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75章 黑市(三)(1 / 1)

這兩年由於港口黑手黨獲得了異能開業許可證, 開始在橫濱的各個領域嶄露頭角的緣故,他們在很多方面受到了官方的忌憚。

外國異能者組織的事又是異能特務科不好管理必須要暗示港口黑手黨插手的事務。

醫生是想通過這件事在異能特務科那邊拿點什麼好處,但又覺得這樣做太過紮眼, 所以想要拉上武裝偵探社一起。

而港口黑手黨那邊派遣過來的是芥川龍之介,那是不是說明醫生的意思是讓芥川來負責和他們這邊合作。

這樣一來……

江戶川亂步看向自從回來之後臉色就不太好看, 憋著口氣想捅個大簍子的太宰治。

看來醫生是有心幫芥川龍之介殺人誅心,挫挫太宰治的銳氣, 確定他和芥川龍之介之間平等的地位,讓他不要再想著像以前一樣使喚芥川。

好慘!亂步想,太宰在醫生那裡完全失寵了呢。

不過首先要處理的事還不是這個。

“敦, 你先暫時停下手裡的一切工作, 帶著鏡花去調查黑市懸賞的事。如果半路上遇到了港口黑手黨的人, 保護好自己和鏡花,好好交涉, 儘量不要和他們起衝突。”亂步吩咐。

“還有你,久作。你這兩天去收拾一下晚香堂, 檢查裡面所有的武器設備、監控設備,如果有壞損的, 記錄好之後立刻拜托春野小姐去找人去修理。還有你們這些文職成員也要提前預備好幾個安全屋,準備隨時躲藏或者轉移。”

夢野久作年紀尚小但異能特殊,平日裡雖有社長福澤諭吉的異能力約束,但是不到關鍵時刻他並不會正式的參與戰鬥, 而是正常上學以及跟著社長的秘書春野綺羅子小姐學習處理文職工作,或者靠著自己人畜無害的小臉獲取情報。

當然, 如果有人想要避開武鬥派直接算計文職成員成為人質,他也是第一道防線。

“亂步先生?”國木田獨步疑惑。

為什麼突然要做這些準備?晚香堂是偵探社過去的舊據點,也是偵探社遭遇重大威脅時的周轉之地, 現在要收拾重啟晚香堂,難道過一段時間偵探社會遭到重大打擊?

可這和敦被黑市懸賞又有什麼關係?

國木田自覺以偵探社現有的實力還不是一些小組織可以窺視的,更何況中島敦自身也是一個很能打的異能者,唯一有威脅一些的也就隻有港口黑手黨,但他們現下似乎沒有攻擊的意圖。

“我知道了,現在就去。”同為被森鷗外撫養過的孩子,夢野久作倒是很容易理解江戶川亂步的意思。

他跳下桌子,叫上穀崎直美打算立刻去乾活。

“國木田君!”喊國木田的時候江戶川亂步拉長了聲音。

國木田獨步:“?”

“那裡有一個麻煩需要你去解決。”江戶川亂步一指坐在自己工位上難得安分但體內正源源不斷的冒著黑氣的太宰治。

這個麻煩亂步大人是不願意沾上的。

“他又怎麼了?”國木田獨步被對方喪失活力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也聽完了中島敦說的事情的全部經過,據敦所說,太宰是被港口黑手黨的走狗芥川龍之介狠狠諷刺了,之後就是這麼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大家今天都夠奇怪的,國木田心想。要是往日不管是告訴他芥川龍之介話多還是會諷刺人,還是告訴他太宰治這個臉皮厚嘴皮子也利索的家夥會說不過彆人還被打擊到他都是不信的。

但今天也居然都發生了。

國木田搖了搖頭,任勞任怨的走過去準備‘安慰’太宰治,希望這個繃帶浪費裝置能趕緊恢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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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查黑市?”在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芥川龍之介正在接受森鷗外派給他的新任務。

“是的,這次我需要一個人孤身探查有關黑市七十億懸賞的情報,而你,芥川,你是最好的人選。”森鷗外坐在首領的位置上看著站在他對面的芥川龍之介。

“搞清楚懸賞人虎那幾個國外賣家的真實身份,搞清楚他們的目的,在此之前保護好人虎不落在他們的手裡。”他對芥川說。

“可是,武裝偵探社的那隻人虎和港口黑手黨毫無關係,以他的價值,即使被抬到了七十億的身價也並不值得我們如此關注。”

