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間隙(十三)【主福森,微太……(1 / 1)

等到與謝野晶子和江戶川亂步趕到之後, 事態已經獲得了控製。

異能治好了國木田獨步的傷勢,又配合森鷗外處理了太宰小腿上的傷口,於是天下太平, 大家除了驚嚇以外什麼損失也沒有。

能回去了嗎?中原中也向森鷗外投去了一個問詢的眼神, 他已經受夠了麻煩, 等會兒還要背太宰治回家。

中也發誓一回到港口黑手黨就會把太宰塞到織田作老師的手掌心裡。至於他, 他覺得今天已經用儘了一年份的帶太宰出門額度,往後的大半年都不會在除工作以外的時間踏入太宰治出沒的地界。

森鷗外則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中也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他現在遇到了自己的老情人和撫養過的兩個孩子,他們對於自己離開武偵後新收養的孩子興趣可是很高, 光看亂步睜開的眼睛和從口袋裡取出的眼鏡他就知道今天這事沒完。

所以說他到底是抽了什麼風才會慫恿太宰帶著夢野久作出來呢?森鷗外對自己當時的腦回路百思不得其解。

太宰趴在中原中也的背上, 饒有興趣的將目光從森鷗外和武裝偵探社一行人身上來回移動。

察覺到氣氛為妙的桂正作則撲到國木田懷裡幫對方擦去臉上血跡的同時,繼續偽裝受到驚嚇小孩。

打破這個凝固狀態的是急匆匆趕到的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前者行色匆匆面露焦急, 後者雖然面癱全身上下卻透露出一股濃重的低沉氣壓。

原本在末廣鐵腸伸手幫他捂住耳朵之後條野還有點‘吾家有兒初長成’孩子長大了的感覺, 但緊接著他就發現鬼屋裡有一個人的心臟不跳了,還是人最多的那一堆裡。

這一下子他冷汗都下來了, 鐵腸確實是未來的獵犬最強劍士, 能做到在破壞建築的同時隻擊倒歹徒而不傷害無辜者, 但現在的他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再加上他們都是剛剛接受了身體改造, 不管是增強的異能還是更加強大的身體力量都使用不純熟。

要是死的是歹徒也就罷了, 萬一真的害死了無辜的人……

那一瞬間,條野腦海裡浮現出了他和末廣鐵腸雙雙入獄,福地櫻癡和燁子給他們送飯的畫面。

下一秒,他果斷破壞了目前兩個人還算溫馨的互相依偎姿勢,大吼讓末廣鐵腸快叫救護車, 自己則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到心臟停跳者的位置,希望對方隻是因為疾病和驚嚇導致的心臟驟停,還有能搶救的機會。

然而當他們兩個直奔到受傷者的位置,卻發現在場的兩名路過的醫生已經控製住了局面。

“所以真的沒有問題了嗎?”條野的眼睛看不見,但他能聞到一對自稱兄弟的人身上有著很重的血腥味。

“是,還好有與謝野醫生在附近,我的傷勢已經痊愈了。”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雖然確實對這兩名軍警過於魯莽的行為頗有微詞,但好在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結局。

而在條野詢問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後,也拍了拍末廣鐵腸的肩膀以示錯誤不全在他身上,誰讓歹徒過於狡猾,會偽裝成受害者。

“既然誤入的人質沒有出事,那心臟停跳的那個是……”條野扭頭朝向那個大家以為被磚頭砸暈的電鋸人。

“他確實已經死了。”與謝野晶子摸了摸那人的頸部,確認已經沒有了脈搏。

“不應該啊!這點力道擊暈可以,殺死的話完全不夠,而且傷口也不像是致死上,但血痂卻又是紅色的,是死前形成的。難道是因為疾病?”與謝野晶子自言自語著將屍體整個扒光衣服查驗死因,這樣的動作震驚的周圍的一圈人全部瞪大了眼睛。

福澤諭吉用略帶譴責的目光看了森鷗外一眼,好像在說看看你都教了孩子些什麼,森鷗外則略有些尷尬的移開了視線。

“是毒藥。”最後與謝野晶子通過檢查電鋸人也就是異能者石田樸一後背上的針孔確定了他的死亡原因,“你們有誰靠近過他嗎?”她叉腰詢問。

“倒也不必像查案這麼麻煩。”條野采菊偏頭,將眾人的視線帶到了一直畏畏縮縮躲到一旁的今泉鈴美身上。

“剛才我扶你離開那邊的時候,你特意在他身上絆了一下。”中原中也同樣想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不是誤闖進來的,到底有什麼目的?”

