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燈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條件。
畢竟, 成為beta名正言順、相攜一生的妻子確實是他的心願。
即便他因此會成為一個可笑替代品。
omega長在貧民窟,本是擅長隱忍的脾性,如今搖身一變, 躍升階層,他不再隻是一味的退讓忍耐,而是懂得利用這些, 讓心善的小少爺對他懷有愧疚、難安的感情。
加上近期終端網上嗑cp、炒熱度, 即便是做戲, 周眠也不得不直面omega。
相處的時間門多了起來, 應燈隻需要表現出心甘情願的犧牲,小少爺就會感動的一塌糊塗。
加上應燈本就是小少爺一手培養出來的, 他們相伴在一起三四年,有些事情, 周眠會和應燈說,與深愛的兄長卻是隻言不曾袒露。
他們之間門的親密是必然的。
當然, 隻是這樣還不夠。
人總是容易混淆感情的邊界, 應燈時常會想, 在那樣多次的祝福聲與閃光燈下的默契對視中,周眠會不會也曾有一瞬間門為他心動?
*
婚禮如期舉辦在兩個月之後。
那是一場十分盛大的婚禮,婚禮現場布置得無比神聖而美麗,白色水晶雕刻成的山茶花擠滿了露天室外的廳堂,懸浮的水晶氣泡營造出一種如夢似幻的場景,廳堂邊垂下的水晶珠簾折射出細微的光芒。
這顯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布置完成的。
恐怕早在大半年之前便已經開始籌備。
周沉總是不願意委屈他心愛的弟弟愛人。
婚宴現場來的人極多,大多是各界名流,到處都是一片言笑晏晏、觥籌交錯的景象。
一直到燈光暗淡,又逐漸明亮起來。
那對矚目的新人出現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中,周眠穿著一身裁剪得當的白色西裝禮服, 與身邊的‘應燈’顯得極其登對。
他們穿梭過人海,在神父莊嚴的誓婚詞中互相許諾餘生,戴上婚戒,最後接吻。
應燈從未想過,自己那張臉出現在彆人的身上,會如此的刺眼與諷刺。
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口罩的青年幾乎要將手中的玻璃酒杯捏碎,他的表情近陰鬱,呼出的熱氣在口罩中悶出細密的霧水,在翕動間門,黏膩地沾附在青年的唇邊、頰側。
他近乎著了魔一般地死死盯著beta幸福的笑容,或許是過分長久的注視,這近乎令他產生一種錯覺。
仿佛此時站在台上,與青年締結婚約、交換戒指的就是自己。
炙熱的痛楚幾乎一瞬間門席卷了他後脖頸處腺體殘留的傷疤,恍惚間門,應燈覺得自己像是第二次被鋒銳的尖刀紮入了後脖頸的腺體。
可這一次,痛苦與絕望讓他崩潰的清醒著。
omega蒼白的額頭溢出細密的汗水,他幾乎維持不住自己挺直的脊背,慢慢半弓下腰倚靠在人潮中的白色水晶山茶花樹旁。
身邊有人似乎注意到了他不適的舉動,可剛詢問出聲的時候,那戴著黑色口罩的omega卻慢慢壓低了下頜,他任由略微潮濕的黑發掩蓋住自己的眉眼,聲音啞而平靜道:“我沒什麼事的,謝謝您的關心。”
說完,青年便已經轉身離開,他的背影十分好看,黑色西裝襯得他清俊挺拔,看上去甚至與今天和周家小少爺結婚的那個omega有些相像。
客人微微愣神,很快就被那對光華迷人的新人吸引了注意。
當然,吸引他的注意的還有那位將周家一舉抬上神壇的周董事。
畢竟,誰不想趁機和周家搭上關係呢。
隻是......客人觀望著那位笑容從始至終一成不變的周董事,又有些躊躇了起來。
他從前和周沉有過接觸,那是一位真正的野心家,舉手投足之間門自有一種沉穩的、勝券在握的氣質,更不用說談起合作與項目來,周沉像是生來便高高在上的勝利者。
可今天,那位周董事實在沉默的過分,雖然一言一行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就像是陡然失去權杖的國王,令人覺得怪異,甚至是失去攀談的欲望......