在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命令是絕對的。即便森鷗外並非冷豔的類型,在無正事的情況下也比較隨和。

但港/黑內可以對首領命令提出疑問的成員依舊寥寥無幾,而芥川可以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對於他,在情況不緊急的狀態下,森鷗外一向很耐心,而這也養成了他的求知性格。

所以在芥川明顯不太喜歡這個保護人虎的任務,並對自家首領的動機表示不解時,森鷗外還是耐心的解釋了。

“我這麼做可不是為了幫武裝偵探社,甚至恰恰相反,我們是在幫我們自己。”他讓芥川坐在沙發上,倒了茶同他聊天。

“幫自己?”芥川不解。

“是的,港口黑手黨是橫濱的港口黑手黨,也隻有在這個異能自治區,我們的生意才會如此順利,也正因為我們需要有做生意的地方,保護這裡才會變得有必要。”

森鷗外將這次的事件以更通俗易懂的形式為芥川講述,希望他能聽明白。

“一直以來港口黑手黨,武裝偵探社,異能特務科和軍警,我們三方是保持平衡的,雖然衝突不斷,在總體在個自的領域,械鬥是在變少,傷亡人數是在不斷減小的。而那些外來的勢力正在破壞這個平衡。”

這就是夏目老師‘三刻構想’的基礎,因為橫濱外交的不利,治安的混亂以及走私商的橫行,誕生了強勢的港口黑手黨。以更暴力及不受政府管束的手段強勢驅逐外國勢力,使之不至於成為外交問題。

所以港口黑手黨有時候做的一些事異能特務科的人不僅不反感甚至有可能拍手叫好,然後在外國的外交官過來問責的時候拋出一句“我們管不了”之類的外交辭令。

而武裝偵探社的存在也是同樣,他是約束過火黑手黨成員和失格官員軍警的存在,同時現在也是官方隨時用來拉攏和對抗港口黑手黨的同盟。

依著森鷗外的眼光,必要的時候武裝偵探社也可能會是政府踢出來的替罪羊。

不過同為在橫濱安營紮寨的武裝組織,互相包容和互相利用從來都不衝突,畢竟他自己偶爾也會把福澤閣下那邊當成是自己的幼兒園。

福澤閣下不是也什麼都沒說嗎?

而三個組織相互給面子以及偶爾內鬥一下的情況也讓橫濱得到一個相對平衡的環境,給了平民一條生路。

所以一家獨大不是,至少現在不是橫濱最合理的狀態。經常內鬥,一致對外直至一個組織具備維護整個橫濱能力的狀態,才是適合橫濱的最佳狀態。

但這些不是能和芥川說清楚的東西,森鷗外采用了更通俗一點的說法。

“今天武裝偵探社的中島敦之所以被懸賞不隻是單純因為武裝偵探社不夠厲害或者他太倒黴,而是國外的異能者組織的人在向我們示威。”森鷗外語重心長。

“他們不過是在展示自己的財力和試探橫濱各大組織的動向,如果我們這次放任不管,甚至想要賺取這筆賞金,那麼下次如果被懸賞的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呢?如果他們想要的是我們絕對不能給的東西呢?”

芥川龍之介好像聽懂了一點,但是又沒完全聽懂,於是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今天武裝偵探社的社員被人懸賞,我們沒有幫忙,因為我們不是武裝偵探社的社員。明天異能特務科的官員被通緝,我們沒有幫忙,因為我們不是異能特務科的官員,最後我們被殺死,那時候也沒有人會來幫助我們,因為會來幫助我們的人都死了。”

雖然港口黑手黨面臨覆滅時異能特務科和武裝偵探社的人能過來幫忙肯定是一種可能性很低的奢望,但森鷗外希望能通過這次事件讓芥川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這是所有身在三刻構想中的人都應該懂得,但很可惜懂得的人寥寥無幾的道理。

“在下明白了。”芥川放下了茶杯,“在下保證完成任務。”

“也要保證自身的安全。”