港口黑手黨未來五大乾部之一的壓力當然不是今泉鈴美這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可以頂住的,她很快就開始緊張了起來。

“先前開槍的就是你吧,那個被殺死的人是你的父親,那些跑進鬼屋的走私犯也是來追捕你的,你藏了什麼東西?”江戶川亂步的推理依舊維持在正常的水平,優秀到引起了太宰治的側目。

“鐵腸先生。”條野招呼著末廣鐵腸預備抓捕,唯一確認與今泉介接過頭的石田樸一已經死了。剩下的人雖然還活著,但是並不確定是否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比起他們,作為今泉介的私生女也是他同走私團夥的聯絡人的今泉鈴美會是審訊的最佳人選。

當時異能特務科將今泉鈴美的資料送上來時,條野就覺得這個小女孩雖然手法稚嫩,但確實很聰明。如果他們隊長也願意像培養他一樣培養今泉鈴美,說不準在審訊過後還會她成為他們的同僚呢。

“喂!你們不要靠過來。”今泉鈴美臉上的懵懂神色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與年齡不符的扭曲。“今天還是讓我離開比較好。”

她從懷裡掏出了一下有著紅色按鈕的遙控器,同時後退一步扯掉了鬼屋內用來裝飾的帷幕。

一顆還在倒計時的炸彈映入了他們的視線。

“石田那個蠢貨的異能可不止作用在他自己的身上,能騙過你可真不錯啊,條野先生。”今泉鈴美用手指在炸彈的啟動按鈕上反複摩挲,“當然,也要感謝您國木田先生,感謝您救了我。”

“還有五十秒的時間,你們怎麼躲?”

“鐵腸先生!”如果面對的是作為普通人的警察,現在這個狀況隻能談判爭取保證人質的安全,但今泉鈴美面對的是兩名擁有異能的獵犬。

隻見末廣鐵腸飛快的一刀劈中今泉鈴美的手腕,後者手上吃痛,一鬆手,遙控器落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你以為拿到遙控器就能解除爆炸嗎?不可能炸彈的威力足夠把整個遊樂園夷為平地,也彆指望著能用重力將炸彈轉移到彆的地方,隻要輕輕一碰……”

“砰!”今泉鈴美誇張的用了個語氣詞。

他們有可能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跑出遊樂園的範圍嗎?中原中也環視四周。

就算他們可以跑出去,遊樂園附近的人也沒辦法跑出去,這些人也不像他們一樣隻是單純的失去馬甲,他們是真的會死啊!

也就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候,桂正作推開國木田護著他的手,從口袋裡取出了手掌大小的黑色匣子狀物品,他在匣子上拍了拍又將東西放到了炸彈附近。隻見炸彈真的不再讀秒了。

“這是什麼?”看見了新鮮的東西,江戶川亂步走了過來。

“危險,不要過來!”桂正作趕緊攔住他,“這是我用舊家電零件做出來的信號乾擾器,可以在一段時間內乾擾定時炸彈。但是隻是半成品,效果並不穩定,電池的電量也有限。”

像是要印證他說的話,定時炸彈的顯示器閃了閃,隨後上面的時間又少了兩秒。

“如果可以,請幫我找一找拆彈用的工具,我看看能不能把他拆掉。”

“你真的能把它拆掉嗎?”末廣鐵腸看了看隻有自己胸口高的桂正作,“現在放棄的話應該還可以跑得掉。”

“我相信他。”江戶川亂步這個時候倒是依舊一點也不緊張。

國木田獨步用擔憂的目光看著桂正作片刻,從懷裡取出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下了什麼。

“獨步吟客!”

