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那廂，趙師傅、洪師傅當天中午吃了一碗爆鱔面以後，一個決定在菜單裡加入時令菜——蝦爆鱔和醬爆鱔絲，隻要看到有人挑著黃鱔、河蝦在賣，就包圓。這可比牛肉易得多了，他們也能借著機會蹭一頓。
至於洪師傅，除了添加了爆鱔面、蝦爆鱔面，還打算聽從徐茵的建議，添幾道簡單易做又美味的土豆絲包、蘿卜絲包、魚香肉絲包。
調餡兒是麻煩了點，但試蒸出來的包子獲得了“試吃員”——小徐、小陸、小郭讚不絕口的誇讚，洪師傅忽然get到了身為一名廚子的成就感。
儘管身體是疲勞的，但精神上獲得了莫大滿足。
以前他下午收工不是回家睡覺，就是去市心公園的大槐樹下看人下棋，現在經常溜達到徐茵正在忙碌的小菜園，一邊幫著拔拔草、鬆鬆土，一邊和她討論早餐的品種和營養搭配。
看得趙師傅都眼熱了：“小徐，你是我這一組的，要出主意也是給我們這組出，管老洪乾啥！”
“老趙，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你這一組的，我們都是紅星飯店的職工，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單位！”
“……”
就你丫思想覺悟高！
“話是這麼說，但小徐的主職不是面點，要研究也是研究她負責的炒菜嘛。”
說到炒菜，趙師傅皺皺眉：“小徐你還記得前些天跟著那平頭青年來我們飯店吃過飯的返城知青嗎？昨天也來飯店吃了，結果和老李乾起來了，估摸是嫌老李炒的土豆絲和芹菜肉絲不好吃，老李氣性也大，直接把人罵出了門，說不缺他們幾個顧客。那幾個也是狠人，直接捅到了知青管理會，投訴國營飯店的大廚瞧不起知青，管理會聯合工會找經理談話了，我估摸著明天經理會來找咱倆談話，你多少有點心理準備。”
徐茵納悶：“要找也是找李師傅啊，找我倆乾啥？”
簍子又不是他倆捅的。
“他們拿我倆和李師傅比較，不得找我倆問問情況？”
“……”
其實，趙師傅還有句話沒說：那幾個返城知青拿徐茵和李師傅比的是菜的味道，拿他和李師傅比的是人品，說什麼“趙師傅和李師傅為人民服務的態度高下立見，同樣被質疑菜的味道，李師傅直接把我們轟出了飯店，趙師傅就沒生氣”。
儘管人品被拔高了一截，但身為廚子，首先被拿來比較的不是廚藝而是人品，趙師傅又覺得沒啥好高興的。
次日上午，經理果然來找他倆了解情況了。
趙師傅沒隱瞞，把徐茵輪休回來那天晚上發生的情況事無巨細地說給了經理聽。
經理聽完一臉驚訝：“這麼說，那幾位同誌還真不是故意找茬、給李師傅沒臉？”
頓了頓，他拍著大腿笑起來：“太好了！我本來還擔心瑞福樓重新開張，會影響到我們國營飯店的生意，想不到我們手裡也有一張王牌，這下沒啥好怕的了。”
“瑞福樓要恢複營業了？”趙師傅更驚訝的是經理帶來的這個消息，“這是還給瑞家了？可瑞家……還有人嗎？”
經理歎了口氣：“就剩瑞當家的獨子了，最近剛回城。”
見徐茵一臉茫然，趙師傅主動解釋：“瑞福樓是百年老字號，據說祖上還是禦廚出身，過去幾年一直被封著，我們閒下來了也會聊起，都以為會收歸國有，沒想到還回去了……”
徐茵才知道與國營飯店一街之隔的那座白牆黛瓦、古色古香的兩層樓建築，就是昔日名滿天下的百年老字號——“瑞福樓”。
這兩天不僅聽陸曉燕和小郭輪番科普了關於瑞福樓昔日的種種輝煌，還聽他們說了一堆八卦——
譬如瑞福樓從被世人所知到如今，幾代都是單傳。就像瑞老太爺的父親，生前大小老婆娶了十幾個，活下來的兒子也隻有瑞老太爺一個人；
又譬如瑞福樓被封後，好多人翻牆進去挖財寶，有沒有人挖到不知道，反正瑞福樓的後院被挖的到處都是坑，慘不忍睹；
再譬如瑞老太爺、瑞家當家夫婦接連去世後，就剩瑞璽瑾一株獨苗苗，其人聽說性格怪癖、說話毒舌，思維也特詭異。下鄉時，街道出於照顧，本想給他安排個富庶的農村，結果他選了沒人去的邊陲……
總之，這兩天，徐茵的腦袋就快被“瑞福樓”的各種八卦填滿了。
……
“你們幾個……要我說什麼好！”王釗指了指這幫剛返城就惹禍的兄弟，“幫不上忙就算了，怎麼還扯瑞哥後腿呢！”
“咋、咋還跟瑞哥扯上了？”戴著一副厚重近視眼鏡的程福明扶了扶鏡框，滿臉納悶，“我們把安置金領來了，想著那天你請我們吃的菜挺好吃的，就想著再去搓一頓，去敲你家門，你不在，瑞哥我們也不敢去喊，喊了他也不會去吃，就想著我們先去，完了給你和瑞哥打包一份，結果……”
“結果人家新來的大廚這個月上的是早班，你們晚上去吃不上她炒的菜！”王釗沒好氣地接道，“你們嫌其他大廚炒的菜不好吃，就鬨起來了，然後被人趕出了飯店，你們就跑去知青站投訴。”
“對啊！就這麼回事！”程福明點點頭，“我們就是投訴那個趕我們的廚子，你說咱們帶著錢票去國營飯店吃飯，他憑啥趕我們啊！”
“就是！他做的菜那麼難吃，還不興我們嫌棄幾句了。”
“……”
王釗扯扯嘴角：“你們曉得瑞哥打算重開瑞福樓吧？”
程福明幾個一人一句接道：
“知道啊！”
“這事你前兩天和我們說過了。”
“瑞哥需要人手不？我們正愁找不到工作。知青辦管插隊不管安置，領了安置金，工作得我們自己找。”
王釗冷哼一聲：“瑞哥最缺的是大廚，本來想把國營飯店的新大廚挖來的，現在鬨了這一出，你們說還有希望嗎？”
“……”
程福明幾人面面相覷，撓頭的撓頭，撓腮的撓腮，支支吾吾道：
“我們不知道……”
“那啥，我們鬨也是鬨那個姓李的，跟新來的大廚沒關係吧？”
“這可說不準。”王釗就是在為這事發愁，“我們前後鬨兩回了，國營飯店的職工都認識我們了，我出面去挖人，恐怕也不好使了。可瑞哥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你們就說咋辦吧！”
“……”
他們哪知道咋辦啊！
總不能讓時間倒退回那天晚上吧？唉！
“我想到一個辦法！”程福明忽然靈光一閃。
“說！”
“我們可以請熟人幫忙出面啊！”
“……”
倒也不失為一個算不上好法子的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