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雞飛狗跳了一場。
徐茵沒去管家裡的財政大權最終落在誰手上,被徐父收回來他親自管也好、仍然由徐母管也好,反正跟她沒關係。
她花了一百塊,爭取到自己的婚姻自主權,沒事就不打算常回家了,在養殖場喂喂豬、收收菜、種種果樹不自在、不充實嗎?
“豬-沼-果”生態養殖模式目前已經進行到“沼”這一步了,等沼氣池建好、排汙通氣開始運轉,沼渣需要定時進行清理,果樹栽種該提上日程了。
徐茵一回到養殖場,就去提醒場長果樹苗該訂購了。
這個年代物資緊缺,各行各業都得照計劃生產,不像後世,今天下單、明天就送貨上門了。
尤其果樹栽種本就講究時令,現在訂購,等果樹苗運來興許就入秋了,秋木落葉是栽種果樹苗最好的時機。
秋天移栽,對果樹苗影響最小,並且經過寒冬的積蓄,能促進根係愈合,等來年春暖花開,果樹才會良好地萌芽生長。
可要是拖到入秋去訂購,苗木場可能就要拖到明年才安排下去。
“所以場長,照計劃,咱現在就得跟苗木場那邊接洽了。”
齊場長好不頭疼:“現在沒錢啊!付不出定金。”
要說一年裡,哪個時間段最窮?就數眼下了。
國慶節以後,一批批成豬陸續出欄,總廠那邊會派人過來稱重,超出計劃的部分,總廠財務科會按照市價給養殖場撥款,這筆款項可用於養殖場內部發獎金、福利等。
年底最後幾天,齊場長到總廠參加各部門年終總結會,需要對養殖場當年的發展和效益向總廠領導做彙報,然後把次年的養殖計劃報上去,譬如預計養幾頭豬、豬苗成本多少、日常開銷多少……總廠進行評估後會在年初撥款下來。
所以,一年當中,養殖場賬面最富裕的兩個階段:一個是年底、一個是年初,兩頭不沾的夏季,可以說是場裡最拮據的時候。
這時候問場長討果樹苗,他也發不出來啊。
“小徐啊,要不這樣,今年咱先把沼氣池建好用起來,果苗等明年的計劃報上去、總廠給咱撥款了,再去訂購怎麼樣?”
徐茵不信這麼大個養殖場,連果樹苗的定金都付不出來。
“場長——”
“哎呀呀,我想起來今天總廠那邊有個重要會議,我得趕過去,這事咱們回頭再討論,先不說了啊。”齊場長找了個由頭溜了。
徐茵:“……”
今天禮拜天啊場長!
養殖場是調休製,但總廠分廠除了車間、倉庫,其他部門都是休息禮拜天的,總廠領導怎麼可能把會議時間定在休息天?
徐茵氣笑了,這還看不出來嗎?當她是催債的躲呢!
可場長不肯開介紹信,她單槍匹馬跑去苗木場訂果樹苗也沒用啊,人家不會賣給她。
徐茵歎了口氣,不能做主的感覺真無力。
難怪徐母昨晚抽泣了一晚上,央求徐父彆把管賬權收走,手握一個家的財政大權,確實太重要了。
果樹暫時種不了,徐茵忙完分內的活,抽空把宿舍門前那幾分地給鬆了鬆,之前漚的肥可以用了,給它們施了施肥。
琢磨著過兩個月要是果樹苗還沒到,而沼渣清出一批了,給菜地追肥也不錯。
結一批巨無霸的紅薯、土豆、蘿卜給場長瞧瞧,讓他見識到沼渣的威力,到時候說不定不用她催,他就積極地批條開介紹信、訂購果樹苗去了。
想通以後,徐茵不再著急,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
每天勤勤懇懇地養豬、種菜、完善沼氣池,忙裡偷閒給自己加個餐補補營養,睡前敷敷臉、學習學習科學養豬的技術,小日子不要太充實。
因為忙碌,所以不曾留意到場裡那幫單身小年輕,看她的眼神那是相當滴複雜。
難得來了個單身的女同誌,溫柔漂亮又能乾,讓一眾單身漢們亢奮了大半個月。
這半個月裡,他們一掃往日的懶怠,爭先恐後地乾活,想在徐茵面前留個好印象,以防彼此搶跑,還約定公平競爭,哪成想人家已經名花有主……
這心情,仿佛豔陽天忽然飄來一朵烏雲,下一秒就要電閃雷鳴。
徐茵沒留意到,齊場長留意到了,問田大姐:“最近,咱們場的男同誌們都怎麼了?一個個蔫頭耷腦的?集體中暑啦?”
田大姐忍著笑說:“他們呀,聽說小徐有對象了,還是總廠運輸部的,那天小徐回家他還來場門口接她,人高馬大長得俊,和小徐般配得很,這不一個個心情跌到了穀底。不過要不了幾天就好了,以前不都這樣過來的嗎?”
養殖場男多女少,這種現象屬實平常。
哪怕來的是沒對象的女同誌,也總有一天名花有主,其他沒處上對象的可不就要低落一陣子?過去就好了。
“不過場長,我聽說總廠最近要在文化宮舉辦一場集體舞會,要不那天給咱們廠的單身青年放個假,讓他們都去參加?”
田大姐是聽總廠的後勤主任說的。
說說是舞會,實際上就是給廠裡的單身職工提供個相互認識的機會。
齊場長對此沒意見,揮揮手讓田大姐負責去通知。
集體舞會最早是從首都流傳過來的,興起好多年了。
最初是慶祝建國,近兩年才衍變成相親文化。
各個大廠有條件的自行舉辦、方便男女職工內部消化;
條件不夠——譬如鋼廠男多女少、紡織廠女多男少,陰陽不太調和,怎麼辦呢?那就聯合舉辦。
紡織廠和鋼廠可謂是平城的兩大龍頭企業,都很財大氣粗,聯手後更是所向披靡,直接包下了文化宮整個一層大廳做舞會現場。
電台播送交誼舞曲,結束還有茶話交流,幾乎沒有單身青年拒絕得了這樣一種新潮的交流方式。
“盛哥,周六晚上的集體舞會去不去?”
交了車,金誌明拿出香煙,拋了一根給盛瑜瑾,興致勃勃地問。
“不去。”
“為啥不去啊?多好一個找對象的機會啊!咦,盛哥你咋把香煙還我了?不抽一根嗎?最近好像都沒見你抽。”
“嗯,戒了。”
“……”金誌明摸不著頭腦,“戒它乾嘛?抽煙多酷啊!而且不是盛哥你說的嗎?偶爾來根煙,能讓精神振奮。”
盛瑜瑾眯眼迎著夕陽,慵懶地晃了晃手裡的軍綠色水壺:“我改喝茶了。吸煙有害健康,喝茶長命百歲。”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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