異能發動,紙張變成了一全套的拆彈工具。

“要小心。”國木田將東西遞給桂正作。

要說有多放心其實也沒有,但在機械和化學方面,桂正作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天才,小小年紀已經獲得過不少獎項,掛滿了半間屋子。唯一一次被老師要求請家長也是因為在警視廳組織的逃生演習上手癢拆掉了用來做道具的假炸彈,連警察都誇他很有天賦。

現如今他們逃也逃不掉,周圍也沒有更專業的人。與其毫無目的慌亂,還不如相信桂正作真的能拆掉。

“你是異能者?”福澤諭吉問,因為國木田獨步遇到危險的第一反應是撲上去,他一直以為這對兄弟都是普通人。

“國木田君的家裡人不喜歡異能者,覺得有異能的人都不安全,所以把他扔到橫濱來。”江戶川亂步指著國木田獨步推理,“但他最近收養了鄰居家的小孩桂君,而且很喜歡桂君。所以不希望桂君知道他是異能者,因為桂君的膽子很小,擔心會害怕的跑掉,那樣國木田君就又要孤獨了。”

短短的推理說的國木田獨步的臉瞬間漲紅。

“我沒有!”國木田獨步強調,會害怕孤獨什麼的,真的是成長為大人前最不理想的一種狀態。

“不過你完全不用擔心,桂君早就已經知道了。而且他覺得這樣的獨步先生非常帥氣。”

言語交流間,桂正作將已經被拆卸完畢的炸彈零件丟在了地上。他的臉也已經漲紅了。

為了避免自己最小的後輩惱羞成怒之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森鷗外捂住了江戶川亂步的嘴,用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面對國木田獨步和桂正作兩人。

看著森鷗外寫滿‘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見怪’的表情,趴在中原中也背上的太宰治忍不住偷笑。

這麼一鬨,大家的緊張心情全部都消失了。桂正作的技術確實精湛,優秀的根本不像是小學生。

炸彈的危機解除,剩下的自然就都是軍警的活了。

條野采菊單手拉起躺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的今泉鈴美,接下來的一些東西可不是小孩子能看的。

而事情結束,眾人也到了告彆的時候。

國木田獨步把桂正作背在背上,來的時候兩人衣著乾淨整齊,是高高興興過來的。現在已經一身的灰土和血跡,活像是剛從哪個火拚窩點裡爬出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非常感謝你們的照顧,我和桂現在要回去了。”國木田推了推眼鏡,這隻眼鏡的一條腿摔裂了,現在每隔一分鐘就要扶一次。

“拜拜了,國木田君,如果有興趣的話以後可以來武裝偵探社工作。”他要走的時候江戶川亂步帶著與謝野晶子跑過來挖牆腳,“來偵探社工作比當一名數學老師更適合你哦。”

“你是怎麼知道的?”今天遇到的稀奇事已經太多了,這名過分聰明的偵探就是其中之一。

“亂步大人就是知道啦!還有桂君,他是你的童養媳嗎?”

這個詞是亂步從森鷗外所寫的小說裡看到的,那時候偵探社生意並不好。為了補貼家用,除卻每天接診外,森鷗外還會出版一些當時很流行的謳歌愛情的小說。

其中就有一類妻子與丈夫相差一定年齡,然後一起長大,最後在結婚類型的小說,裡面的女主角就會被叫做童養媳。

在亂步眼裡,桂正作和國木田的相處就很像是小說裡的畫面,沒有血緣關係,也不像兄弟一樣會彼此競爭,最重要的是一個人在按喜歡的類型教導另一個人。(1)

亂步對愛情的了解僅限於自己的父母和森鷗外與福澤諭吉。在他看來,這種事不必講究什麼性彆之分,合適和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對於剛因為異能被亂步戳破心思,還被說了莫名其妙的話的國木田來說,他所感受到就是前所未有的尷尬。

