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56章 入侵(一)(1 / 1)

所以最後大家還是一起去了商業街。

國木田不可能放任一個隻有幾面之緣的可疑人士和偵探社的核心江戶川亂步單獨待在一起, 也不打算扔著剛經曆了一場綁架的桂正作獨自呆在學校的醫務室沒人照顧。

最終幾人達成一致,一起出門逛逛,散散心的同時也順便解決晚飯。

周末的商業街人來人往,而一路上除了太宰治四處找漂亮的姑娘和他一起殉情外, 江戶川亂步看起來也在東張西望尋找些什麼。

國木田緊緊拉著桂正作的手擔心他被人群衝散, 另一邊還要約束兩個個頭更高的隨性兒童, 如果不是想在被監護人面前維持最後一絲大人的體面, 怕是早就咆哮出聲了。

而作為被亂步尋找的人, 森鷗外和中原中也也沒想象中的那麼悠閒。

“這麼多人,那個穿越者到底是在那裡啊?”在人群裡擠來擠去早已讓中原中也不耐煩到了極點,他迫切的希望早點找到那個情況不明的穿越者,把他送回老家。

這一切的發生還要源自於今天早上某個特彆的人的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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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四點整

“誰啊?”森鷗外穿著睡衣和拖鞋走下樓梯,這裡是他之前照顧夢野久作所特意在郊外購買的彆墅, 自從人被他送到武裝偵探社後就變成了森鷗外假期裡的私人住所。

因為位置極度隱蔽的關係, 這裡平日裡少有人煙, 也基本不會有人拜訪, 會在這個時間敲門進來的十有八九是管理局的同事。

所以森鷗外沒有什麼防備的打開了大門, 果不其然門外站著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人。

“早安, 前輩。”出現在門口的紀德笑出一口白牙。

森鷗外:“……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為了擠出休假的日期, 他可是連續加班了好幾天,才換得了今天睡個懶覺的時間。

“我這是被梶井他們委派著給你們送點東西。”紀德將背上背著的雙肩包取了下來開始在裡面翻找,“我隻有兩個小時,我們長話短說。”

見此情景, 森鷗外自然也不能將紀德轟出門外, 隻能把他讓進房間又親自泡了茶。

“噔噔噔!產品研發部的最新科技,亂步屏蔽器。”紀德獻寶似的從背包裡取出來幾個帶著檸檬圖案的發繩,將他們平舉遞給森鷗外去看。

“什麼東西?”驟然被吵醒的森鷗外腦子還有些不太清醒, 他看著紀德手裡平平無奇的發繩,覺得這東西實在太幼稚,太【梶井基次郎】了。

要說係統道具千千萬,奇葩道具占一半,而其中這種東西發明最多的莫過於【梶井基次郎】。

森鷗外記得以前他用過一個梶井發明的道具熏香,說明書上面這隻熏香在密閉環境使用可以顯著改善失眠狀況,當時的他正好因為給福澤諭吉尋找戀愛對象的事煩惱,想緩解一下心情好好睡一覺。可等他關好門窗點燃香薰之後,裡面冒出的帶著助眠成分的濃煙瞬間充滿了整個屋子。

要不是當時福澤閣下就在附近,踹開了房門把自己救了出去,他可能就成了有史以來第一個被香薰燈嗆死的森鷗外。

森鷗外還記得當時被福澤閣下背在背上到處找診所的自己是罵著【梶井基次郎】來保持清醒的,雖然他是想完成任務回家,但並不代表他想以這麼丟人的方式回老家。

打那以後,每次在係統裡找那些產品描述模糊的道具時森鷗外都會仔細思考一下,生怕在遇到類似的情況。

所以在紀德拿著這麼一個小發繩稱之為是‘亂步屏蔽器’的時候,森鷗外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抗拒。

“你不要有偏見啊,這可是經過了產品檢驗,公認好用的道具。和你圖便宜在未經認證的商品欄裡買到的可不一樣。”而作為和【梶井基次郎】臭味相投的好友,紀德可是會為對方說話的存在。

“是嗎?”森鷗外將信將疑。

“這個檸檬裡有一個影響氣運的小道具,不管你是把它綁在頭發上或者當手鏈綁在手腕上,隻要你在思考有關管理局或者穿越者之類的問題時周圍一定範圍內有江戶川亂步出現,道具就會乾擾江戶川亂步的氣運,讓他身邊出現一些小狀況影響他的注意力,使他不會注意到你的問題。”

