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一起打地鋪(1 / 1)

容師傅雖然比趙禮輝二人年長, 但是他和劉耀祖的父親是以叔侄相稱的,所以在輩分上他和劉耀祖屬於平輩。

至於趙禮輝,自然是各論各的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 況且容師傅對趙禮輝確實不錯。

這頓飯吃了近一個小時, 然後就各回各家了。

趙禮輝和劉耀祖打了兩斤酒, 容師傅卻打了五斤,一打聽才知道,容師傅家裡愛喝酒的是他愛人。

兩人的家在一個方向, 和劉耀祖分開後,二人便一起走。

容師傅表情柔和地跟趙禮輝聊起他和他愛人相識相知相愛的事,聽了一路的趙禮輝就記住了一件事,他的師娘愛酒, 而且酒量驚人。

“喝酒了?”

趙禮輝一進堂屋,正在逗點點的趙大根便抬起頭看了過來。

“喝了一點, ”趙禮輝點頭,順帶把打的那兩斤酒放在桌上。

趙大根見此驚訝道, “怎麼還打酒回來了?”

“我師傅說那家店的酒都是糧食酒, 我就打了兩斤, 您會品, 看看是不是醇正的糧食酒,要是, 咱們以後就去那邊打酒喝。”

趙禮輝坐下, 準備休息一會兒再去洗澡。

點點本來都蹭過來了, 聞見他身上有酒味,不適應地打了個噴嚏,然後甩著小肉尾巴進了狗窩。

陳翠芳從外進來, 也聞見了酒味,她倒是不意外,反而問道,“跟他們說了沒?”

“說了,後天晚上過來,”趙禮輝笑嘻嘻地抬起頭,“要麻煩娘了。”

陳翠芳夫婦覺得劉耀祖和容師傅在廠裡都很照顧趙禮輝,所以準備請他們二人到家裡吃頓便飯。

“我後天休息,正好給你娘打下手,”趙大根洗了手過來倒了一杯酒,笑眯眯地坐在桌邊喝了一口後點頭,“是糧食酒,沒兌水的那種。”

“就你嘴厲害,”陳翠芳笑罵道,“讓你嘗個花椒有沒有變味嘗不出來,這嘗酒倒是厲害得很。”

“花椒和酒不能相提並論,”趙大根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好喝,以後打酒就去這家了!”

“後天下班的時候,記得把歸冬接過來一起吃飯,你彆提前告訴她,不然歸冬一定會先你一步過來幫忙的,”陳翠芳叮囑著趙禮輝。

“我知道了。”

趙禮輝應著。

歇了一會兒後,趙禮輝就起身洗頭洗澡去了,趙大根一杯酒喝到他洗完回來,“爹您還沒吃完呢?”

“這糧食酒直接喝勁大,我得慢慢來,”趙大根一副他不懂其中美妙的表情,趙禮輝聳肩,跟他們打了聲招呼便回房休息了。

陳翠芳準備出去關院門的時候,剛出堂屋門,就看見院子裡晾著的衣服,她扭頭對慢悠悠喝酒的趙大根道,“老三這孩子,現在都不讓我幫忙洗衣服了,都是自己洗。”

“自己洗還不好?這是心疼你,再說了,這麼大小夥子,自己洗衣服也是應該的。”