於是與謝野晶子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金發少年整個人開始變紅,不僅是臉和耳朵,包括他的頭發都開始豎起來然後慢慢變紅了一個度。同時桂正作把臉埋在了國木田的後背上。

他知道亂步會基於一些線索進行推理,也知道這個所謂童養媳的含義。明明隻是為了好好相處才會研究對方的喜好,怎麼現在會被解讀成這樣,他不敢見人了。

看不下去的與謝野晶子隻能學著森鷗外的樣子,捂住江戶川亂步的嘴,然後露出模仿自森鷗外的招牌微笑。

等國木田獨步搖搖晃晃走遠了,與謝野晶子才拉著亂步往回走。

“真是的,剛才不還說要幫忙找什麼東西嗎?怎麼都不見了。”與謝野晶子四處尋找,“森先生到底去哪裡了?”

“社長也不見了,不過不用擔心,他們現在應該在一起。”亂步吃著零食,這是他口袋裡的最後一袋存貨,吃完就需要補充了,而補充的機會就在……

“亂步先生,這邊!”坐在長椅上的太宰治朝他微笑招手。他的手裡還提著一大袋零食。

“刷小蛞蝓的卡買的,反正中也這麼喜歡我,又不會生氣。”太宰剛剛惡作劇了一場,正是高興的時候。

“亂步大人提醒你,不要得意過頭了哦,不然鍋裡的鴨子也會飛掉的。”江戶川亂步接過零食,直接從裡面拿出一袋拆開來繼續吃了起來。

“你們這是在說什麼?社長和森先生現在在哪裡?”這回輪到與謝野晶子搞不清狀況了。

“上面。”亂步指了指天空。晶子抬頭看到了摩天輪。

因為工作的緣故,亂步從一名走私犯身上看出了線索,知道對方和異能特務課的官員交易了什麼情報,而情報就在摩天輪上。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太宰朝他眨了眨眼。

亂步推理出這是對方想要惡作劇的意思,但是惡作劇的結果他也很滿意,於是在太宰實施的時候主動拉著與謝野晶子去和國木田他們告彆。

他們走後森鷗外非常自然的陪著福澤諭吉登上摩天輪尋找,結果他人前腳剛上去,後腳太宰就把門給鎖了,還身殘誌堅的拖著受傷的小腿,去配電室把摩天輪開關打開了,待到兩人到了最高點又將電源拔了,對上面喊話說是電力設備壞掉了。

“太宰!”森鷗外哭笑不得,摩天輪小房間的這點厚度愛麗絲一刀就可以劈開,但是他還在大門的位置聽到了輕輕的‘滴滴’聲,不知道這個小子聯合亂步給自己準備了什麼小驚喜。但他還是不要開門的好。

日頭漸落,冷風漸起。原本是踏著夕陽來的,現在月亮都升起來了。

“森醫生……”福澤諭吉見森鷗外穿的單薄,便湊過來為他擋住身後縫隙裡吹出來的冷風。

他現在穿的衣服不是能脫下來外套的類型,隻能用這種方法讓對方暖和一些。

“多謝了,福澤閣下。”森鷗外像曾在小診所裡之前做過的前幾十次一樣,熟練的將肩背靠在福澤諭吉身上。但在靠上的那一刻他又像是觸電一般趕緊彈了起來。

“沒關係的,沒人能看見。”福澤諭吉輕輕將森鷗外按回原位。

在大眾眼裡,他們需要是宿敵,是反目成仇的舊搭檔,意見不合的師兄弟。但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他們總該能做一回自己了吧。

福澤諭吉按著他,森鷗外便也就不掙紮了。他微微抬頭,順著摩天輪上的窗戶看著天邊的月亮。

“月色真美啊!”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他把這句話脫口而出。

“是挺美的。”也不知道這人是聰明還是呆,森鷗外竟然聽不出他到底聽懂沒聽懂。但這樣的福澤諭吉又讓森鷗外起了逗弄的心思。

“聽說在摩天輪來到最高處時,接吻的情侶會一直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