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成為情侶之後相處模式自然也是有所變化。
他們開始正大光明的牽手、接吻。
周眠還顯得克製一些, 倒是薑元致,恨不得大肆宣告天下一般, 又是朋友圈官宣,又是帶著男友參加公司內部的聚會,禮物不斷,就差當場上交銀行卡了。
薑元致不是嚴肅的領導,工作之餘和同事的關係都很好,眾人見狀便調侃他是個妻管嚴。
男人竟也不反駁,大方地承認下來。
時間飛速, 轉眼便已經到一月中旬,按照往常慣例, 周眠是和許靜深周嘉和一起過的小年, 吃飯的時候, 薑元致打來了好幾個電話。
周眠當著兩人的面哪裡敢接, 隻能不自在地掛斷電話, 解釋是推銷的打來的。
周嘉和在一旁蹙眉, 忍不住道:“哥,最近好像這種騷擾電話老是打給你。”
許靜深手中的竹筷微頓,黑眸也順著望向青年, 溫聲細語道:“眠眠把他拉進黑名單就好了, 可能是不注意的時候個人信息被泄露了。”
周眠不敢說出實話, 他下意識垂眼,躲避好友的眼神。青年不常撒謊, 熟悉他的人一眼便能夠看出來。
許靜深眸光微動,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溫順地提起白瓷湯勺,分彆給周眠和周嘉和舀燉的噴香的雞肉雞湯。
溫熱鮮香的水蒸氣半蒙住許靜深的鏡片,乳白一片, 男人聲音偏低,像是某種提醒:“小年馬上就要過去了。”
周眠的手上微頓,他自然知道許靜深的意思。
小年之後,就是周嘉致的忌日。
往年都是他們一起去祭拜的,今年自然也一樣。
隻是周眠一直對這個日子格外避諱,甚至一開始都不願意去周嘉致的墓前祭拜。
他打從心裡不肯承認自己的愛人早已死去。
這兩年已經好多了。
周眠平靜的應了一聲,微微抬眸,看到許靜深和周嘉和染上憂慮的目光,輕笑道:“怎麼了?都過去了,你們不用擔心我,人都要往前看。”
話是這樣說,但許靜深晚上卻還是住在周家,他和周嘉和陪著青年,連夜間上廁所都在注意著周眠的動靜。
一夜無事,第二天下了小雪,很小,雪花飄落後便融入灰黑的泥土中消失不見,所以路上隻是有些潮濕乾冷。
公墓建在山上,依照程序進入墓園後,遠遠便能聞到一股燒焦的煙灰味,路上隱約還能看到焦黑的紙錢。
周眠穿著黑色的風衣,垂著眼,面色平常。
雪已經停了,地面上卻留下一層濕漉漉的觸感。
祭奠的程序並不繁複,青年跪在墓碑前,將身邊的黃紙、冥幣、金元寶慢慢投入火盆中。
火光大起,周眠漆黑的眼卻隻是發愣地盯著墓碑上被照亮的方寸小照。
時間太久了,幾年的時光已經徹底將那張遺照上的光彩全部抹去。
清雋的男人面容溫柔,帶著笑意,仿佛下一秒就會活過來,喚他的名字。
水汽在眼眶氤氳,卻遲遲沒有凝成雨水。
周眠的手指死死捏著手邊黃紙冥幣,半晌才輕輕鬆開。
他像是忽然之間釋然了,青年平靜的堪稱詭異,甚至選擇在祭拜結束後立刻下山。
連許靜深都有些訝異。
因為在此之前的每一年,周眠隻要來了,就會在這座荒寂埋骨的山上待一整天。
仿佛這樣,就能夠偶遇丈夫殘缺未散的鬼魂。
“靜深,你跟嘉和一塊回去吧,我下午還有工作要忙,就先不回家了。”
許靜深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麼,卻見周眠已經匆匆接起一個電話,上了出租車。
青年收斂了所有的脆弱,像是一陣不再需要任何依靠的風,從他手指的縫隙中流竄消散。
許靜深靜靜地看著遠去的車輛,神色不明,倒是一旁的周嘉和忍不住皺眉道:“我怎麼覺得哥越來越忙了,明明前段時間還說工作輕鬆了不少。”
許靜深平淡道:“是啊,總覺得眠眠在瞞著我們什麼呢。”
周嘉和神色微頓,好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面色冷下不少。
*
青年修長的指節微微曲起,對著身前的人出示了身份證,酒店的前台小姐錄入後微笑道:“您的身份預約的套房是5034,房卡已經給了另一位先生,您可以直接上樓。”
周眠微微點頭。
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糟糕,像是剛剛生完一場病,脊背分明是挺直的,卻又隱隱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緩緩壓塌。
青年的步伐慢慢變得快速,隨著腳步變化的還有他的呼吸。