通過略微影響氣運的方式達到完成任務的目的,這個技術管理局已經算是很純熟了,沒準梶井隻是把道具縫到了檸檬圖案裡,這麼想著森鷗外稍稍放心了一些。

自己這個年紀基本算是用不上這東西了,但是可以給桂和敦他們留著,尤其是敦,他未來可是天天要和亂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還有什麼事嗎?”將東西拿到了手裡,森鷗外再次試圖趕人。這個時間點的話睡個回籠覺還是可以的。

“還有就是穿越者的事。”就知道上面的人再次花費能量讓紀德回來一趟一準沒有好事,森鷗外心想。回籠覺泡湯了。

“這回的問題還是比較嚴重的。”可能是擔心怕忘掉,紀德又從雙肩包裡拿出了一個記事的小本本。

“有一個高級的位面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準備了一批係統,然後在一個低級的位面挑了幾個人,讓他們來這邊進行直播。”

這種把戲算是管理局員工最熟悉的老套路了,雖然為著位面穩定大部分文明都在強調不要隨意召喚沒有經驗和保護意識的人進行穿越活動,但就是有一些娛樂至死的位面死性不改,每每為著找樂子而隨機抽取下級位面的人,假借全息遊戲的名義投放到高危位面裡進行生存遊戲。

雖然這些穿越者中確實不乏心地善良,願意保護本土人物的存在,但隻要混入一個混邪樂子人就足夠破壞平衡的了。

而且因著他們很多都不是自願參賽或者壓根就不知道世界是真實的這件事,管理局根本無法對他們采取貨真價實的懲罰措施,最多虐一頓趕走就算是教訓了。

這麼說之前的那個拿道具試圖迷惑中也的今泉鈴美十有八九也是其中的一員。

“說說看吧,一共幾個?”遇到這種倒黴情況的森鷗外開始痛苦面具,和在管理局操控主係統查詢不同,他們手裡的係統隻會在有能量異常的人靠近的時候才會發出警報,之前的條野采菊也是這麼被費奧多爾發現的,但他們也不可能對整個世界進行人口普查,挨個看看誰有問題。所以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發現問題再處理,基本不具備預判可能。

“十二個,其中有十個是被送過來的,有一個是這幾年因為某種不可抗力不小心掉進來的。”紀德又開始翻他的小本本。

“那剩下的那個呢?”森鷗外問。

“那個情況有點特殊,雖然主係統確實判定有這麼一個人掉了進來,卻沒有查詢出他的相關信息,可能還要你們自己找一下,不過這種情況,大概率這個穿越者和‘那個’有關係。”

說到‘那個’的時候,紀德比劃了一個翻書的動作。

就像是之前說過的那樣,管理局的係統雖然在搜索方面的技術已經非常高級了,但卻有一種情況無法進行搜索。

那就是世界意識及其相關的人或事。

舉個例子,如果西格瑪這個由‘書’創造出來的生命如果因為某種原因重生或者穿越,以管理局目前的係統根本檢測不出來。除非他說漏了嘴或者做了什麼不應該做的事,否則他們很難發現他。

再比如他們也沒法利用係統找到‘書’的位置,不然以森鷗外的性格,分分鐘在上面寫上武裝偵探社的人都結婚。

“我的老天啊!”這是這個世界想要玩死他們或者是想玩死自己嗎?怎麼會平白無故給自己製造這麼多的隱患?

“也不是沒有好消息,那群被送過來直播的穿越者估計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紀德安慰他,高危世界還是真的高危世界,如果沒有合適的身份和異能,被殺也是分分鐘的事。

今泉鈴美不就是個例子嗎?

“所以你親自跑過來一趟還有其他的什麼事嗎?”好歹共事多年,森鷗外知道紀德也是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好不容易回家第一件事不是睡覺而是跑過來送東西可不是他的性格,犯事了跑過來找補倒是有可能。

“其實我在走之前那幾天去東京玩了幾圈,當時就發現了一個能量異常的女高中生,不過我當時喝了很多酒,以為是眼花了就沒去管,今天回來發現那個女孩現在還在東京。”紀德說這話的時候很真誠。

“那費奧多爾知道這件事嗎?”森鷗外真誠發問,同為管理局管理部的成員,費奧多爾是紀德的頂頭上司。

“他知道我當時去過東京。”紀德回答的同樣很真誠,“管理部特彆係統的輻射範圍本就有半個城市左右,要是他知道我是因為喝了酒才知情不報的,我就完了。”

“所以拜托你了森前輩,你一定要在費奧多爾之前找到那個穿越者。”紀德以土下座的姿勢向森鷗外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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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心軟答應了?”和他同在東京大街上找人的中原中也好奇地問。

“我也不想的,但是他拿以前士兵的事威脅我。”

