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薛家舉辦春日宴,世家子弟朝臣之子皆在受邀之列,沒有家族底蘊又是白身的唯有沈雲商裴行昭二人。
二人以商賈之身受邀是因年前賑災銀名聲大噪,如今又得陛下青睞,風頭正盛,薛家自然不敢忽視。
薛家作為太子母族,這場春日宴自然是萬分隆重。
而因今日來者身份都很貴重,門口守衛也就極其的森嚴。
凡是沒有帖子者皆不可入內,每人隻可攜帶一名丫鬟或者仆從,若是想混進來,幾乎不可能。
沈雲商不由慶幸,得虧薛家遞了帖子,不然想要塞人進去還真是一件麻煩事。
門口管事確認了帖子無誤,便恭敬的將人請進去。
沈雲商裴行昭同行了一段後,在岔路口分道而行。
男女分席,各有場地。
薛家的丫鬟將沈雲商帶入院中,便恭敬的退下了。
沈雲商立在廊下,看著滿園熱鬨的景象,恍惚中,似又回到了那三年,崔夫人帶她參加宴會的情境。
初時,她不懂鄴京規矩,又以商賈之身嫁給崔家大公子,惹來了無數豔羨,也招了不少妒忌和輕視,所有人都覺得她不配,趁崔夫人不在時刁難她更是常有之事。
隻是後來崔夫人與崔九珩給她撐腰,那些如刀子般的眼神和刺耳的話語這才少了些。
“小姐?”
玉薇見沈雲商久久不動,輕喚了聲。
沈雲商回神,因為她的到來,院中安靜了許多,有不少貴女都望了過來。
這回,她們眼裡沒有輕視,也沒有恨意。
因為雖同樣是商賈之身,但這回她沒有嫁給崔九珩,而是立下大功,上達聖聽,她們沒有理由與她為敵。
即便並沒有高看,卻也不為刻意為難。
“沈姐姐。”
一片寂靜中,裴思瑜笑盈盈走過來,熱情的挽著她的胳膊。
裴思瑜這一聲沈姐姐讓許多貴女都不解。
她們是何時如此相熟的?
“裴小姐。”
沈雲商笑著輕喚了聲,便被裴思瑜帶到了一圈貴女中,向她們介紹道:“這是姑蘇沈家沈小姐,也是我未來堂嫂嫂。”
這個小圈子中的貴女都是與裴思瑜交好的,聞言都頗為震驚:“可我不是聽聞,沈小姐有婚約?”
“是啊,與沈姐姐有婚約的姑蘇裴家裴大公子正是我的堂兄。”裴思瑜解釋道。
世家官宦家中的女眷做事都有一套章程,沈雲商很快便明白,裴思瑜與她親近應該是得了家中的示意。
裴家既然知道趙承北對姑蘇裴家錢財的覬覦,也明白無法獨善其身,那還不如站出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如此,就算趙承北想要做什麼,也都掂量掂量。
裴家如此,那沈家...
“雲商表妹。”
沈雲商剛生出這個想法,白芷萱便攜著一位姑娘朝她走來。
沈雲商聽她這般喚,心中便已明了,微微屈膝:“表姐。”
眾女才剛從裴行昭竟與鄴京裴家是親戚的關係中緩過神,便又被白芷萱這聲表妹驚著了。
與白芷萱交好的小姐自然對此感到好奇,不由問道:“芷萱,這是怎麼回事?”
