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深欲之淵【20】(1 / 1)

“我還是很好奇……‘人魚的詛咒’到底是什麼意思。”鬱染試圖轉移陸星焰的注意力。

“你很害怕?”陸星焰垂著眸子, 輕聲問道。

“嗯。”鬱染點了點頭,“你還記得……我之前‘溺水’的事情嗎?”

陸星焰低低地應了一聲,神情看起來有些不太自在。他想起了自己當時對少女毫不留情的冷嘲熱諷。

“那個……對不起。”他小聲地開口道了歉。

“啊?”鬱染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了?”

少女完全沒有在意男生突如其來的道歉, 她很快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而且, 根據剛剛那個人的說法,現在好像已經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被淹死了。”

“這件事情會不會真的和‘人魚’有關?”她試探性地猜測道。

鬱染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自從上船之後,她便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溺水”的幻覺之中, 甚至還差點沉入海底。先前經曆過的種種怪事, 仿佛在一瞬間串連成線, 變得有跡可循。

人魚、歌聲、溺水……

少女的眉頭越皺越緊。

難道……迄今為止發生的眾多怪異事件,真的是因為所謂的“人魚的詛咒”嗎?

夢境裡人魚絕望的求救聲, 還有環在他纖弱脖頸上的黃金鎖鏈, 似乎也在明晃晃地昭示著什麼。

正如蘇黎先前所說, 以及她自身親眼所見, 這艘船上到處都浸滿了猩紅的鮮血。而肮臟不堪的罪惡土壤,會滋生出可怕的“詛咒”,好像也不足為奇了。

“不管怎麼說, ‘詛咒’什麼的, 未免還是太虛無縹緲了。”陸星焰仍然對此持懷疑態度。

“不過, 如果你堅持的話, 我們可以去見一見人魚。”他抿了抿唇, “我答應過你的。”

鬱染想要探聽虛實:“自從上船以後,你……有沒有產生過什麼幻覺?與水有關的幻覺。”

“‘水’?”陸星焰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那你有沒有做過夢?和水有關的夢。”鬱染仍然不死心。

“……”這時候,陸星焰倒是有些微妙地遲疑了起來,“應該不算吧……”他飛快地瞥了少女一眼, 又慌慌張張地移開了視線。

鬱染低著頭,暗自思忖著,因此便錯過了男生心虛不已的眼神。

……

陸星焰輕車熟路地帶著少女來到了郵輪的甲板上。大概是害怕鬱染對大海有心理陰影,他還十分細心地讓她走在了內側的位置裡。

男生有意無意地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沒事的。”鬱染隨手撥開了陸星焰,“大海很漂亮。”她抬起了頭,坦坦蕩蕩。

“真的沒有關係嗎?”陸星焰有些猶豫。

“沒關係。”少女搖了搖頭,“所以,你可以不用牽著我的手了……”她提醒道。

“不、不行。”陸星焰忽然莫名抬高了音量,“萬一你又掉下去了,該怎麼辦?”

他義正辭嚴:“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我們必須手牽著手。”說著,男生又將少女的手抓得更緊了些。十指相扣,親密無間。

而鬱染想了想,發現他說得很有道理,便也不再堅持了。

“對了。”她忽然間又想到了什麼,試探著開了口,“你……了解船上的大副嗎?”

陸星焰還未回答,少女腳下的步伐便隱隱停滯了一瞬間——隻見甲板處的欄杆附近,陸懷瑾正和赫維斯相談甚歡。

陸懷瑾看起來依然高不可攀。而赫維斯,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西裝,姿態優雅,半點也看不出來先前暴力嗜血的可怕模樣。

一時間,鬱染下意識的本能反應是儘快逃離這裡。但她還是硬生生地壓抑住了心中的顫栗與恐懼。

冷靜下來。

他當時應該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

“怎麼了?”陸星焰敏銳地察覺到了少女輕微的不適。他彎下腰,語氣關切。

“沒、沒什麼。”鬱染很快就將其敷衍了過去。

陸星焰沒有懷疑。他徑直上前幾步,來到了陸懷瑾的面前。

“哥。”他隨意地打了聲招呼,“我有事找你。”

“什麼事?”陸懷瑾言簡意賅。他垂眸看了一眼兩人牽在一起的雙手,神色莫名。

“啊。我記得這位小姐呢。”赫維斯突然輕笑著加入了談話。

“是很令人難忘的相貌。”他讚歎道,“像玫瑰一樣,嬌豔欲滴。”

