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章冰妍看著黑掉的直播間,心底升起一股隱隱的快意感。
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應該幫忙報警,或是告訴劉美麗一聲才對。
摸著手機,章冰妍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劉美麗,轉念想到方才在直播間裡似乎聽混混嚷了一句“你們村馬上要拆遷了,每家能得好幾套房”,微微蹙了蹙眉。
“怎麼這麼巧,我外婆家拆遷,她老家也拆遷?”
想到好久沒跟外婆聯係,拆遷進度不知到哪一步了,章冰妍把繼妹的事拋到腦後,翻出外婆家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喂,外婆,我是妍妍啊。”
“妍妍,正想讓你舅打電話告訴你呢,咱們這兒又不拆遷了,唉,白高興一場……”
“什麼?”章冰妍向來溫柔的嗓音吃驚得飆高了八度。
“為什麼呀外婆?之前不是說上半年肯定會拆嗎?”
“誰知道呀!哎喲真可惜咧,沒法給妍妍陪嫁房子嘞……”
問再多,她外婆也說不清原因,章冰妍就給她爸打了個電話:
“爸,外婆說城中村不拆遷了?你知道原因嗎?”
“我哪兒知道。”她爸大概在忙,背景嘈雜得很,“不拆遷就不拆遷吧,你外婆又不是沒兒子,拆了也輪不到咱們,跟咱們沒多大關係。”
怎麼沒關係!
章冰妍心裡忍不住嘀咕:外婆答應陪嫁她一套房子的呢。
外婆有兒子不假,可她到底是外婆的親外孫女。親媽去世後,真正待她好的也就外婆了。外婆既然開口說了拆遷下來陪嫁她一套房子,肯定不會食言。
可怎麼就不拆遷了呢?
“爸,那你知道原先要開發城中村的房地產商是哪家嗎?”
“聽你舅說過一嘴,好像是明鈺集團還是蘇華地產來著?哎呀我忙著呢,不跟你說了。”
她爸沒說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明鈺集團……蘇華地產……”
章冰妍重複著這兩家公司的名字,上網搜索。
驀地,她睜大眼,近期的一條新聞《明鈺集團闊綽投資,丹鶴村喜迎拆遷》赫然映入眼簾。
這條新聞下方,鏈接綴著另一條相關消息,內容正是她想找的答案——
明鈺集團現任董事長從不接受外界采訪,有事都是鄭秘書代勞答記者問,但大家夥心裡門清,他的回答,就是董事長的意思。
此段采訪視頻裡,鄭秘書回答得十分官方,意即明鈺集團改向投資丹鶴村,並非不認同城中村的投資價值,而是他們找到了更好的項目。
章冰妍看完采訪視頻,又驚又怒。
本來要拆遷外婆家所在城中村的開發商,掉頭去拆遷拖油瓶老家了?
怎麼會這樣!
明鈺集團是怎樣的存在?凡是它投資的項目,到目前為止就沒有不火的。
且不說丹鶴村將來會如何發達,單說拆遷就夠這幫土包子窮變富了。
拖油瓶運氣真好,這樣都能撿到漏。
章冰妍心裡又氣又急,超不甘心。
想了想,給劉美麗打了個電話,語氣裡透著委屈:“阿姨,茵茵老家要拆遷這麼個大喜事,你怎麼也不告訴我,是沒把我當家人嗎?”
劉美麗聽了意外不已:“哈?丹鶴村要拆遷?不可能吧?那裡窮得響叮當,有什麼好值得投資的?幾年前我回去過一趟,村裡的人都跑出來打工了,哪個冤大頭會去那兒買地啊?也不怕虧。”
“是真的!我剛看到新聞,明鈺集團你知道的吧?就是明鈺集團把整個丹鶴村買下來了,合同都簽好了,丹鶴村的村民據說人手三套縣城小區房起步,茵茵怎麼沒跟阿姨你說呀?”
“那死丫頭!眼裡哪還有我這個媽,我都懶得管她!”
話是這麼說,可章冰妍的這通來電,到底在劉美麗心裡種下了一根刺,想到拆遷帶來的利益,心裡不禁蠢蠢欲動。
琢磨著死老太婆半邊身子都埋進棺材了,要那麼多房有什麼用?