白芷萱拉著沈雲商的手,溫柔的解釋著:“鄴京白家與姑蘇白家同出一宗,姑蘇白家的姑姑嫁到沈家,也就是雲商表妹的母親,所以我與雲商表妹是正經表親。”
這話一出,眾女便明白了,看沈雲商的眼神也都多了幾絲笑意。
禮部尚書府,刑部侍郎府的面子,她們自然要給點。
接下來,沈雲商時不時便被白芷萱與裴思瑜拉著介紹各家小姐。
其實這些小姐們沈雲商都認得,前世她都見過,隻是那時候大多都沒給她好臉色,而如今面對她都是一副笑臉,再不濟也會客氣頷首。
沈雲商自然不會跟她們去計較前世的冷臉,一一打了招呼,認了臉。
裴行昭那邊的情形也差不多。
有白瑾宣裴司洲陪著,還有白庭宣時不時熱情的湊上來,知道這是白裴兩家再給裴行昭撐腰,其他家的公子也都願意給幾分面子。
總之,這一次進京的第一次宴會,融洽而歡快。
薛家請了戲班子表演,宴席過來,公子小姐們都到了場地中落座,對此不感興趣的就三三兩兩結伴遊園賞花。
沈雲商與裴行昭隔著人群對視了眼,各自輕輕點了點頭。
戲到一半,沈雲商見最前頭的薛二離席,便看了眼裴行昭的方向,見他也悄然起身,便收回了視線。
立在最後方的玉薇不動聲色的退後,路過崔九珩的護衛西燭身邊時,飛快將手中紙條塞給他,除了西燭,無人察覺。
待玉薇遠去,西燭才悄然打開紙條看了眼。
而後他面色微沉,不由看向沈雲商的方向,卻恰好見沈雲商起身離席,他思索片刻後,走進席間,在崔九珩耳邊輕語了幾句。
崔九珩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卻隻是面不改色的微微點頭。
半晌後,崔九珩放下茶盞借口去淨房離席。
沈雲商並沒有等多久,便見崔九珩帶著西燭走來。
不必吩咐,西燭與玉薇便各自守著一條路口,以防被人撞見生出誤會。
“沈小姐。”
崔九珩並沒有靠沈雲商太近,在她幾步之外駐足。
沈雲商還了禮,朝他走了兩步,才道:“冒然請崔公子相見,有些唐突,還請崔公子見諒。”
崔九珩對裴家莊已是始終沒有釋懷,見著沈雲商心中仍有些歉意,聞言忙道:“無妨,不知沈小姐有何事?”
沈雲商笑容微斂,直接問道:“那封手書,可是崔公子送來?”
崔九珩當即就明白她所指為何,面上頗感訝異:“沈小姐如何知道是我?”
沈雲商見他承認,笑了笑道:“我還知道,你是
因為裴家莊一事感到愧疚,才會做那樣的選擇。”
提起這樁事,崔九珩面色微變,抬手又要告罪時,被沈雲商阻止:“多謝崔公子好意,隻是崔公子能幫得了一時,卻...”
後頭的話沈雲商沒說出口,崔九珩卻隱約能聽明白。
“沈小姐,我向你保證,之後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
崔九珩認真道:“也請沈小姐萬萬莫要再兵行險著,刺殺皇子是株連之罪。”
沈雲商挑眉:“我有刺殺皇子嗎?”
崔九珩一愣:“沈小姐何意?”
“死的傷的不都是皇子身邊的護衛嗎?”沈雲商輕笑道。
崔九珩皺起眉頭:“你的目的隻是護衛,為何?”
沈雲商:“你以為我是因為裴家莊一事才動的手對嗎?”
“難道不是?”
崔九珩問完這話,便見沈雲商唇邊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他的心驀地一沉。
“我就猜到,趙承北是瞞著你的。”沈雲商緩緩道。
崔九珩手指微縮,半晌後才讓自己平靜下來:“請沈小姐明示。”
沈雲商偏頭看向玉薇。
崔九珩也隨著她的視線望去。
“玉薇是很小就到我身邊的,她自小模樣就水靈,我們府中的人包括母親都很喜歡她。”沈雲商徐徐道:“她是我一手養大的,幼時與我同吃同睡,我沒有妹妹,便將她當做妹妹,平日就愛打扮她,帶她玩。”
說到這裡,沈雲商笑了笑,道:“彆看她現在總是繃著一張臉,幼年時可乖巧了,我讓她穿什麼她就穿什麼,讓她學什麼她就學什麼,沈家的人都知道,我將她當做妹妹養的。”
崔九珩不太明白她為何同他說這些,但並沒有打斷,而是耐心的聽著。
這時,沈雲商突然轉頭看著他:“不止沈家,白家,裴家,慕家都知道,她們都知道我將她當做妹妹的。”
崔九珩看著她突然淩厲的眼神,心頭驀地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隻聽沈雲商繼續道:“可是那天,她差點就被人害死了。”
崔九珩很不願意往那方面去想,但除此之外,他又實在找不到沈雲商跟他說此事的其他緣由。
“與她一起失蹤的,還有我另一個丫鬟,名叫清梔,是個很溫柔很善良身世也很悲慘的姑娘。”
沈雲商盯著崔九珩,字字淩厲:“她們一個被關在密室裡逼問,一個被送到青樓審問,那些人問她們,我有什麼重要之物,她們不願出賣我,要不是那天姑蘇四大家的少家主都來了,她們就都活活被打死了。”
崔九珩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像是不敢置信,又似是倍感失望。
若是彆人同他說這些,他不會信。
可沈雲商說,他信。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趙承北想在她身上得到什麼。
“玉薇受了內傷,至今還沒痊愈,清梔被裴行昭救回來時,滿身血痕,都隻剩一口氣了,若不是慕家有醫術了得的醫
師在,我就救不活她了。”
沈雲商目光灼灼的看著崔九珩:“崔公子,您知道他在找什麼嗎?”