趙大根說。

陳翠芳懶得跟他多說,出去把院門閂上,回來催著他去洗漱,自己先回房睡覺了。

到了請容師傅他們吃飯那天,下班後趙禮輝直接帶著他們往家裡走,兩人想去買點東西提過去都被趙禮輝阻攔了。

到了同心巷門口,趙禮輝讓他們等自己一會兒,然後去葉家找葉歸冬,葉歸冬下班回家剛洗了澡和頭,這會兒剛擦完頭發。

劉耀祖是見過葉歸冬的,還一起吃過飯,容師傅是第一次見到葉歸冬,他看了眼葉歸冬眼下的胎記,想起自己堂弟,不過他堂弟是鼻頭上帶了塊黑色的胎記。

小時候被其他小夥伴取了個狗娃的外號,因為鼻子黑乎乎的,瞧著像狗鼻子,現在還沒個對象呢。

想到這容師傅就為堂弟的個人感情而發愁。

陳翠芳夫婦下午四點半就開始準備飯菜了,他們到家時飯菜剛能上桌,葉歸冬和趙禮輝幫著端菜。

因為天熱,所以趙大根把堂屋裡的圓桌子搬到院子裡了,一行人就坐在院子裡吃飯。

吃飯的時候葉歸冬的頭發已經全乾了,趙禮輝拿了根頭繩給她綁了起來,葉歸冬等他坐在自己身邊時才小聲問道,“你怎麼有頭繩?”

“我有對象了,那不得時常帶一兩根在身上?萬一你用得上呢。”

趙禮輝有些得意。

聽得他身旁的容師傅直接側頭和趙大根說話,兩人都不是那種健談的,但出乎意料地有話說,劉耀祖則是和陳翠芳嘰裡咕嚕聊得很開心。

吃過飯後,趙禮輝把陳翠芳下午做的涼糕從井裡提上來,一人一碗,每碗涼糕上都放著兩勺紅糖,雖然不是冰鎮的,但也很清涼。

容師傅和劉耀祖吃了兩大碗,挺著圓鼓鼓的肚子回去的。

“水井巷真是名如其地啊,瞧瞧小趙家那口井,方便得嘞。”

“那可不,井水喝著也比管水好,”容師傅越發覺得水井巷不錯,回去就跟爹娘說起水井巷的好。

容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容妹妹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可給你妹妹相看對象這事,那得慢慢來吧?”

容妹妹臉一紅。

容師傅嘿嘿笑,“反正我覺得水井巷離咱們家也近,井也多,以後妹妹用水多方便吧,但也得看緣分。”

“那你就托小趙瞧瞧,他們水井巷有沒有不錯的小青年。”

容父說。

第二天上班,容師傅就逮住趙禮輝問,趙禮輝撓了撓頭,“要說不錯的,還真有兩個,我自認不錯的哈。”

“嗯,你說。”

容師傅示意他快點,彆賣關係。

“是一對兄弟,哥哥楊遠東今年二十三歲,是紡織廠的工人,弟弟楊遠西今年二十,是咱們那條街商樓的會計,他們家一共四個孩子,兩哥哥兩妹妹。”

“楊遠東、楊遠西……”

容師傅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一聽還有兩個妹妹後,立馬問道,“有沒有一個妹妹是叫楊遠南的?”

“有啊,他們家老三就叫這個名字,東西南北嘛,不過最小那個取了同音楊遠貝。”

趙禮輝疑惑,“你知道啊?”

容師傅摸了摸鼻子,“他們家老三和我妹妹是同學。”

他家小妹小他二十幾歲呢,今年十九,前年高中畢業,去學了兩年護理,現如今在市醫院當護士。

“那真是巧了,”趙禮輝忽然想起楊遠西喜歡的姑娘就是他三妹以前的同班同學,他眼珠子一轉小聲道,“這不就更巧了嗎?也更好打聽人品了。”

容師傅點頭。

晚上拉著妹妹悄悄問,“楊遠東和楊遠西你見過沒?就你同學楊遠南的兩個哥哥,你們倆不是玩得很好嗎?”

容莉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見過,怎麼了?”

“那你喜歡哪一個?”

容師傅問。

容莉的臉爆紅,然後跳遠了些,指著他結結巴巴道,“你、你這是什麼話!”

容師傅疑惑,“你之前不是跟你嫂子說你喜歡同學的哥哥嗎?不是這家的?”

“嫂子!”

