?”

皇帝就算一把年紀了,也還記得小時候,他三弟因為祖母多給了他一塊糖,氣得坐到地上大哭。

怎麼會有人不在乎長輩的關心呢。

七皇子卻搖搖頭道:“人的一天就十二個時辰,要是您分給兒臣和兄弟們的時間多了,分給天下萬民的時間就少了,兒臣無論如何也不能以一己之私損萬民之利啊。”

說這句話時,七皇子表情格外嚴肅認真,讓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了他的話。

坐在勳貴們中間的靖安伯聞言欣慰地捋了捋胡子。

不愧是他的好外孫。

而皇帝沉默片刻後,也點點頭道:“嗯,老七你能想著百姓,這點很好。”

七皇子高興地一行禮道:“謝父皇誇獎。”

皇帝又點了點頭:“你也坐下吧。”

看上去老七也不像。

七皇子坐下了,臉上的喜意卻擋都擋不住。

當然,他也根本沒想擋,笑得光明正大。

八皇子隻覺得眼前一副大白牙上下左右地晃,很礙眼。

他低聲說:“七哥,能不能把牙收一收。”

七皇子笑得更加燦爛:“不能。”

“從來沒得到過父皇的誇獎,偶然來一次,笑得合不攏嘴倒也正常。”五皇子頭都沒回,隻留給七皇子一個後背,這做派和他的語氣一樣嘲諷。

七皇子表情一頓,湊近五皇子,笑著但是略帶點咬牙切齒地說:“比不上五哥你,天生好命,還心比天高,父皇都不用問就能知道,你肯定不是那個最後順利即位的燕武帝了,你看父皇多信任你。”

五皇子後背一僵,隻覺得耳後這道呼吸分外聒噪。

七皇子生母康嬪出自靖安伯府,按理來說身份也不低,可讓人說嘴的是,這位靖安伯原本隻是晉地的一個大商人。

天下大亂時,眼光好,見機快,直接報上了謝伯庭的大腿,那十年裡是又給錢又給糧,時不時還能運來一些草原的馬匹,尤其是那些草原馬,可是幫了謝伯庭大忙。

所以建國後才能以一介商人的身份獲封靖安伯,而且沒有人有異議。

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誰敢有意見?

可是當初打天下的那批人已經老了,年輕一輩又沒有受過靖安伯的恩惠,這心裡對商人的輕視就壓不住了。

尤其五皇子因為背後世家,鼻孔跟眼睛一樣高,沒少借此奚落七皇子。

以前七皇子忍了,但現在他可不想忍了。

鬥不過那個燕武帝,以後大家都是被圈禁的命,誰比誰高貴?

看我懟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