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神像24(1 / 1)

門徒(快穿) 長枝青 7030 字 7個月前

周眠的眼睛一瞬間瞪大。

他幾乎無法理解男人話中的意思, 嘴唇像是失水的魚類一般翕動。

可即便是這樣,青年依然似是無法呼吸一般,窒息到整張臉都是濕重的紅。

左季明溫涼的指尖逐漸從周眠烏黑的發梢挪移到光潔的側臉, 他的唇邊噙著細微溫柔的笑,帶著憐惜、幽冷、無奈的歎息在寂靜的空氣中逸散。

他看向青年的眼神充滿著憐愛。

可火光搖曳中, 男人的手指剪影逐漸異化成了怪誕的臃腫怪物肢體。

周眠終於無法繼續裝作一無所知,他落在耳根的烏發被汙水黏成一撮一撮, 像是一根根猙獰紮人的刺, 青年忍耐著對方怪異的舉動, 趁機猛地撞開男人的身體。

他近乎瘋了般的往外跑。

可腳下在淤泥中沾染上的泥土愈發沉重, 甚至讓他走路的姿勢變得歪扭、無法保持平衡。

周眠急的眼睛通紅, 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絕對不能被抓到。

他抖的不像話的手抓住門把手, 猛地拉動。

一片寂靜。

門巋然不動。

周眠一瞬間呆滯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 這扇門上根本就沒有鎖,左季明在廟裡面, 完全排除了從外面鎖上門的可能。

青年越是想,心中便越是膽寒驚悚。

他顫動的手開始瘋狂的扯動門把手,最後甚至嘗試用身體撞開門。

周眠本就生病初愈,這會兒力氣很快便消耗的乾淨。

像是終於意識到無路可逃了。

青年忍不住顫著肩膀, 慢慢地蹲下來。

身後安靜的過分,隻有細微的黏液擠壓、觸手扭動的聲音。

周眠屈著手指,近乎神經質的啃咬著骨關節。

扭曲的啾咕聲愈發刺耳,像舔.舐巨型的舌頭、或是某種密密麻麻的蟲類交.纏身體發出的聲音。

青年哆嗦著嘴唇,終於轉過了身。

他看到了一幅近乎荒誕的畫面。

長而扭曲的粗.大觸手交錯糾纏在一起,像是蝸牛殼一般的重重墜在男人的身後, 而某些細長如同舌頭、或是人身體中的經脈一般觸手,則是如血肉般細細密密的黏在男人身上。

左季明的臉色幾乎如牆灰一般的白,他像是從扭曲的觸手中走出來,又像是即將被同化,成為觸手的一部分。

它正在慢慢向青年蠕動而來。

周眠渾身癱軟在地,他甚至連尖叫聲都無法發出,喉間隻餘下“嗬嗬”的恐懼的喘音。

左季明的臉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他的眼睛閃爍著非人的光芒。

他的聲音很古怪,像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舌頭,令舌頭打結了一般。

他說:“抓住你了。”

幾乎是在話音剛落的一瞬,觸手們長長的肢體上猛地擠壓裂開了無數個人類的眼球,或大或小,布滿紅色的血絲。

它們瞪得很大,眼球近乎暴裂凸出,分明無法發出聲音,可它們迫不及待眨動的模樣卻像極了某種怪異的嘴唇,在近乎渴望般的對著青年訴說愛語。

周眠感覺自己像是正在做一場荒唐的夢。

左季明任由觸手們舔.吻著青年的每一寸肌膚,而那雙唯一的人類手臂,則是慢慢將可憐的青年攬入了懷中。

他攬著青年一步步走到那尊白色神像本該站立的位置,破碎的瓷片像是叢生的荊棘叢,可很快,它們都異化成了某種潮濕洞穴中的溫床。

周眠被置放在其中,像是被捕捉回來的、無法動彈的可憐雌性。

恍惚間,他聽到一道古怪的音調。

“眠眠...不喜歡我雕刻的神像,那就重新雕刻一些更漂亮的.....送給你......”

橘色的火焰晃蕩的更厲害了。

青年被迫吞下幾口腥怪的黏液,恐懼崩潰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無措.......最後是一片潮濕。

左季明的人形已經無法保持了,他像是一具劣質的類人.皮子,被洶湧的觸手擠壓的近乎變了形。

遮天蔽日的觸手們占有欲十足,每一條裂開的觸手們都想要瓜分青年稱得上甜美青澀的身體,可它們太激動了,激動的不停分裂、產生新的分支。

如此往複。

一直到整間小廟都被觸手們擠滿了。

最後,青年的臉頰、脖頸、肢體、甚至是每一寸皮膚都充斥著古怪的粘液。

他承受不住的哭喊,崩潰,求饒,直到到最後的麻木。

可是沒有用的。

時間像是被無限的拉長,周眠不知道自己暈厥又清醒了多少次,他看不清外面的天色,隻在麻木中渡過每一次的漲潮。

周眠的肚子越撐越大,他感覺自己似乎成為了怪物的容器,完全契合的、被囚困的容器。

對,確實是怪物,畢竟到最後,連左季明的那具人類的身體,都隻餘下了一顆青白的頭顱。

頭顱的舌頭外吐著,被擠壓著無法靠近周眠,可那細長的脖頸下卻蔓延出無數細長的觸手,見縫插針的舔.舐著粗.大觸手在青年身上餘下的空隙。

這些都不算什麼,畢竟頭顱並不隻有左季明的一個。

還有陸景煥、沈清、於文,甚至是許多叫的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陌生人。

它們似乎還保有一些自己的神智,但也不多了.......

