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不孝嗎(1 / 1)

陳萬生自認沒有哪裡得罪趙禮輝, 但是他總覺得對方在針對自己,不是那種明面上的針對,也沒有在背地裡使絆子, 感覺就是純粹看他不順眼。

這是陳萬生從未得到過的感受, 畢竟他從鄉下一路過來, 身後站著表叔,即便有人看不上他, 覺得他走關係, 可也沒人像趙禮輝這樣明顯地看他不順眼。

在趙禮輝得意洋洋地走後, 陳萬生還在思考該怎麼和同事打好關係,畢竟他現在讓表叔生氣了,凡事隻能靠自己, 最好彆樹敵, 他雖然有些看不上趙禮輝, 可對方到底根基在城裡, 認識的人總比他多。

想到這,陳萬生又繼續給彆人發糖了。

“他申請了單身宿舍, 搬到齊大海之前住的鋪上了,”黃追嶽嚼著糖湊到趙禮輝面前道。

“那也不錯嘛, 以後要是有什麼瓜,記得跟我分享,”趙禮輝嘿嘿笑。

黃追嶽癟嘴,“他未婚妻不是你們巷子的嗎?你知道啥不?”

“不知道,”趙禮輝搖頭, “有瓜我一定跟你說。”

“呸,小趙的嘴騙人的鬼,上次他們那啥的時候, 你就沒跟我們說。”

黃追嶽立馬對著趙禮輝指指點點。

趙禮輝輕咳一聲,“那件事我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男女親熱,我能隨便當八卦說嗎?一個部門的同事,有些事還是得那什麼一點,你懂的。”

“也是,”黃追嶽點頭,“看不出來你年紀小小的,考慮的倒是挺多。”

“都是我師傅教得好。”

一旁聽了半天的容師傅死魚眼:......

但也沒反駁什麼。

陳萬生吃飯也不跟他們一起了,而是去找同宿舍的室友一起吃,趙禮輝和容師傅覺得飯桌前的空氣都新鮮了許多。

“下午跟我出一外場,”容師傅側頭對趙禮輝道。

“好嘞。”

這一出去,就讓趙禮輝遇見了文中的小反派劉耀祖。

劉耀祖這人,二十出頭,長得瘦巴巴的,不管是身材還是長相,都像猴子,所以有個外號,叫耀祖猴,他爹是機械廠的司機,因為一次意外,救了領導,自己癱瘓了,所以工作就直接給了兒子劉耀祖。

劉耀祖是文中的小反派,可那是對男女主而言的,在趙禮輝這個“讀者”心裡,劉耀祖隻是不認同男女主的有些事和話,然後就成了他們心裡的反派人物。

比如男主得知廠裡一個大領導會在什麼時間坐車經過哪裡,司機是劉耀祖,男主想要把自己設計的東西拿到領導面前找出路,於是先提著東西去找劉耀祖,請對方故意繞路到某處,他和領導“巧遇。”

這對劉耀祖來說就是違背了自己的職責,所以他不但拒絕了,還陰陽怪氣罵了男主,作者又把劉耀祖寫成那種小人得誌的模樣,襯得男主可憐巴巴的,可不就成了小反派了嗎?

想到這,趙禮輝笑眯眯地給劉耀祖遞煙,“兄弟,怎麼個事兒?”

劉耀祖接過煙禮貌道謝,然後示意二人跟著自己去後車廂處,“這裡有問題,線路不對。”

容師傅示意趙禮輝先看什麼情況,他大爺似地站在一旁抽著煙。

趙禮輝鑽進去麻利地用工具打開蓋子,看了看裡面的線路後,退出來道,“線斷了,得重新換一根,問題不大。”

說完就去他們帶來的箱子裡找能替換的線了。

劉耀祖當司機也兩三年了,和容師傅也是老相識,他看著乾活一點都不囉唆的趙禮輝,對容師傅點了點頭,“這個學徒不錯。”

“還行吧,你呢?聽說你也收了個小徒弟?”

