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98章 蘋果(二)(1 / 1)

“話說回來, 桂君你還記不記得,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等到福澤諭吉出面平息了大家過於亢奮的行為,森鷗外和中也也離開後, 太宰治開始盤問桂正作事情的經過。

而面對太宰治的問詢,桂正作按照費奧多爾之前交代的那樣, ‘說真話’。

“死屋之鼠。”這是一個比較籠統的概念,可以指費奧多爾和果戈裡, 也可以指普希金他們, 甚至可以說的是西格瑪, 因為他們都是死屋之鼠的成員。

而以桂正作的身份來講,因為受雇於異能特務科的緣故,他應該會知道一些外國恐怖組織的名字, 但由於保密的原因, 他現在不太可能會知道裡面究竟會有什麼人, 為了不穿幫說漏嘴,能用代指的就要儘量用代指。

“軍警的人對比了條野他們找到的那間審訊室裡收集到的血液和桂君的血液樣本,確定是一致的,那裡應該就是桂君受傷的位置,那裡的牆上確實有死屋之鼠的標誌。”福地櫻癡像太宰治展示了末廣鐵腸拓下來的尖牙老鼠圖案。

雖然他是比桂正作更想離開的那個, 但奈何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非要他留下和條野一起配合調查。

“那你還記不記得他們都問了你什麼?”太宰治又問。

“問了獨步先生。”桂正作回答, “還有偵探社。”其實他們隻是談論了一些和日常其中涉及了國木田獨步和武裝偵探社,雖然名義上是審訊,但實際上太宰治這邊什麼情況,費奧多爾早就通過中島敦知道的一乾二淨了。

“就這些嗎?你是怎麼回答的?”問到這裡的時候, 桂正作又開始犯困了,他掐了掐眉心來提神。

“你還不舒服嗎?桂君。”與謝野晶子問,她給太宰治遞了一個冰袋, 讓他幫桂正作敷一敷眼睛。因為昨晚哭過的緣故,他的眼睛現在有一點水腫。

“我不記得我回答過什麼,還有他們都問過什麼問題,我都不記得了。”眼部冰涼的感覺刺激的桂正作清醒了一瞬,但很快倦意再次上頭。費佳這到底是給自己準備了多大劑量的藥,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沒有恢複精神,明明條野看起來已經很正常了。

其實桂正作推測錯了,條野現在也在犯困,隻不過不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他不敢表現出來,實際上以及打算好了回去之後就請年假去好好睡一覺,就算是接著做噩夢都沒關係。

但在忍耐了一會兒見福地櫻癡還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後,條野輕輕拍了拍一直貼著他坐著的鐵腸。

“鐵腸先生,肩膀借我一下。”說完他也不管對方是否拒絕,自顧自的將頭靠在了末廣鐵腸身上準備小睡一會兒。幸而鐵腸也沒打算拒絕,他甚至還挪了挪位置讓條野躺的舒服一點。

而條野也下意識的在對方頸窩的位置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真是奇怪,以前鐵腸在開會的時候鍛煉他都會因為對方身上的汗臭而煩躁生氣,現在死過一次之後,不管是奇怪的食物還是對方運動過後難聞他都不覺得難受了,也許是已經習慣的緣故吧。

而在桂正作這邊,盤問還在繼續。

“真的不記得了嗎?”太宰治重複了一次。

桂正作停頓思索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

他晃了晃腦袋將敷在眼睛上的冰袋晃開了一個空隙,透過空隙去看自己現在身上數量已經和太宰治多的有一比的繃帶。

當時吃了止痛藥,感受不到費奧多爾到底在自己身上造了多少傷口,之餘昏昏欲睡的感覺。如果說費奧多爾真的有在他睡著之後又跟他說了什麼他應該也是不知道了,至於有沒有回答什麼,那就更是心裡沒數了。

他應該是不說夢話的吧?

而且還有跟重要的一件事,止痛藥的藥效好像快要到期了。

在審訊室出來之後桂正作不是意識昏昏沉沉,就是在國木田又或者晶子的眼皮底下,根本就沒有時間吃藥,現在卡在藥效將過的時間線內,隻感覺雙臂和小腿的位置都開始隱隱作痛並有進一步變強烈的感覺,隻不過他忍著沒有說出來。

他沒有說謊,太宰治心想。在‘書’的記載中,桂正作作為國木田獨步的學生在所謂憎恨他的表象下似乎對國木田也有著非常的了解和隱秘的崇拜之心。

尤其是在對理想的追求方面,太宰治心想。桂正作在這方面和佐佐城信子其實有一種迷之相似,不過比起佐佐城信子對蒼之王單純的深愛和支持,‘桂正作’則是一直在踏著國木田的底線進行試探,他拒絕彆人對國木田的理想進行破壞,自己卻又嘗試著能不能讓對方露出點不一樣的表情來。

隻不過他年齡尚小,不能思考出自己矛盾心理下所藏著的東西。所以自顧自的變成了一個隻盯著國木田的病嬌。

而命運對他也沒有多少善待,在武偵宰的世界裡,桂正作為了保護帶著布萊姆的幸田文試圖用炸彈殺死福地櫻癡,卻被割斷了喉嚨,變成了吸血鬼,後來成了少有的幾個在吸血鬼事件解除後直接死亡的人,讓國木田和幸田文都難過了一段時間。

