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心裡有那麼一點點過意不去,就說:“回頭我漚好肥,你來挑點回去。”
“不用不用,我家自己有。”
陳雷放下糞桶就跑。
徐茵:“……”
不要就算了,姐還舍不得呢!
這新式農家肥的漚肥法,還是花了500能量點跟係統兌的。
漚好肥匆匆跑回家。
果然,倆口子已經收工了,累得癱在床上,看到她,有氣無力地哼唧:
“茵啊,咋還沒做飯啊?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閨女,中午吃啥?不會直接煮倆紅薯吧?那下午可沒力氣拔草了。”
徐茵差點被門檻絆倒:“……”
這倆口子真的是不給點甜頭就不願意乾活。
住在上河頭的徐家二老,這兩天聽說了不少有關老三家的事。
“老頭子,你說大家夥說的是不是真的?老三倆口子真的不偷懶、天天上工去了?茵丫頭也下地乾活了?聽滿倉說,她力氣比壯年漢子還大,今兒早上還跟前進家的小兒子比賽,說是茵丫頭一刻鐘不到把半壟地翻好了,贏過了一幫小後生呢!”
徐老頭抽了口旱煙,起身道:“我去老三家看看。”
“還是我去吧,你累一上午了。我跑一趟,順便給老三拿點米去。沒準是揭不開鍋了才想著下地掙工分的……”
徐老太還是很了解自個兒子的,邁著小腳到裡屋,拿了個小米袋,往裡舀了幾碗米。
想想又從豆袋裡舀了幾勺黃豆,隨後係緊袋口,揣到自己衣襟裡頭,悄摸摸地打開後門,繞了點遠路朝下河頭的小兒子家走去。
倒不是防著村裡人,而是擔心住他們隔壁的老二媳婦看到,又該陰陽怪氣罵他們老倆口偏心、偏疼小兒子什麼的。煩心。
老徐家和小兒子家隔著一條南北向的小河,中間要跨過一座石拱橋。
橋東頭地勢偏高,所以叫上河頭;橋西頭地勢略低,於是叫下河頭。
三個兒子剛結婚時,都是住老屋的。
後來孫輩接二連三出生,老屋房間不夠住了。
徐老頭就跟他們兄弟仨商量:老二、老三到外頭尋摸宅基地蓋屋子搬出去住。大房留下,畢竟他們以後肯定是跟著大房一起過的。
隻是批宅基地、蓋房子,開銷可不少,二老沒那麼多錢給兩個兒子蓋房,隻能說是在能力範圍內貼補兄弟倆一些,多的得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這麼一來,老二媳婦不樂意了:“憑啥要我們搬出去?不能是大房搬出去嗎?老頭子每個月有工資,老太婆這個年紀也能乾不少活,大房是既占屋子便宜又占勞力便宜,哪有那麼好的事!”
二房死活不肯搬,後來老大媳婦就說:“你們不搬,那就我們搬吧!搬我娘家那片去。那有個孤寡老人幾年前人沒了,留下兩間屋子,給大隊交點錢,收拾收拾就能住,省的還要托人買磚買瓦,買不買得到還難說,等起好房子不知要等什麼時候……”
就這樣,徐老大一家搬去了村南角的丈母娘家附近,徐老二如願留在老宅。
徐老三倆口子倒是挺希望住新房的,於是在下河頭尋摸了一塊地,蓋了三間小平房。
二老心疼小兒子,除了明面上的貼補,暗地裡還偷偷塞了他不少錢,好賴沒讓他背債。
徐家二老對小兒子的偏疼,那真是沒話說,可小兒子實在是太懶了,懶到爛泥扶不上牆的那種。否則,徐老頭到年齡退休,肯定是讓小兒子去頂替的。
可這麼懶哪行呢。
公家廠子可不比大隊掙工分,在大隊你磨個洋工,損失的隻是自己的工分,彆人頂多罵你懶。
可廠子裡,那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定死的,你這崗位不好好乾,會影響其他崗位的活、乃至影響整個車間的進度。
與其讓小兒子進廠後因為三天兩頭遲到早退被開除,那還不如讓老實本分的老大去。
不圖彆的,隻求保住老徐家這份唯一的工人崗位就算成功!
徐老太邁著小腳走得很快,路過陳前進家時,聽到前進媳婦扯著嗓門在罵她小兒子:
“你個混賬東西!老娘大晌午憋了一肚子尿,都要跑回家來撒,你倒好!挑了兩桶糞說送人就送人?我還以為你變勤快了,曉得往大隊挑糞、給家裡掙工分了,搞半天是挑彆人家地裡去了,你個混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陳雷哪裡肯站在原地任他娘打,當然往院門外竄了,差點撞上徐老太。
前進媳婦提著掃把追出來,看到徐老太,立馬變了張臉。
老徐家可是大隊第一個當上工人的家庭,好多人對徐老爺子崇敬有加,對徐老太自然也禮讓三分。
“嬸子,去老三家啊?”
“是啊,蘭蘭不是跟著老大去農機廠住了嘛,怕老三媳婦惦記,過來看看。”
前進媳婦聞言,抽抽嘴角。
心說老三媳婦哪會不放心,她隻會巴不得。
小閨女住老大家,吃住有老大負責,衣服有老大媳婦洗,老三媳婦多愜意啊。
要是有的選擇,沒準老三媳婦自己都想賴老大家去。
陳雷見是徐茵的奶奶,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竄出了自家門,回頭朝他娘扮了個鬼臉:“娘,我去大哥家吃飯了。”
“你還有臉吃飯?糞桶呢?趕緊給我拿回來!家裡不用了啊?”吼完,對徐老太抱怨了幾句,“這死小子不知哪根筋搭錯,竟然把自家茅廁的糞挑去彆人家。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要是被我知道是哪家,一準罵上門去!”
徐老太義憤填膺:“那確實該罵!不交大隊,留著給自留地施肥也好啊。”
“可不是嘛!這混小子死不認錯!氣死我了!”
“消消氣消消氣,回頭好好說說他。”
徐老太和前進媳婦寒暄了幾句,不再逗留,匆匆往小兒子家走。
剛進院門,就見小兒子坐在院子裡在刷一雙糞桶,小兒媳在收衣服,晾了一晚上加一上午,早就乾了。
徐老太:“……”
下意識地抬頭望天: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沒有哇!
“喲,娘啊!你咋大中午地跑過來?吃過飯沒有啊?沒有的話這裡吃點,茵茵正在燒飯,馬上能吃了。”
“……”徐老太再一次詫異,“茵茵在做飯?”
茵丫頭做飯能吃嗎?
“奶奶?”徐茵聽到動靜,探出頭說,“飯菜都好了,您留下吃了再走。爺爺沒吃的話,我給他送點去。”
“不用不用,家裡飯都做好了。”徐老太說。
回想孫女曾經做的那道鹹得發苦的炒白菜,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徐老三一聽能吃飯了,立即把刷得差不多的糞桶往旁邊一扔。
陳惠蘭也把收到懷裡的衣服摟到房裡一放,倆口子以賽跑的速度衝向灶房。
一個端菜、一個盛飯,配合默契。
“開飯了開飯了!”
“韭菜炒雞蛋?不錯不錯!就著這道菜我能吃兩大碗!”
“茵茵做的蒜蓉豆角油汪汪的,怎麼都吃不膩!”
“紫菜蝦皮湯解渴!”
老太太有點懵:總覺得哪兒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