崔九珩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腳步微微踉蹌。
“或許你覺得這隻是兩個丫鬟無足輕重...”
“不,不是。”
崔九珩打斷她:“我從不因此輕賤人命。”
“是,我相信你不會,但你相信趙承北嗎?”沈雲商淺淺笑著:“就如我相信崔九珩一樣,相信他不會濫殺無辜,不會為了一己私利謀財,害命?”
若是以前,崔九珩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可經了裴家莊一事,他那句相信卡在喉嚨,怎麼也出不來了。
“知道為什麼死的是那個喚作烏林的護衛嗎?”
沈雲商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張畫像:“你應該認得他吧?”
趙承北的四個貼身護衛,崔九珩自然認得。
“有人看見他進出關押玉薇的密室,清梔那所謂的家人指認的也是他,至於烏軒,那是因為石壁上點藥是他做的,也是他武功過人,我的人失了手。”沈雲商將畫像塞到崔九珩手中,偏過頭不再看他:“你信與不信,都取決於你自己,但若你選擇將今日我所說一切告知趙承北,那麼若不久後沈裴兩家出事,你也是劊子手。”
崔九珩捏著畫像,手指泛白。
許久後,他道:“我不會說。”
“但這些事,我會查清楚。”
沈雲商明白他的意思。
即便他已經對趙承北生疑,但畢竟多年情分,他不能隻聽她一人之詞。
然就在這時,綠楊突然急匆匆出現。
崔九珩按下心緒,將畫像遞給西燭:“燒了。”
西燭雖然離得遠,但他有內裡在身,方才的對話他聽的一字不漏。
“沈小姐,出事了。”
綠楊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矣叫在場的人都聽見,崔九珩西燭遂同時轉頭望來。
“怎麼了?”
沈雲商道。
綠楊的神情有些一言難儘,斟酌好幾息才道:“薛家二公子醉酒,有舞女闖進去,一進去就欲撞柱,恰好被公子撞見救了下來。”
他這話叫人聽的雲裡霧裡,西燭道:“可是那薛二做了什麼?”
綠楊神色古怪的搖頭:“薛二公子醉的不省人事,能做什麼。”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話到這個地步,哪還能聽不出異常。
崔九珩臉色愈發陰沉:“在何處,我過去看看。”
薛家是太子母族,能且會陷害薛二的人,屈指可數。
且剛剛又得知了一些真相,崔九珩很難不往那處去想。
沈雲商看著崔九珩的背影,唇角輕掀,側首朝玉薇道:“去將薛夫人請過來,彆驚動旁人。”
玉薇頷首:“是。”
沈雲商跟上去後,便聽西燭問道:“裴公子怎會在這裡?”
