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放學後，徐茵四個孩子合起來湊了一份禮物，去看望院長。
院長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太好，主要是操心和累出來的。
自從向暖和她的家人團聚以後，被她父母、兄長捧在手心嗬護，寵得像個小公主，其他孩子看著眼熱，也想找自己的身生父母。
可尋親要是這麼容易，孩子們就不會在福利院一待這麼多年了，何況眼下又是天災頻發的大環境。
大一點的孩子還算懂事，小一點的隻知道被身生父母接回去後有好日子過，成天嚷著鬨著要找父母。
院長心力交瘁，加上營養不良，身體徹底垮了，這一垮就難再好起來了，心情稍微有點起伏就容易暈厥。
得知徐茵四個孩子還活著，她激動地暈了一次之後，一直在平複自己。
看到四個孩子來看望她，尤其徐東徐西一看到她就紅了眼眶，她也堅挺著沒暈過去。
徐茵喂她喝了幾口兌了靈湖水的飲用水。
院長輪流握著他們的手，含著淚慈愛地看著他們，不住點頭：“好！好！你們過得好比什麼都好！”
又對其他孩子說：“院子媽媽沒騙你們吧？隻要自己有本事，照樣能過上好日子。”
正想趁此機會給孩子們講講“靠什麼都不如靠自己”時，向暖也來了。
“院長媽媽，我來看您了，您今天身體好點了嗎？”
她穿著一條粉色的公主裙，手裡抱著同款芭比粉的可愛洋娃娃，一步一步雀躍地邁進院長的房間，仿佛一直翩躚蝴蝶。
這年頭，能弄到一條全新的粉色網紗公主裙，可不是容易的事。
要麼她家裡物資充沛，想要什麼都能換到；要麼有家人在服裝廠上班。
不過近幾年服裝廠都由政府接管，生產訂單都是按需供應，這類中看不中穿的公主裙早就停產了。
所以，說到底還是她的家人比較厲害，手裡物資充沛又比較疼她寵她，才願意打扮她、給她穿這麼漂亮的裙子。
院長媽媽看到向暖來了，閉了閉眼，心裡攀升一股無力感，知道今天的德育話題又泡湯了。
倒也不是怪向暖，這孩子也是個心善的，不管是在N城還是這裡，有時間就來看望她和其他孩子，偶爾還會帶些吃食或是多人玩的遊戲道具來陪孩子們玩。
在眼下人人隻顧自己溫飽的艱難年頭，實屬很難得了。
可正是因為她經常來，言談舉止間不經意流露的幸福，譬如穿著漂亮的衣服、吃著稀有的零嘴，經常把“這是我媽媽給我做的洋娃娃”、“這是我哥哥給我淘的玩具”、“我爸爸說等天氣好了要帶我去露營”之類的話掛在嘴邊，讓其他孩子看著眼熱不已。
人就是這樣，索性看不到差距，知足常樂也會窮開心。
好比以前福利院的日子，大家生活在一起，吃住都是一樣的待遇，善心人發來善款、送來捐助物資了，吃頓好的、發件新衣服，快樂得像過年。
可如今差距就在眼前，並且三天兩頭看得到，年紀小點的孩子就容易從羨慕到嫉妒，又或者陷入自責的情緒，“向暖的父母兄長對她這麼好，費勁千辛萬苦都要找到她，找到以後把她寵上了天，我的父母為什麼不來找我？是不是因為我不夠好？”
院長媽媽為此頭疼不已。
好不容易把他們哄開心，沒過幾天向暖又來了。
但院長本身就是個心善的人，不然也不會一人獨自撐著一家福利院堅持這麼多年，實在說不出讓一個本性純良的孩子回去、以後彆再來的絕情話。
“你們想知道我們是怎麼把自己養得這麼壯壯的，每天都能吃上一顆蘆丁雞蛋嗎？”
徐茵忽然開口，成功地把孩子們，尤其是女孩子們膠著在向暖手上的洋娃娃、身上的漂亮衣服的目光拉了回來。
“對呀，茵茵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呀？”
“茵茵我們可以像你們一樣也吃得白白壯壯的嗎？”
“我們可以穿暖暖身上一樣的新衣服嗎？”
“有暖暖這樣可愛的洋娃娃嗎？”
“有暖暖媽媽給她做的小點心嗎？”
“有暖暖哥哥送她的玩具嗎？”
“……”
徐茵抽了抽嘴角，該說這些小姐妹們的野心是真大還是真小？
“如果你們照著我說的做，將來會有噠。”徐茵一本正經忽悠。
孩子們一聽高興壞了，舉著小手爭先恐後地說：
“茵茵我聽你話！”
“茵茵我也聽你話！”
“茵茵我最聽你話！”
“我我我，還有我！”
向暖被擠到了一邊，她捏著一顆酸梅糖有點不知所措，看到寧瑾，高興地靠過去，“寧哥……”
寧瑾往徐茵身後一閃。
“……”
徐茵有模有樣地拿出一個小本本，挨個問孩子們：
“你會疊被子嗎？”
“你會拖地嗎？”
“你會收拾積木嗎？”
“你會給兩三歲的小寶寶梳頭發、穿衣服嗎？”
“你願意帶兩三歲的小寶寶玩遊戲嗎？”
寧瑾和徐東徐西聽著聽著眼睛亮了：“茵茵，你是在幫宋阿姨招小助手嗎？”
“對啊！”
“小助手？”院長聽糊塗了。
“院長媽媽我知道，我告訴你。”徐東徐西積極地給她解釋起來。
原來，宋霖的母親在娃娃班忙不過來，通過後勤部想找幾個半工半讀的孩子當小助手。
娃娃班有住宿的孩子，父母都在特殊崗位工作，孩子沒人帶放在娃娃班，最手忙腳亂的是早上到晌午這段時間，寄宿的孩子陸續醒來，父母在身邊的孩子也被陸續送到班裡，盯著這個難免疏忽了那個，實在是忙得不行。
可上午休息、下午上課的學生自己都還是孩子呢，既會這些活又對小娃娃有耐心的工讀生可不是那麼好找，加上最近後勤部忙著安頓N城來的住戶，以至於申請遞交上去一個多月了，也沒見後勤部安排合適的人過來，宋母每次看到徐茵幾個懂事又能乾的孩子，恨不得把他們拉她班上去幫忙，甚至還當著劉教授的面挖過他的牆角，所以幾個孩子都知道娃娃班在找半工半讀的小助手。
院長聽明緣由，高興地直點頭：“好好好，有這個機會就去試試，這就是憑本事吃飯！”
“我也想去。”向暖抱著洋娃娃靠近他們，“我可以去嗎？”
“不能。”寧瑾一口回絕，“你有家人照顧，不要和福利院的孩子搶工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