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天之後,這小子像引爆了體內的拚勁,不僅日訓夜訓、攆他去休息都不聽,短短幾天人就瘦了一圈。
到了選拔賽,更是像一頭蘇醒了的凶獸,把同組隊友嚇得不輕。
雖說前面幾輪下來,他的積分入圍了前五名沒錯, 但世界杯的參賽名額,教練組未必會給他。
訓練過度還在練、拚勁過頭還在拚,這樣隻會消耗過量的心理和生理能量,導致負能量積聚,精神疲勞、體力衰竭、注意力不集中、動作不協調等日後會陸續上演。
程國棟不止一次吼他,讓他緩下來、緩下來,彆一味地拚,適當得收一收。
可他依然罔顧自我。
原身哭哭啼啼提分手那天, 數落了他很多事,說他木訥不懂浪漫,說他窮得連禮物都送不起,還說他死板的要命,凡是和他近距離接觸過的人,肯定都不喜歡和他作伴。
“你爸媽受得了你這樣的脾氣嗎?跟你說句話,你半天沒反應,誰受得了啊!”
完了撂下一句:“分手!我要跟你分手!”
其他的話,於他而言不痛不癢,早就習慣了身邊來來去去的人,合則聚、不合則散。但她還提到了他的父母。
母親拋下殘疾的父親,是他心中一根難以拔除的刺。
她的話,讓他不禁產生懷疑:莫非是他的性格不討好、脾氣不夠好,才讓母親丟下父親跑的?
於是他更加渴望贏、渴望參加成年組世界大賽、渴望證明自己。
但旁人可不這樣想。
教練組會認為他要麼桀驁不馴、不服管教, 要麼就是不能克製自己的行為、不考慮行為後果。
這樣的人, 哪怕積分爬到最高, 教練組也未必欣賞。
國家培養運動員,不是為了一場、兩場比賽, 而是未來好幾年都能正能量滿滿地在這一領域發光發熱、為國爭光。
想到這裡,程國棟在心裡深深歎了口氣,目光掃向那個讓他倍感頭疼的小子。
解鈴還須係鈴人,不管那姑娘是來乾嘛的,至少是一個契機,讓他緩下節奏、理清自己內心的契機。
徐茵此時已經來到趙緒瑾跟前,放下手裡的東西,輕聲問:“聽門房的大爺說,你們這幾天都在比賽,強度很大吧?肚子餓不餓?我做了些吃的……”
趙緒瑾面無表情,側身從她身邊繞過去,走向門口。
徐茵心裡一窒,把原身罵了個半死。
能怎麼辦呢?“自己”造的孽總得自己還。
小跑兩步,從背後抱住他,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憐惜又自責:“對不起。”
【叮!完成愛的擁抱,獎勵能量點20】
徐茵耳畔響起係統機械的電子音。
“……”
她差點一個趔趄。
狗係統儘會破壞氣氛。
“哇哦——”
那邊,趙緒瑾的隊友紛紛吹起口哨。
程國棟笑罵道:“兔崽子!剛才還蔫不拉幾, 這會兒又生龍活虎了?還不快滾!”
“滾滾滾!這就滾!”
“小瑾啊,慢慢來,不著急, 午飯一準給你留著。”
“留啥呀!人女朋友帶著呢,愛心餐懂不?”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調侃起來。
“就是!用得著你幫他留?小瑾啊,慢慢吃,彆撐著,下午還有比賽。哥幾個可不會因為你吃撐了就放水。”
“對對對!哈哈哈——”
大夥兒放聲笑著往出口走。
“咦,這是什麼?”
“喲?是葡萄?”
“這麼多?誰的啊?”
徐茵這才想起還有兩大箱葡萄堵在門口,從趙緒瑾身後探出頭:“是我家葡萄園去年引進的新品種,天然有機,帶來給大家嘗嘗。”
“你太客氣了,來看小瑾還給我們帶禮物啊。”
“謝謝!”
“謝謝!”
“謝謝弟妹。”
“……”
弟妹???
誰喊的弟妹?
大夥兒忍著爆笑的衝動,目光一致瞄準喊完後才意識到口嗨的陸輝。
程國棟隔著一段距離,遙指了指他。
瞎喊什麼!
他絞儘腦汁讓這幫兔崽子把心靜下來,彆忙著談婚論嫁,現階段身體正處於最適合出成績的狀態,理應拋開一切雜念拿下資格賽、衝世界大賽的獎牌才對,一天到晚情情愛愛的能不影響訓練、影響成績嗎?
趙緒瑾那是不得已,若非當時情況特殊,程國棟一樣不會點頭同意。
況且這小子本身自覺,尤其是最近,跟個拚命三郎似的,程國棟反過來想讓徐茵安撫安撫他,卻不代表他就真的讚成學員找對象、談戀愛、甚至一個衝動去結婚。
眼神要是能殺人,陸輝估摸著自己已經死了個透心涼。
他縮縮脖子:“哦嗬嗬嗬,我餓死了,先走了,葡萄記得給我留一串。”
說完撒腿開跑,生怕晚一步會被教練揍。
其他人實在忍不住了,“噗嗤”、“噗嗤”憋著笑,提上水果也趕緊溜之大吉。
一眨眼的工夫,冰場裡就剩徐茵和不被她不用力抱住就要掙開走人的他。
趙緒瑾掙了兩下沒掙開,又驚訝又惱怒。
“鬆手!”
“不鬆。”
徐茵就這麼抱著他不撒手。
係統到賬的獎勵證實他就是“他”——她此生相濡以沫的伴侶,臉趴在他背上,沒了顧忌:“鬆了你就跑了。”
“……”
趙緒瑾差點氣笑:“都分手了還來乾什麼?再羞辱我一次?”
“那是氣話,不作數。”徐茵摟得更緊了,來吧,原身造的孽都她來承擔吧,“對不起,我當時口不擇言……總之讓我乾什麼都行,就是不許和我分手,死也不分手!”
“……先鬆手。”
趙緒瑾委實無奈。
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掰不開她圈在自己腰上的手。
“那你答應我不許跑。”徐茵說完,想了想又補充,“跑了我就賴你宿舍去。門房大爺告訴我你住哪棟樓了。”
“……”
這下他真氣笑了,深吸一口氣:“行。”
徐茵這才鬆開他:“我給你帶了便當,你一般在哪兒吃飯?”
“食堂。”
“那走吧!”
徐茵提起小冰箱、保溫桶、還有一壺茶,桶桶罐罐的,看得他眉心直跳。
沉默半晌,伸手接過去大半。
徐茵心裡有暖流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