容師傅問。

劉耀祖露出幾分不滿,本來消瘦的臉瞧著更刻薄了,“就是個會耍嘴皮子的,跟了我兩天,就因為話多被領導點了,我直接讓他彆來了。”

“乾你這行,話多可不行,”容師傅理解地點頭。

趙禮輝把二人說話的聲音當成背景音,不到五分鐘,他就換好了線,容師傅檢查後沒有問題,劉耀祖直接把他們送回廠裡。

路上趙禮輝和劉耀祖相談甚歡,下車時劉耀祖還探出頭,“小趙啊,得空了去找我聊天。”

“行,”趙禮輝一邊揮手一邊應著。

容師傅慢悠悠地走在他身後,二人迎面遇見端著搪瓷杯溜溜達達的汪科長,趙禮輝問了聲好。

“汪科長好。”

“好,出外場了?”

汪科長笑眯眯地問道。

“我們可沒偷懶,”容師傅眨了眨眼,“老老實實去,老老實實回的。”

“我看見了,耀祖猴那車出了問題是不是?”

汪科長哈哈一笑,“你們不是那種上班偷懶的人,我心裡清楚著呢。”

“那誰是?”

容師傅好奇追問。

汪科長戰術性喝了口茶,“那什麼,我還要有事,你們也要回去上班,就這樣吧。”

說完就快步離開了。

簡直離譜,哪有人這麼問的?真要是回答了,那他不就得罪人了嗎?

“看見沒,老滑頭一個,”容師傅示意趙禮輝看他的背影,“這老小子最愛套人話了,以後見到他,機靈點。”

趙禮輝摸了摸下巴,他自我感覺還是挺機靈的。

容師傅拍了他後背一下,“回去了。”

趙禮輝他們回到車間,黃追嶽就笑嘻嘻地湊過來,“你們師徒每次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擱在我身上,我能浪大半天!”

趙禮輝喲了一聲,汪科長說的有些人就是這位呀?

“不止我,”黃追嶽小聲道,“等你在這裡的時間長了,你就知道出去放風有多快樂!”

“我懂,”上班摸魚,那的確很快樂,趙禮輝使勁點頭。

不過出外場多是修理車或者是彆的車間出了問題,需要他們去檢查零件,替換等等,技術比較難的,那還真會一出去就是好半天。

“少跟他學!”

容師傅罵道,“快乾活!”

黃追嶽撒腿就跑,趙禮輝也拿起走之前沒乾完的活兒繼續。

陳萬生靜靜看著這一幕,依舊不明白自己比趙禮輝差在哪裡,讓容廣海看不上自己。

趙禮輝每天都很忙,沒那個閒工夫關注陳萬生,平時休息他都恨不得離對方八丈遠,更彆提湊過去和對方搭話了。

所以技術部的好些人都知道這兩個學徒的關係一般,之前齊大海還在的時候,趙禮輝還經常和對方打招呼,現在陳萬生來了,每次主動打招呼的都是陳萬生,趙禮輝倒也沒有不理會,就是不怎麼熱情。

“這兩小子都很聰明,不過小陳的動手能力沒有小趙強,看樣子是小趙先出學徒期。”

“我也這麼覺得,不知道小趙考技術級證能上幾級。”

“頂多二級吧?就二級都很厲害了,我那會兒進來,第一次考級緊張得手抖,啥也沒考上,還花了我五毛錢的報名費!”

“我倒是覺得小趙有很多東西都沒拿出手。”

趙禮輝一進來就聽到幾個師傅在討論他和陳萬生後面考級的事,趙禮輝背著手湊到他們身後聽了聽,聽到誇獎自己的話多一些後,心滿意足地悄然離開。

陳萬生過來的時候也聽到了一些,此時幾個師傅都在打賭趙禮輝會考個什麼級了。

陳萬生隻覺得他們小看了自己,於是才進來一個月不到的陳萬生,直接去有關部門交了五毛錢的報名費,準備到他休息日的時候去考證。

他進去的時候,正好被廠裡的人看見了,於是第二天技術部好些人都盯著進門的陳萬生直看。

陳萬生不明所以,帶他的張師傅走了過來,“你要考技術證?”