當年那些在常暗島上的士兵如果沒有殉職就會被指控叛國,為了保全大家,森鷗外隻能偷偷聯係已經開始準備往後雇傭兵組織基地的紀德,讓他幫忙接收這一批人。也不用時間太長,過了這陣子風頭就可以。

而現在那些士兵還留在法國和Mimic的成員一起接工作賺錢,紀德就是威脅著要給他們‘托夢’才換來了森鷗外的妥協。

不過往好處想想,一直住在東京的並未踏足橫濱的穿越者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幾年前因不明原因掉進來的那位,因為不知道劇情所以安安穩穩的生活到現在,危險程度肯定要比帶著係統直播的人小很多。森鷗外安慰自己。

“林太郎完全是個笨蛋嘛。”一邊被森鷗外牽著的愛麗絲說道,“完全被紀德那家夥牽著鼻子走。”

“愛麗絲醬!”森鷗外無奈的討饒。

“可是……”中原中也正想著說些什麼,就聽見遠處傳來了某個人的聲音。

“醫生!這邊!”那是江戶川亂步的聲音,森鷗外抬頭,就看見亂步像一顆小炮彈一樣穿過人群直直的撲到他身上。

“喂!你……”中也正想嗬斥亂步不要亂來,就見森鷗外悄悄比了個不要動往前看的手勢,中也不明所以的抬頭,正好看見了太宰治悄悄離開的背影。

什麼嘛!他不想見他們更好,他還不想聞到青花魚的臭味呢!中也冷哼。

“亂步先生!”後面的國木田見亂步突然開始暴走也立刻牽著桂正作追了上來,看清是中原中也和森鷗外才放慢了步伐。

他還記得當初在遊樂園裡這位醫生是和社長他們認識的,雖然他們並不是偵探社的一員,但也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見到森鷗外的桂正作也是眼前一亮。不過為了維持不認識的人設,桂安靜的沒動。

“快鬆開我,我可抱不動你了。”江戶川亂步也不是當年那個可以被森鷗外單手拎起來的存在,如今的他已經完全具備了成年人的體格。

“你什麼時候打算過來把夢野久作那個討厭的家夥接走?他好煩人。”江戶川亂步放棄了撲倒森鷗外身上的計劃,卻緊緊的抱住了森鷗外的手臂。

“小久作留在偵探社給你們幫忙不好嗎?你也知道我現在的工作很難有適合他的位置。”看起來夢野久作和亂步的摩擦確實不少,不過這也正常,他們兩個都是隨性兒童,定位衝突了。

“哼!偵探社都要成了醫生你的幼兒園了。”與謝野算一個,夢野久作算一個,看著太宰治的樣子,在生活費上他大概可以算是兩個。至於亂步大人,亂步大人當然不算。

隨後江戶川亂步又回憶了一下織田作之助,覺得織田作大概也不算是森鷗外扔過來的孩子,他應該在安吾的管轄範圍內。

“這位就是國木田君吧,之前聽福澤閣下提到過你,是新收的弟子是嗎?”終於把手從亂步的懷中抽出來,森鷗外向國木田獨步問好,“回去請替我問候福澤閣下。”

“我會的。”國木田回應,同時在心裡堅定了這位醫生和社長一定很熟悉這一項。

“話說,你們現在是在辦案嗎?為什麼還帶著小朋友?”順帶伸手摸了摸桂正作的頭,森鷗外開始找借口開溜。畢竟事關穿越者,讓不相關的人參與終究是安全隱患。

“我們是陪著一個膽小鬼出來見人,結果中途膽小鬼跑掉了。”說到這裡亂步再次氣鼓鼓的哼了一聲,“有本事他就永遠不要出現。”

“不想見也有不想見的道理,畢竟我們一向都是兩看相厭。”

森鷗外知道對方指的是太宰治,現在太宰臨走之前雖然森鷗外確實假模假式的給他過了個生日。但是騙他感情的事也做了不少,估計這小子心裡還記著仇呢。

而且他是港/黑首領,太宰是港/黑的叛徒,他現在避著他也是理所應當。

“話說,太宰那個家夥跑到哪裡去了?”在這個檔口國木田卻突然意識到了有哪裡不對,剛才還上竄上跳的太宰治現在怎麼不見了?

不會是真的找人去殉情了吧?儘管對方隻是異能特務課的調查員而非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國木田仍為和太宰治這短短的相處時間而感到心累。

或者說還好不是同事,國木田想象了一下他們一起工作的樣子,背後已經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那絕對是地獄吧!

桂正作:獨步先生完全不在狀態呢!

森先生和亂步先生討論了半天的膽小鬼,獨步先生竟然完全沒意識到那就是太宰治。

“醫生現在是在做什麼?”

