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異能特務科, 倒是比偵探社更有錢。”在獲得武器的渠道上也比港口黑手黨更全面。

太宰治懶洋洋的坐在武裝直升機的駕駛座位上，看著中原中也開啟‘汙濁’狀態，自飛機上跳下落到了白鯨之上。

為了以防萬一, 安吾特地給他找了一架配備有自動駕駛功能的飛機，並三令五申不許他去碰操作盤上的任何一個按鈕。

不過恐怕他就算碰了也沒有用，因為森先生為了預防他突然手賤讓福澤諭吉喊回了田山花袋坐在另一架飛機上遠遠看著他們這邊。這也是太宰無效化中也‘汙濁’狀態後的保險。

憑借自己並不差的視力，太宰治注意到組合的成員洛夫克拉夫特伸出了觸手，在降落傘的幫助下再一次減緩下落的速度，如無意外他和他懷裡的夢野久作會落到海面上，並由開著船早已等候在那裡的黑蜥蜴部隊接收並被快速帶離海面給他們清場。

而到了這裡，計劃就算是進入了尾聲。

要不是三個小的應組合的要求, 要去北美保護菲茨傑拉德的妻女以及前去竊取費奧多爾治療藥物的露西·蒙哥馬利。這樣的事情本不該落到他和中也頭上。

要知道在這種空中飛船上開啟‘汙濁’不僅時間和下落時他們兩個的安全難以掌握, ‘汙濁’本身對於中也的身體就是一種嚴重傷害。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僅太宰謹慎的親自跑過來盯了全場, 就連森先生也拜托了與謝野晶子隨時待命以防萬一。

一想到這裡太宰治就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仿佛上面還有中也黏糊糊的血液在流淌。

他還記得在自己一十歲生日的那一天，那位異世界做了港/黑首領的太宰治對他說的話。

==

“你是說……你和上一世的我也交流過？”太宰治驚訝極了，他聽說過所謂前世今生的說法, 但統統認為是無稽之談。

雖然有一部分老黑手黨的成員確實非常迷信, 但現任的首領森鷗外絕對是妥妥的唯物主義者，他不相信連帶著手底下的人也不相信, 這其中也包括太宰治。

但今天首領宰的話簡直像是當頭一棒，打得他暈暈乎乎的。

“沒錯, 準確的來說我已經看著你失蹤了三次了, 這是我第四次見到你撿到書。”可是接下來首領宰的話讓他更加迷惑。

“你能不能詳細說說？”太宰治急切的追問。

“一開始在我剛拿到‘書’的時候，隻有武偵的那個太宰治可以和我交流，然後有一天你突然出現了。”首領宰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

“你和我們不太一樣, 雖然當時已經一十多歲了，但織田作沒死，中也和安吾也好好的，森先生還是首領，我們遇到很多麻煩事你都沒遇到過，可能面對的最大的麻煩就是火拚之類的，總之就是活的舒服得不得了，但是突然有一天全世界的土地都長不出糧食了，火山噴發，地震海嘯，然後你就沒有了消息。”

說到這裡時首領宰頓了頓：“那種感覺特彆奇怪，就好像是整個世界突然消失了一樣。但沒過多長時間你又出現了，這回的你已經完全不記得了我們之前見過的事，不過那一回輪到你反過來羨慕我們了。”

“原本那一回你還是舒舒服服的過著自己的日子，一直到一十一歲那年你撿到了‘書’，打算效仿我的樣子篡個位，但是也就在那一年橫濱發現了一起人咬人的事件，從那天開始有了一種奇怪的病毒，感染上的人會變成喪失自我意識的行屍走肉並且開始瘋狂攻擊其他人，到了最後甚至連動植物也沒有幸免。”

首領宰一想起這個來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麼大的危機不光是在橫濱蔓延，世界各地都陷入了危機。港口黑手黨當時少了將近一半的人，武裝偵探社的大部分社員也沒了，森先生帶人趕過去救人的時候偵探社的福澤社長已經快不行了，他把偵探社剩下的人托付給了森先生，然後你們這些剩餘的人在橫濱苦苦堅持了一段時間，期間森先生生了重病，為了讓你們活下去布局自殺了，中也織田作安吾他們相繼也都沒了，你最後說要去自殺，把爛攤子扔給了那個偵探，但是我不知道你成功了沒有，因為很快你就又沒有消息了。”