“啊,”陳萬生點頭,“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考上一級工。”

“你學徒期沒過前,是不能去考技術證的,”張師傅有些頭疼。

這事兒陳萬生真的不知道,他有些愣住,但想到自己交報名費的時候,工作人員也沒有阻攔,一時間有些猶豫了。

張師傅見此索性不再說,因為陳萬生的表情太眼熟了,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

容師傅小聲跟趙禮輝道,“學徒期沒過前,廠裡不會報你們的名字過去,那邊沒有你們的名單,考級的時候,就算你們交了報名費,到了日子也不會把你們排進去。”

“那交了的報名費怎麼辦?”

趙禮輝好奇。

容師傅笑了笑,“過期不候,自己沒搞清楚規則,那錢是不會退的。”

哦豁,男主痛失五毛錢。

快哉。

趙禮輝也露出笑,“我可是個老實孩子,等過了學徒期,我再去考。”

容師傅點頭,“鄰居家的狗已經生了,下班後你跟我過去選一隻,等到了日子就帶走。”

“好!”

趙禮輝更高興了。

下班後跟著容師傅跑回郵政局宿舍大樓,先去容師傅家裡跟他家裡人問了好後,再跟著容師傅去挑選小狗。

一共有四隻小狗,全是牙狗(牙就是公的意思),全是黑白色的,隻是分布的黑白部分不同,趙禮輝得知他是第一個過來選的後,開開心心地選了那隻最好看的,隻有眼睛周圍是白色的其餘部分全是黑的小狗。

“就你了。”

趙禮輝趁著狗媽媽沒注意,快速摸了一下那隻小狗的腦袋,軟乎乎的,手感真不錯。

主人笑道,“那下個月的今天你就過來帶走,我這隻養一個月。”

“好,謝謝。”

趙禮輝應著,和容師傅告彆後,便回家去了。

容師傅的媳婦兒在容師傅回到家時,笑著道,“一直聽你說小徒弟怎麼好,今天可算見到了,長得真俊啊。”

“有我年輕時候那麼一點點風采吧,”容師傅嘚瑟道。

他妹妹在一旁翻白眼,“少往臉上貼金了。”

“怎麼說話的?罰你給我洗兩雙鞋。”

“嫂子!大哥又欺負我!”

趙禮輝回到家和往常一樣,洗了澡就去灶房幫忙做飯,他把自己想養一隻小狗的事跟陳翠芳說了,陳翠芳倒是沒意見。

趙禮輝見她點頭,又道,“咳咳,這狗子長大了一點後,我就送到歸冬那邊,讓她每天上下班帶著。”

他還是擔心葉歸冬的安全,自己又不能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養一條狗是最好的辦法。

陳翠芳嘴角一抽,“那這狗多半在歸冬家吃飯多,你跟歸冬他們家商量了嗎?”

“沒有,狗子還是我們給吃的,”趙禮輝嘿嘿一笑,“早上我帶過去,下班後我去接回來。”

他可沒忘記葉老太太是不喜歡歸冬養狗的,萬一那老太太有一天忽然回家,看見狗還不知道會乾出什麼事兒呢。

陳翠芳立馬明白他的話,“是擔心歸冬一個人上下班?”

“嗯,之前六街出的那件事,我還惦記著呢,這壞人下手哪裡會管彆的,”趙禮輝點頭。

“也是,”陳翠芳點頭,“什麼時候接回來?”

“一個月後。”

陳翠芳:“……一個月的小狗能有多大?確定能養得活?”