容莉的臉更紅了。

“彆喊了,不是她跟我說的,我自己偷聽的,你們說話也不關門,”容師傅理直氣壯,“快點,跟哥哥有什麼好隱瞞的?我那小徒弟今兒給我推薦的人就是他們兄弟,你要是見過又都不喜歡,那就不繼續打聽了。”

容莉捂住漲紅的臉,“……我覺得楊二哥不錯。”

容師傅鄙視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往屋子裡走。

“你什麼眼神?!”

容莉惱羞成怒。

“看某人口是心非的眼神,”容師傅搖頭晃腦地進了家門,容莉隻能在家門口跺腳。

趙禮輝回家後先去的楊六嬸家,他拉著楊遠西嘀嘀咕咕好一會後,才放心地離開。

人對頭了,就看人家家裡有沒有這個意思。

被拉著問心上人是不是姓容,然後對方轉頭就走,自己卻滿心疑惑的楊遠西:???

容母他們得知女兒的心思後,很快就托人打聽楊六嬸一家的品性。

而趙禮輝和葉歸冬也等來了六月十八那天,這天是他們的訂婚日。

兩人各自向單位請了一天假。

得知趙禮輝請假是為了訂婚,技術部的人都起哄讓他上班的時候拿糖過來給大夥兒吃,沾沾喜氣。

趙禮輝自然是紅光滿面地應著。

陳萬生站在角落裡看著趙禮輝被圍著起哄,他上次去孫家,孫記文的意思是願意等他過學徒期,但辦婚事的時候一定要熱鬨,陳萬生答應了。

明明他和寶珠早訂婚那麼久,卻到現在都沒結婚,而看趙禮輝那春風得意的樣子,估摸著好事將近了。

訂婚這天,按照他們當地的習俗,就是請關係比較好的親朋好友到家吃頓飯,中午在女方家,晚上在男方家。

訂婚的兩人兩邊親戚都見一見,認一認,再宣布一下他們結婚的日子是哪天,這就成了。

趙禮輝一早起來把全身上下再洗了一遍,然後換上剛做的夏裝,還想用趙大根的發膠把自己的頭發整理了一下。

陳翠芳拿著東西從旁邊過,看著他拿著發膠,盯著小鏡子裡的自己,忍不住道,“你一個寸頭搞什麼發膠啊?弄得油哇哇的多難看,就這樣,瞧著清爽利索,俊得很呢,彆亂來了!”

“就是,”趙大根心疼地從他手裡抽走了發膠,“寸頭還打我發膠的主意,那可不行。”

他今天也請假了。

趙禮輝隻得打消這個念頭,對著鏡子再仔細看了看後,才滿意地去幫忙做早飯。

他這寸頭是前天去剪的,這天越來越熱,車間裡就更熱了,索性就把有些長了的頭發剪一剪清爽些,結果最後搞了個寸頭。

葉歸冬看見他這個頭時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誇讚他很有男子漢的味道。

趙禮輝想到這,忍不住又抬起手摸了摸腦袋,“會不會看起來像勞改犯啊?”

陳翠芳和趙大根忍無可忍,一人給了他後背一巴掌,立馬讓趙禮輝乖乖閉嘴。

十點鐘左右,收拾好的三人帶著點點來到葉家。

葉歸冬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她穿著陳翠芳做的那套淡青色夏裝,梳了一條大辮子垂在身後,那辮子結上還彆了一朵淡粉色的絹花。

她皮膚本來就白皙,今天還擦了一些粉,因為天熱,臉頰瞧著粉紅粉紅的,嘴巴也比平常紅潤很多。

趙禮輝笑眯眯地湊過去時,葉歸冬有些不自在地垂下頭,“三姐給我裝扮的。”

“很好看。”

趙禮輝肯定道,“你擦了紙紅嗎?”

“嗯,我都擦了很多了,太紅我不習慣,”葉歸冬有些不好意思。

紙紅就是現在女性用的口紅。

“這樣也很好看,”趙禮輝再次肯定道,然後偷偷看了眼和葉媽媽他們說話的陳翠芳二人,小聲問葉歸冬,“我這發型真不像勞改犯嗎?”

