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十四年，徐茵接到王璐輝興奮到破嗓的來電、說是拉到了一筆千架外彙定單時，正在國內最著名的影視基地參觀。
馮律師這兩天來這裡出庭，而她正好在周邊小城度假，兩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乾脆飛過來碰個面。
馮律師開完庭要中午了，徐茵來得早，就打了個車到影視基地逛逛。
曾經某個小世界，她也是這裡的常客，不過拍戲和旅遊畢竟兩樣，何況過去這麼久了，又是身處不同的背景，似是而非的故地重遊給人一種彆樣的新鮮感。
在電話裡和王總賀了喜，約好這次中秋回去一定到直升機生產基地參觀。
說來慚愧，她這個大股東把甩手掌櫃演繹得那叫淋漓儘致，除了簽合同時去過一次，這幾年要麼視頻會議、電話會議，要麼就是郵件往來，人是一次都沒去過。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在基地恭候徐總大駕光臨。”
徐茵：“好好好。”
王璐輝：徐總你這麼敷衍，我會傷心的。
徐茵：傷心總是難免的。
掛了電話，徐茵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和馮律師約定的時間，繼續逛吧。
“廖總您聽我說，這真的是個好劇本，不是好劇本我們也不會花精力籌拍，您要不騰點時間，我給您把劇本送過去，看過劇本再……”
肖誌強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嘟嘟忙音，顯然對方沒耐心聽他講下去，掛了電話。
他歎了口氣，繼續找通訊錄裡可能有那麼一絲希望投資這部電影的大佬，可大部分都找過了，不是瞧不上這部新生代導演執導、沒有頂流明星參演的小成本製作，就是想借投資塞人，可現有演員都拍到一半了，再說，那些演員當初是導演一個一個親自面試挑選的，每個都很符合劇本角色，臨時換人等於前面拍的全部要推倒重來，這不僅是對導演的不尊重，更是對這部片子的不負責。
他雖然隻是個不溫不火的小製片，在商言商，不像導演那麼注重劇本質量，但這都進行到一半了，臨時換人總歸是對過去那些努力的抹殺，要是能找到一個看得上這個本子、又不瞎摻和拍攝過程的投資商就好了。
“喂，是顧總嗎？我是文華出品公司的肖誌強小肖啊！我們在金茉莉獎頒獎現場見過的您還有印象嗎？是這樣的，我現在手頭有一部劇……顧總？顧總？”
“方總您好！我是文華出品的肖誌強，不知您有沒有興趣投資一部小成本作品……最近沒有這方面考慮啊？那好吧，打擾了！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羅總您好，我是文華出品的肖誌強，最近有部劇想找您合作，您看……羅總？”
“喂，陶哥，我肖誌強啊，你這邊有大佬最近想投影視劇嗎？不瞞您說，我現在遇到了點麻煩，牽頭的劇投資方攤上事跑路了……是啊，你說倒黴不倒黴！這真的是一部好劇，擱置一邊任其塵封就太可惜了……叫啥名？我沒說嗎？《夜溯》，講的是……哎哎哎，陶哥你聽我說完嘛……陶哥？陶哥？”
“……”
徐茵在石桌旁坐下來喝水休息時，短短三五分鐘聽到一個自稱是文華出品的小製片打了不下十幾通電話，全是拉投資被拒絕。
起初她沒往心裡去，拉投資那必然有成功也有失敗，不可能人人都成功。
不過直到他提到這部名叫《夜溯》的心理懸疑片，驀地想起原文裡，方昊呈就投資了這部前期冷門後期爆火的《夜溯》，不僅賺了個盆滿缽滿，還借機打開了進軍影視界的大門，成立了一家娛樂公司，還帶著老婆、孩子上家庭綜藝體驗了一期，著實火了一陣。
以至於幾年後，各地房地產公司相繼陷入房產泡沫破碎的低迷，他卻在狠賺一波之後平穩過渡到另一個投資領域，是房地產大亨裡受創最小的。
但這次，聽肖誌強的口吻，方昊呈貌似沒投資？彆又是自己這隻蝴蝶造成的吧？
“你好，冒昧問一句，你前面聯係的方總，可是黎昊地產的方昊呈？”徐茵在肖誌強再次遭遇滑鐵盧、沮喪地在旁邊的石凳坐下來時，主動問道。
“是啊。”
肖誌強抬頭一看是個陌生人，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但大約心裡苦悶，急需找人溝通，竟和徐茵隔著一張長凳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起來：
“唉，原先的投資方不知是遇到事了還是中途反悔了，我們三催四請，那邊一拖再拖，現在乾脆連電話都不接了。”
“咱們這個本來就是窮劇組，演員都是新人，導演也是畢業不久的新生代，雖然導過一部反響比較好的網劇，但電影還是第一次嘗試，沒有投資方看好他。先前那位，還是我求爺爺、告奶奶拉到的，到頭來……唉，也許是我本命年的緣故，流年不利！”
說到這裡，他看向徐茵：“你認識方總？我其實和他不怎麼熟，也是偶爾經人介紹認識的。那時候他對投資劇本有點興趣，不過這次聯係，他似乎沒這方面想法了。如果再找不到投資人，這個本子就隻能擱淺了，之前的白投入不說，這真是一個好劇本，可惜了……”
徐茵就問：“你們除了需要經費，對投資方有彆的要求嗎？”
“彆的？什麼要求？“
“譬如拍攝過程中需要投資方到場，或是需要投資方給點拍攝上的指導意見之類的。”
肖誌強苦笑連連：“你這是在諷刺劇組嗎？要不是出錢的是老大，誰歡迎他們三天兩頭到現場視察？他們一來，我們不得陪同？拍攝進度不就減慢了？還指手畫腳……這不是沒辦法的事麼，除非是塞人換演員、大幅度修改情節這種原則性問題，能照著金主爸爸的心意來，一般都儘量滿足吧。”
徐茵摩挲著下巴了然地點頭道：“這麼說，合格的投資方隻需出錢、彆的啥也不用管？”
“你說的這何止是合格投資方，簡直是最受歡迎的優秀投資方了。”
肖誌強可不認為這世上哪有那麼想得開的投資商爸爸。
畢竟真金白銀掏了錢的，為了後期的回報率，多少都會不放心地想要過問一二吧。
徐茵笑著說：“放心！我不會過問，相反，巴不得你們彆來煩我。”
“？？？”
在肖誌強狐疑的眼神中，徐茵打開包包拿出一本支票簿，當場開了張現金支票：“我記得你說這是個小成本製作，三千萬夠你們拍完以及上映前宣發了吧？”
“！！！”
天降餡餅啊我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