“能的,天氣越來越暖和,每天給它吃得飽飽的,很快就會長大了,”趙禮輝拍著胸口保證,“我會把它養得白白胖胖的。”

“行吧,”陳翠芳好笑地看了他兩眼。

等狗養大了,兩個孩子的婚事估計都辦成了,陳翠芳看著完全沒想到這點的趙禮輝輕輕搖頭,這孩子在某些方面可以說是很遲鈍。

養狗的事,趙禮輝沒有著急地去找葉歸冬說,他準備接到狗以後再把它抱到葉歸冬面前給她看。

這天趙禮輝下班回家,跑到同心巷口的時候,和往常一樣往裡面看了看,然後就看見站在巷子口的姑娘,他驚訝地頓住腳,然後走到葉歸冬面前。

葉歸冬的眼睛有些紅。

趙禮輝抿了抿唇,掏出手帕輕柔地給她擦了擦眼角,聲音很輕,“好久沒去我家坐坐了,我爹娘也挺想你,一起回家坐坐吧?”

葉歸冬搖了搖頭,聲音沙啞道,“我下班回到家,看見我娘額頭上有傷……才知道我奶奶下午忽然回到家裡,因為一點事和我娘起了爭執,然後用東西砸傷了她,禮輝,我很難受,我很想見到你。”

“她現在走了嗎?”

“走了,砸了人看流了很多血,怕出事就離開了,是鄰居帶著我娘去處理的傷口,我娘怕我擔心,去的時候走的後巷門。”

葉歸冬垂下眼,“禮輝,我恨她,這是不孝嗎?”

“我聽著都恨她,”趙禮輝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帶著人轉過身往同心巷裡面走,很快就鬆開手,但是挨她很近,走動間胳膊都是貼在一起的,“長輩慈,晚輩才孝不是嗎?歸冬,你彆多想,我們回去看看嬸子。”

葉歸冬側頭去看他,隻看見對方寬闊的肩膀和棱角分明的側臉,但她就是覺得很安心。

看見娘蒼白的唇和臉上的傷,葉歸冬情緒激動下說了葉老太太不好的話,卻被對方一頓訓斥,那是你奶奶,是你的長輩,不應該說不敬的話。

葉歸冬覺得很無力,為什麼爹娘每次被奶奶故意找茬欺負,都要默默忍受?

就因為家裡沒有兒子嗎?

葉歸冬從家裡出來後,就一直站在巷子口,她知道趙禮輝會經過這裡,她想見他。

在聽到趙禮輝說我聽著都恨她這話時,葉歸冬一直沉著的心忽然輕快了許多,二人慢慢往葉家走,趙禮輝把抱養小狗的事跟她說了。

“白天讓它在供銷社陪著你,晚上我接回家,早上我再送過來,怎麼樣?”

原本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可現在趙禮輝隻想讓女朋友高興一些,驚喜不就是為了她高興嗎?早點高興和晚一點高興,都是一樣的。

葉歸冬的雙眼果然變得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一隻隻有雙眼是白色的,其餘地方全是黑的小狗,”趙禮輝點頭,“你給它取個名字吧,三十那天我們去看看它。”

“好,”葉歸冬笑著點頭。

葉媽媽從她出去後,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去灶房了,趙禮輝他們忽然回來,剛走到院子裡,就聽見灶房裡傳來葉媽媽的哭聲。

二人臉上的笑頓時消失。

“去吧,”趙禮輝輕輕推了葉歸冬一下,“她心裡也不好受,彆因為一個不待見你們的人,傷了彼此的感情。”

葉歸冬沉默地站在趙禮輝跟前,趙禮輝彎下腰看了看她,然後伸出手將人抱住,很緊很緊地擁抱。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擁抱。

葉歸冬將眼淚擦到他的胸前,然後輕輕推了他一下,帶著哭腔道,“今天就不請你坐了,快回家吧。”