來了來了,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他最怕的就是亂步的突然提問。畢竟東京可不是港口黑手黨的常規行動範圍,更彆說是首領和乾部一起出動,要是解釋不好,很有可能被腦補到很奇怪的位置。

“我們是來找人的。”森鷗外選擇實話實說。

“找人啊!”江戶川亂步從口袋裡掏出推理專用的眼鏡,配上陳年的鼓風機,“那麼,超……”

他的話卡在了一半,整個人突然消失不見了。

“亂步?”(“亂步先生?”)眾人朝著江戶川亂步消失的地面看去,發現那裡的下水道井蓋消失不見了。

森鷗外震驚:這是什麼人做的這麼沒有公德心的事?

中原中也摸了摸綁在發尾的發繩:亂步屏蔽器這麼好用嗎?

國木田獨步:……

桂正作:“那個……我們還是趕快撈人吧。”

終於,在警察的幫助下,他們成功把渾身濕漉漉的江戶川亂步打撈了上來。因為有水的緣故,亂步倒是沒有受傷,但是他的眼鏡在這個過程中不翼而飛,身上的衣服也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氣死我了,亂步大人要氣死了。那個混蛋……”這槽糕的遭遇成功讓江戶川亂步氣鼓鼓。

“好了好了,罵人不好。”

因為難聞的味道,中原中也一手一個牽著桂正作和愛麗絲避到了上風口。

而勉強不嫌棄亂步的森鷗外和國木田一個給他脫掉外套要來了小毯子保暖。另一個則試圖拉著他去附近的賓館洗澡換衣服。

“沒關係的,這附近就有一家服裝店,那裡會有相同碼數的衣服。”眼看亂步像個河豚一樣變得氣鼓鼓,森鷗外努力忍住笑意。這應該是小偵探自成名以來最丟臉的一回。

不過亂步屏蔽器真的效果這麼明顯嗎?

“等洗完澡之後,亂步大人要去最好的海鮮餐廳吃帝王蟹,要醫生請客,還要醫生給我剝螃蟹。”太宰這個家夥,亂步大人隻不過說了他幾句膽小鬼而已,他居然敢這麼捉弄亂步大人。

等以後亂步大人一定要拆散他和帽子君。

“亂步先生,這樣不好吧?”國木田可是看得真切,江戶川亂步之所以會跌落下水道完全是因為走路不小心和偷井蓋的可惡小偷,和醫生沒有直接關係。

“沒關係的,就當是第一次見面的見面禮。我和福澤閣下認識這麼多年,請晚輩吃一次飯也沒什麼問題。”森鷗外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讓國木田感慨森醫生真是個好人。

給亂步挑選好合適衣服的過程中,森鷗外也有點納悶。什麼時候太宰的脾氣變得這麼壞了,他居然還敢捉弄亂步。要知道大部分世界裡,亂步可是被太宰稱之為比他更強的男人。

所以說太宰果然還是想要報複自己和中也的吧?結果卻不小心讓亂步中招了。

這麼想著,森鷗外將亂步屏蔽器塞進了口袋。

給敦準備一個就好了,他摸了摸口袋心有餘悸的想。果然這東西還是太危險了,要是下水道裡的沒有水或者是會太深,亂步真的會出事的吧?

如果是那樣自己就太對不起福澤閣下和偵探社的大家了。

最後的晚飯如江戶川亂步所願,他們在商業街裝修最豪華,菜單上價格也最昂貴的一家餐廳聚頭,亂步指著水缸裡最大的那隻螃蟹要求服務生把他撈上來,並且堅定的選擇了坐在靠窗的位置,讓森鷗外和中原中也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

“這真的沒問題嗎?”國木田看著賬單上的價格臉色越來越差。

“真的沒關係的,這些錢連我們每個月工資的零頭都趕不上,那個,國木田先生,你會喝酒嗎?”中也倒是對菜單上的紅酒很眼饞,不過森先生不讓他喝。

“不,不會……”國木田看了看正專心致誌剝螃蟹的森鷗外又看了看一臉期待的亂步和桂,以及一邊吃蛋糕的愛麗絲。

果然還是要多攢點錢才對,國木田把這一項記在了筆記本上。總不能以後每次帶桂出來下館子都像是沒見過世面一樣。

另一邊靠牆的餐桌上,獨自一人的太宰治也受到了意外的禮物。

“你好先生,這是那邊那桌的客人為您點好的。”穿著整齊的服務員小姐送上剝好的螃蟹,“有什麼要求可以直接提。”她微笑著放下托盤。

所以就說亂步先生的比較根本沒有意義嘛!太宰得意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