鬱染心臟驟停。

豔紅的玫瑰。猩紅的鮮血。

還有,被眼前的男人一拳又一拳地打到血肉四濺的屍體。

一幕幕血腥的畫面從她的腦海之中迅速閃過,猶如一枚巨大的紅色驚歎號,提醒著她危險將至。

少女幾乎就要直接轉身逃跑了。然而,被男生牽住的手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動作。

“我的‘未婚妻’確實很漂亮。”陸星焰抬了抬眸子,臉上的表情偏冷。他刻意地加重了“未婚妻”三個字的讀音,強調意味明顯。

“原來是陸二少的未婚妻。”赫維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郎才女貌,很般配。”他禮貌性地說著客套話。

陸星焰挑了挑眉:“當然。”

接著,他又將之前的話題繼續說了下去:“哥,你有沒有辦法帶我們再看一眼人魚?”

陸懷瑾沒有說話。他隻是慢條斯理地看向了旁邊的赫維斯。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赫維斯低頭整理了一下袖口處的褶皺,“應該是這位小姐的請求吧?”

“已經是第二次了呢。”他彎起指節,動作優雅,“小姐還真是鍥而不舍啊。”

“就這麼喜歡‘人魚’嗎?要知道,未知的生物,說不定會帶來未知的危險哦。”男人意有所指。

他顯然還記得——鬱染昨天曾經來找過自己一次的事情。

“這樣吧。”赫維斯微微彎下了腰,“既然小姐再三請求,我也不好坐視不理。”

陸星焰一臉防備地擋在了少女的身前。而男人隻是輕飄飄地繞過了他。

“我想了想。”赫維斯抬眸看向了鬱染,“也許,大家都很樂意再次見到人魚。畢竟,他確實很罕見。”

“隻要小姐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同意你的請求。”他朝著少女伸出了手,“如何?”

男人的手指白皙修長,掌心紋路很淺,宛若藝術品一般,毫無瑕疵。

“什麼條件?”鬱染很謹慎。

昨天晚上,正是這樣一隻漂亮又精致的手,戴著堅硬的指虎,一拳接一拳地將彆人的腦袋砸成了肉醬。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嗎?”赫維斯的臉上掛著從容不迫的優雅笑意,“美麗的小姐。”

少女不由地怔了一下:“可、可以啊。”她完全沒有想到所謂的“條件”居然會這麼簡單。

“我叫鬱染。”她小心翼翼地和赫維斯握了手。

赫維斯溫柔地執起少女的手,又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指尖:“我的榮幸。”

陸星焰再也無法繼續忍耐下去了。他直接伸手將鬱染拽到了自己的懷裡。

“你!”他明顯想要罵人,最終卻還是將肮臟不堪的話語都咽了回去,“請自重。”

赫維斯完全沒有理會陸星焰的警告。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道:“那麼,我將兌現我的諾言。”

“今晚,同樣的地點。”他行了一個優雅的禮,“人魚將會為阿佛洛狄忒號上的賓客們,帶來一場彆開生面的精彩‘表演’。”

“敬請期待。”最後,男人用一個標準的鞠躬收了尾。

……

直到赫維斯的身影消失在甲板儘頭之後,少女還有些恍惚。

彆開生面的“表演”?

她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在想什麼?”陸星焰猛地湊到了她的面前,語氣不滿,“是還在想那個舉止輕浮的大副嗎?”

“那家夥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他撇了撇嘴。

鬱染回過神來。她點了點頭,難得讚同了他的說法。

“既然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那麼,是不是應該給我一些獎勵呢?”陸星焰得寸進尺。

“什麼獎勵?”

“就比如說……”男生的眼神開始遊移不定,“嗯……”

“咳。”這時候,站在旁邊的陸懷瑾輕咳了一聲,表明自己現在還在場。

陸星焰有些不滿地瞥了他一眼:“哥,你彆在這裡礙事啊。”

“商業聯姻?不感興趣?”陸懷瑾似笑非笑。他站在欄杆附近,深色的領帶束住修長的脖頸,衣領上的紐扣被一絲不苟地係到了最上面一顆。

陸星焰趕忙拉著鬱染往船艙裡走。他一邊走還一邊嘟囔著:“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你哥和大副的關係很好嗎?”說著,鬱染又悄悄地回眸看了陸懷瑾一眼。

然後,她忽然直直地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眼眸裡。陸懷瑾正在盯著她看。

少女有些慌亂地迅速回過了頭。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的眼神好可怕。

“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陸星焰顯然有些不解,“陸家是阿佛洛狄忒號的貴賓,我哥又是陸家的繼承人。”

“他和船上的大副關係好,應該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