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彆於程家的溫馨祥和,老徐家今年這個大年過得就很不是滋味了。
徐翠做保姆的那家男主人,被丈母娘家舉報了。
說他私生活不檢點,妻子重病期間,跟家裡的小保姆勾勾搭搭;妻子剛走沒幾天,小保姆就拿自個當女主人了,非要廠裡處分他。
廠領導找他談了幾次話,這事兒吧,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拿他怎麼樣,但從領導的口風裡聽出,近期想要晉升恐怕是沒希望了。
為了不讓領導失望,從而保住屁股底下的乾部交椅,一番權衡利弊之後,他讓徐翠回家了。
“小翠,你看家裡現在這副樣子,實在不方便繼續留你做事。”
徐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不久還借著倒茶摸她手的男人,這一刻竟然趕她回家?
“我知道,最近你受了不少委屈,這事兒也賴我,習慣你在這個家忙裡忙外,阿香走後,也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以至於連累了你。這筆錢就當我補償你的。”
“……”
徐翠捏著這筆錢回到了萬興村。
彆看給的不少,但比起她渴望的乾部妻子,那差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徐母不知道她內心所思,聽她說年後不去雇主家乾了,還以為她打算留在村裡,轉頭找媒婆給她相看起了二婚對象。
如今沒了三胞胎羈絆,徐翠這個年紀,想嫁個二婚,還是比較容易的。
這不,很快媒人就喜笑顏開地來傳消息了——說是隔壁村死了老婆的殺豬匠願意娶徐翠。
徐翠得知後,雙目猩紅地發了一通脾氣:
“誰說我要留在村裡了?還讓我嫁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殺豬匠?娘,你究竟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
完了還把媒婆攆出了門:“滾滾滾!我徐翠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一個殺豬的。”
“殺豬的有什麼不好?賣剩的豬下水供你吃到飽,要不是我跟阿榮他娘有交情,你以為他會答應得這麼爽快……真是不識好人心!哼!”媒婆甩了甩手帕,氣呼呼地走了,“往後你們老徐家的事,彆再來找我!”
徐母急匆匆地追上去,安撫了媒婆一通,回來後苦口婆心地勸:“翠兒啊,阿榮的條件配你足夠了,你這個歲數,又是離過婚的,找二婚哪有你想象的那麼容易……”
“容不容易都是我的事,你以後彆管了!”
“你!”徐母氣得倒仰,“好好好!有本事你自己找去!我和你爹再也不管了!”
“自己找就自己找!”
話是這麼說,可哪那麼容易找。
回城裡找工作吧,聽說北上墾荒的青年們陸續回來了,各廠招工,得優先安排這批青年。
去乾部家屬院找份和以前一樣的保姆活吧,不知哪個挨千刀的故意造她的謠,竟然說她之所以從前一戶人家出來,是因為故意勾引男主人被辭退的。
這麼一來誰還會雇她?導致她在保姆市場的行情跌到穀底,年關將至,無處可去的她,不得已又回了萬興村。
可好面子的她哪願意出門走親戚,就這樣從臘月窩到正月。
食不知味地吃著鹹菜疙瘩,徐翠抱怨道:“娘,小妹今年不回來了?人不回來,錢也沒寄點回來?過年就讓你和我爹啃鹹菜?”
提起不曉得在哪個旮旯頭的小女兒,徐母歎氣連連:“她不願意回來,我能有什麼辦法?”
“她這個女兒當的可真逍遙。”徐翠撇撇嘴。
徐母咕噥了一句:“你人在家不也挺逍遙?除了吃飯動動手,彆的乾過什麼?不都是我和你爹乾的?”
這一說,徐翠哐當扔了筷子,飯沒吃完就回屋去了。
徐母和老伴互看一眼,同時歎了口氣:“唉……”
“老頭子,你說茵兒人不回來就算了,怎麼也不寫封信回來?”
到底是把大女兒的話聽進了心裡——小女兒即使嫁得遠,過年回不了娘家,好歹寫封信、夾點錢寄過來啊。
“到底是潑出去的水……”
所以說還是兒子靠得住啊!
儘管兒媳婦也不是多麼好相與的人,過年也沒看到他們的孝敬,但起碼人就在隔壁,有啥事喊得應。
“依我說,還是得給翠兒找個人家。”兩相一比較,徐母的心思又活泛開了,“哪有女兒吃住在娘家卻又不肯下地乾活的,老大媳婦看到,心裡又該不高興了。”
這話被出來倒水喝的徐翠聽見,又鬨了起來。
老徐家今年這個年,說熱鬨吧,確實挺熱鬨——吵鬨聲從年前延續到開春;
說冷清吧,也著實冷清——三胞胎外孫送了人,小女兒遠嫁外地,大兒子動不動陪兒媳婦回娘家,除了離婚的大女兒,就剩他們老兩口。
總之挺不是滋味。
……
過完元宵,年就過完了。
徐茵在元宵節這天,搗了一小臼黑芝麻,拌了份豬油芝麻餡兒,包了幾個湯圓,不多,一人六顆,湊了個六六大順。
幸好北關的元宵節,依然冰天雪地,各家都躲在屋裡,戶外寒風冷冽,吹散了從徐茵家飄出去的一點點豬油香,要不該起疑了:小程兩口子在搗鼓啥好吃的?年都快過完了,家裡居然還有豬肉?
“這麼燉著吃香吧?”
徐茵用剩下的一小條五花肉,燉了鍋雜菌乾,肉沒幾塊,但野生雜菌燉五花肉,味道是真不錯。饒是曾經吃過滿漢全席、山珍海味的徐茵,這一刻也饞了。
“香!”程少瑾給她夾了一塊大的,然後才輪到他自己,邊吃邊滿足地閉上眼,“這麼好吃的肉,屯長竟然舍得跟你換魚蝦?”
徐茵笑睨他一眼:“不跟我換,他家過年隻有豬肉;跟我換,不僅有豬肉,還有魚蝦。我送去了一小簸箕魚蝦,他才換給我這麼一小條肉,要說舍不得也是我,他才是賺的那一方好嗎。”
說起來,她係統倉庫隨便拿條肉都比這條大,要不是因為他警覺性太高,至於這麼摳摳搜搜嘛。
穿了那麼多小世界,數這個世界的他,最難蒙。
程少瑾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媳婦兒辛苦了!以後咱們農場也會養豬,我努力工作,到過年爭取多換點豬肉回來,你想怎麼吃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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