在首領宰的世界裡,看在國木田是自己在武裝偵探社搭檔的份上,首領宰出手幫國木田解決了桂和蒼之王的事件,也讓桂正作和國木田的關係沒有那麼僵硬,達到了過年過節時能互相問候一下的程度。

但好景不長,大概就在首領宰的中原中也私奔玩失蹤的前一段時間,那個桂正作就因為費奧多爾針對國木田的審訊而右腿殘疾,之後可能是為了國木田不會因為這事過度內耗,也可能是有其他原因。總之他是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在了橫濱,至今都沒有下落。

不過這些都和眼前的這名十七歲的少年沒有關係,太宰治看著眼前這個困得一會兒一點頭的桂正作,心想在他這邊怎麼桂正作就好巧不巧的成為了國木田的鄰居,然後被國木田教導成了小一號的他。

就連小時候攛掇著他去偷國木田的筆記本都不肯,還非要告狀。

一想到當時桂正作告狀後國木田前腳哄走了小孩,後腳就狠狠吼他一通的雙標場面,太宰治就忍不住想要去戳對方的傷口,但礙於晶子犀利的眼神隻能作罷。

“國木田君快要過來了,桂君也要回家了。”最終打斷太宰治詢問的是江戶川亂步的聲音,國木田應他和太宰的要求將家裡所有有關工作的文件都收拾回了偵探社,理由是要讓未成年有充足的休息時間,不讓他過分模仿國木田以免變成工作狂。

國木田雖然覺得這話有哪裡不太對,太像是太宰治過去糊弄他的話了,但介於亂步也這麼說,他也就在完成工作後回了家一趟把文件拿回來,之後在接桂正作回家。

“背他一下吧。”與謝野晶子幫忙把桂正作扶到了國木田的背上,“他現在不適合走路。”

雖然和幸田文和西格瑪他們一路走過來的時候桂正作看起來僅僅隻有一點瘸,但其實他身上的傷口並不算少,其中還有不少臥底炸彈犯團夥的時候被裡面的人打出來的,小腿也是骨折狀態,需要好好將養。

而且因為條野和桂兩人目前的精神狀態十分不好,晶子疑心自己的判斷是否失誤,藥物代謝時間要更長一點,所以還是不敢對桂正作使用異能。

而見桂正作和國木田離開,福地櫻癡也起身拉著馬上就快要睡著的條野和坐在他身邊不敢動的鐵腸告辭。這裡他是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

“桂君應該沒有問題,他隻是不想讓人擔心。”亂步摸了摸口袋,惋惜剛剛吃完了最後一塊餅乾。

“隻是以防萬一,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太宰治和亂步讓國木田將文件全部搬回偵探社不是因為什麼所謂的教育問題,而是擔心桂是否被‘魔人’通過藥物的方式被催眠然後下達了什麼指示,畢竟他從出現的那時起就對疼痛表現的不太敏感,而五感麻木本身也是催眠可能造成的後遺症之一。

為了排除乾擾因素,太宰也特地借著收拾東西的由頭支走了國木田。

很慶幸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桂正作的堅強隻是出於不想讓身邊人擔心以及在極端狀況下的緊張。他額頭上的細汗一直都沒斷過,而在國木田離開後,桂幾次表現出了很難受的表情,這足以證明他的痛覺沒有問題,隻是在儘力偽裝而已。

“桂君和國木田君的感情很好,他不會背叛。”雖然大概也猜到了太宰一直忌憚的那個白帽子‘魔人’費奧多爾肯定已經從桂正作口中問出了什麼,但亂步對於桂正作還是很信任的,這也源於他對同伴的信任。

亂步不相信國木田會教導出來一個會背叛的人,尤其那人還是以他未來結婚對象的要求進行的培養。

“可惜因為藥物的關係,我們已經不能知道‘魔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太宰治覺得有些惋惜,但又覺得不愧是聰明到可以和任何一個太宰治鬥智鬥勇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除了貧血體弱,他們好似沒有任何破綻。

但就像首領宰說的那樣,他是一個幸運的太宰治,他手裡有足夠的籌碼。

“亂步先生,那你覺得福地先生是個怎樣的人?”聊完費奧多爾,太宰治又把話題轉移到了福地櫻癡身上。

雖然‘魔人’和太宰治棋逢對手,但給偵探社大家造成了巨大傷害的其實還是福地櫻癡。更確切的說是‘天人五衰’裡的‘神威’。

“他有秘密,但似乎不怎麼打緊。”亂步放棄了搜索抽屜的行為,他之前在福地櫻癡進來的時候確實覺得對方身上有怕他知道的秘密,但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就痛失了零食。

“你想要說什麼?”但亂步讀懂了太宰治話裡未儘的意思,他分明是拿福地櫻癡當了敵人。

“沒什麼,也許不是現在。”太宰治扶額,他也確實覺得現在的福地櫻癡和那個武偵宰記憶裡在橫濱大開殺戒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魔人’更重要一些。”亂步強調。

“我知道,所以我留下他。”太宰沉沉的目光落在了西格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