這是芥川龍之介不太注意的東西,所以中也和森鷗外總是不厭其煩的提醒他。

芥川行了禮,離開了森鷗外的辦公室。而森鷗外也陷入了苦惱當中。

本來到了這個懸賞中島敦的時間節點時森鷗外想的是乾脆算了,畢竟費奧多爾那邊已經提前介入了組合,治好了菲茨傑拉德女兒的重病,維護了他和他老婆澤爾達這對任務世界中難得的官配。

森鷗外覺得沒必要非給敦君增加這麼個身價,所以商量著想把這次組合入侵的事給蝴蝶掉,專心去給福地櫻癡和死屋之鼠凹一個合適的反派造型。

但這個想法被澀澤龍彥和費奧多爾拒絕了,前者覺得自家敦君被他照顧的太過於像溫室裡的花朵,必須經曆一些風雨曆練曆練,而這次的懸賞事件就是最好的機會,不然以後怎麼和一看就十分厲害能乾的芥川龍之介組成新雙黑搭檔。

後者則需要通過和組合合作來試探鐘塔侍從的意圖,以及找出那個自稱為“檀”的穿越者。

費奧多爾的要求,尤其是最後一個要求讓森鷗外無法拒絕。

“你有線索了?”森鷗外問。

當時通過大家的多方驗證,證明了櫻井涼就是那名因為不明原因進入世界的穿越者,而那位自稱為檀的穿越者正是那個無法用係統檢測出的穿越者。

這說明他很有可能和‘書’有關係。

更要命的是他趁亂給森鷗外處理傷口的時候摸走了亂步屏蔽器。這說明他很有可能對管理局有一定了解。

隨後費奧多爾立刻根據亂步屏蔽器上的定位開始追蹤,但很幸運也不幸的是屏蔽器被丟棄在了港口黑手黨的下水道裡。

這一方面確定了檀確實對管理局有所了解並且人很可能在港口黑手黨,另一方面他們也確定了檀是個難纏的家夥,並且又失去了線索。

所以在費奧多爾聲稱自己可能已經知道了這人是誰,但需要驗證後他們都不敢耽擱,堅持一定要找到人並想辦法把人送走。

不過既然要讓中島敦和橫濱經受組合的磨礪,那有一個問題是最關鍵的。

森鷗外看了一眼在一旁摩拳擦掌準備著近距離接觸織太的中原中也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誰能救救中也的cp腦?

或者這個不行誰能在中也知道真相後,從他手裡救救那個體術中下的太宰治?

要是他當年知道有今天,一定要逼太宰把自己練成一個肌肉男。再不濟逃命跑得快也行啊!

不過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了,森鷗外隻能派出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共同的孩子”芥川龍之介多給太宰一點打擊,再不行連蘭波和魏爾倫也派出去。

總之不要讓太宰一見到中也就想著把人拉到床上或者跪地求婚就行了。

打算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森鷗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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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遠在千裡之外的組合白鯨飛船上也正在召開一次談話,隻不過談話的內容更傾向於拉家常和閒聊。

“沒想到貴小姐小時候也這麼有趣呢,也難怪菲茨傑拉德先生如此疼愛小姐。”在這場菲茨傑拉德為了感謝拯救他家庭的恩人,費奧多爾一家而特地舉辦的派對上,費奧多爾正在彬彬有禮的恭維菲茨傑拉德的妻女。

“而且澤爾達夫人的氣色也比上次好了不少,想必這段時間過得十分幸福,就是不知我帶來的藍寶石項鏈合不合夫人的心意?”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送來的禮物自然是最好的,我這麼多年花錢也很難買到成色這麼好的藍寶石。”隨後他抿了抿唇,語氣帶上了真誠。

“更何況還是您讓我真正理解到了家庭才是人生中最珍貴的東西,這是比什麼都要珍貴的禮物。”

費奧多爾微笑頷首,“我也很感謝菲茨傑拉德先生今天的招待,科裡亞和西格瑪今天都很高興。”