這一回首領宰回憶的有些磕絆，顯然他也並不是很喜歡那次看到的內容。

“之後就是你看見的那個滿身是血的中也，那時候的我正忙著處理芥川的事，沒什麼心思觀察你們，你也不愛搭理我，但是似乎先前的喪屍沒有了，隻剩下那些變異的動植物，你們又沒吃又沒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塊能種植食物的土地，結果為了清理一條過去的路，中也開‘汙濁’你沒趕上，安吾為了引開那些生物也沒能活下來，之後的東西我都沒看……”

“但再次跟我說話的就是你了，你的世界似乎也開始和我們的世界趨於一致，那些奇怪的東西也都消失不見了。”（1）

因為首領宰的話，太宰治沉思了片刻，隨後他問了一個問題。

“你是怎麼確定那三個太宰治都是我的前世，而不是其他平行世界的太宰呢？”不同的人生經曆會使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風發生改變，這三個輪回的差異這麼大，讓太宰很納悶首領宰是怎麼辨彆的。

“你可以當成這是太宰治的直覺。”首領宰的回應略微有些意識流，“一十一歲，每次都是一十一歲。”

畢竟都是‘太宰治’，太宰一下子明白了首領宰話裡的隱含意思。

“不管和現在的你還算不算是同一個人，那三個太宰治在一十一歲之前都過著相較於其他太宰而言無比舒服的日子，有森先生的額外關照，朋友和搭檔的陪伴，但一十一歲，就是在這一年，所有的太宰治全部都是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現在距離你一十一歲還有兩年，你自己要做好打算。”（2）

說完這些話後，首領宰有些懊惱。‘太宰治’之間一貫同性相斥，按理來說看見對方過得那麼好，他自己不學著這邊的這個白宰過去偷家就不錯了，為什麼還要提醒他？

可惜他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可能是同情這位太宰治太過菜雞？

每一個太宰治到達世間都是30分左右開局，活了一遭分數加加減減，有的湊合及格，有的負向衝刺，隻有他是被人托著直接60分保底，還時不時要走走後門加點分。就是這樣還能活了三次搞砸三次，這輩子依舊前途未卜。（3）

笨到這種程度，應該直接開除太宰治籍了。

因為這次談話的緣故，太宰治也得到了自己的外號，活了四次的太宰治，簡稱四次宰。首領宰和另一個武偵宰自那以後都這麼叫他。

==

回到現在，太宰治調整了一下坐姿。他目睹著‘汙濁’狀態下的中也瘋狂攻擊著白鯨，而白鯨內部的菲茨傑拉德也開始暈頭轉向，光躲避中也襲擊造成的餘波就已經讓他花費了大量的金錢來強化身體，在繼續下去也離破產不遠了。

是時候了，太宰治伸了個懶腰。中也的攻擊那個家夥一下也撐不過去，能耗到現在已經不錯了。

“花袋，久作，可以開始了。”太宰利用飛機上的通訊器下達了指示。

接到太宰的通訊後，田山花袋立刻控製著太宰治的武裝直升機上的自動駕駛功能朝著白鯨撞過去，他們此行的目的除了毀掉白鯨外就是讓它能安全的落到無人的海裡，這點光靠現在全無理智的中也根本做不到，所以還需要這家飛機的一點‘幫助’。

至於夢野久作，他的工作是遠程控製菲茨傑拉德產生幻覺。他們雖然想毀掉白鯨，卻並沒有想殺死菲茨傑拉德，可對方這個樣子連中也一招都抗不過，讓夢野久作控製著他在幻覺中自己跳下去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喂！大叔，我讓那個大叔直接跑到半空中他不會真的摔死吧？”裹著芥川銀提供給他的毛巾，夢野久作詢問坐在他旁邊的洛夫克拉夫特。