綠楊道:“公子
席間被白家五公子灌了不少酒,本是過來吹風醒酒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才來不就就見有人將薛二公子送進了一間屋子,隨後,公子又見一舞女進去,當即覺得有些不對,便推門而入,正好撞見那舞女欲撞柱。”
西燭看了眼臉色難看的崔九珩,沒再吭聲了。
聽起來似乎是個巧合。
且先不管是不是巧合,裴公子都沒有理由去算計薛二。
幾人很快就到了那間屋子。
崔九珩一眼便看見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舞女,忙錯開眼,裴行昭在門外解釋道:“方才我推門時她就衣衫不整的要撞柱,我情急之下用手裡的花生點了她的穴道。”
崔九珩又看向榻上不省人事的薛二,朝西燭示意,西燭上前查探一番,道:“公子,薛二公子醉的厲害,現在幾乎沒有意識。”
言下之意是,不可能有對舞女做什麼的能力。
“我當時就在那棵樹下,從進屋一直沒有聽見裡頭有什麼聲音。”裴行昭揉著眉心,繼續道:“且我很好奇,薛公子可是薛家嫡出,這應該不是他的房間吧?”
意思就是若薛二真對人做了什麼,舞女不可能不呼救。
至此,若裴行昭沒說謊,事態已經非常明了了。
薛二是被人做了局。
崔九珩捏了捏拳,半晌後,朝西燭道:“去請薛夫人。”
沈雲商:“不用,玉薇已經去了。”
崔九珩深深望了她一眼,沒做聲。
很快,薛夫人便疾步趕了過來。
她一看這情形就倒吸一口涼氣。
在路上,玉薇已經同她大致說了經過,她心裡也已經有了底,確認薛二沒事後,她一一看向眾人,最後對裴行昭屈膝:“多謝裴公子相救。”
裴行昭忙站直身子,擺擺手:“隻是無意中撞見,舉手之勞罷了。”
薛夫人又看向崔九珩。
在場唯有崔九珩能讓她忌憚。
太子與二皇子相爭,薛家與崔家自然也是在對立面。
若說有誰想要害薛家,她第一個懷疑二皇子一黨,所以她此時看崔九珩的眼神很不善:“崔公子...”
“薛夫人。”沈雲商突然出聲打斷她。
薛夫人遂朝她看去。
因是沈雲商的丫鬟通知了她,她看向沈雲商時臉色稍霽:“沈小姐可是有事要說?”
沈雲商先是朝她微微屈膝見了禮,才道:“我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找到背後主使。”
薛夫人看了眼崔九珩,眼裡似有掙紮,但片刻後還是道:“沈小姐請說。”
沈雲商看的明白,這裡隻有崔九珩是二皇子的人,她自然會懷疑他,但因為這人是崔九珩,她又懷疑不下去。
“這一切還沒有人知曉,做局的人自然也不知道事情已經敗露,我們不妨將計就計?”
薛夫人眼眸微閃,半晌後她又看了眼崔九珩。
沈雲商會意:“崔公子也是後來才過來的,我相
信他對此並不知情,所以在此期間,就委屈崔公子留在此處,免得...通風報信?”
薛夫人被看出心事,面上也沒有尷尬,隻冷著臉道:“沈小姐說的對,崔公子覺得如何?”
崔九珩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沉聲應下:“好。”
這時,裴行昭突然道:“廚房有雞血嗎?”
薛夫人一愣:“要雞血作何?”
裴行昭朝舞女躺著的地方抬了抬下巴:“待會兒應該有人來查探,沒有血,怎麼叫人相信。”
說完,他遞給玉薇一顆藥:“這顆藥能讓人暫時處於假死狀態,給她喂下去。”
如此,這一切便算是天衣無縫了。
而後眾人紛紛離開此間屋子,薛夫人沈雲商崔九珩裴行昭玉薇都去了隔壁廂房,而西燭綠楊和薛夫人喚來的護衛分彆藏於那間屋子的四周。
隻等魚兒上鉤。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蒙面人出現在眾人視野,推門而入,很快他便出來,從腰間掏出一枚信號放了,這時,綠楊便迅速衝了出去。
黑衣人不防有人埋伏,短暫的錯愕後,想再放出信號卻已經來不及了,
薛夫人的護衛武功也不弱,再加上西燭,他幾乎沒有招架之力,很快就被製服。
綠楊怕他自儘卸了他的下巴,點了他的穴道後才扯下他的面巾。
看清那人之後,西燭的眼神立刻沉了下去,對方看見他也有些錯愕,綠楊這時朝西燭看來,西燭立刻收回視線恢複如常。
“你認得嗎?”