他看向不遠處的甲班上,背著菲茨傑拉德女兒的西格瑪正被果戈裡的神奇魔術嚇得驚呼。而他背上的可愛女孩則咯咯直笑。

菲茨傑拉德握著妻子的手,看著正盯著甲班上玩鬨人群的費奧多爾的側臉,心裡生出一種這人正在布自己後塵的既視感。

他是在女兒重病幾近絕望的時候遇到的這對奇特的一家三口。

費奧多爾作為盜賊集團死屋之鼠的首領,菲茨傑拉德自然不肯相信他是什麼好人,他當時肯相信費奧多爾使用他提供的藥物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的女兒奄奄一息,而澤爾達的精神瀕臨崩潰他無計可施。

另一方面他看見了那個名叫西格瑪的少年。

那明顯是一個奇怪的孩子,像是一個幼童被困在了青少年的殼子裡,雖然看起來已經成熟了,卻自帶著一股子幼稚的氣息。

但他很顯然被很好的保護著,費奧多爾和那個穿著小醜服的男人都是怪人,但這不妨礙他們真心實意的愛著這個少年,用心將他教導成一個更好一點的人。

他們樣子讓菲茨傑拉德想起了自己尚是一個一無所有的青年時的美好幻想。

不必有什麼金山銀山,隻要有一張放滿熱氣騰騰食物的小桌子。不必有什麼聽話的下屬,隻要有和和美美的一家人。那樣就足夠了。

那天菲茨傑拉德在女兒的病床邊想了一夜,第一天他接受的費奧多爾提供的藥物。

很幸運的,藥物是有用的,而菲茨傑拉德也想清楚了,錢是賺不完的,往後有時間多陪陪家人,對身邊的人好一些才是真的。

而今天,他鄭重邀請費奧多爾一家過來白鯨飛艇上玩,一來是表達感謝,一來也是為了商議好他一開始答應費奧多爾的事項。

他們看著孩子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菲茨傑拉德問道:“你們的孩子,也就是西格瑪知道你們在做這種工作嗎?”

這個話題可能有點敏感,但菲茨傑拉德是一名父親的身份詢問的費奧多爾,和組合或者死屋之鼠無關。

聽到這話,腦子還在正事上的費奧多爾明顯愣了一下。

但感覺到菲茨傑拉德的嚴肅,他覺得這位已經做了多年父親的人也許可以給他提供一點更好的建議,所以如實回答。

“知道,但我沒讓他參與進來過。”費奧多爾總是在每一件事上遊刃有餘,但在西格瑪的事上他難得的體會了一把左右為難的感覺。

思考起西格瑪的未來時,費奧多爾總是覺得很無力,他不知道未來是否應該把西格瑪留給武裝偵探社,他擔心西格瑪會不會過不好,會不會因為他的緣故受欺負。

感情方面也是同樣,他一邊希望他離開後西格瑪能忘了他好好生活,一邊又不希望對方忘掉他,而是知道他們是真的在乎他的。

費奧多爾不知道果戈裡是不是也抱著同樣的想法,他們沒有討論過。

但是果戈裡近段時間確實改變不小,至少他小小的世界裡除了費奧多爾和果戈裡心愛的自由外確實多了一塊屬於西格瑪的位置,這從果戈裡把自己最愛的烤包子優先讓給西格瑪吃就能看出來。

要知道除了自己和西格瑪以外,沒人還有如此待遇。

“那你們要是有一天,我不是咒你,要是有一天你們出事了,他能一個人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嗎?”這也是菲茨傑拉德從這次事情中悟出來的道理。

有家室的人必須要謹慎,他無法想象自己要是死了妻子和女兒該怎麼生活下去。不知道費奧多爾這個內心瘋狂的家夥是否對此也有準備。

“不會的,我們離開前會安置好他。”且不論內心是否糾結,費奧多爾是不會告訴菲茨傑拉德,畢竟他們隻是暫時的合作關係。

“你們?”

“我和科裡亞在一起太久了,已經不考慮會因為任何情況分開了。”

看來是更糟糕的情況,菲茨傑拉德心想。雖然看起來不是什麼大眾意義上的好人,這對情侶對彼此的感情還是很深的,甚至會考慮一方出意外後另一方殉情的事項。

不過這樣孩子就更可憐了。

“不行的話你就把他留在這裡給我女兒做個伴好了。”菲茨傑拉德鼓起勇氣說,“不管未來怎樣,看在今天的份上,我會善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