“好,”趙禮輝看著她通紅的眼睛點頭。

等葉歸冬進了灶房,趙禮輝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才走出葉家大門。

他回到家時就把葉家的情況跟陳翠芳說了,陳翠芳歎了口氣,然後快速煮了兩碗雞蛋面,裝進籃子裡後,讓趙禮輝提到葉家去。

“早上買菜的時候我就碰見歸冬娘,她說歸冬爹又跟著去縣裡義診了,這幾天估摸著家裡就她們娘倆在,眼下又出了這種事,等吃上晚飯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你快送過去。”

“娘,您真好。”

趙禮輝黏糊糊地道。

“滾滾滾,快送過去,我雖然煮得硬一些,可放久了也會軟爛的,早去早回,彆打攪人家母女談心。”

陳翠芳一副受不了他的樣子,猛地揮手。

“欸,”趙禮輝應著,提上籃子就往同心巷去,出水井巷的時候看見騎著自行車回來的趙大根,趙禮輝打了聲招呼,繼續往前走。

趙大根看了他背影一眼,騎著自行車進了巷子,怎麼感覺今天這小子有點著急。

等他回到家,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趙大根嘖了一聲,看了陳翠芳兩眼後,提起自己的娘,“我娘不錯吧?”

陳翠芳撲哧一笑,“你娘當然不錯咯,當初有些人怕我不同意,就一直說自己娘多好多好,還讓外人來傳話,現在提起來我都為有些人覺得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趙大根撓頭,“是優點就要說出來嘛。”

陳翠芳當時都不想繼續的,因為她聽趙大根一口一句我娘怎麼怎麼好,總覺得這個人沒主見,回到家後很是猶豫,後來結婚後才知道趙大根聽人說什麼婆媳關係難處,隻要有個好婆婆,多數事兒都會成,於是他就一口一句我娘多好多好。

但事實上,趙奶奶的確是個很好的婆婆,陳翠芳非常尊敬對方。

趙禮輝到了葉家後,見堂屋沒人,隻有灶房那邊有點聲音,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喊了葉歸冬。

葉歸冬剛打了水和葉媽媽洗臉呢,聽到趙禮輝的聲音一愣。

葉媽媽趕緊背過身,“哎呀你快去招呼他,我現在見不得人。”

太不好意思了。

葉歸冬也有點不好意思,但一想自己剛才哭,對方都看見了,又覺得沒什麼,她走出去才看見趙禮輝提著籃子,“你提了什麼?”

“我娘給你們煮的雞蛋面,快趁熱吃,吃了就好好睡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趙禮輝揭開蓋子讓她看,“我娘說碗筷就先放你們這,明天我下班過來拿。”

葉歸冬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覺得喉嚨乾乾的,想說話,卻張不開嘴。

趙禮輝把兩碗面端出來放在堂屋桌上,“快去招呼嬸子出來吃面,我回去了。”

葉歸冬點頭,在趙禮輝轉身準備離開時,她衝上去抱住趙禮輝的腰,趙禮輝笑了笑,轉過身微微彎下腰回抱著對方,“明天見。”

葉歸冬再次點頭,她鬆開手也不敢抬起頭看趙禮輝,趙禮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瓜,笑著離開了。

葉媽媽出來看見桌上熱騰騰的雞蛋面,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未來婆婆是個好的,歸冬,你嫁過去不會和過娘這樣的日子,娘很高興。”

母女二人吃好面,收拾好碗筷各自洗漱後,便回房休息去了。

葉歸冬拿出那本數學題集,把最後幾道大題解出來後才躺下,她翻來覆去也沒睡著,最後起身從書裡拿出那隻小紙狗玩了一會兒才睡去。

趙禮輝吃過晚飯後,就騎著趙大根的自行車出門了。

他之前問過葉歸冬她三叔住在哪裡,所以趙禮輝騎著車直接來到那條街。

葉三叔住的房子,其實是他老丈人的,他媳婦兒是獨女,相當於吃了女方的絕戶得來的房子。

趙禮輝直接找到街辦處的負責人,舉報葉老太太虐待大兒媳婦,趁著大兒子不在家,把人打得頭破血流,還當場跑掉了。

趙禮輝義憤填膺地舉報時,旁邊還坐著幾個說閒話的老太太,一聽葉老太太乾的事兒後,紛紛議論起來。

“小夥子,你是?”