死丫頭也是!這麼大個事,居然都不跟自己這個當媽的通個氣。
儘管是平潭縣城的小區房,沒法和恒城市裡的房價比,但三套房加起來怎麼的也能值個三五百萬。
一想到祖孫倆坐擁三五百萬房產,劉美麗哪裡還坐得住。
她好歹給老徐家做了幾年兒媳婦,還給老徐家生了個閨女,老房子拆遷理該有她一份才對。想撇開她獨吞,沒門!
於是翻出早先記電話號碼的通訊錄,找到丹鶴村村委的電話,撥了過去,沒成想一直忙音,打了好幾次都沒打通。
又通過,問到雙鸝街道辦事處的電話,這次終於打通了。
劉美麗自稱是丹鶴村老徐家的親戚,每年這時候都會往村裡打電話關心親戚情況,今年這通電話怎麼都打不通,擔心家裡頭是不是出事了。
街道辦的人員一聽是這麼個情況,就找出丹鶴村村長的手機號報給她:
“丹鶴村即將拆遷,村委遷址了,留守村民將會安置到過渡房,具體哪兒我就不清楚了,你打村長電話問問吧。”
劉美麗打給村長的時候,村長正好在派出所。
那幾個偷雞摸狗的鄰村混混被徐茵揍了一頓,然後像粽子一樣捆成一串扭送去了鎮上派出所,告他們盜竊未遂還想訛人。
這幫人是派出所的常客了,隔三差五就會因為賭博進來關幾天。
徐茵則是為縣裡一舉拿下兩個第一、保送縣一高的資優生,光看這點也猜得到誰是受害者。
何況還有直播視頻佐證。
儘管未遂,但性質惡劣,要不是徐茵懂點自保手段,還不知要被怎麼欺負呢。
派出所這邊正要立案,接到了一通電話,所長聽了沒幾句立馬道:“這件事我們正在跟進。確實確實,社會反響太惡劣了,絕不可能姑息的!”
比徐茵想象得要更順利。
派出所出來,她到附近奶茶店買了二十杯去冰奶茶,加了跑腿費讓奶茶店小哥送到派出所。
大熱天的,還麻煩他們跑丹鶴村取證,請杯奶茶聊表心意。
村長騎著三輪車來接她:“搞清楚了?”
“清楚了,那個叫阿山的姐夫,是我們村的,前陣子回來簽字,順便回了趟丈母娘家,聊起我家自留地種了西瓜,他小舅子正好賭錢輸光了袋底,就想著偷西瓜來賣。”
“阿山?那就是個好吃懶做的混賬東西!幸好你在瓜地,不然就被他們得逞了!”
村長說完,不由慶幸徐茵力氣大,會點拳腳功夫,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受欺負咧。
“唉,最近為這拆遷的事,鬨騰的真不少。子女多的那幾戶,房子還沒影呢,兄弟幾個倒是先鬨起來了。”村長頭疼地直搖頭,“也說不清拆遷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財帛動人心唄。”
徐茵話音剛落,村長的老年機響了,他接起來聽:“喂?對,是我,你哪位啊?美麗?哪個美麗啊?哦哦!”
村長捂住話筒,對徐茵說:“是劉美麗,來問我你的電話號碼。”
徐茵秀眉輕挑,立馬想到劉美麗這通電話的來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財帛動人心,她沒說錯吧?這不又來一個。
村長早就從徐奶奶嘴裡聽說劉美麗二婚後的種種德行了,哪裡會告訴她徐茵的聯係方式。
哪怕徐茵此刻就在身邊,他也緊緊抿成河蚌嘴,死也不說。
劉美麗沒能從村長這兒問到徐茵的電話,心氣不順極了。
打給村長時,她都想好措詞了,她不貪心,無論老徐家分到幾套房,她隻要一套就行。
回頭賣了錢到恒城市裡置辦一套小戶型或是首付個中大套,寶貝兒子將來的婚房就不愁了。
誰知村長愣是不告訴她徐茵的電話。
“老不死的,不就一個電話號碼麼……”
劉美麗罵罵咧咧了一通,決定回丹鶴村一趟。
“死丫頭!也不曉得給我打個電話!拆遷這麼大個事,就沒想起來找我商量!開發商多奸詐啊,這老的老小的小,彆給騙了……”
劉美麗給自己安了個冠冕堂皇的名頭。
想到祖孫倆可能啥要求都沒提就簽了字,她就肉疼得不行,仿佛流失的都是她的錢。
徐茵要是聽到她此刻的想法,指定送她一句: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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