不怪他不自信,上輩子頂著寸頭去上班,就被同事這麼調侃的。

葉歸冬已經聽他問了不下十遍這個問題了,她認真地跟趙禮輝道,“真不像,很俊的!”

趙禮輝勉強相信。

過了一會兒後,又聽到兩人在那小雞互啄。

“我這臉是不是太白了?”

“我這頭發真不像勞改犯嗎?”

過來想帶著他們去見客人的葉媽媽和陳翠芳嘴角猛抽。

一人抓住一個,然後讓他們笑著去招呼人。

下午三點多,趙禮輝一家先回去,他們家的客人也快來了,天實在太熱,趙禮輝沒忍住,又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趙禮紅夫婦來得最早,然後就是大舅娘和二舅娘她們,很快趙家院子裡就坐滿了人,葉歸冬一家三口把人送走後,也來到了他們這邊。

“大姐她們呢?”

趙禮輝見隻有他們三人過來,便低聲問葉歸冬。

“回去了,她們家最近的事兒也多,”葉歸冬低聲回著,她也換了衣服,身上有趙禮輝送她的洗澡皂香,可見也洗了澡。

“今天可真熱啊,”趙禮輝拿起蒲扇給二人扇風。

“是啊,”葉歸冬點頭,“三姐走的時候,又給我重新擦了臉,抹了嘴。”

她都洗了澡了,還是被抓住再搞了一遍。

“要是不喜歡,咱們現在就去洗了,”趙禮輝慫恿著。

葉歸冬又不願意了,“還、還挺喜歡的,就是不怎麼習慣,平日裡最多擦點潤膚膏。”

“我以後學好了,給你裝扮,”趙禮輝興致勃勃道。

葉歸冬用手遮住曬過來的陽光,聞言側頭看過去,“真的?”

“真的,”趙禮輝點頭,他們結婚的日子已經訂好了,是七月初九,那天的日子特彆好,是這後半年最好的日子,所以兩家就定在那天給兩個孩子辦喜事,“你知道我手很巧的。”

葉歸冬自然知道。

“那好,”她點頭。

今天他們隻需要當吉祥物就行了,傍晚送走客人,各自回家洗了澡又出來散步,兩人在河邊慢悠悠地走著。

“今天我奶奶沒來,我可高興了。”

葉歸冬說起葉老太太沒來家裡的事兒,“聽我三嬸說,是三叔出門上班時叮囑她如果不想來就彆來,要是為了搗亂跑過來,他會生氣,所以我奶奶才沒來。”

幾個姐姐訂婚和結婚的時候,葉老太太沒少出來搗亂,每次葉媽媽和葉爸爸都讓她們忍了。

“可能是上次的舉報和威脅嚇住了她,所以不敢來了。”

葉歸冬說著又看向趙禮輝,“上次的事兒我還沒謝謝你呢。”

“都是一家人,謝什麼謝?”

趙禮輝不愛聽這話,臉拉得老長了,“你看我這張臉像不像絲瓜?”

“像像像,”葉歸冬笑得肚子疼,“可彆拉著臉了,不好看,快收回去!”

趙禮輝哼了兩聲還是照辦了,他抬起手揉了揉臉,另一隻手依舊在不停地給二人扇風,“這天真熱啊。”

“我這幾天都在地上鋪著涼席睡的。”

葉歸冬是個怕熱的,每年她都這麼乾。

“巧了,我也是,”趙禮輝咧嘴一笑,“每天早上都被我娘罵。”

“我也是,我是被我爹罵。”

二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在那笑。

“等咱們結婚了,咱們一起打地鋪,”趙禮輝忽然道。

葉歸冬抬起頭看夜空,今夜的月亮特彆好看,星星也多,感覺到臉上的熱意,她的聲音很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