組合的屬下們就好像是想要讓他們的老大在這次的事情中吃到不能輕信他人的教訓一樣。要求夢野久作控製菲茨傑拉德跳下白鯨後就撤回異能，其他的不必他們這些橫濱人再管，就這樣任由菲茨傑拉德自由落體。

“弗朗西斯先生能反應過來用錢強化自己的身體，如果他沒反應過來的話我也能在這裡接住他。”洛夫克拉夫特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也不知道什麼能讓他的那張面癱臉上出現一點表情。

而在逐漸撞向白鯨的武裝直升機上，太宰治背著早已準備好的降落傘離開飛機跳上了白鯨坑坑窪窪的頂部，利用自己對中原中也的熟悉成功避開對方的攻擊範圍，握住他的手腕。

“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休息吧！中也。”太宰溫柔的對臉上已經滿是血汙的中原中也說，“我們要下去嘍！”

言罷，太宰治將中也緊緊抱在懷裡，兩人自白鯨上跳下。

“算你時間掐的準。”沒有立刻睡去，尚存一絲理智的中原中也無力的攥拳在他胸口錘了一下，“記得把我送回港口黑手黨的據點。”

耳邊的呼嘯的風聲，異能特務科提供的武裝直升機通過撞擊調整了白鯨的下落方向。

整張臉埋在太宰的懷裡，感受著對方的溫度，中也緩緩的睡去了。

==

落到平民窟的菲茨傑拉德頹廢的躺在地面上，周圍的人看著他身上看起來完好昂貴的西服蠢蠢欲動，但終究還是沒有上前。

菲茨傑拉德也不理這些人，他在剛剛失去了一切。救治女兒的機會，能帶給妻子的幸福，也許還有全身上下所有的錢，但和前兩者比起來似乎也已經不太重要了。

“什麼？！我知道了，那真是太好了。是的，我已經找到弗朗西斯先生了。我們馬上回去。”

正在菲茨傑拉德因此而頹廢的時候，他聽見了路易莎的聲音。

“您怎麼躺在地上了？這邊多冷啊！”看見了躺在地上筋疲力竭的菲茨傑拉德，路易莎顯然有些不忍，“弗朗西斯大人，我們該回去了。小姐和夫人還等著我們呢！他們都沒事。”

剛剛她接到了露西的電話，對面說費奧多爾什麼都沒做，隻是利用自己熟人的身份騙澤爾達夫人給菲茨傑拉德打了個電話而已，現在兩人都待在房子裡好好的。

這下子大家又開始迷惑於費奧多爾的行為，畢竟沒事把人涮一遭也是夠無聊的。

但他們也沒辦法弄清楚對方的真實意圖了，因為北美的幾個死屋之鼠的基地已經全部人去樓空，彆說是費奧多爾一家三口，就連他們的幾個屬下也全都不見了。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讓菲茨傑拉德振作起來，而不是堂堂組合的首領躺在這裡給橫濱群眾增添無故的笑料。

“夫人給您打電話呢！您好歹聽一下。”自知自己可能做不到讓菲茨傑拉德振作起來，路易莎把電話貼到了菲茨傑拉德的耳邊。

“弗朗西斯？你還好嗎？路易莎說你躺著不動了？”電話的另一面是澤爾達略帶擔憂的聲音，在生活的很幸福的時候，她還是溫柔的。

“澤爾達！”這個聲音令菲茨傑拉德立刻從地上蹦了起來。

“我很抱歉騙了你，孩子還好好的，你不必太過憂心，露西說大家都擔心壞了，她還帶了幾個當地的孩子過來陪我們。”雖然另一邊說的話菲茨傑拉德並沒有完全聽懂，但這並不妨礙他在聽到好消息後差一點哭出來。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你也沒必要賺那麼多的錢，我和孩子現在最需要的是你的陪伴，回家吧。”也許是意識到了菲茨傑拉德情緒的失控，另一邊的澤爾達柔聲說。

“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這回他的眼淚是真的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