越來越重,像是即將喘不過氣,被徹底悶死在塑料袋中。
敲門聲急促的響起。
風衣敞開後修身的內搭緊貼著肌肉線條,隨著主人的呼吸色氣地起伏。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露出了薑元致那張清雋俊朗、令人眷念的面容。
似乎是發現周眠的情緒不對勁,薑元致剛要出聲詢問,卻被青年猛地攬住,因著衝力甚至後退幾步。
門在他們的身後被緩緩關上了。
“眠眠......”
“先彆說話、先彆說話好嗎.......拜托.......”
青年的呼吸是顫抖的,他像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嬰兒,控製不住地從身前的男人身上吸取某種能夠緩解症狀的熟悉感。
薑元致沒再說話,他寬大的手掌慢慢撫著青年的脊背,順著脊骨,順滑而下。
周眠依戀地靠在他的懷裡,嘴唇顫抖著吸吮著男人的脖頸,他的聲音輕的幾近呢喃。
“阿致、阿致......我好想你......”
青年的聲音中仿佛凝聚了無限的愛意與惶恐,薑元致的臉一瞬間就紅了起來,他年紀稍長,也聽過不少人的表情,但此時卻被比自己稍小幾歲的愛人一句話就激地臉紅。
他想安撫愛人,卻又在張嘴的一瞬間響起對方的話,止住了頓在喉頭的語句。
男人隻能用更激烈的吻來回應青年。
周眠的手臂與身體完全纏上在男人的身體上,青年的力道很大,一直到最後,薑元致直接被壓倒在鋪滿玫瑰的床上。
青年的頭發長長了不少,此時他跨坐在男人的身上,微微垂著臉,微卷的發絲便攔在他的頰側。
燭光閃爍,青年的臉頰愈發紅潤,眉目豔麗堂皇,像是某種被強行催放盛開的糜麗花朵。
薑元致能感覺到近乎要從胸膛中蹦出的心臟。
有輕輕的吻珍視地落在他的額頭、鼻梁、嘴唇。
愛人的手撐在他的胸前,並不重的力道,甚至親昵的像是愛撫。
薑元致呼吸微微淩亂。
他張唇,卻被一雙手捂住了嘴唇。
“彆說話。”
男人喉頭微微滑動,卻沒有掙紮。
呼氣聲鼓動著青年修長白皙的手掌,仿佛下一瞬便要將那雙手顛散開來。
有些糟糕,喉頭像是無法繼續吞咽下嗆出的涎液,甚至沾濕了青年的手指。
薑元致慢慢攬住青年顯瘦光滑的腰肢。
獵人與獵物一瞬間變換了位置。
唇齒上緊壓的手腕也脫力般地散開。
沉默的燭火微微擺動,順著燭淚慢慢往下滑動。
濃稠的空氣中隻餘下古怪的響動,誰都沒有說話,沉悶地過分。
一直到青年微微揚起脖頸,滿是汗水的臉頰露出一個近乎病態的笑來。
“阿致、嘉致......我愛你。”
周眠終於感覺到了滿足。
他擁抱著濕潤的男人,他的全部都屬於對方,他們從未分開過。
青年的眼淚順著眼角慢慢浸入鬢角,手腕控製不住地顫抖著,嘴角微微撐開,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
周眠再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被人攬在懷中。
“醒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膜中微微鼓動,像是從另一個天邊傳來。
周眠過了好一會兒才愣愣的看著他,低低應了一聲,卻發現自己的嗓音過分的沙啞。
薑元致笑了,胸口微微動蕩。
他似乎真的很開心,在此時,他對青年的愛意到達了某種峰值。
“眠眠今天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想我?連夢裡都在喊‘阿致’。”
周眠眉色微動,他輕輕垂下眼睫,眼角還有些粉,像是不注意被染上的顏料。
一言不發。
薑元致抿唇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本來是想等你來先送你禮物的。”
男人說著,忽地拿出一枚造型十分精致好看的銀色戒指,戒指的裡面刻著兩個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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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元致輕輕握著青年的手,將戒指輕輕戴在周眠的中指上。
“這是訂做的,我特意讓他們加速的做出來的,就想著在過年前給你戴上。喜歡嗎?”