畢竟,它們隻會咯咯的笑著,癡迷盯著青年被占滿的身體,嘶聲說:“眠眠,我們終於能永遠在一起了。”

日月輪換。

在又一次的醒來後,周眠終於沒再見到那遮天蔽日的觸手。

他看到了慢慢旋轉的白色天花板,而自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穿著白藍相間的病患服。

一切都無比正常。

可是,他的床邊坐著早已死去的陸景煥。

周眠木愣的看著男人,瞳孔慢慢縮小,嘴唇愈發豔紅。

他猛地往後縮,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控製不住的放聲尖叫,可憐的像是被挖去了心臟一般。

來查房的護士趕忙趕了過來,幫著狀似手足無措的陸景煥安撫哆嗦恐懼的青年。

周眠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黑色的眼中全然是抗拒與崩潰,他隻會抖著舌尖說:“......滾開.....滾開。”

說完之後,又像是害怕般,小聲喃喃:“放過我.....放過我.......”

一直到最後,是醫生被喊過來為青年注射了鎮定劑,才算是稍稍好轉。

醫生有些遲疑的對陸景煥道:“您的男友應該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似乎對您表現出了很強的抗拒.......”

醫生這樣說著,眼神略帶遲疑的看向床榻上不住喘氣、臉色蒼白的青年。

陸景煥歎了一口氣,啞聲道:“眠眠確實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本來精神狀況就很不穩定,都怪我,是我非要帶他去爬山,結果碰到暴雨封山,那幾天他發了高燒,又被山裡的野獸嚇到......”

男人說著,愧疚的歎氣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醫生和護士不由得心生憐憫,醫生安慰道:“沒事的,您的愛人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很快就能出院了,隻是精神方面,如果您感到困擾,可以帶他去療養院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陸景煥感激的道謝。

醫生和護士見沒有什麼事,很快就離開了,病房裡隻剩下男人和病床上的青年。

周眠壓著呼吸,渾身無力,他說不出話,隻能輕微的睜著眼睛。

可他看向男人的眼神依舊茫然、恐懼。

陸景煥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奇怪了起來,他坐在青年的身邊,耐心的用毛巾為青年擦拭汗濕的額頭。

他輕笑著低聲道:“眠眠,我們終於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不過......”他說著,俊朗的眉目微微蹙起:“我不能一直用這具身體陪著眠眠,它吞掉太多人了,又沒有自己的人類外貌,想要使用我們的身體,就隻能和我們並存。”

陸景煥慢慢笑了,手指輕輕撫摸著青年漂亮的眉眼,繼續道:“眠眠,開心嗎?你有好多老公啊。”

“每一個都是它、是我。”

陸景煥垂頭吻了吻青年的嘴唇,啞聲道:“也會是所有人。”

周眠的眼睛一瞬間睜的很大,達到近乎裂開的程度,他顫抖著,近乎逃避的將頭埋起來。

恐懼支撐著他無力的身體慢慢往後挪動,在即將到達床沿的時候,被一雙溫涼的手輕輕抵住,攬進了懷裡。

陸景煥輕輕撫摸著青年微微鼓起的肚子,聲音帶著奇異的愉悅:“眠眠要乖一點了,已經有寶寶了,更要注意身體。”

*

周眠是在第三天出院的。

他的身體確實沒有什麼大問題,精神狀態相比較之前似乎也要好一些了.......

周眠年輕的主治醫生這樣想。

但是青年的眼神過分灰淡,被男人握住的手的時候像是即將被鎖起來、無法反抗的蝴蝶。

他看著兩人遠走的背影,搖搖頭,隻覺得是自己的錯覺,不再多想。

老舊公寓的大門被輕輕推開。

陸景煥親自蹲下來為哆嗦著不肯進去的青年換鞋。

周眠被牽著慢慢走近這間熟悉又詭異的公寓。

廚房裡油煙機的運作慢慢停了下來,臥室的門也陡然被打開。

周眠看到左季明端著飯菜,冷淡的臉上噙著怪異的笑走了出來。

而沈清,則從臥室裡慢慢理著自己顯然剛洗過的長發,走到了周眠的身邊。

他們圍著周眠微笑:“眠眠,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