戴著布罩和帽子隻露出一雙眼睛,還故意變了聲音的趙禮輝歎氣,“我就是路見不平的人罷了,你們是沒看見那血,流了一地呢,這人要是死了,葉大夫回來該多難過啊。”

一聽他提起葉大夫,大夥兒心裡有譜了,看來是他是葉大夫的病人,這也是看不過眼,所以才過來舉報的。

“放心吧,這件事我們會跟進的,保護婦女孩童,拒絕老封建虐待,我們街道辦人人有責!”

趙禮輝鞠躬感謝,然後騎著自行車離開了。

葉老太太晚上也沒睡好,她閉上眼就是大兒媳滿臉血地躺在地上。

翌日一家人剛吃過早飯,街道辦的人就上門來了。

聽到自己老娘把大嫂砸得頭破血流,葉三叔一家都驚呆了。

“我們已經去過同心巷看過你大兒媳婦了,她確實傷了頭,而且昨天要不是鄰居聽見動靜把人帶去醫院處理傷,很可能會出大事,咱們現在是新社會了,不是以前那種封建社會,婦女也是人,兒媳婦也是人,不能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的!”

街道辦主任是個嗓門極大的嬸子,很快葉三叔家門口就擠滿了人,還有人爬到牆頭上看熱鬨。

把葉老太太訓得抬不起頭,並且很小聲地認了錯表示再也不會這樣後,街道辦主任還讓對方在一張保證書上按了手印,“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你兒子的單位那邊我們也會通知的,老太太,希望你三思而後行,彆讓兒子也跟著丟人。”

她說話毫不客氣,趙禮輝之所以想到她,過來舉報這件事,是因為這位街道辦主任年輕的時候也是受到封建思想迫害的人,後來她一步一步成為街道辦主任,可見能力和思想都很強。

葉三嬸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然後順帶讓趴在牆頭上的那些人離開。

兩個孫子覺得奶奶丟人,沉著一張臉去上學了。

葉三叔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娘,您可聽見了?再去找大嫂的麻煩,我都會跟著受連累的!求求您消停點行不行?”

他是孝順不錯,可也經不起老太太這麼折騰啊。

“她就是覺得老大不在,所以才敢去舉報我,等你大哥回來,我要讓你大哥好好收拾她!”

葉老太太氣得發抖,她打不得?那男人打自己女人總行吧?

葉三嬸聞言直接背過身進堂屋收拾碗筷去了,葉三叔抬起手捏著眉心,再次耐心勸說她,到底怕連累兒子工作,葉老太太委委屈屈地應下了。

“大不了我不去那邊了。”

“沒什麼事,您最好就在家裡,哪裡都彆去!”

一大早被人敲門,並且輕聲詢問昨天發生的事時,葉媽媽也是懵的,但是葉歸冬一眼認出對方是三叔街道辦的人,得知有人昨晚去那邊舉報的,葉歸冬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趙禮輝。

等人走後,母女二人吃著早飯,葉媽媽猶猶豫豫道,“到底是誰呢?”

“不管是誰,幫了我們是事實,要不是您和爹不讚成,我早就去舉報她了。”

葉歸冬隻覺得心裡暢快得很,“下次她再敢亂來,我就去三叔單位舉報。”

奶奶最疼三叔,三叔就是她的軟肋。

葉媽媽有心說什麼,但見葉歸冬冷著臉,想到昨天兩人談過的知心話,她給葉歸冬夾了一筷子菜,什麼都沒再說了。

說到底,孩子也是為了維護她。