周眠微微發怔,他並不看著男人,反倒死死盯著那兩個英文字母,甚至連眼眶都有些微紅。
青年微微張唇,輕聲道:“喜歡。”
薑元致滿足的笑了。
“喜歡就好.......”男人說著,語氣微微猶豫:“眠眠,我父母那邊都知道你,今年過來要跟我一起回家嗎?”
周眠聞言眉頭微動,他的情緒似乎十分奇怪,讓薑元致無法分辨出願意還是抗拒。
空氣仿佛都寂靜了一瞬,薑元致沉默了一會兒道:“沒事,我們談的時間還不長,你擔心也正常,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個關係很好的弟弟和朋友,年後有空我請他們一起吃個飯吧,不然實在說不過去。”
“再說吧。”
青年這次倒是沒有沉默,隻是他語義不明,倒像是抗拒的很。
不可否認,薑元致感覺到了一陣失落感。
但他還是在給周眠找理由。
畢竟他從不否認青年對他的愛。
周眠是晚上回家的,他今天請了假,根本就沒有去上班。
大門的鎖被打開了,周眠滿身疲憊地走進屋內。
大廳的燈是亮的,似乎聽到了動靜,沙發上疊衣服的少年微微起身看過來:“哥,你回來了。”
周眠微微蹙眉,點頭。
“你去哪了?”
周眠按了按額角,聲音沙啞道:“待會兒再說吧,我先洗個澡。”
周嘉和看到青年露出不適的表情,果然不再多說。
周眠隨意衝了個澡,確實有些難受,雖然在酒店裡薑元致幫他洗過了,但他還是覺得身上黏糊。
身後也在隱隱泛疼,腿上更是酸麻。
衝完澡後,周眠下意識的要去拿毛巾和睡衣,卻發現因為太匆忙,忘了將睡衣毛巾帶進衛生間。
“嘉和,幫我拿一下睡衣和毛巾來。”
少年的聲音很快傳來:“好,來了。”
腳步聲慢慢接近,周眠打開衛生間的門,伸出一條手臂來。
周嘉和將衣衫遞過去,卻在一瞬間凝住了眼眸。
周眠的皮膚一向很好,白如潤玉,可此時,青年的手臂上卻多出了一串密密麻麻的紅色印記。
曖昧遊移其上,甚至讓人覺得像是某種蛇類身上斑駁的花紋。
周嘉和一瞬間腦海幾乎一片空白。
他猛地抓緊青年的手頸,半拉開衛生間的門,躋身進去。
青年光潔的身體上近乎布滿了這種痕跡,大腿內側更是紅的過分。
“周嘉和你這是做什麼?滾出去!”周眠一瞬間有些驚慌,厲聲喝道。
周嘉和卻像是沒聽到一般,他赤紅著眼,牙齒都在咯咯作響,呼吸重的過分。
“周眠,這是什麼?”
“你他媽跟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