*
為了掩人耳目,應燈第二天需要提前一些進入他與周眠的婚房中。
因為周家宅邸中大部分的維係工作都是由人工來進行操作的,所以宅邸中的仆人大多晝夜輪班,基本是無法休假的。作為新婚夫妻,周家的仆人們在前一個晚上都看見了‘應燈’和周眠共居一室,自然的,新婚熱戀,他們在早晨也一定會一同從婚房中走出來。
而科技換臉的技術還不夠完善,至多隻能維持二十個小時。並且,使用者在使用過一次後會留下後遺症,至少半年之內都無法再次啟動這種違背自然的技術了。
所以,周沉隻能提前一些離開,而替代他的,就隻能是應燈了。
應燈收到終端通訊的時候天色仍然是灰暗的,淩晨的空氣十分冷涼,omega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線衣,即便他身體強壯,但看上去卻是低眉順眼,像一抹永恒沉靜的影子一般,絲毫沒有攻擊性。
推開那間門婚房的時候,omega的手腕僵了一瞬。
空氣中混亂的氣息幾乎赤.裸地暴露了昨夜發生的一切。
濃烈的近乎嗆人的木質信息素絲毫不曾掩飾過他對床榻上愛人的占有,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微腥的、被發泄後的生理氣息。
應燈一瞬間門幾乎頭腦空白,手指的關節幾乎無法抑製地卷曲在一起,指甲死死嵌入掌心。
他無法抑製的想,就在這本該屬於他和周眠的婚房、床榻上,他的名義上的beta老公在與他的新婚之夜,和另外一個alpha用力、緊促地纏繞在一起。
甚至,那個alpha還是他老公的哥哥,他的上司。
他們就這樣借著他的名頭,暗度陳倉。
甚至如今,還要他來幫著他們掩人耳目。
應燈幾欲作嘔,omega對於alpha信息素天性的馴服並未被激發出來,甚至,omega對此產生了一種怪異而恐怖的抵抗力。
但這無疑讓他極為不好受,他下意識地乾嘔,卻又不得不忍耐下生理性的反應。
於是,omega的喉頭不斷的鼓動,甚至低低的發出一些咕嚕咕嚕的聲音。
應燈的臉色難看極了,眼瞼下是一片青灰的陰影,額頭的汗水將他的短發粘在一起,顯露出他蒼白又灰敗的額頭。
周沉約莫是注意到他異常的響動了,穩重的男人身上依舊披著昨天的那件白色婚服,長身玉立,隻是脖頸間門隱約有幾道深深淺淺的紅色劃痕。
他隨意按開了自動窗簾,隻留下一層薄薄的白紗,男人淡聲道:“抱歉,是我們考慮不周,還請諒解。”
“眠眠這邊,暫時麻煩你費心了。桌上有溫著的蜂蜜水,眠眠醒了就讓他喝一些。”
周沉如此吩咐,即便應燈如今早已不是周家的仆人了,但在男人眼裡,omega的身份似乎早已定性。
奴.隸永遠都是奴.隸,靠著主人們的施舍過活。
應燈輕輕垂著臉應下,仿佛再忠誠不過。
一直等到房間門中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傳來後,omega才慢慢呼出一口氣。
房間門一片靜悄悄的,隻能隱約聽到床榻上沉睡的青年細微勻稱的呼吸聲。
應燈慢慢垂眼,幾步走到窗簾邊,將最後的白色紗簾也徹底拉開。
外面欲黑不白的天色逐漸混沌的成為一片陰鬱的灰色。
透過隱約的天光,omega隱約還能夠看到樓下花園中白色的水晶山茶花、以及一切婚禮依舊存在的痕跡。
他收回眼,眸中的情緒陰晴不定。
應燈捏著泛白的指骨,控製著腳步聲,慢慢來到了床榻前。
一直到現在,一直到一切寂靜的幾乎像是不存在一般,他才敢如此認真、貪婪、仔細地凝視著床榻上的青年。
牆頭的花狀壁燈散發出宛如月光般瑩潤的光線,它們靜悄悄地覆蓋在小少爺瓷白漂亮的臉頰、鎖骨、柔順的烏發上,像是徜徉在月光下的水波紋。
而那些不合時宜的、糾纏在青年脖頸處、鎖骨處、手臂處,甚至是下頜處的紅色痕跡,簡直像是一道道碎裂的疤痕。
它們不僅僅錐刺在周眠的身上,更是死死地、血肉模糊地釘在應燈的心間門。
omega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崩潰與欲.望,一切的忍耐都像是糟糕的笑話。他渾身顫抖著,近乎病態地將頭顱、鼻尖、嘴唇埋進青年柔軟的頸側,身體也隨之擠入馨香的被褥。
可除此之外,他再不敢有更多的動作。
因為他顫抖的身體、呼動的鼻息、潮濕的嘴唇隨時可能會喚醒沉睡的beta。
他隻是個仆人、是條忠心耿耿的狗。他如此反複地警告自己。
呼吸聲愈發急促,吞咽口水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門內誇張的響起。
omega終於無法抑製自己顫抖的嘴唇,他珍惜又渴望地吻上了小少爺玫瑰一般的嘴唇,同時,他壓抑著戰栗的手腕覆蓋上了青年的五指。
稍稍用力,一枚漂亮的、閃著幽幽光芒的戒指便被隨意剝落了下來,它先是落入綿軟的被褥中,隨後,它被不珍惜的主人們攪動著如廢品一般丟棄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