綠楊問。
西燭冷著臉搖頭:“不認得。”
薛夫人一行人此時也走了過來,她看著蒙面人,厲聲道:“是誰派你來的!”
沈雲商眉頭微蹙。
難不怪都說薛家這一輩的掌權人不如先祖,也鬥不過旁人,端看薛夫人便知,不是個有謀略的。
“薛夫人,我們眼下再問想必他也不會說,不如先按計劃行事?”
薛夫人還想再說什麼,又聽裴行昭附和:“是啊,這樣的人都忠心得很,很難從他嘴裡套出什麼。”
薛夫人這才作罷,冷哼一聲後讓護衛將薛二帶走。
薛夫人離開,裴行昭看向崔九珩,似笑非笑:“崔公子不認得這人?”
崔九珩抬頭看向他,眼裡似隱忍著萬千情緒,但最終一切淡去,他冷聲否認:“不認得。”
他的答案在沈雲商和裴行昭意料之中。
這人裴行昭都認得,崔九珩西燭又怎會不認識。
不過他否認也在情理之中。
一旦他承認,二皇子處境危矣,崔家也就與二皇子為敵了。
雖然趙承北不是個好東西,但畢竟有情誼在,就比如,若有朝一日有人突然告訴他,慕淮衣不是個好的,他和沈商商也會第一時間選擇維護他。
這是人之常情。
但哪怕再深厚的情誼,也經不起一次又一次
的失望。
沈雲商與崔九珩擦肩而過時,她微微駐足:“若我是崔公子,既然選擇隱瞞,就也不會去質問趙承北,有些東西,在暗處才看的更清楚。”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之後發生的事都在他們意料之中。
隻是這一次將事情捅破的換成了薛夫人暗中安排的人。
這也就導致趙承北的人根本還沒有確認屋裡的情形,席間的人就已經得到風聲往過來趕了。
一堆人邊往這邊走,邊議論著:“聽說這裡出事了,不知發生了什麼。”
“好像說是不見了一個舞女,也不知是不是這事。”
“一個舞女怎麼會引起這麼大的轟動?我怎麼聽人說是薛二公子出事了?”
“是嗎?我倒沒有聽見。”
“....”
隨著議論聲,年輕的公子們好奇心重,率先推開了門。
其中一人大呼道:“這不是薛二公子嗎?天哪,這舞女怎麼死了,薛二將這舞女逼死了?”
另外幾位公子踏進去看了眼被門擋住的黑衣人,面色怪異的回頭看向大呼的那人:“這...好像不是薛二公子?”
驚呼那人的聲音驀地止住,他眼神一閃,飛快走進來看了眼,而後臉色大變。
怎會不是薛二公子!
似乎感覺到其他人怪異的視線,他忙斂下神色道:“我...我方才聽人說薛二公子在這裡,我還以為是薛二公子,這人是誰啊,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人是誰,張公子不認識嗎?”
突然,薛夫人自人群中走出來,冷眼看著那公子。
張公子身形一顫,忙扯出笑臉:“薛夫人說笑了,我怎會認得這人?”
“是嗎?”
薛夫人看著他道:“那你是怎麼一眼就認出這是我們府中的公子?”
不待張公子再找借口,薛夫人便厲聲道:“來人,張家公子誣陷二公子的名聲,將他給我抓起來!”
張家乃二皇子一黨。
薛夫人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沈雲商裴行昭隱在人群後,靜靜看著這一出鬨劇。
此事傷不了太子筋骨,自然也傷不了二皇子筋骨,鬨到最後多是這張家公子頂罪了事。
但...
沈雲商瞥了眼臉色陰鬱的崔九珩,唇角輕彎。
這回,趙承北失去的可不止是一個張家。
即便崔九珩不會因此事徹底看清趙承北,那麼接下來裴家主母壽宴上,貴女落水一事,也足矣叫他們離了心。
沒了崔家的支撐,失了摯友的心,趙承北接下來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